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寒声波澜不惊:“天色已晚,我该回府了。” 谢清歌舒缓了神色:“既如此,我们……” 她刚想说一起走,看一眼兴致勃勃的夜昭世子,话又堵在喉中。 顾寒声藏下眼底的讥讽,主动开口解围:“郡主和世子来得晚,便多玩会儿。” 回到府中,夕阳落下。 顾寒声看见院落中的秋千在风中轻晃,那是他亲手打了绑在树上的。 有时他喜欢站在秋千上,一摇一摇的晃到高处再落下。 郡主府的生活无趣,这是他稍能感到轻快自由的最好方法。 “把秋千拆了吧。” 吩咐完小厮,他的目光透过树影向天际望去。 他很快就要真的自由了。 中秋渐近,郡主府中越来越忙,谢清歌却不见踪影。 “郡马,郡主又两日未归。” 顾寒声早就习以为常:“去打听打听,郡主没事就不必回我了。” 只要她不在外面出什么意外,耽误他中秋的计划,别的他毫不在意。 说罢,他低头继续点数:“这些送到骠骑将军府上去,这些送到容国公府上……” 顾寒声在提前清点中秋要送到各大臣手上的礼品。 他叮嘱道:“记着,这些东西一定要中秋一早就给大人们送过去,否则不显诚心。” 管家在一旁点头应是,拿着小册记下。 点完数,顾寒声看向管家:“这几年各家府上什么年节,喜事送什么礼想必你都有数,以后便要多辛苦你了。” 管家没反应过来,接话:“有郡马在,我们操不了什么心。” 顾寒声笑了笑,没说话。 谢清歌和夜昭都不善人情往来,不过有他留下的礼制在,也不用太过费心。 后续的日子稍纵即逝,第十天、第九天……转眼便只剩七日。 这日,顾寒声从之前的聘礼里找到不少喜欢谢清歌时记下的书信。 里面多是他年少时对谢清歌以后的美好愿景,和谢清歌喜好的记录。 陈旧的纸张早已卷边,但因保存得当,上面的字迹依旧清晰可辨。 顾寒声在院子里燃了个火盆,将信纸一叠叠投进去。 【今日宴席观察,郡主爱吃云片糕。】 为此,他特意去学做了云片糕,可婚后谢清歌从没吃过云片糕。 【今日不小心撞到郡主身上,闻到兰草香,想来,她喜欢兰草。】 为了给谢清歌寻一株罕见的兰草,他曾经几乎从悬崖跌落,可那兰草却送去了世子府。 【郡主夸我身上青色的衣袍不错,又去裁缝铺定了三套……】 顾寒声手上的动作停留半分,青色是那时候夜昭世子最常穿的颜色。 云片糕、兰草香、青色衣袍…… 这些词句此刻如铅重,令他窒息。 他不是当初的那个傻子。 那些他爱谢清歌的证据,处处是她爱别人的痕迹。 顾寒声的眼圈泛了红,最后一叠也没入火中。 曾经的真心,被他亲手烧成灰烬。 天凉如水,月色透过稀疏云层尽数照在院落。 院外传来侍卫声音:“郡马,郡主回来了,喝了不少酒。” 顾寒声匆匆赶到院门处,只见谢清歌被几个好友扶着,脸色通红。 一人开口解释:“***,不好意思,今晚大家玩得开心,灌了郡主不少酒,您多担待。” 顾寒声微微颔首:“无妨。” 他让人送客,又叫丫鬟把谢清歌扶到床上。 这样的事情他做过无数次,已经熟练无比。 他拿着帕子想给谢清歌擦脸,她却突然抓住了他的手。 “不要走……夜昭,不要娶她……” 谢清歌的声音含糊不清,但室内听得真切。 侍卫丫鬟们忙低头,不敢去看顾寒声的表情。 顾寒声一点点掰开女人的手,声音平静,无法激起涟漪。 “放心,郡主定会得偿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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