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开,和离书的最左侧,已经落了名字。 ‘沈淮序’三个字写得苍劲有力,像把镰刀般收割掉叶秋霜所剩无几的希望。 她还记得上辈子,沈淮序就是将这样一张纸甩在她的脸,任她怎么哀求,他都不改变主意。 叶秋霜紧攥着和离书,身子在发颤。 泪水蓄满了眼眶,却终究没有让它掉下来。 其实没有什么好哭的,成亲以来,一直都是她剃头挑子一头热,沈淮序从来没有给过她希望。 现在只不过是尘埃落定了而已…… 叶秋霜捧着书,蜷缩在床上,连呼吸都扯着疼。 “你怎么了?” 恍惚间,她好像又幻听到沈淮序的声音……但怎么可能呢,此时此刻,他恐怕正陪着叶娇娇讲解诗经呢。 可下一秒,男***步走了进来,两人四目相对。 叶秋霜慌忙将手中的和离书藏进被子,假装镇定:“我没事,我只是在思考这书里的问题……” 沈淮序扫了一眼掉在被子上的书,捡起来随手放在桌上:“这本书讲的是策论,你看得懂?” 叶秋霜绞着手指没马上接话,倒不是看不懂,她刚刚压根就没看。 “听娇娇说你也想科考?” 听到‘娇娇’这亲昵的称呼,叶秋霜心口一刺,人也清醒不少。 却见沈淮序俯身,从脚边一个布口袋内掏出几本书放在她面前:“这些是娇娇特地借给你的旧书,你如果真想读书,就拿去认真看。” 叶娇娇会这么好心? 叶秋霜狐疑扫了一眼几本书的封面,差点被气笑。 ——三字经?! 叶娇娇敢送,沈淮序也真的好意思拿到自己面前! 在他的眼里,自己是有多差劲? 深呼吸好几次,叶秋霜都咽不下这口委屈:“还有不足两月就是科考了,你觉得我看这书能榜上有名?” 不料,沈淮序反而蹙眉,语调又恢复从前的冷漠:“有上进心是好事,但人要量力而行,你连文章都做不出来,为什么非要凑热闹参加科考?” 叶秋霜一僵,没了解释的力气。 她看的出来,沈淮序送书的举动是真以为这是对她好。 可他但凡多在意一点,就不可能不知道她也上过私塾,做过不少文章。造成现在这局面,不过是他不喜欢,不上心罢了…… 房内气氛忽然坠到冰点。 这时,门外衙役的话打破寂静:“县令大人,夫人的娘知道她醒了,特地托人给她送了书过来!” 叶秋霜下意识看向沈淮序,他先是皱了下眉,而后淡声开口:“带进来吧。” 不久,衙役抱了一摞半人高的书进屋。 看到这些书,叶秋霜有一瞬呆滞,阿娘大概把她曾放在叶家所有的书都收拾过来了。 不管别人如何看她,但她的阿娘会无条件相信她,也无时无刻不惦记着她。 这样一想,好像也没有那么难过了。 见书放到了桌边,她正要去拿书,这时,最上面的那沓纸掉了下来,好巧不巧,掉落的正是她曾经所做的文章。 沈淮序先一步捡起纸张,只见这上面,字迹娟秀,思路清晰,上面提出的对当朝政策法规的讨论意见更让人眼前发亮。 这水平,不知道比叶娇娇高出了多少,科考入榜绰绰有余。 他诧异看向叶秋霜,没想到这么快被打脸。 房间又沉默下来。 半响,沈淮序咳了一声,不自在说:“学得不错。” 这次轮到叶秋霜诧异了,两人视线无声交错了一个来回,她明明占理,却反而局促起来,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样的沈淮序。 毕竟活了两辈子,这是他第一次夸她。 最后,还是沈淮序打破尴尬:“时间不早了,我去唤人上晚膳,你先看书,有不懂的可以问我。” 等到沈淮序都出门了,叶秋霜依旧愣愣的,不敢相信他有一天会这样温和对她。 而接下来几个时辰,更是 了叶秋霜的认知,沈淮序不仅真的为她解疑,竟还亲自喂她用膳! 这些,是她上辈子做梦都不敢想的待遇。 原本已经被按灭的感情又死灰复燃,眼见沈淮序今夜不打算离开,她撇了一眼床,小声询问:“这里没有多余的被褥,需不需要……差人再送一床来?” 话落,一旁的沈淮序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 叶秋霜真的变了。 从前,她看他就像妖精看见唐僧,恨不得时刻粘着他,一有不满意就疑神疑鬼,跟他吵闹。 屋子里没有其他被子,也是她当初特地拿走的。 现在她反而像一只农田里的蜗牛,小心翼翼的样子,好像生怕他发怒。 他很凶吗? 心里的莫名别扭迫使沈淮序出声扯开了话头。 “去沐浴吧。” 闻言,叶秋霜的耳廓迅速泛上了羞怯的粉。 她行动不便,只能让他扶着自己去浴木桶洗澡……这种事情光是想一想,身体就一阵阵发热。 “那……那麻烦你了。” 语毕,沈淮序就走过来抱起人就走向浴房,短短几步路,叶秋霜紧张到绷紧了身体,但男人却全程呼吸平稳。 进了木桶,入了水,叶秋霜终于冷静了下来。 回想起沈淮序刚才的反应,之前的激动也一点点消散,但凡此刻他有一点喜欢她,就不会没有一丝杂念。 “洗好了叫我。” 低沉的声线从门外传进来,顺着水声传到叶秋霜的耳朵里。 “还没有,等一下!” 叶秋霜以为外面的人等急了,忙加快速度。 可匆忙间,却绊到了木桶旁边的小凳子,径直朝前倒去—— “啊——嘭!” “你怎么了?!” 听见男人的询问,叶秋霜顾不得疼,本能大喊:“我没穿衣服,别进——” 与此同时,门猛地被拉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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