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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惊雷我是被一阵急促的拍门声惊醒的。凌晨五点半, 窗帘缝隙里漏进的天光还带着青灰色,摸索着抓起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像根细针, 扎得我太阳穴突突直跳。“薇薇!开门!有大事!”是父亲林建国的声音,裹着深秋的寒气, 还有种抑制不住的亢奋。我趿着拖鞋拉开门,父亲裹着件洗得发白的军大衣,鼻尖冻得通红, 手里攥着张折叠的纸,见她开门就直往屋里闯。“快叫你妈起来,咱家——”他话没说完, 就被客厅里的折叠床绊了个趔趄,那是他和母亲王秀兰在这住了半年的“卧室”。“爸, 您小声点,乐乐还没醒。”我压低声音,女儿乐乐在主卧睡得正沉,小脸红扑扑的, 睫毛上还沾着梦的影子。这两居室本就局促,自从去年父母的老房子开始拆迁登记, 两位老人就以“方便跑手续”为由搬了进来,一住就是大半年。 王秀兰已经披着衣服从折叠床上坐起来,揉着眼睛问:“咋了这是?天不亮就咋咋呼呼的。 ”林建国展开手里的纸,声音因为激动变了调:“批下来了!拆迁款批下来了!三百五十万! ”“多少?”王秀兰猛地站起来,睡裤的裤脚还卷着,露出脚踝上皲裂的皮肤。 她抢过那张纸,手指在数字上点了又点,突然捂住嘴,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出来。 我站在原地,后颈有些发僵。三百五十万,这个数字像块烧红的烙铁,烫得她舌尖发麻。 这让我想起小时候住的那栋老楼,墙皮斑驳,夏天漏雨,冬天透风, 父亲总说“等拆迁了就让你们过好日子”。那时候弟弟林强还在上小学, 总趴在窗台上数对面工地上的起重机,说长大了要给爸妈买带电梯的房子。 “太好了……太好了……”王秀兰抹着眼泪笑,“强子的婚房有着落了!”听到这话, 我的心轻轻沉了一下,像被什么东西坠着。想说点什么, 比如“这下你们可以自己租个房子住了”,或者“乐乐明年上小学, 我们想换个大点的学区房”,但话到嘴边,却被父亲接下来的话堵了回去。 “我跟你妈商量好了,”林建国搓着手,眼神发亮,“这钱得分清楚。强子是咱家独苗, 将来要传宗接代的,得多给他点。我打算给他三百万,让他在市区买套大三居, 再买辆二十万的车,剩下的存起来当彩礼。”空气突然静了。窗外的鸟鸣声清晰地传进来, 叽叽喳喳的,像在嘲笑什么。我看着父亲脸上的褶子因为兴奋挤在一起, 母亲在一旁连连点头:“对对,强子今年都二十八了,再不结婚就晚了。这房子买了, 就能踏踏实实找对象了。”“那我呢?”听到他们的商议,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像寒风刮过破旧的窗棂。林建国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他从口袋里摸出张银行卡, 递到我面前:“这里面有二十万,是给你的。你嫁出去了,就是别人家的人, 能给你这些就不错了。”王秀兰也跟着劝:“薇薇啊,你别多想,爸妈心里是有你的。 你看你现在日子过得也挺好,有房有车(虽然是贷款买的代步车),强子还啥都没有呢, 做姐姐的,多帮帮弟弟是应该的。”我盯着那张薄薄的银行卡,像盯着一块烧红的烙铁。 想起自己刚工作时,每个月工资大半都交给家里,供弟弟上大学;想起弟弟谈恋爱时, 母亲哭着求她拿出积蓄给未来儿媳买金镯子;想起自己怀孕时反应剧烈, 母亲却说“女人生孩子都这样,别娇气”,转身就去照顾崴了脚的弟弟……“二十万? ”我重复着这三个字,喉咙像被堵住了,“爸,妈,你们在我家住了半年, 水电煤气物业费都是我交的,乐乐的奶粉尿不湿你们从没管过,现在拆迁款下来了, 你们拿着三百万给弟弟买车买房,却只给我二十万,还觉得是对我公平吗?”