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长弯腰时藏不住心跳全文阅读(湛是)最新章节_学长弯腰时藏不住心跳全文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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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水浸湿了掌心黏腻的触感,怎么也擦不干净。夏小满死死捏着那张该死的纸条, 目光被上面龙飞凤舞的“江湛”两个字烫得生疼。字迹是潇洒肆意了, 落在她眼里却成了催命符。“老天爷,”她哭丧着脸,几乎要把纸条揉进手掌心里去, “您打盹儿打得太彻底了吧?江湛?那可是江湛啊!”这名字,在景川大学的校园江湖里, 重量级仅次于校长任命书。金融系三年级的江湛,学生会公认的“人形规则处理器”,
行事风格精准得如同瑞士钟表。 传闻里有人胆敢在教学区走廊尽头啃了一口香气四溢的鸡蛋灌饼,下一秒, 这位行走的校规本人就能仿佛自带定位系统般精准出现在现场,板着脸, 声音平得没有一丝波澜:“同学,教学区禁止饮食。罚款条例,第四章,第十二条。 需要我给你全文朗读背诵么?”那份不怒自威的气场, 那张写满了“生人勿近”外加“熟人也别贴太近”的冷峻脸庞……完了完了完了。 夏小满哀嚎一声,脑袋咚地一下撞在冰凉的宿舍书桌边缘。额头抵着木头, 一股绝望的死木头气味钻进鼻子。“小满?又撞头?”同寝室的叶疏影, 端着刚泡好还滋滋冒着热气的泡面碗,脚下一滑就蹿了过来, “这次是为情所困还是为债所困?”她吸溜了一口面条,含糊不清地调侃。“情? ”夏小满抬起脑袋,额头赫然一个浅浅的红印,她悲愤地扬了扬手里的纸条, “比情伤可怕一百倍!我这学期躲他如躲煞星,结果选修课手气背到极点,一抽, 直接抽到个大boss当搭档!交谊舞课啊!搭档!江湛! ”“噗——”叶疏影嘴里的泡面差点贡献给书桌,“不是吧?真的假的? 那位传说中‘宁可绕着地球走三圈也坚决不踩校规线’的冰山学神江湛?”“千真万确! 白纸黑字盖着教务戳!”夏小满把纸条拍在桌子上,仿佛它是烧红的烙铁。叶疏影凑近一看, 看清那力透纸背的签名,瞬间笑得花枝乱颤,就差没在地上打滚:“哎哟我去!舞伴?江湛? 哈哈哈哈哈哈……你们俩这组合,能叫跳舞吗? 那场面我单方面宣布可以命名为‘事故现场实录’!”“喂!我好歹四肢健全! ”夏小满恼羞成怒地捶她。“四肢健全是健全,”叶疏影抹着笑出来的眼泪, “可你那运动神经……军训同手同脚名震全院的不是你?上学期体测, 你在五十米跑道上把自己绊了三跤摔出艺术感的不是你? ”残酷的事实被好友无情的笑声砸在脸上,夏小满的气势像漏气的皮球,瞬间瘪了下去。 “……那我能怎么办嘛……”她委屈巴巴地嘟囔,“现在退课还来得及吗?”“晚了哦, ”叶疏影幸灾乐祸地晃晃手机屏幕,“教务系统刚给我推送通知, 为迎接新校长搞什么劳什子的‘新风貌活动’,全校强行绑定选修课!而且! 这门该死的交谊舞还是!必修中的必修!挂科影响毕!业!证!”她顿了顿, 眼中闪烁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光芒,“小满同学,保重啊!记住,距离毁灭,哦不, 距离交谊舞比赛,还有整整三十天!我给你倒计时!”叶疏影夸张地在手机屏幕上戳戳点点, 设置了一个命名为“小满vs冰山倒计时”的提醒,然后夸张地做了个划脖子的动作。 夏小满仿佛已经预见到那些目光如芒在背的日子, 绝望地再次把脑门磕在书桌上:“毁灭吧……赶紧的……”三天后的傍晚, 夏小满感觉自己像被押赴刑场。艺术学院三楼的舞蹈教室, 光滑的木地板被头顶惨白一片的灯光照得纤尘毕现,像是能照出人灵魂里所有的笨拙和怯懦。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陈旧木地板混合的气味,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教室里的人不算多, 但窃窃私语的嗡嗡声汇聚成一片让人烦躁的底噪,那些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视线, 总有意无意地在她身上短暂停留一下又飞快溜走,像细小的针。 “来了来了……那个踩雷专业的……”“她居然真的敢来?搭档可是江学长……”“啧啧, 待会儿看好戏。”