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的心尖药云苓晏衡推荐完本_已完结将军的心尖药(云苓晏衡)
1. 暮春时节,金陵城飘着细雨。 云苓将晒好的药材一一收进药柜,指尖拂过当归、白芍、川芎,每一味药都带着阳光晒过的温暖气息。她抬头看了看天色,雨丝渐密,便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姑娘,快些关门吧,这雨怕是要下大了。"老仆张伯在门口催促道。 云苓点点头,正要合上最后一面药柜,忽听门外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她抬头望去,只见一匹黑马如离弦之箭般冲至门前,马上之人身着玄色劲装,肩头赫然插着一支羽箭! "医女!救人!"那人翻身下马,声音低沉有力,却在迈入门槛时踉跄了一下。 云苓心头一跳,连忙上前搀扶。那人身形高大,她不得不踮起脚尖才能撑住他的重量。一股混合着铁锈与松木的气息扑面而来,她这才看清他的面容——剑眉星目,轮廓如刀削般分明,此刻因失血而略显苍白。 "快扶他到里间!"云苓急声道,与张伯一同将人搀进内室。 男子躺在诊床上,呼吸粗重。云苓剪开他被血浸透的衣衫,露出肩头狰狞的伤口。箭头深入肌理,周围皮肤已经泛紫。 "有毒。"她皱眉,指尖轻轻按压伤口周围,"这位...壮士,需立即取出箭头,会有些疼。" 男子额角渗出冷汗,却扯出一抹笑:"无妨,姑娘尽管动手。在下晏衡。" 云苓手上动作一顿。晏衡?那个威震边关的镇北将军?她不由多看了他一眼,正对上他深邃如墨的眼眸,心头莫名一颤。 "云苓。"她简短地报上姓名,随即收敛心神,专注于伤口,"张伯,取我银针来,再煎一副麻沸散。" "不必麻沸散。"晏衡突然抓住她的手腕,"追兵可能随时寻来,我需要保持清醒。" 他的手掌宽厚温热,虎口处有常年握剑留下的茧子,磨得她腕间肌肤微微发烫。云苓挣了一下没挣脱,只得道:"那将军且忍一忍。" 她取来银针,在伤口周围迅速下针止血,然后握住箭杆,猛地一拔! 晏衡浑身肌肉瞬间绷紧,喉间溢出一声闷哼,却硬是没叫出声来。鲜血喷涌而出,溅在云苓月白色的衣裙上,如雪地红梅。 "伤口有毒,需立刻放血解毒。"云苓说着已取来小刀,在伤口上划开十字,黑血顿时汩汩流出。 晏衡额上青筋暴起,却仍强撑着问道:"姑娘...年纪轻轻,手法倒是老练..." "家父曾是军医,我自幼随他行医。"云苓头也不抬,专注地清理着伤口,"将军中的是’七步倒’,幸好及时,否则..." 她话未说完,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紧接着是张伯的惊呼:"你们做什么?不能进去!" "搜!那叛贼必是躲在此处!"一个粗犷的声音吼道。 云苓心头一紧,看向晏衡。后者眼神骤然锐利如刀,挣扎着要起身。 "别动!"云苓按住他,迅速拉过一旁的药柜,机关一按,墙面竟翻转开来,露出一个暗格,"进去!" 晏衡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却未多言,敏捷地躲入暗格。云苓刚将机关复位,四五名持刀大汉已破门而入。 "小娘子,可见过一个受伤的男子?"为首之人满脸横肉,目光阴鸷地在室内扫视。 云苓强自镇定,将沾血的银针收入袖中:"几位官爷深夜闯我药堂,不知所为何事?" "少装糊涂!"那人一把掀翻药柜,药材洒落一地,"有人看见那叛贼进了你这儿!" 云苓心跳如鼓,面上却不显慌乱:"若官爷说的是方才那位中箭的客官,他已经走了。我给他简单包扎后,他便说要去寻更好的大夫。" "走了?"那人狐疑地盯着她,突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小娘子生得这般标致,莫不是那叛贼的相好?" 