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个时辰后，她终于明白了。
那舞裙是用牛毛针缝制的，穿上仿佛有成千上万根尖刺在不停地扎着皮肉，动起来时，更是钻心的痛。
偏偏外面罩着件艳红的罗衫，哪怕是身上出了血，旁人也看不出分毫，舞裙反而因为鲜血的浸染而变得更加妖媚。
“好！太美了！”
“到底是裴家的生辰宴，连一贯清高的梨小娘都如此卖力地跳舞！”
看台下到处都会兴奋的呼喊声。
沈含雪蒙了面，旁人都以为她是原来的舞娘。
她的身上已经被扎满了血窟窿，因为剧烈的疼痛冒出冷汗，咸涩的汗水流进伤口，更是将痛楚千百倍的放大了。
按照设计，舞跳到一半，她是要下去给罗卿卿敬酒的。
可刚进到跟前，便听见身旁骤起的大喝。
“有刺客！”
“快来人，此刻是冲着罗夫人去的，快！”
眼前闪过银光。
沈含雪听见裴衍之的大叫。
“卿卿！”
紧接着自己就被一只大手狠狠拽向前。
扑哧！
尖锐的剑刺进小腹，那一瞬间，沈含雪像是完全感觉不到痛，她只是抬起头，震惊而悲伤地看着，在生死关头，拉自己为罗卿卿挡剑的裴衍之。
“......兄长。”
沈含雪嘶哑着喊他。
裴衍之猛地松开手，眼中有过一瞬间的怔愣，他似乎想说些什么，可当旁边的罗卿卿哭喊着说自己脚崴了时，他立刻冲了过去，中间还狠狠撞开了挡路的沈含雪。
砰！
沈含雪如落叶般，从看台上倒了下去。
血流了满地，临闭眼前，她看见的，是裴衍之惊慌地抱着罗卿卿离去的背影。
沈含雪以为自己会死的。
“无论如何，你救了卿卿，算是大功一件，我不会让你轻易死掉，这段时间府里的活可以不用干了，好好养伤吧。”
裴衍之的愧疚少得可怜，硬邦邦地扔下金创药后就离开了。
沈含雪孤零零躺在床上，她像自虐一般，感受着身体每一处传来的痛，良久，有两行冰冷的泪从眼角滑落。
腹部伤口不算深，但只涂金创药是远远不够的。
府里的大夫都被叫去照顾崴脚的罗卿卿了，没有裴衍之的允许，没有人敢，也没有人愿意帮沈含雪去外面找大夫。
明天下午裴若风就要离开了，既然还活着，哪怕只剩一口气，她就一定要拼命摆脱这座炼狱！
沈含雪艰难地爬起来，翻出针线低头给自己缝针。
“呃！啊——”
尖细的针穿过皮肉，带来钻心的痛，弯腰低头的动作拉扯到身体，那些被牛毛针扎出的血洞又开始往外渗血。
豆大的汗珠不停往下砸，混着伤口流出的血，浸透了床单。
一针，两针......
不知过了多久，这场痛苦的折磨才算结束。
沈含雪软倒在床上，拼命喘着粗气，她太累了，铺天盖地的困意袭来，却因为害怕再也醒不过来而不敢闭眼。
她就这么硬撑着，直到身体的这阵痛过去，手脚开始恢复力气，心跳也逐渐平稳下来时，才松了口气。
应当是不会死了。
沈含雪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闭上眼便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很沉，因为有裴衍之放话，倒也没人过来打扰，等她醒来时，第二日的天已经大亮了。
沈含雪立刻从床上爬了起来。
时间快来不及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