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铃声在安静的病房中突兀地响起,纪清让猛地从床上坐起,额头上覆着一层薄汗。 “您好,是纪小姐吗?您的大使馆签证手续已经全部办妥,随时可以领取。” 电话那头的声音礼貌而清晰,纪清让攥紧手机,指节泛白。 今天,终于可以离开了。 她迅速收拾好,换上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衫和牛仔裤,走出医院时,却正巧看到了不远处眼熟的车子。 一辆黑色迈***缓缓停在她面前。车窗降下,纪宴北冷峻的侧脸映入眼帘。 “去哪?”他语气淡漠,目光在她身上扫过。 纪清让下意识攥紧衣角,避开他的视线,低声道:“去学校,办毕业手续。” 纪宴北皱了皱眉,还未开口,谢予霜便探出头,笑容温婉:“清让?这么巧,快上车吧,正好我们陪你去,然后一起回去吃饭呀。” 她的指尖轻轻敲击着车门,眼底却是一片冷意。 纪清让想拒绝,可纪宴北已经不耐烦地开口:“别耽误时间了,上车。” 谢予霜嗔怪的看了他一眼:“对妹妹那么凶做什么?”她又看向纪清让,“别让哥哥担心啊清让,上车吧。” 她抿了抿唇,纪宴北敲击方向盘的动静一下一下撞击着心脏,谢予霜的眼神直勾勾看着纪清让。 最终,她还是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内,谢予霜坐在副驾驶上,手里还拿着册子,轻声细语地说着婚礼的细节,时不时娇笑两声。纪宴北虽然表情依旧冷淡,但眉宇间的紧绷却松了几分。 纪清让坐在后座,偏头看向窗外,街景正飞速倒退。 她抿住嘴,攥紧了衣摆。 没事的,只要再忍几个小时,一切就结束了。 激烈的心跳渐渐平缓下来。 就在这时。 她听见前排传来的纪宴北的低骂声,以及谢予霜难以抑制的尖叫声。 一辆失控的货车逆行冲来,纪宴北第一时间猛打方向盘,却已经来不及了。 “砰——!!!” 一声巨响,刹那间,整个世界天旋地转。 在剧烈的撞击中,纪清让的头狠狠撞上车窗,尖锐的痛意席卷大脑,她的意识瞬间陷入一片黑暗。 熟悉的消毒水味再次涌入鼻腔,纪清让艰难地睁开眼,视线模糊了一瞬才逐渐清晰。 她躺在病床上,手臂上插着输液管,额头传来钝痛。 这样的疼痛,居然已经快要习惯了。 但还没等她完全清醒,病房的门就被猛地推开。 纪宴北额头上还绑着绷带,脸颊上更是好几处擦伤,浑身狼狈至极,他大步走进来,脸色阴沉至极。 “醒了?”他声音冷得像冰,还夹杂着难以掩饰的焦躁,“正好,予霜失血过多,需要输血。” 纪清让一怔,还没反应过来,纪宴北已经一把扣住她的手腕,丝毫不顾及她还苍白的脸色,就要拉着她往外走。 “她的血型和你一样,你去给她输血。” 纪清让闻言浑身一僵,下意识挣扎:“不……我不要去!” 可是下一秒。 “啪——!” 一记耳光重重甩在她脸上,火辣的疼痛瞬间蔓延。 纪清让的脸被打的偏向一侧,长发垂落,遮挡了她的表情。 纪宴北的眼神冷得可怕:“纪清让,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自私?她是你未来的嫂子!” 纪清让缓缓抬手,擦掉嘴角渗出的血丝,忽然笑了。 “好。”她轻声说,“我去。” 就当是,我最后还你的。 尖锐的针头刺入血管,鲜红的血液顺着导管缓缓流出。 纪清让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指尖冰凉。 400CC……600CC……800CC…… 护士担忧地看着她:“纪小姐,您的脸色很差,要不要先停……” “没事,继续吧。”她闭了闭眼,声音很轻,“抽到够为止。” 当针头终于拔出时,纪清让的眼前已经开始一阵阵发黑,人已经站不稳了。 她拒绝了护士的搀扶,一个人往回走着。 透过病房的玻璃窗,她看见纪宴北坐在谢予霜床边,眉头紧锁,目光专注地看着床上的人,仿佛那是他的整个世界。 而她,一身狼狈,得不到半点纪宴北的眼神,不过是个被利用完就可以丢弃的工具而已。 回到别墅时,天色已暗。 纪清让没有开灯,只是沉默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中途,纪宴北突然回来,纪清让下意识将行李藏在身后,他却没给她一个眼神。 “你在这做什么?予霜还在病床上,你都不知道去看看?” 冰冷的指责让纪清让低下头,嘴唇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纪清让,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予霜是你未来的嫂子,你要是再敢做些什么,别怪我……” 未尽的话语让纪清让浑身发寒,仿佛掉进冰窖,可纪宴北却没扫她一眼,拿了东西径直离开。 “……不会的,再也不会了。” 纪清让最后看了眼熟悉的场景,轻轻关上门,房间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再没有回头。 机场的广播里,登机提示音清晰响起。 “前往纽约的旅客请注意,您乘坐的JL721次航班现在开始登机……” 纪清让站在安检口,最后回头望了一眼这座城市的夜空。 没有留恋,没有不舍。 只有彻底解脱的平静。 她转身,走向登机口。 这一次,她再也不会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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