云苓眼中闪过一丝怒意,正要开口,忽听门外一声厉喝:"放肆!" 众人回头,只见一队身着铠甲的士兵涌入药堂,为首之人抱拳道:"末将奉兵部之命,捉拿混入城中的北狄细作!尔等何人,竟敢在此撒野?" 那几名大汉脸色大变,为首的强笑道:"误会,误会,我们也是奉命捉拿逃犯..." "拿下!"将领一声令下,士兵们立刻将几人制服拖走。 待人群散去,将领才向云苓行礼:"云姑娘受惊了。将军可还安好?" 云苓这才明白是晏衡的人,松了口气:"他...在里面。" 机关再次开启,晏衡缓步走出,虽面色苍白,却已恢复了几分威严:"做得好。" 将领单膝跪地:"属下护主来迟,请将军责罚!" "起来吧。"晏衡摆摆手,转向云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月光从窗棂间洒落,映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云苓这才注意到他左眉角有一道浅浅的疤痕,为他平添几分凌厉。她垂下眼睫:"将军言重了,医者本分罢了。" 晏衡看着她衣裙上的血迹,眉头微皱:"弄脏了姑娘的衣裳..." "不妨事。"云苓转身取来一包药,"这是解毒散,每日三次,温水送服。伤口不可沾水,三日后再换药。" 晏衡接过药包,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掌心,两人俱是一怔。他轻咳一声:"今日之事,还请姑娘保密。" 云苓点头:"自然。" 晏衡深深看了她一眼,似要将她的模样刻入心底,这才在部下的搀扶下离去。 待马蹄声远去,云苓才长舒一口气,双腿一软,跌坐在椅子上。她望着满地狼藉,和衣裙上已经干涸的血迹,心跳仍未能平复。 那个名为晏衡的将军,眼中似有星辰大海,让她不敢久视。 2. 三日后,云苓正在后院晾晒新采的草药,忽听前堂传来张伯的惊呼。她匆忙赶去,只见几个地痞正在药堂内打砸,为首的正是一周前来收"保护费"未果的刘三。 "云姑娘,上次跟你说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刘三一脚踢翻药碾,狞笑道,"这金陵城东的药铺,可都交了’平安钱’。" 云苓握紧袖中的银针,冷声道:"我云家药堂行医济世,从不向恶势力低头。" "哟,小娘子还挺硬气!"刘三伸手就要去摸她的脸,"不如跟了三爷我,保你吃香喝辣..." 他话音未落,突然惨叫一声,捂着手腕跪倒在地——一枚铜钱深深嵌入他的皮肉! "谁?!"刘三惊恐四顾。 门外缓步走进一人,玄衣墨发,正是晏衡。他肩上的伤似乎已无大碍,此刻负手而立,不怒自威。 "滚。"他只说了一个字。 刘三等人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逃走了。 云苓怔怔望着突然出现的晏衡,心跳莫名加速:"将军...伤势可大好了?" 晏衡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微微颔首:"多亏姑娘妙手。"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个锦盒,"今日特来道谢。" 云苓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支白玉簪,簪头雕成灵芝模样,做工精细。"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姑娘救命之恩,岂是一支簪子能报?"晏衡声音低沉,"况且..."他顿了顿,"我听闻近来有地痞骚扰药堂,此事因我而起。" 云苓诧异:"因将军而起?" 晏衡眼中闪过一丝懊恼:"那日追兵见我入药堂,虽被制服,却走漏了风声。