那针扎得夏小满后颈发麻。她攥紧了背包带子,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教室门无声滑开。嗡嗡的低语瞬间凝固,空气仿佛被抽空。 门口那道颀长的身影成了新的绝对重力场。江湛换上了一身简单的灰色运动服, 衬得他本就冷峻的侧脸线条更添几分凌厉。他的目光平淡地扫过教室, 精准地落在了夏小满身上,只是停留了那么一瞬。夏小满的心脏被他视线轻轻一扫, 直接坠入了冰窟。她甚至感觉周遭的温度骤降了好几度。 年轻的舞蹈老师是个充满活力的年轻女人,显然也知道这个组合的“传奇性”。 她用力拍了拍手,声音清脆地打破寂静:“好了各位!都找到自己的舞伴了吧? 今天是熟悉阶段,主要认识搭档,练习基础站姿和最简单的进退步!不要紧张, 先感受节奏和彼此的重量感!音乐准备——”欢快的华尔兹圆舞曲流淌出来, 轻柔地包裹住整个空间。然而这音乐落在夏小满耳朵里,无异于送她踏上祭坛的序曲。 江湛面无表情地穿过人群,径直走到夏小满面前。他身上有股极淡的、凛冽的须后水味道, 像雪后松林。他垂下眼睫看她,平静无波的眼神里没有丝毫寒暄的意思, 只是例行公事般开口,声线低沉冷清:“夏小满同学,开始吧。 ”“学、学长好……”夏小满的声音细如蚊呐,恨不得立刻消失在地板缝隙里。 她感觉自己像一只被钉在标本盒里的蝴蝶,僵硬又无措。“右手。 ”江湛似乎连指示的话语都吝啬给出,只简短地命令,同时准确无误地伸出自己的左手。 他根本没在意她那几乎要哭出来的表情,以及控制不住微微发抖的手。 夏小满赶紧伸出自己汗湿的右手,指尖冰凉。当她的指尖颤抖着搭上他伸来的左手时, 那触碰到的瞬间,她几乎要跳起来——他的手掌温热干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感, 稳稳地托住了她即将飘走的魂魄。 她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指尖修剪整齐、边缘带着微小棱角的骨节, 以及掌心几条清晰深刻的纹路。江湛神色纹丝不动,只轻轻蹙了一下眉, 似乎是对她指尖的温度和汗水表达了零点零一秒的不认同。“左手放这里。 ”他示意了一下自己的上臂靠近肩膀的位置。夏小满晕乎乎地,几乎是用尽了所有意志力, 才勉强控制住自己如同得了帕金森的手, 颤巍巍地把左手搁在了江湛右臂上那层柔软的灰色运动服布料上。“靠近点。 ”他低头看她的小碎步移动,语气平淡却带着绝对的力量感,直接下了第三个指令。 夏小满脑袋嗡的一声,僵着身体,像一块被推着前移的石头,笨拙地往前挪了一步。 鼻尖瞬间撞入那股更浓郁的、冷冽的须后水混合着某种干净皂粉的气息里。 好近……近得几乎要窒息。头顶传来一声极轻微、几不可闻的叹息。 江湛似乎调整了一下呼吸,也许是适应,也许是无奈。“身体放松,脊柱拉直, 重心在前脚掌。”他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听不出任何情绪, 像是在朗读一条枯燥的说明书,“第一步,我进,你退。左。退左。”他清晰地指挥着步伐, 身体带着一种近乎严苛的标准韵律感开始缓慢移动。 “左……左……”夏小满脑子里疯狂复读着这个字,身体却有自己的意志。 当江湛稳稳地左脚向前踏出一步时,夏小满脑子里“退左”的信号被彻底淹没在一片空白里。 慌乱之中,她脑子里一团浆糊,身体僵硬得像是上了发条的木偶,完全忘了重心转换。 她的右脚,那只承载着此刻所有慌乱和无助的右脚, 就那么直愣愣地、带着“视死如归”的沉重, 朝着江湛那只已经稳稳落地的、干净得一尘不染的白球鞋——的鞋面,结结实实地跺了下去! “嗤——”一声清晰的闷响在轻盈的音乐声里突兀地炸开。像一颗针, 轻而易举地扎破了整个教室里勉强维持的平静假面。时间,好像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 夏小满的世界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只有她脚下那真实的、坚硬脚背的触感, 以及心脏疯狂擂动胸腔、震得耳膜嗡嗡作响的声音在无限循环。 她能清晰感觉到江湛那一瞬间全身肌肉的骤然紧绷,如同被冰水浇过。教室里所有的目光, 带着不加掩饰的惊讶、同情和看好戏的兴味,“唰”地一下, 如同聚光灯般集中在了他们俩的身上。夏小满猛地抽回自己的脚, 那动作快得像是被火炭烫到,整个人都弹跳了一下。