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一半,她猛地想起昨夜程鹤那死寂的眼神,心口莫名一堵,索性硬邦邦地补了一句:“再说了,就算是他,又与我何干?” 苏清鸢怔怔地看着她,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 。 她看着明玥低头为黎夜整理衣襟,那温柔的模样刺痛了她的眼。 她默默地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时,听见黎夜轻声问: “师姐,炼人宗的药人……很危险吗?” 明玥的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 “别怕,有师姐在,哪怕违逆宗门,也断不会让你成为药人!” 苏清鸢走出揽月峰,山风卷起她的发带,冰凉的触感让她打了个寒颤。 她抬头望向小竹峰的方向,只见程鹤背着一个简单的行囊,正独自站在山门前,与炼人宗的使者低声交谈。 他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青衫在晨风中微微晃动,背影单薄得仿佛下一秒就会被风吹散。 没有弟子簇拥,没有长老送行,只有他一个人。 片刻后,掌门带着诸位长老匆匆赶来。 出乎意料的是,掌门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深深地看了程鹤一眼,然后转身面对全宗门的弟子,朗声道: “今日,我青云门弟子程鹤,自愿前往炼人宗,以身为药,护佑苍生。 众弟子,随我一同恭送!” “恭送程师兄!” “恭送大师兄!” 整齐的呼声在青云山巅回荡,震得积雪簌簌落下。 许多曾受过程鹤指点的弟子红了眼眶,就连平日里最顽劣的几个,也难得地肃穆起来。 明玥正在为黎夜喂药,听见这震天的喊声,手一抖,药碗差点摔在地上。 “怎么回事?” 她皱眉,起身走到窗边 。 黎夜也跟了过来,扶着她的肩,望向山门外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好像是……在送什么人?” 明玥的心猛地一跳,一种莫名的恐慌压住了她。 她推开黎夜,快步跑出房间,循着声音来到山门前。 远远地,她看见程鹤站在紫金飞舟前,正准备踏上跳板。 他听见身后的呼声,脚步顿了顿,却没有回头。 晨光勾勒出他清瘦的轮廓,那背影决绝得让她心惊。? “程鹤!” 她下意识地喊了一声,声音却被风吹得七零八落。 飞舟缓缓升空,程鹤的身影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云层里。 全宗门的弟子还在高声恭送,只有明玥僵在原地,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那一刻凝固了。 她想起苏清鸢刚才欲言又止的样子,想起自己那句“就算是他,又与我何干”,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师姐,你怎么了?” 黎夜追上来,关切地问。 明玥猛地转头,看着他眼中虚伪的关切,又想起程鹤离开时那决绝的背影,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天灵盖。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她在心里疯狂地告诉自己,可那个可怕的念头却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越收越紧。 炼人宗的药人……以身为药,九死一生。 而她的大师兄,她的阿鹤,那个被她误会、被她伤害、被她亲手推开的人…… 真的是他吗? 她推开黎夜,疯了似的冲上山门,猛地抓住路过弟子的手腕,声音发颤: “师尊,刚刚上飞船的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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