有人以为姑娘与我关系匪浅,便想通过你找到我的把柄。" 云苓这才恍然,难怪刘三突然变本加厉。她摇摇头:"将军不必自责,这些人本就..." 她话未说完,忽听门外一阵喧哗,紧接着一个妇人抱着孩童冲了进来:"云姑娘!救救我儿!" 云苓立刻迎上去。那孩子约莫五六岁,面色青紫,呼吸微弱。妇人哭道:"他不知道吃了什么野果,突然就这样了..." "是中毒!"云苓迅速判断,转向药柜,"取甘草、绿豆、金银花..." 她全神贯注地救治孩童,浑然不觉晏衡一直站在一旁,目光柔和地注视着她忙碌的身影。 待孩子转危为安,云苓才想起晏衡,回头却已不见他的踪影。只有那支白玉簪仍放在柜台上,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此后数日,云苓发现药堂周围总有几个便装侍卫模样的人徘徊。张伯打听后告诉她,那是晏将军派来保护药堂的。 "姑娘,晏将军怕是对您..."张伯欲言又止。 云苓脸颊微热:"休得胡言。将军只是报恩罢了。" 话虽如此,每当想起晏衡深邃的眼眸和低沉的嗓音,她心头总会泛起一丝异样的涟漪。 3. 五月初,金陵城突发瘟疫。患者先是高热不退,继而浑身起疹,最后呼吸困难而亡。官府束手无策,只得将病患集中隔离。 云苓主动请缨去隔离区救治病患。她戴着自制的面巾,日夜不休地诊脉施药。 这日傍晚,她刚为一位老者施完针,忽觉头晕目眩,伸手一摸额头,滚烫如火。 "云姑娘!您怎么了?"旁边的妇人惊呼。 云苓强撑着摇摇头:"无妨,只是有些累了..." 话音未落,她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恍惚中,似乎有人将她抱起,那怀抱温暖而坚实,带着熟悉的松木气息... 当云苓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间陌生的房间里。屋内陈设简单却整洁,窗边小几上摆着一盆开得正好的兰花。 "醒了?"一个低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云苓转头,看见晏衡端着一碗药走进来。他眼下有明显的青黑,似乎许久未眠。 "将军...我这是在哪里?"云苓挣扎着要起身。 "别动。"晏衡按住她的肩膀,"你染了瘟疫,已昏睡三日。这是我的别院。" 云苓这才注意到自己手臂上已经起了红疹,心头一沉:"将军快离开!这病传染性极强..." "无妨。"晏衡在床边坐下,舀了一勺药送到她唇边,"我幼时得过类似病症,不会再染。" 药汁苦涩,云苓却乖乖咽下。她注意到晏衡喂药的动作小心翼翼,生怕烫到她,与他战场上杀伐果决的形象判若两人。 "隔离区...那些病患..."她艰难地问道。 晏衡神色一黯:"已有十七人不治。不过你研制的药方很有效,新发病的症状轻了许多。" 云苓眼中泛起泪光:"都怪我医术不精..." "胡说。"晏衡突然提高声音,随即又放缓,"你已经救了很多人。现在,先照顾好自己。" 在他的精心照料下,云苓的病情逐渐好转。晏衡每日除了处理军务,其余时间几乎都在她房中,或读书给她听,或讲述边疆趣事。 这日夜深,云苓醒来,发现晏衡伏在床边睡着了。月光透过窗纱,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她鬼使神差地伸手,轻轻拂过他眉角的疤痕。 晏衡突然睁开眼,捉住了她的手腕。四目相对,两人都愣住了。 "将...将军..."云苓慌乱地想抽回手。 晏衡却握得更紧,眼中情绪翻涌:"云苓,我..."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话。副将在门外急报:"将军!北狄细作在城中水源投毒,已有百姓中毒!" 晏衡立刻起身:"我马上来。"