说完这话, 我感觉自己全身都有一些冰冷的颤抖。“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林建国脸一沉, “那老房子本来就是我的,我想给谁就给谁,你有什么资格挑三拣四? 要不是我和你妈供你读书,你能有今天?”“供我读书?”我笑了, 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我读大学的学费是助学贷款,生活费是我自己**挣的, 你们那时候说‘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没用,不如早点嫁人帮衬家里’,这些你们都忘了吗? ”“你……你简直是白眼狼!”王秀兰气得浑身发抖,“我十月怀胎生下你, 你就这么跟我说话?早知道你是这样,当初生下来就该把你扔了!”争吵声惊醒了乐乐, 小家伙在屋里哭起来,一声声“妈妈”像针一样扎在我心上。我深吸一口气, 指着门说:“你们走吧,这房子是我的,容不下你们。”现在已经六点多了,外面已经大亮。 “你赶我们走?”林建国气得发抖。只是看到我撇过带有泪水的脸,抬起要打我的手, 又放了下来。“好,好得很!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女儿!”王秀兰哭哭啼啼地收拾东西, 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养女儿不如养条狗”“真是作孽啊”。林建国站在门口, 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转身跟着王秀兰走了,那张二十万的银行卡被扔在茶几上, 像个丑陋的嘲讽。门“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声音, 也仿佛隔绝了林薇前半生的亲情。我走到客厅中央,看着空荡荡的折叠床,突然蹲下来, 抱着膝盖失声痛哭。乐乐还在屋里哭,我却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阳光终于越过窗帘, 照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影子。我知道,有什么东西,从这一刻起,彻底碎了。 第二章回声我是被乐乐的小手拍醒的。我不知在地上蹲了多久,膝盖麻得失去了知觉, 阳光已经爬上了沙发扶手,在地毯上织出暖融融的光斑。“妈妈,你怎么哭了? ”乐乐的小脸上满是担忧,手里攥着她最喜欢的小兔子玩偶。我赶紧抹掉眼泪, 把女儿搂进怀里:“妈妈没事,就是做了个不好的梦。”亲了亲女儿柔软的头发, 心里像被塞进了一团湿棉花,又沉又堵。手机在茶几上震动起来, 屏幕上跳跃着“老公”两个字。我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老婆,昨晚项目临时加班, 我刚结束,现在往回走。对了,爸妈那边拆迁款的事怎么样了?批下来了吗? ”张磊的声音带着疲惫,却透着关心。听到这话,我看着茶几上那张孤零零的银行卡, 喉咙发紧:“批下来了,三百五十万。”“这么多?太好了!”张磊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 “那爸妈是不是可以自己租个房子住了?我们这两居室实在太挤了,乐乐马上上小学, 也该考虑换个大点的学区房了。”我沉默了。现在该怎么跟张磊说? 说你岳父岳母拿着三百万给小舅子买车买房,却只给了我二十万?“怎么了? ”张磊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出什么事了?”