“对、对对对对对不起! ”每一个字都带着哭腔,她慌得语无伦次,根本不敢抬头, 只能死死盯着地板上那清晰无比的灰色脚印——就在江湛左脚的白色鞋面上,无比醒目。 刚才还是纤尘不染的白帆布,此刻多了一块突兀的灰印,像一个粗糙的涂鸦作品。完了。 一切都完了。夏小满绝望地想,她大概明天,不, 今晚就会因为左脚先踏入宿舍楼而被江学长精准引用校规进行人道毁灭。世界安静得可怕, 只剩下她失控的心跳。空气凝滞了几秒。江湛的身体微微僵硬了一瞬,随即恢复如常。 他缓缓低下头,目光沉静地落在自己那只被“玷污”的鞋面上, 盯着那清晰的脚印看了足足五秒。那五秒对夏小满来说,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她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冲上脑门的声音,耳朵嗡嗡作响。 就在夏小满以为这位行走的校规就要直接宣判她“扰乱教学秩序、故意损害他人财产”罪时, 江湛的目光终于从自己的鞋面移开,慢慢抬了起来。那张俊美却冷得掉渣的脸上, 依然没有丝毫笑意,但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像是极力忍耐着什么汹涌浪潮的堤坝, 在他深潭似的眼底极其短暂地翻滚了一下,快得让人来不及捕捉就彻底平息。他的视线, 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冷静,落在了夏小满几乎要缩进地板的脸上。他的声音不高, 甚至因为刻意压低了音量,反而在突然变得安静的教室里清晰得可怕, 每个字都像冰珠子砸在地上:“夏小满同学。”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最精确的语言, “距离比赛,还有三十天。”下一秒,在包括老师在内所有同学的屏息注视下, 这位传说中以冷面严苛著称的学长,做了一件让所有人眼珠子差点脱眶的事。 他神色平静得如同在进行一项最常规的课前准备动作, 不紧不慢地从运动裤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啪嗒”一声金属轻响。那不是手机, 也不是什么高科技产品。 了——那是一本极其普通、塑料外壳有些磨损、印着“中国建设银行赠品”字样的——台历! 小巧到可以一手掌握的月份牌!江湛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 极其熟稔地翻动着那薄薄的塑料片,仿佛在进行某种庄严的仪式。他翻到“十二月”那一页, 停在当前的日期。“今天是十一月十一号。”他的声音平稳无波,没有丝毫怒气, 只是在陈述一个确凿无疑的数字,“从今天算起,距离校际交谊舞比赛, 准确的剩余时间是——”他修长的食指精准地点在十二月十一号那天,“三十天整。 ”夏小满懵了,像被一道天雷劈中后脑勺。大脑一片空白, 只能傻傻地看着他指尖点在台历页上那个冰冷的数字“11”上。然后,江湛抬起了眼皮。 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终于再次直视了她,锐利得如同一把刚出鞘的手术刀, 像是瞬间就看透了她脑子里所有的惊涛骇浪和无措茫然。“鉴于,”他顿了顿, 那双能把人灵魂都冻住的眼眸在夏小满毫无血色的脸上停留了一瞬, 语气平淡得像在宣读实验室数据,“今天这种, 印象深刻的第一次配合基础训练就意外发生的……不良接触事件……”他的目光仿佛有重量, 带着某种无形的压力扫过她全身。 “为了避免未来的训练计划再次陷入类似的不可控变量干扰,”江湛的语气没有任何起伏, 条理清晰,“我决定,现在启动一项记录程序。 他随手又从外套的内袋里摸出来一个东西——一本巴掌大小的、塑料封皮的廉价横线软皮抄, 还是全新未拆封的。“刺啦——”塑料薄膜**脆利落地撕开、丢掉。 他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一丝不苟的手指,动作干脆利落,没有半分犹豫。 他“唰”地一声翻开笔记簿的第一页空白页, 另一只手已经不知从哪里变出来一支按压式的中性笔,笔帽“哒”地一声被他弹开。 江湛微微倾身,俯视着夏小满。 木地板反射的惨白灯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一道冷硬的阴影, 使得他那双深邃的眼睛显得更加幽暗。