他回头看了眼云苓,"你好生休息。" 云苓却已掀被下床:"我跟你一起去。解毒是我的专长。" 晏衡皱眉:"你的身体..." "已经无碍了。"云苓迅速穿好外衣,"百姓性命攸关,不容耽搁。" 晏衡看着她坚定的眼神,终是叹了口气:"好吧。但你必须跟在我身边,不可逞强。" 两人匆匆赶往事发地点。一路上,晏衡始终紧紧握着云苓的手,生怕她摔倒。云苓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心头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4. 投毒事件在云苓的指导下得到控制。她熬制了大锅解毒汤,分发给百姓。晏衡则带人擒获了潜伏的细作。 瘟疫渐渐平息,金陵城恢复了往日的生机。 这日傍晚,晏衡邀云苓到城郊的山坡上赏月。初夏的晚风轻柔,带着花草的芬芳。 "听说朝廷要嘉奖治疫有功之人。"晏衡递给云苓一包桂花糕,"你当居首功。" 云苓摇头:"若非将军调度有方,单凭我一人之力..." "叫我晏衡。"他突然打断她,"私下里,叫我晏衡可好?" 月光下,他的眼眸格外明亮。云苓心头一跳,轻声道:"晏...衡..." 晏衡笑了,从怀中取出一个小木盒:"送你。" 云苓打开,里面是一支木簪,簪头雕着并蒂莲,虽然做工不甚精细,却能看出制作者的用心。 "这是..." "我亲手雕的。"晏衡有些不好意思,"比不得玉匠的手艺..." 云苓眼眶微热,轻抚木簪上细微的刻痕:"我很喜欢。" 晏衡深吸一口气,突然单膝跪地:"云苓,我晏衡此生从未对任何女子动心,直到遇见你。你愿否...做我的妻子?" 云苓手中的木簪差点掉落。她望着眼前这个在战场上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将军,此刻却像个毛头小子般紧张不安,心头涌起无限柔情。 "我..."她刚要开口,远处突然传来号角声。 晏衡脸色一变:"边关急报!"他起身望向城门方向,又回头看着云苓,眼中满是不舍。 云苓将木簪插入发髻,微笑道:"去吧,我等你回来。" 晏衡深深看她一眼,突然俯身在她额间落下一吻,随即转身大步离去。 云苓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指尖轻触额间尚存温热的印记,唇角不自觉地上扬。 5. 三个月后,晏衡大破北狄,凯旋回朝。 皇帝龙颜大悦,要在宫中设宴庆功。晏衡却先去了云家药堂。 药堂前,云苓正在教几个孩童辨认草药。她发间簪着那支木簪,阳光下显得格外温婉。 晏衡站在远处看了许久,直到孩子们散去,才走上前去。 "我回来了。"他轻声道。 云苓转身,眼中瞬间盈满惊喜:"欢迎回家。" 晏衡从怀中取出一卷明黄绢帛:"我向皇上求了一道旨意。" 云苓展开一看,竟是赐婚圣旨!她惊讶地抬头,正对上晏衡温柔的目光。 "你可愿意?"他问。 云苓脸上飞起红霞,轻轻点头:"愿意。" 晏衡大笑,一把将她抱起转了个圈。路过的行人纷纷侧目,他却浑不在意。 "放我下来!"云苓羞红了脸。 晏衡将她轻轻放下,却仍握着她的手不放:"从今往后,我护你一生周全。" 云苓望着他坚毅的眉眼,柔声道:"我亦会一生为你煮药添衣。" 春风拂过,药堂前的杏花纷纷扬扬,如雪般落在两人肩头。 6. 婚期定在八月十五,中秋佳节。 云苓坐在药堂后院的小亭中,面前摊开着晏衡送来的聘礼单子。金银珠宝、绫罗绸缎自不必说,最令她动容的是其中一栏写着"北疆雪莲三株,西域龙涎香五两"——这些都是极其珍贵难得的药材,想必是他特意为她寻来的。 "姑娘,前堂来了位客人,说是晏将军派来的。"张伯匆匆走来,神色有些异样。 云苓收好礼单,整理了一下衣襟走向前堂。来人是个面生的中年男子,身着靛青色长衫,腰间悬着一块墨玉令牌。 "云姑娘。"