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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肉痛地抢过装鸡蛋的罐子,骂骂咧咧抱去自己屋锁起来了。 眼睁睁看着沈佳茵把一碗面疙瘩汤和着俩鸡蛋吃光光,老太太直骂她糟蹋粮食。 沈佳茵随手将灶台上剩下的几斤麦面拎在手里晃了晃,“奶,这点麦面算我借的。” 老太太急疯了,心知这麦面借出去了就是肉包子打狗。 追着要去把东西抢回来,却被老大媳妇抱住了腰。 气得她对着憨儿媳一顿捶,朝着走出门的沈佳茵咆哮,“土匪,土匪啊……你要敢拿这麦面去倒贴那知青点的王八羔子,老娘过来打死你……” 沈佳茵:“……” 她又不傻,倒贴男人的事原主才做得出来。 袁秀兰也怕沈佳茵拿了麦面转身就去知青点,赶紧追出门来。 “佳茵哪,粮食可精贵呢,这一袋子麦面够你们姐弟仨吃好几天了,可别便宜了外人啊。” 怕沈佳茵生气发飙,她也不敢说得太直白,只能小心翼翼地暗示。 “我知道的,大伯娘,谢谢你一直对我好。” 当初老沈家一个锅里吃饭时,就大房不反对沈佳茵上学。 三房被分出去后,她还时不时地从几个臭儿子口中抠东西塞给原主。 这两年她因男人失了本性,人人唾弃,对大伯娘也横眉竖眼的。大伯娘虽失望,但依旧习惯性地护着她。 “我会变回以前那个沈佳茵,不,比以前那个更好!大伯娘,请你相信我。” “相信,相信的,大伯娘一直就盼着这一天。” 袁秀兰开心地擦擦眼角。 大丫终于清醒了,小叔和弟妹在地下也能安心了。 在口袋里翻了一阵,摸出几张皱巴巴的纸币塞沈佳茵手里,让她自己去买鸡蛋补身体。 沈佳茵想拒绝,人都跑了。 四张伍角,刚好两块,皱巴巴的,也不知道存了多久。 真冷。 裹紧身上破旧的红碎花棉袄往家走。 大早上的,一堆大婶小媳妇,就在路口避风处烤火闲话。 “太可惜了,好好的一个当兵的,就被沈大丫给祸祸了,也不知道部队还会不会要他。” “张巧玉那老妖婆就是趁机卖孙女,彩礼就要了人家500块,天爷诶,她也不看看自己孙女是啥货色。” “唉,要说这沈大丫,先前其实也是个好的,人长得好又有文化,若不是这后面鬼迷了心窍,倒是配得起曾家二娃子……” “咳……” 有人回头,见正主来了,赶紧咳嗽低声提醒一句。 众人立即噤声,只拿眼刀子剜她。 书中原主没东西倒贴郑东升时,刚开始找东家借钱,西家借粮,后来别人家日子艰难,上门找她还钱还粮时,她要么耍无赖死不认账,要么跟人大干一架,打得头破血流。 再后来她借不到东西了,索性开始明偷暗抢,无赖至极。 跟村里的地痞流氓朱涛成了一路货色。 人嫌狗不待见。 等她走远了,几个大婶冲她后背吐口水,又开始叭叭。 “这沈大丫该不会又是去知青点纠缠郑知青吧?你看她手上拿着东西呢,怕是在老宅薅的。” “肯定是,狗可改不了吃屎。” “曾家这养子也是真倒霉,还没办席呢,头上就要绿了……” 沈佳茵:“……” 原主的锅,她不想背也得背。 一路厌恶的目光差点把她后背给戳穿。 无可辩白,现如今她只能主打一个脸皮厚。 回到家里,俩小的不在家,只怕是去找朱涛了。 这朱涛二十出头,不务正业,常年在县里、镇上混日子,尽干偷鸡摸狗的勾当。 村里人都叫他二流子。 这一年多,原主一门心思扑在郑东升身上,从来不管俩小的怎么活,两人便跟着朱涛混,偶尔还夜不归家。 书中两人最后成了大反派,犯了大事吃了枪子,结局凄凉。 幸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她绝对不会再让两人走上歧途。 三间破旧的土墙房一眼望到头,墙壁裂开了口子,呼呼透着冷风,瓦盖的屋顶年久失修,不少地方还透光,雨稍微大点,床上也得添汤。 泥土的地面坑坑洼洼,不小心还会崴脚。 凳子、锄头、镰刀、背篼这里那里,乱七八糟地放着。 沈佳茵放下手里的麦面便开始收拾整理。 收拾完毕,忍着冻人的寒风,从头到脚洗了一遍,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两个小的还没回来,难不成跟着朱涛跑去镇上了? 得把人找回来才行。 看了眼墙上的破镜子,映出她的瓜子脸,柳叶眉,大眼睛,挺翘的鼻梁以及丰满的唇型。 五官底子倒是不错。 再看身上,带盘扣的破旧花袄子,蓝色发白的裤子,脚上张了口的布鞋,胸前还垂着两条长辫子…… 地道的土村姑样让她实在无力吐槽。 走了两个多小时才到槐花公社。 这里也叫槐花镇,有人字形的岔路,槐花公社正好在三岔路口,不远处就是供销社,十里八村的人办事、买东西都来这里。 恰逢征兵,公社的院坝里有不少人,穿着军装的兵哥哥穿来穿去忙碌着。 沈佳茵在供销社附近找了一个多小时,连个影子都没找到。 脑袋上的伤很痛,她有点撑不住了。 在路边歇了好一阵,忽地想到公社里面是唯一没找过的地方。 她匆匆来到公社,院坝里却没人了。 早过了晌午时间,人们都回家了。 公社的楼房有些破旧,上下两层加起来十几个房间。 底楼民政所、农业服务中心、计生办、文化站几个办公室都锁门了。窗户上装了玻璃,带花纹的挺厚,沈佳茵眼睛贴着玻璃看进去,依旧看不清里面的东西。 若是能找到人问问也好呀。 挨着一排看过去,一无所获,正当她有些失望的时候,忽地发现转角有个房间没锁,里面似乎有动静。 她赶紧跑过去,门头上没有标识,她有礼貌地敲门也没人应。再次敲了敲,还是没人,她直接把门推开,发现这里有张行军床,床上的被子叠得像块大豆腐,靠窗有一张红漆都快掉光的小方桌,桌上放着暖水瓶和几本书。 里面还有个房间,隐约听到有水声传来。 莫不是俩小家伙躲这里面玩水? 她想也不想,直接过去推开门。 “二弟、三丫……” 嘎—— 她倒吸一口凉气。 妈吔! 眼前这画面是她能看的吗? 要长针眼滴! 但两个眼珠子瞪得像铜铃,收不回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