我咬了咬嘴唇, 还是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信号断了。 “他们……真是这么说的?”张磊的声音很闷,像从水底传出来的。“嗯。 ”我的声音带着哭腔,“张磊,我是不是很没用?连自己的父母都……”“跟你没关系。 ”张磊打断她,语气突然变得很坚定,“是他们太偏心了。薇薇,你别往心里去, 这事咱们慢慢说。我现在就回去,等我。”挂了电话,我抱着乐乐坐在沙发上, 心里乱糟糟的。我知道张磊一直对岳父岳母有意见,不是因为他们住在这里, 而是因为他们总把“你是外人”挂在嘴边,对乐乐也不上心。有一次乐乐发烧到39度, 我和张磊都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急得团团转。王秀兰却在一旁说“小孩子发点烧正常, 别大惊小怪的,耽误强子相亲就不好了”。想到弟弟林强,我心里更不是滋味。 林强从小就被爸妈宠坏了,好吃懒做,眼高手低,换了无数份工作,没一份干得长久的。 三十岁的人了,还心安理得地啃老,谈恋爱也谈一个黄一个, 每次都是因为对方嫌他没房没车没正经工作。这次拿到三百万,林强肯定会更得意忘形。 我仿佛已经能看到他开着新车,在亲戚面前炫耀的样子,而她爸妈,会像骄傲的老母鸡, 跟在后面咯咯叫。门铃响了,我原本以为是张磊回来了,赶紧站起来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却是我的姑姑林建英。“薇薇,我听你爸说你把他和你妈赶出去了? ”姑姑一进门就劈头盖脸地问,脸上带着怒气,“你怎么这么不懂事?那可是你爸妈! ”我愣住了,没想到父亲会这么快就把事情捅到姑姑那里去。“姑姑, 不是你想的那样……”“那是哪样?”林建英打断她,“我都听说了,拆迁款下来了, 你爸给了你二十万,你还不知足,非要跟你弟弟争?薇薇啊,你是个女孩子,早晚要嫁人的, 家里的东西本来就该是你弟弟的,你争什么争?”“姑姑,这不是争不争的问题, 是公平的问题!”我急了,“他们住我家半年,一分钱没掏过, 现在拿着三百万给弟弟买车买房,只给我二十万,这公平吗?”“什么公平不公平的? ”林建英不以为然,“你弟弟是林家的根,将来要给你爸妈养老送终的, 你一个嫁出去的女儿,能指望你什么?你爸妈给你二十万就不错了,换了别人家, 一分钱不给你你也没话说!”我看着姑姑理直气壮的样子,突然觉得很累。想起小时候, 姑姑总夸她懂事,说我比弟弟强。可自从弟弟长大,姑姑的态度就变了,凡事都以弟弟为重, 好像我这个侄女只是个外人。“姑姑,您要是来劝我把爸妈接回来, 或者让我把那二十万退回去,那您就别说了。”我的声音冷了下来, “这是我和我爸妈之间的事,跟您没关系。”“你这孩子怎么油盐不进呢? ”林建英气得脸通红,“我是为了你好!你把你爸妈得罪了,将来谁给你撑腰? 你一个女人在婆家,没娘家撑腰怎么行?”“我的日子我自己过,不用谁撑腰。 ”我走到门口,做了个“请”的手势,“姑姑,您走吧,我要给乐乐做早饭了。 ”林建英没想到林薇态度这么坚决,气得跺了跺脚:“好,好得很!我看你将来怎么后悔! ”说完,摔门而去。门关上的瞬间,**在门上,缓缓滑坐到地上。我以为自己是对的, 可为什么心里这么难受?难道真的是我错了吗?是我太计较,太不懂事了? 乐乐从屋里跑出来,抱着她的脖子:“妈妈,你又哭了。”我擦了擦眼泪, 勉强笑了笑:“妈妈没事,乐乐饿不饿?妈妈给你做你最喜欢的鸡蛋羹好不好?”“好! ”乐乐用力点头,小手紧紧抱着我的脖子。我抱着女儿站起来,走向厨房。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地板上,明明是温暖的,我却觉得浑身发冷。 第三章风暴张磊回来的时候,我刚把乐乐送去幼儿园。