男子拱手行礼,声音低沉,"在下赵砚,晏将军麾下参军。将军命我送来这个。"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锦囊。云苓接过,里面是一把精致的铜钥匙和一张字条,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城东别院,随你布置。晏衡。" "将军说,姑娘若有空,可先去别院看看。若有不合心意之处,尽管改动。"赵砚解释道,目光却不着痕迹地扫视着药堂四周。 云苓将钥匙握在掌心,心头涌起一丝暖意:"多谢赵参军。请转告将军,我明日便去。" 赵砚点点头,却没有立即离开的意思:"听闻云姑娘医术精湛,尤其擅长解毒?" 云苓心头一跳,面上不显:"略通皮毛罢了。家父曾是军医,教过我一些。" "哦?"赵砚眼中闪过一丝探究,"不知令尊名讳是?" "云仲景。"云苓答道,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已经过世多年了。" 赵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寒暄几句方才告辞。云苓望着他的背影,眉头微蹙。这人虽自称晏衡部下,言谈举止却透着几分古怪。 是夜,云苓正在灯下翻阅医书,忽听院墙外传来轻微的响动。她警觉地吹灭蜡烛,从枕下摸出一包药粉握在手中。 窗户被轻轻撬开,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翻了进来。云苓屏住呼吸,待那人走近,猛地将药粉扬出! "咳咳咳..."黑影踉跄几步,却没有如预期般倒下,反而迅速朝她扑来! 云苓侧身闪避,同时从发间拔下银簪。就在那人即将抓住她的瞬间,房门被一脚踹开,一道寒光闪过,黑衣人的手臂顿时血流如注! "滚!"晏衡的声音如雷霆炸响。黑衣人见势不妙,纵身跃出窗外,消失在夜色中。 "云苓!你没事吧?"晏衡一把将她搂入怀中,声音中带着罕见的慌乱。 云苓靠在他坚实的胸膛上,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我没事...你怎么会来?" 晏衡松开她,点燃蜡烛。昏黄的灯光下,他眉头紧锁:"今日赵砚回去后,我发现他行为反常,派人跟踪发现他并非我派来的人。我担心你有危险,就..." 话未说完,他突然注意到云苓袖口的一抹红色:"你受伤了?" 云苓低头,才发现手腕处被划开一道口子,血已染红了一片衣袖。晏衡脸色骤变,不由分说撕下自己的衣襟为她包扎。 "只是皮外伤。"云苓安慰道,却见他眼中满是自责,心中一软,"真的不疼。" 晏衡小心翼翼地系好布条,突然单膝跪地:"是我连累了你。那些人显然是冲我来的..." 云苓伸手抚平他紧皱的眉头:"你我既已定亲,自当祸福与共。况且..."她顿了顿,"那人问起我父亲,或许...是冲我来的。" 晏衡猛地抬头:"你父亲?" 烛光下,云苓的侧脸显得格外柔和又带着几分忧伤:"家父云仲景,曾是前朝太医院院判。新朝建立后,他被诬陷为前朝余孽,含冤而死。我隐姓埋名多年,直到遇见你..." 她声音渐低,却感觉晏衡握住了她的手,力道坚定而温暖。 "不管你是谁的女儿,在我心中,你只是云苓。"他凝视着她的眼睛,"从今往后,你的仇就是我的仇,你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 云苓眼眶发热,正要说些什么,忽听院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晏衡警觉地起身:"我的人到了。今晚我会派人守在药堂周围,明日一早,你搬去别院住。" 云苓想拒绝,却见他神色坚决,只得点头应下。 7. 城东别院名为"静园",虽不大却极为雅致。