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上华美繁复的珠钗不再,景卿卿将长发挽成了再简单不过的高髻。 她的眉眼分明未变,却添了一丝冷冽与凌厉。 魏序然还在震惊的余韵中,有些恍惚。 “卿卿,你为何在这儿?” 昨夜还与他同床共枕的人,今天竟成了挂帅出征的主将。 景卿卿也没想到今日送军出征之人会是魏序然,有几分震惊。 片刻,她看着男人的眼睛,不躲不闪,言简意赅道:“我找了萧宥瑕帮忙,求了圣上,身为景家女,奉旨率五万大军出征。” “而今我是骠骑大将军,景卿卿。” 魏序然的愕然没持续太久,很快变回了平日里从容的模样,只有眉微锁:“原来之前你找萧宥瑕,为的是这事。” “是。”景卿卿唇角微勾,目光清浅,“也是你同她卿卿我我那日,我是想去告别的。” 魏序然不可避免地愣了一下。 眼前之人身披戎装,坚毅又清秀,像把即将出鞘的利刃,不复往日的大气柔美,却叫他觉得熟悉。 魏序然忽然想起自己同景卿卿的初见。5 约莫六年前,景家初来乍到,受邀参与魏府的宴会。 景卿卿在贵女的聚会上挨了欺负,委屈得很,却将鞋脱下来,直接砸到说得最欢的小姑娘脸上。 等人到的时候,看见的便是是景卿卿衣发不整、光着脚丫,手里还拎着双绣鞋,大有一副“谁敢出头砸死谁”的架势。 那时的孟妧笙揪着他的衣摆,目光新奇又有些鄙夷:“不过说了她几句,就这样蛮横,真是不懂规矩。” 魏序然深知这些高门贵女叽叽喳喳起来有多刻薄,却无意解围,噙着抹笑隔岸观火。 最后是新科及第的进士萧宥瑕帮她说了话。 景卿卿看向他,眼睛一瞬间就亮了,在她那张黑黝黝的脸上格外醒目。 一如划破黑夜的星火。 再见面,是在练武场,大概是景家来京两年。 养在京城,景卿卿小巧的瓜子脸变得白皙如玉,她梳着如今日的高髻,一身红色劲装流火如云。 衣袂翻飞间,她将一牛高马大的男人撂倒在地。tຊ 她很快直起身,一甩长发,利落得不行。 “如何,服不服!” 她红润饱满的嘴唇微微上扬,不羁又飒爽。 一双璨然得杏眸中还带着几分挑衅和得意的锐利。 这时两厢重合,魏序然才恍然惊觉,当年那个神采飞扬、明媚热烈的小姑娘,已成了如今这副沉静无波的模样。 魏序然薄唇紧抿,声音沉得有些发颤,“你为何不同我商量?” 景卿卿却不甚在意,笑意依旧,“魏大人不在意,魏家也觉得我这个嫡妻可有可无,不是吗?” 他忽然哑口无言。 在景卿卿的目光下,半晌,他声音艰涩:“你在魏家、在我身边,并不如意,现在你既然要走,当年又何必嫁与我?” 他竟倒打一耙,不过看起来相当在意。 他的这份在意也让景卿卿有几分愕然。 她叹了口气,将话说开:“从前,我以为你真心待我,我与你两情相悦,便也愿意去学、去当一个端庄贤惠、事事周全的嫡妻。” “魏序然,你根本不爱我,又何必做戏,难为自己、哄骗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