他开口,低沉的声音清晰地落入夏小满耳中, 带着一种不由分说的审判意味:“从现在起,开始记录训练中的不良交互事件。 具体规则如下:在舞伴配合期间,因你个人主观疏忽或技术不规范, 导致对我脚部或鞋面造成意外物理接触——俗称‘踩踏事件’——累计发生一次, ”他用笔尖在空白的纸上点了一下,留下一个微小的墨点,“就在这个记录本上,扣除一分。 ”夏小满的呼吸瞬间停滞,感觉自己像一条被捞出水扔在砧板上的鱼。 江湛却像是完全没有接收到她传达出的任何情绪信号,继续用他那冷静到可怕的声线, 清晰地阐述着他的“规则”。“扣除分数不影响你个人课程出勤及考试分数, 仅为保障训练效率、提高你个人警惕意识,降低未来训练中发生同类事件的概率。 ”他的语气平直得没有一丝波澜,像是在念一则实验室的安全操作手册。 “此记录本由你保管,每次扣分需由你本人当即如实签字确认。若有异议, 当场提出有效证据进行申诉。”他顿了顿,目光在她脸上定了一秒, 那短暂的一秒几乎要把她冻僵。然后,江湛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姿态, 将那本崭新的、泛着廉价塑料光泽的蓝色软皮抄,连带着那支冰冷的、顶端银色的中性笔, 一并往前一递,停在了夏小满僵硬的胸前。“鉴于你今日造成的首次‘不良接触’事实清晰, 记录开始。”他微微偏头,示意她接下本子和笔,声音低沉,“请签字确认第一次扣分记录, 夏小满同学。”夏小满脑子里嗡嗡作响, 巨大的羞辱感和“这世界是不是疯了”的荒谬感交织着冲击她脆弱的神经。 她甚至能清晰地看到江湛那双低垂着的眼睛里映出的自己——脸颊爆红,嘴唇发白, 像个吓傻的玩偶。教室里静得可怕。 那“不良接触”、“累计扣分”之类的冰冷字眼还漂浮在空气中, 如同无形的锁链缠绕着夏小满。她能感觉到四周那些压低的、带着好奇和幸灾乐祸的视线, 像无数根细针扎在身上。“签…签什么?”夏小满的声音因为极度紧张而变调, 带着明显的哽咽。江湛并未说话,只是保持着递出本子和笔的姿态,目光沉静地落在她脸上, 似乎在耐心等待。她颤抖着接过那轻飘飘却又重逾千斤的软皮抄和冰冷的笔,指尖冰凉一片。 翻开第一页, 人:夏小满】【扣分值:-1】【签字确认栏:______________】她握着笔, 感觉自己像个被强迫在认罪书上画押的犯人。鼻尖酸得要命,眼眶发热,她拼命眨着眼睛, 不想让那丢脸的眼泪掉下来,更不想在这种冰冷的规则面前显得更加软弱。 那笔尖在横线纸上悬停了足有好几秒,颤抖着终于落下。 夏小满几乎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控制手腕,才勉强画下了三个歪歪扭扭、笔画发抖的字。 每一个字都像刻在心上。“好。”江湛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看到她的签名, 他只是极其简短地应了一声,随即干净利落地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姿态又恢复了之前的挺拔和规范。他抬眸,视线掠过她那苍白的脸, 语调毫无波动:“第一次扣分结束。调整状态。我们继续练习基础步伐。 ”音乐不知何时早已停了。舞蹈老师大概是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啊…那个, 同学这个…训练辅助方案…很有创新性…大家…呃…继续练吧…”周围的同学这才如梦初醒, 伴随着刻意压抑的议论声和轻笑声,重新动了起来。但空气里那种微妙的审视感, 一点也没消失。夏小满麻木地握着那个蓝色小本子,像捧着一块滚烫的烙铁。她咬紧下唇, 目光死死锁在江湛那只干净的右脚上。脑子里只剩下一个无比清晰的念头在疯狂回旋:稳住! 必须稳住!至少!不能再踩到了!打死也不能再扣一分了!接下来的基础进退步练习, 夏小满拿出了毕生所有的谨慎和忍耐力。她每一步都走得如履薄冰,心脏跳到喉咙口, 全身肌肉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全部心神都凝聚在自己的脚尖上, 死死盯着江湛每一次移动的脚步,判断他下一个动作的方向。她的眼神如同最精密的雷达, 一刻不敢离开两人那极其有限的脚尖距离。 “左…右…右…”她用几乎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神经质地反复确认着口令, 跟着江湛平缓却不容置疑的指令行动。