三进院落,前院种着各色药草,中院是主居所,后院则有一方小池,池边建了座八角亭。 云苓推开主屋的雕花木门,屋内陈设简洁却不失华贵。最令她惊喜的是东厢房被改造成了药房,各类药材、器具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一个小型炼丹炉。 "将军说,姑娘闲不住,定会想钻研医术。"领路的小厮恭敬道,"这些都是按军中医帐的标准置办的,若有欠缺,姑娘尽管吩咐。" 云苓抚摸着光滑的碾药槽,心头涌起一股暖流。晏衡看似粗犷,却将她的喜好记得如此清楚。 傍晚时分,晏衡匆匆赶来。他身着朝服,显然是刚下朝就过来了。 "可还满意?"他站在药房门口,眼中带着期待。 云苓转身,见他风尘仆仆的样子,忍不住掏出手帕为他拭去额角的汗珠:"很喜欢,尤其是这药房。" 晏衡抓住她的手腕,轻轻一拉将她拥入怀中:"这几日朝中事务繁杂,北狄使团即将进京,我得负责接待护卫,恐怕不能常来看你。" 云苓靠在他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公务要紧。我在这里很安全,你不必挂心。" 晏衡低头,下巴轻轻蹭着她的发顶:"我已查明昨夜那黑衣人的来历。他确是冲你而来,但不是因为你的身世。" 云苓仰头看他:"那是为何?" "为了’九转还魂丹’。"晏衡沉声道,"传闻前朝太医院有一种秘药,可解百毒、续人命。有人相信令尊将配方传给了你。" 云苓愕然:"荒谬!父亲从未提过什么秘药。即便真有,当年抄家时也早被搜走了。" 晏衡点头:"我信你。但那些人不死心,恐怕还会来骚扰。你近日尽量不要独自外出。" 他话音刚落,突然皱眉按住右腹。云苓敏锐地察觉异样:"你受伤了?" "无碍,只是前日操练时不小心..."晏衡话未说完,云苓已解开他的腰带,掀起里衣。 一道寸余长的伤口赫然在目,边缘已经泛红,明显是感染了。 云苓倒吸一口冷气:"这还叫无碍?伤口都化脓了!"她不由分说拉着晏衡坐下,迅速取来药箱。 晏衡看着她忙碌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有夫人照料,这点小伤算什么。" "谁是你夫人!"云苓红着脸嗔道,手上动作却轻柔至极。她先用烧酒清洗伤口,再敷上自制的药膏,最后用干净的棉布包扎好。 整个过程中,晏衡始终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云苓被他灼热的目光看得耳根发烫,故意板起脸:"将军日后若再隐瞒伤势..." 话未说完,晏衡突然倾身向前,吻住了她的唇。这个吻温柔而克制,却让云苓浑身一颤,手中的药瓶差点跌落。 晏衡很快退开,眼中带着笑意:"遵命,夫人。" 云苓羞得说不出话,只能低头假装整理药箱。晏衡笑着将她拉回怀中,两人静静相拥,窗外夕阳西下,为室内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 ##第八章瘟疫再起 平静的日子没过几天,金陵城突然爆发了一场怪病。患者先是高热不退,继而浑身起红疹,最后口吐黑血而亡。病症传播极快,不过三日,已有数十人染病。 太医院束手无策,皇帝震怒,命晏衡负责隔离防疫。云苓得知消息后,立刻收拾药箱准备前往疫区。 "太危险了!"晏衡闻讯赶来,拦住正要出门的云苓,"这次瘟疫比上次更凶险,已有三位大夫染病身亡。" 云苓系好面巾,眼神坚定:"正因如此,我才更要去。我对解毒有些心得,或许能帮上忙。" 晏衡知道劝不住她,只得妥协:"那我陪你一起去。" 疫区设在城西一座废弃的寺庙里。两人刚踏入院门,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院内横七竖八躺着数十名病患,呻吟声、哭喊声不绝于耳。几个大夫模样的人穿梭其间,脸上写满了疲惫与绝望。 