他进门就看到我坐在沙发上, 眼圈红红的,茶几上的银行卡还在原地放着。“还没缓过来?”张磊走过去,在我身边坐下, 把我揽进怀里。**在他肩上,眼泪又忍不住掉下来:“张磊,我是不是真的很不孝? ”“傻瓜,怎么会。”张磊轻轻拍着她的背,“是他们太偏心了。你已经做得够好了, 换了我,可能早就跟他们吵翻了。”“可是……”我哽咽着,“他们毕竟是我爸妈啊。 ”“爸妈也不能这么偏心啊。”张磊叹了口气,“那老房子虽然是你爸的名字, 但当年盖房子的时候,你爷爷也出了钱,按道理说,也有你的一份。再说了, 这么多年你为家里做的,难道只值二十万吗?”我沉默了。我知道张磊说得对, 可心里那道坎就是过不去。毕竟是生她养我的父母,怎么能真的不管不顾?“那现在怎么办? ”我问道,声音里带着茫然。“还能怎么办?”张磊皱了皱眉,“他们既然把话说得那么绝, 我们也没必要热脸贴冷**。那二十万,你打算怎么办?”我看向那张银行卡:“我不知道。 拿着吧,觉得堵得慌;不拿吧,好像又真的成了他们说的‘白眼狼’。”“先放着吧, 慢慢想。”张磊说,“对了,我刚才回来的时候,在小区门口看到你弟弟了。”“林强? 他来干什么?”我愣住了。“看样子是来找你的。”张磊说,“我没理他,直接回来了。 估计一会儿就该上门了。”话音刚落,门铃就响了。我和张磊对视一眼, 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奈。张磊站起来去开门,门外果然是林强。他穿着一件崭新的皮夹克, 头发梳得油亮,手里拎着个果篮,脸上堆着假笑。“姐夫,姐,我来看看你们。 ”林强挤进门,眼睛在屋里扫了一圈,“爸妈呢?他们昨晚没回来住吗?”我没说话, 张磊冷冷地说:“他们走了。”“走了?”林强故作惊讶,“怎么会走呢? 是不是姐跟他们吵架了?哎呀,姐,爸妈年纪大了,说话可能不好听,你别往心里去啊。 ”“我跟他们没什么好说的。”我的声音很冷。林强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随即又换上一副讨好的表情:“姐,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其实爸妈也是为了我好, 我这不是年纪大了,着急结婚嘛。你看,那三百万,买套房,买辆车,再准备点彩礼, 也就所剩无几了。”“所以呢?”我看着他,“你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不是不是。 ”林强赶紧摆手,“我是来劝劝你,别跟爸妈置气。他们心里还是有你的, 不然也不会给你二十万啊。你看,我这刚拿到钱,就想着给你买点水果送来, 也是我的一点心意。”我看着他那副虚伪的样子,只觉得恶心。“你的心意我领了, 水果你拿走吧。还有,那二十万,我不会要的,你让爸妈自己留着吧。”“姐, 你这就没意思了啊。”林强的脸色沉了下来,“爸妈给你钱是看得起你,你还不要? 你是不是觉得少了?可我告诉你,那钱是爸妈的,他们想给谁就给谁,你管不着! ”“我是管不着。”我站起来,“但我也不稀罕。你走吧,我家不欢迎你。”“林薇, 你别给脸不要脸!”林强也急了,“你以为你是谁?不就是嫁了个好点的老公吗?别忘了, 你是从林家走出去的,没有爸妈,哪有你的今天?现在家里发达了,你就想撇清关系? 门儿都没有!”“我什么时候想撇清关系了?”我气得发抖,“是你们把我当外人! 从小到大,什么好东西都是你的,我得到过什么?现在拆迁款下来了,你们更是做得这么绝, 还好意思说我撇清关系?”“那是因为我是儿子!”林强理直气壮地说, “儿子继承家产天经地义,你一个女儿家,瞎掺和什么?”“你简直不可理喻!”我指着门, “张磊,把他赶出去!”张磊早就忍无可忍了,他上前一步,抓住林强的胳膊:“出去! ”“你敢动我?”