把敌国质子当小跟班养后,他率铁骑让我国破家亡全文小说古言小说在线阅读
我怔住,不解其意。 只见太子妃兰珠适时地端着一碗药走近,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与委屈。 她小心翼翼地坐在床边,将药匙递到我嘴边。 “公主快趁热喝了吧。” “殿下,您千万别错怪公主。” “定是公主想让您来见见她,才会……唉,公主您就算闹脾气,也不该这样折磨自己呀!” 原来,他不信我。 我下意识地偏头躲开那勺漆黑的药汁。 兰珠却“哎呀”一声,手腕一抖,整碗滚烫的药汁猛地泼洒出来。 大半浇在我缠着布条的伤处和***的脖颈上,小部分溅到了她自己的手背。 阿弃脸色一变,一步上前。 然而,他没有看向痛得蜷缩起来的我,而是猛地抓起了兰珠被溅到些许药汁的手背。 尽管那上面只是微微泛红,他眼神里却满是心疼。 转向我时,化作了彻底的失望。 “安宁,你怎么会变成这样?竟伤害真心待你之人!” 我看着他这般模样,不禁想到过去的阿弃,他从不舍得对我说一句重话。 我垂下眼睫,盯着锦被上繁复的北国图腾,早已不再是大夏的图腾,我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是我错了,我不敢了。” 他似乎满意于我的“认罪”,对着眼眶微红的兰珠温声道。 “她已经知错了,爱妃大人大量,便饶她这一回。” 兰珠破涕为笑,依偎进他怀里,声音娇柔。 “当然了,殿下,妾身可不是什么小肚鸡肠的人。” 他们相携离去,背影那般登对。 可我的阿弃,曾经说会娶我的…… 不,承诺的人是阿弃,不是如今的太子墨泽渊。 一阵冷风从未关严的窗缝吹进来。 我瑟缩了一下脖子,牵扯到伤处,又是一阵钻心的痛。 看来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 不过还好,我至少还有这方残破的屋檐遮风挡雨。 不像我的父皇和皇兄们,还得挂在城楼上,在萧瑟的北风里,晃晃悠悠…… 北国是游牧民族,如今占了我大夏的宫殿,竟也在此定都。 次日,听说墨泽渊遭遇了刺客,抓住了好些人。 午后,太子妃兰珠便好心地领着我,去观看这些刺客的行刑。 刑场设在昔日宫中演练骑射的广场上。 那些被缚跪地、衣衫褴褛的人,在看到我的一瞬间,死灰般的脸上骤然爆发出惊人的光彩。 “公主!是安宁公主!” 一个苍老的声音嘶哑地喊道。 “您还活着!太好了!老臣就知道……我大夏的血脉还在!天不亡我大夏啊!” 我认出了他们。 那位是总嫌我读书不用功、用戒尺打我手板的太傅。 那个是因为我爬树摘风筝而向父皇参我“行为失仪”的御史。 还有那位是曾在宫宴上摇头叹息我“不成体统”的老宗正…… 他们本该是最不喜欢我、最看不上我的那些老古板。 可我没想到,他们竟然这么傻。 明明有机会逃出去的,为什么还要回来,行这螳臂当车之事? 兰珠在一旁嗤笑出声。 “啧啧,没想到啊,公主殿下,你们大夏的这些硬骨头臣子,对你倒是忠心耿耿,临死了还念着你呢……感不感动呀?” 我垂下眼眸,掩去所有情绪。 依着规矩,向她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宫礼,声音平静无波。 “太子妃娘娘说笑了。” “亡国之人,能得殿下与娘娘庇护,苟全性命,已是天大的恩赐,不敢再有他念。” 她对我的识趣似乎很满意,又似乎更加鄙夷。 “果然,你们大夏的女子就是‘聪明’,最知道审时度势,依附谁才能活下去!” “既然你这么懂事,本妃今日便赏你个恩典。” 她随意地一挥手,旁边的奴婢立刻会意,端上来一个粗糙的陶碗,里面盛着混浊不堪、散发着馊味的糊状物。 分明是给宫中猎犬吃的食料。 “喏!” 兰珠笑吟吟地指着那碗狗食。 “就当着这些逆贼罪臣的面,把它吃干净,再好好地学两声狗叫。” “本妃就奖励你,做我们北国一条最听话的狗!如何?” 兰珠的奴婢得了示意,猛地摁住我的后颈。 粗糙的陶碗边缘磕在我的额角,鼻腔里充斥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我咬牙,却从喉咙里挤出一丝低笑。 “太子妃……” 我的声音被按压得有些变形。 “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款待前朝公主,就不怕……传出去,被人诟病?” “说您气量狭小,容不下一个手无寸铁的亡国之人吗?” 兰珠冷冷一笑,从袖中取出一物,在我眼前一晃。 那是一枚质地上乘,雕刻着北国狼图腾的玉佩。 那是…… 阿弃给我的玉佩。 很多年前,他高烧不退,浣衣局克扣炭火,我瞒着父皇母后,求着太医才换来药材救回他一条命。 他醒来后,将这枚贴身玉佩塞进我手里,说…… “啪嚓!” 清脆的碎裂声打断我的回忆,兰珠直接将玉佩狠狠摔在地上,玉石瞬间四分五裂。 “这可是太子殿下的贴身玉佩,怎会在你这样一个低贱的亡国公主身上?莫非你是存了什么龌龊心思,还敢肖想太子殿下不成?” 肖像? 