云苓立刻投入救治工作。她仔细检查了几名重症患者,发现他们舌底都有一条黑线,瞳孔也有异常扩散。 "不是普通瘟疫,是中毒!"她向晏衡断言,"而且是一种混合毒素,既有蛇毒的成分,又掺入了某种矿物毒。" 晏衡脸色凝重:"能解吗?" "我试试。"云苓迅速写下药方,"需要白花蛇舌草、半边莲、黄连...这些药材城中药铺应该都有。另外,立刻停止饮用井水,我怀疑毒是通过水源传播的。" 晏衡立刻吩咐手下按方抓药,同时派人封锁城中各处水井。云苓则取出一包药粉,用清水调成糊状,先为重症患者敷在疹子上。 忙碌了一整天,入夜时分,第一批药终于熬好。云苓亲自喂一名奄奄一息的老者服下。不到半个时辰,老者呼吸竟然平稳了许多,身上的红疹也开始消退。 "有效!"旁边的大夫惊喜道。 云苓却没有放松:"这只是暂时压制了毒素,要彻底解毒,还需要一味药引——天山雪莲。" 晏衡闻言眼睛一亮:"我聘礼中有三株!" "快取来!"云苓急切道,"一株就够配几十副药了。" 晏衡立刻派人回别院取药。等待期间,云苓继续为患者施针放血,累得满头大汗也顾不上擦拭。晏衡看在眼里,心疼不已,却知道劝她休息是徒劳,只能默默为她递上干净的帕子和温水。 雪莲取来后,云苓连夜配制解药。晏衡守在她身边,不时为她揉捏酸痛的肩膀。天蒙蒙亮时,解药终于制成,患者们服药后,病情明显好转。 连续三天不眠不休的工作后,疫情终于得到控制。云苓却因过度劳累而晕倒在诊台旁。晏衡大惊失色,抱起她就往别院赶。 "我没事..."云苓在半路上醒来,虚弱地说,"只是太累了..." 晏衡紧紧抱着她,声音沙哑:"你若有三长两短,我..." 云苓抬手抚上他的脸颊,发现这个铁血将军竟然流下了眼泪。她心头一颤,轻声道:"我答应你,以后会多注意。别哭..." 晏衡将她搂得更紧,仿佛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一般。 9. 云苓在床上躺了两天才恢复元气。这日傍晚,她感觉精神好些了,便到后院的亭子里透气。 晏衡端着药碗找来时,只见她倚栏而立,一袭白衣在晚风中轻轻飘动,宛如画中仙子。他不由放轻了脚步。 "该喝药了。"他走到她身后,柔声道。 云苓转身,接过药碗。药汁乌黑,散发着苦涩的气味,她却眉头都不皱一下,仰头一饮而尽。 晏衡递上一颗蜜饯:"去去苦味。" 云苓含笑接过,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掌心,两人俱是一怔。月光下,晏衡的轮廓显得格外深邃,眼中似有星辰流转。 "看什么?"云苓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 晏衡轻笑:"看我未来的夫人,越看越欢喜。" 云苓红着脸别过头去,却瞥见他手背上有一片红痕:"你的手怎么了?" 晏衡下意识地缩回手:"没什么。" 云苓不由分说拉过他的手细看,发现是烫伤的痕迹,而且明显是新伤:"这是...熬药烫的?" 晏衡默认。云苓心头一热,想起这几日她喝的药,味道与寻常药童熬的不同,原来都是他亲手熬制的。 "傻瓜..."她声音微颤,取出随身携带的药膏为他涂抹,"堂堂大将军,何必亲自做这些粗活。" 晏衡任由她摆弄自己的手,轻声道:"为你,甘之如饴。" 这句简单的话语,却让云苓鼻尖一酸。她低头为他涂药,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滴落在他手背上。 "怎么哭了?"晏衡慌了神,抬起她的下巴,"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云苓摇头,泪眼朦胧地望着他:"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 晏衡心头一痛,将她拥入怀中。