林强挣扎着,“张磊,这里没你的事,这是我们林家的家事! ”“她是我老婆,她的事就是我的事!”张磊的力气比林强大得多,几下就把他推到了门外, “以后别再来我家!”张磊身高一米八,直接一推就把林强推了出去。站在门口的林强, 看到张磊那一双通红的眼睛,最终还是没敢上前一步。“林薇!张磊!你们给我等着! ”林强在门外气急败坏地吼着,“我不会放过你们的!”门被重重关上,隔绝了林强的咆哮。 我和张磊都松了一口气,对视一眼,眼里满是疲惫。“这叫什么事啊。 ”第四章余震林强的咆哮像块投入湖面的石头,虽没掀起巨浪, 却让家里的空气始终凝着层冷意。张磊去厨房倒了两杯温水,递给我一杯:“别跟他置气, 不值得。”我捧着水杯,指尖传来暖意,心里却依旧冰凉。“我就是想不通, 他们怎么能把一碗水端得这么歪?”“重男轻女的思想在他们脑子里扎根几十年了, 哪是一朝一夕能改的。”张磊在我身边坐下,“其实换个角度想,这事也算把话说开了。 以后咱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少跟他们牵扯,反倒清净。”话是这么说,可血缘这东西, 哪能说断就断。我望着窗外,小区里的银杏叶黄得正盛,恍惚间想起小时候, 父亲总在这个季节带我和弟弟去公园捡叶子,用线串成项链给她戴。那时的阳光也是这么暖, 父亲的手掌粗糙却有力,牵着她的手一步步往前走。“叮铃铃——”手机**突然响起, 屏幕上跳动着“大伯”两个字。我的心一紧,不用想也知道,又是来说情的。 深吸一口气接起电话,大伯洪亮的声音立刻灌了进来:“薇薇啊,你爸跟你妈在我这儿呢, 哭得跟个泪人似的。你说说你,多大的事值得跟老人闹成这样? ”我捏着手机的手指泛白:“大伯,事情不是他们说的那样……”“我不管是哪样, ”大伯打断她,“他们是你爹妈,生你养你一场,就算有不对的地方, 你做女儿的也该多担待。强子是你弟弟,你做姐姐的帮衬他也是应该的。那拆迁款是你爸的, 他想怎么分就怎么分,你别揪着不放,让外人看笑话。”又是这套说辞。 我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大伯,您要是来劝我认错的,那我没什么好说的。 这些年我对家里怎么样,您心里也有数。”“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犟!”大伯的语气沉了下来。 “我告诉你林薇,你要是不把你爸妈接回去,不把那二十万拿着,就是不孝!将来传出去, 看谁还敢跟你来往!”电话被狠狠挂断,听筒里只剩忙音。我放下手机,胸口闷得发慌。 好像突然成了众矢之的,所有亲戚都站在父母那边,指责她不懂事、不孝顺。 难道在他们眼里,女儿就活该被牺牲吗?张磊看着我发白的脸, 伸手揉了揉她的太阳穴:“别听他们的。日子是自己过的,不是过给别人看的。”我点点头, 可心里的委屈像潮水般涌上来,怎么也压不住。张磊加班了一夜,安慰我一会儿, 就去睡觉了。原本我也想找点事做,可是心里老是不平静,突然想起远在外地的闺蜜苏晴, 或许只有她能理解自己的感受。拨通苏晴的电话,没等对方开口,我的眼泪就先掉了下来。 只感觉特别委屈,我哽咽着把事情说了一遍, 苏晴在那头气得直骂:“这什么年代了还有这种重男轻女的父母?太过分了!薇薇, 你别理他们,这种家人,不认也罢!”“可他们毕竟是我爸妈……”“爸妈又怎么样? 爸妈就能不讲道理,把你当提款机和免费保姆吗?”苏晴恨铁不成钢, “你忘了你生孩子那会儿,他们怎么对你的?你剖腹产住院,你妈说家里忙走不开, 结果是去给你弟陪笑脸求复合。你爸呢?拿着你给的钱去打麻将, 输光了才想起给你打个电话。这种父母,你对他们再好也没用。”苏晴的话像把锋利的刀, 剖开了我刻意回避的伤疤。是啊,这么多年,我为家里付出了多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