汗水无声地浸湿了她的鬓角。 每一次她成功避免与那双白球鞋发生“亲密接触”, 都会在心底小小地、如释重负地欢呼一声,紧握着蓝色本子的指尖也会稍稍放松一丝。 那蓝色小本子几乎成了她身体的一部分,无法分离。不知过了多久,江湛的脚步停下。 那双如同精密仪器般校准过的眼眸再次落到她脸上。“今天的训练就到这里。下次继续。 ”他的声音依旧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如同听到特赦令,夏小满瞬间松懈下来, 才感觉到腰酸背痛,浑身像是打了一场硬仗般疲惫。 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松开那只一直搭在江湛手臂上的左手,脚步虚浮地往后退了一小步, 想迅速拉开彼此的距离。然而,也许是紧绷了太久,身体比意识更早一步背叛了她。 在后退的刹那,她小腿肌肉猛一阵抽搐般的酸软!“唔!”夏小满低呼一声, 身体重心瞬间摇晃!糟了!绝望再次袭来!她慌乱中身体失衡, 撑点下意识地往前寻求支点——那只该死的、穿着拖鞋练习了一天其实也早有些僵硬的右脚, 带着她整个身体的重量和前冲惯性,又一次, 精准地、狠狠地踏上了同一个地方——江湛左脚的鞋面前端!又是清晰的“噗”一声闷响! 夏小满的脸瞬间血色褪尽,如同看到了世界末日。 完了……第二次了……才第一天……她猛地抬头,带着一种近乎殉道的悲壮看向江湛。 那个“冷面的魔鬼”,此刻也正低头看着她——确切地说,是看着她那只再次犯罪的脚。 他脸上似乎没有明显的怒意,只是眉头再次非常轻微地蹙了一下, 如同看到了一个逻辑上本不该存在的bug,眼神里带着一丝难以解读的……无奈? 或者纯粹是对规则被再次破坏的不认同?下一秒, 他朝夏小满伸出了那只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掌,掌心朝上。姿态明确无误:本子拿来。 夏小满手指剧烈颤抖着,如同捧着烫手山芋般递回那个蓝色的记录簿。江湛接过来, 手指稳定得没有一丝颤动,那支银色笔帽的中性笔再次出现在他指间。 他极其流畅地翻到本子第二页,手腕运劲, 小满】【扣分值:-1(追加)】【签字确认栏:______________】他写完, 如同一位法官履行完了程序,再次将本子递回给夏小满,示意她签字确认追加判罚。 夏小满接过本子和笔,感觉连呼吸的空气都带着尖锐的冰碴。 她看着本子上那清晰的“左脚鞋面-同一位置加重”字样, 每一个字都像在无声地嘲讽她的笨拙。巨大的委屈和无力感瞬间冲垮了她紧绷的神经防线。 视线瞬间模糊了,温热的液体不受控制地涌上眼眶。她死死咬着下唇, 甚至尝到一丝铁锈般的腥甜,才勉强阻止那丢脸的眼泪掉在签名栏上。 手指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她几乎是凭着肌肉记忆, 在确认栏歪歪扭扭、饱含屈辱地再次写下自己的名字。 “……扣完了是不是……就不配和你跳舞了……”一声细如蚊蚋、带着浓重鼻音的控诉, 就这么不受控制地从她紧咬的唇缝里滑了出来。声音很小, 小到她自己都觉得会被淹没在教室背景音里。然而,下一秒, 一直将目光平静投向别处的江湛,倏地转过头, 眸光锐利地重新锁定在她写满委屈和泪痕的脸上。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里, 似乎有什么东西极快地翻涌了一下,快得让人抓不住,随即又被更厚重的冰层覆盖。 他的声音依旧沉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确定感,清晰地落下来, 砸在夏小满耳边:“记录只是记录。扣分规则,只为训练服务。 不影响你作为舞伴的基本权利。”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训练机会, 不会因为分数高低而被剥夺。这点,你放心。”“……哦。”夏小满吸了下鼻子, 狼狈地低应了一声,心里那点绝望和委屈稍微被安抚了一丁点。不管怎样, 总归是……还能继续跳?哪怕每次都要在这个冰冷的记录本上留下罪证。 江湛的目光在她狼狈的脸上短暂停留,那双清冷的眼眸深处, 似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难以捕捉的光芒。他没再说什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