那分明是他跪在雪地里,拉着我的衣角,说日后定要堂堂正正娶我做他唯一的妻,硬塞给我的“信物”。 如今全都碎了。 就像他曾经给我描摹的那些未来,那些海誓山盟,早就碎成了一滩看都看不清的烂泥。 兰珠死死盯着我惨白的脸,嘴角勾起残忍的弧度。 “现在,这碗狗食,你是吃还是不吃?” 我垂眸,颤抖的伸出手…… “怎么回事?” 这时,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我眼尾通红地看着疾步走来的男人。 脖颈和伤处的灼痛让我声音发颤,小声喊了句:“阿弃……” 可他没有回应我。 他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了地上那支离破碎的玉佩上。 脚步顿住,脸色几乎是在瞬间沉了下来。 兰珠脸上的嚣张和得意立刻换成了泫然欲泣的委屈。 她快步迎上去,声音带着哭腔,抢先开口: “殿下!您可算来了!” 她指着地上的碎片,又指向我,语气充满了被冒犯的愤怒和伤心。 “臣妾只是按例巡查,竟发现安宁私藏您的贴身玉佩!此等私相授受之事,若传出去,于您的清誉有损啊!” “臣妾不过询问几句,她竟……竟恼羞成怒,将玉佩摔碎了!” 她伸出那只有着细微红痕的手,想要去拉墨泽渊的衣袖,却被他周身散发的冷意冻得迟疑了一下。 墨泽渊的目光终于从玉佩碎片上抬起,缓缓移到我脸上。 那眼神深不见底,里面翻滚着我看不懂的暗沉情绪,有审视,有怀疑,或许还有一丝愠怒? 他一步步走近我。 靴底踩过冰冷的青石板,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停在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狼狈的模样。 “是你摔的?” 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却比责骂更让人窒息。 我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发紧。 解释吗? 说那是兰珠指使奴婢摔的? 说他曾经珍重赠予我的承诺,在别人眼里只是可以随意践踏、并用以构陷我的工具? 说了,他又会信吗? 方才他那句“苦肉计”犹在耳边。 我看着他那双熟悉又陌生的眼睛,里面清晰地映出我此刻卑微的倒影。 最终,我只是极轻地摇了摇头。 “不是我……” 兰珠立刻在一旁尖声道:“不是你是谁?难道还是本妃自己摔的不成?殿下!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呢!” 墨泽渊没有看兰珠,他的目光依旧锁着我。 片刻的死寂。 他忽然弯下腰,捡起脚边最大的一块碎片。 他摩挲着那破碎的截面,忽地轻笑了一声,笑声里却毫无暖意,只有渗人的冰凉。 “一块旧玉罢了。” 他随手将那碎片丢开,玉石磕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哀鸣。 “碎了也好。” 他这句话,不知道是对我说,对兰珠说,还是对他自己说。 然后,他的视线落回那碗被打翻后又被奴婢重新盛来的馊臭狗食上,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既是前朝公主,就该懂得安分。” 他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硬淡漠,听不出丝毫情绪。 “太子妃赏你的‘恩典’,便受着吧。” “学不会北国的规矩,就永远别想站起来做人。” 我的心随着他的话,一点点沉入冰窖最底层,冻得麻木。 他转身,对兰珠丢下一句: “处理干净些,别脏了地方。” 然后,再也没有看我一眼,径直离去。 兰珠脸上重新绽放出胜利而得意的笑容,比之前更加张扬。 她看着我,如同看着一只终于被踩入泥沼的蝼蚁。 “听见了吗?殿下吩咐了,让你好好受着这恩典!” 她示意那两个粗壮的仆妇。 “还愣着干什么?帮帮我们的公主殿下!” 我的头被再次狠狠摁下。 馊臭的气味猛地灌满鼻腔口腔。 那一瞬间,我仿佛又回到了七年前那个寒冷的午后。 我把那个奄奄一息的少年从野狗嘴下拖出来,他浑身是血,也是这样冰冷刺骨。 阿弃。 如果早知道有今日,当初…… 我还会救你吗? 狗食的馊臭味离我越来越近,我任命的闭上了眼。 “臣愿意替公主吃!” “老臣来!让老臣来!” 那些被缚跪地的老臣们竟争先恐后地嘶喊起来。 他们挣扎着,甚至用头去够那个陶碗。 看守的士兵一时不防,竟真被那位老御史抢到了碗。 他毫不犹豫地抓起一把馊臭的糊状物,猛地塞进自己嘴里,用力吞咽,呛得剧烈咳嗽,却还在喊。 “不碍事的公主!老臣饿了!老臣饿了!” 太傅、宗正…… 他们像是疯了般,抢夺着,一把一把地将那狗食塞入口中。 脸上却露出近乎释然的笑容,仿佛吃着什么珍馐美味,含糊不清地对着我的方向重复。 “不碍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