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殿前。 江念柔自知走错了方向。 如此规模,虽不是公主,想来里面住着的,怕也是有些身份。 圣上膝下仅有三位皇子,除六皇子年纪尚幼住在宫中。 剩下的大皇子与二皇子如今皆已出宫立府。 这皇宫之中的贵人,尚有嫔妃公主。 嫔妃为博得圣宠,殿中常设有小厨房。 说不定,能在此处混到些吃食。 可宫中行事自要小心。 沉思片刻。 江念柔眸光转了转。 踮着步子,就朝着青云殿的殿门走去。 直接入殿却是唐突。 可若只趴在门缝看一看,应该不过分吧? 还别说,别看这门缝狭小,视野却是开阔。 本以为如此大的宫殿,里面应是热闹的。 可看了半晌,也未见到一人。 除了庭院中有方莲池,就连这院景都是简单清雅的很。 刚想再换个角度,看看有没有膳房一类,突闻殿门传来异响。 随着门缝大开,就觉自己的胳膊被人一把拉住,顺着力道。 江念柔身体回转两圈,再反应时,已是被人抵在门内,单手扣着她的腰身,使得她挣脱不得。 这般体型力道。 江念柔自知他是男子,本能的抬手撑在他的胸前,想将人推的远些。 可掌心传来的紧实触感,却让江念柔莫名的感觉熟悉。 不确定的来回摸了摸。 总觉得这手感。 好像曾在哪摸过。 心中正疑惑着,就听耳边传来低沉嗓音:“可摸够了?” 江念柔惊异抬头。 待看清她身前这人。 心中不免震惊。 是他? 仅是瞬间,这几日徘徊在脑中的模糊记忆,渐渐变的清晰。 圆月当空,梨花雨落。 一簪穿喉,满院尸骸。 是他杀了赵怀! 裴景玹见她一双星眸渐染惧意。 唇角微勾,抬手抚上她柔白脸庞,自上而下轻轻滑动。 直到脖颈处停下,轻问道:“可想起来了?” 此时两人离的极近。 微凉呼吸打在江念柔的面庞。 寻着呼吸看向那红润薄唇,江念柔微红了脸颊,果断摇头道:“没想起来。” 裴景玹闻言轻笑,反问:“没想起什么?” 由于此时太过于紧张,江念柔的嘴快于大脑,回了句:“没想起来我……” 轻薄了你。 好在脑袋仅是停顿了刹那。 见这人一双凤眸微暗。 江念柔缩了缩脖子,改口道:“没想起来我应该先敲敲门,不应做出趴门缝这般的无礼之举,还请玹王殿下恕罪。” 之所以知道这人的身份。 还要从三日前说起。 想她回府的第二日,便就寻人去查了那座宅院的消息。 才知那院子本是先皇后生前旧居。 而院中的那株梨树,就是她亲手所种。 自家父亲虽是不靠谱了些,好在身边副将确是能干。 不但帮她查出此次入宫的伴读名册,自也是寻查了两位皇子的消息。 圣上虽未言明,却已暗中透了选妃之意。 不但如此,就连常年在外游玩的皇叔,也因此回了皇城。 众人猜测,应是为了这选妃一事,圣上特招他入宫,以做决断。 皇子选妃虽为家事,亦是国事。 自当谨慎着些。 此时能住在宫中,又这般身着锦服的男人,再想到会去先皇后旧居赏梨花的人。 “裴景玹”这三个字,就直接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加之赵怀尸体上有暗阁杀令。 如今又只有她知赵怀就是被玹王所杀。 玹王,暗阁。 当这两个词同时出现。 江念柔的脑海中,又缓缓飘过三个字。 死定了! 裴景玹被她道出了身份,却不惊讶。 只是微微低下头,与她贴近了几分,语气危险道:“念柔姑娘秀外慧中,倒是叫本王有些不忍下手。” 随着话音,他落于江念柔脖颈上的手已有收紧之势。 江念柔只后悔,今日没早起吃个饭,她此刻还饿着肚子。 若就这么死了。 是不是太可怜了些? 好在裴景玹的动作不快,此时她还能说话。 她便将手移了移,寻了自己腰间一处软肉,狠狠的掐了一下。 疼的她瞬间泪眼朦胧。 颤着声音,装傻道:“虽不知王爷为何要杀臣女,可牢狱中的囚犯临行前尚且吃顿饱饭,臣女不想做个饿死鬼,还望王爷成全。” 许是提到了吃食,江念柔的肚子很配合的发出一声巨响。 于这静怡庭院,特显嘹亮。 裴景玹的手顿了顿。 目光落在她眼中莹着的水润泪光。 良久。 他松开钳制江念柔的手,转身道:“想吃什么?” 江念柔重获自由,心中默默的松了口气,面上却是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道:“都行,我不挑食。” 本以为他既然答应,定是会给她些吃食。 之后若再杀她,那是之后的事。 可这般看来,竟见裴景玹于腰间取出一把镶有宝石的锋利匕首。 想到他那可以银簪穿透赵怀脖子的本事。 江念柔抬头看天,心中默念道。 “若有来世,我必不再有好奇心,没事趴什么门缝啊!好好的去上学不好吗?” 随着利刃划破空气的声音,江念柔闭上了眼睛。 水滴溅落。 微风浮动着淡淡的腥气。 感受着死亡前的宁静。 江念柔刚要道一句。 “母亲,我来了。” 就听裴景玹清冷的声音响在身前:“吃鱼吗?” 江念柔:“?” 茫然的睁开眼睛,就见裴景玹不知何时,竟以匕首插着一条肥美的鲤鱼站在她身前。 再看一旁莲池泛动的波光。 江念柔在鱼和裴景玹的脸上来回的瞧。 咽了咽口水,道了句:“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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