云苓靠在他肩头,抽泣着说出埋藏心底的往事:父亲冤死,家产抄没,她小小年纪便流落街头,靠给人洗衣缝补为生,后来遇到一位老郎中收她为徒,才学得医术谋生... 晏衡听着,手臂不自觉地收紧。他早知道她身世坎坷,却不知竟如此凄苦。 "从今往后,有我护着你。"他在她耳边郑重承诺,"不会再让你受半点委屈。" 云苓抬头,月光下他的眼神坚定而温柔。她鼓起勇气,主动吻上他的唇。这个吻生涩却真挚,晏衡先是一愣,随即反客为主,加深了这个吻。 夜风轻拂,池中倒映着一双璧人相拥的身影,久久不曾分开。 10. 就在两人情意渐浓之际,朝中却风云突变。 这日晏衡下朝回来,脸色异常阴沉。云苓正在药房研制新药,见他神色不对,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 "发生什么事了?" 晏衡沉默片刻,才道:"今日朝堂上,御史大夫刘璋弹劾我勾结前朝余孽,意图不轨。" 云苓手中的药勺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是因为我..." 晏衡摇头:"不全是。刘璋与我一向政见不合,此次不过是借题发挥。但..."他眉头紧锁,"他提到了’九转还魂丹’,说那丹药能控制人心,我留你在身边是别有用心。" 云苓脸色煞白:"荒谬!世上哪有这种丹药!" "我自然不信。"晏衡握住她冰凉的手,"但皇上命我三日内给出解释,否则..."他顿了顿,"婚事恐有变数。" 云苓咬住下唇,思索片刻后突然道:"我想起来了!父亲临终前确实给过我一个锦囊,说危急时刻才能打开。这些年我几乎忘了这事..." 她匆匆回到卧房,从妆奁最底层取出一个已经褪色的锦囊。拆开后,里面是一张泛黄的纸,上面写着几行小字。 云苓看完,脸色变得异常复杂:"原来如此..." 晏衡接过纸条,只见上面写着:"九转还魂丹实为解毒圣药,配方藏于《本草新编》夹层中。此药可解西域奇毒’噬心散’,先帝曾中此毒而崩。吾因知此事而遭祸,望吾儿善用此方,救该救之人。" "《本草新编》?"晏衡疑惑道。 云苓快步走向书房,从架子上取下一本旧书,轻轻撕开封面夹层,果然取出一张薄如蝉翼的绢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药材和制法。 "这本书是父亲留给我的唯一遗物,我竟不知..."云苓声音哽咽。 晏衡仔细查看配方,突然脸色大变:"这最后一味药...是北狄王室独有的’冰心草’!"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了什么。 "北狄使团..."云苓轻声道。 晏衡点头:"三日后正是他们进京的日子。看来这一切都是有人精心设计的局。" 云苓握紧配方:"现在怎么办?" 晏衡沉思片刻,眼中闪过决然之色:"既然他们要玩,我们就奉陪到底。"他揽过云苓的肩,"明日我进宫面圣,你..." "我与你同去。"云苓坚定道,"这配方是我的,理应由我解释。" 晏衡想要反对,却见她眼神坚毅如铁,知道劝不动,只得叹道:"好。但你必须答应我,若有危险,立刻离开。" 云苓点头,靠在他胸前:"我们会度过这一关的。" 窗外,乌云遮月,一场暴风雨似乎即将来临。 11. 进宫面圣这日,云苓特意穿了一袭湖蓝色长裙,发间只簪了那支晏衡亲手雕刻的木簪。晏衡则一身玄色朝服,腰间玉带彰显着二品武将的身份。 马车缓缓驶向皇城,云苓的手紧紧攥着藏在袖中的药方和父亲的信。晏衡察觉到她的紧张,轻轻握住她的手:"别怕,一切有我。" "我不是怕,"云苓深吸一口气,"只是担心皇上不信我们。" 晏衡眼中闪过一丝锋芒:"真相胜于雄辩。今日北狄使团入京,刘璋必会有所动作,我们只需见机行事。" 皇城巍峨,朱墙金瓦在朝阳下熠熠生辉。云苓跟在晏衡身后,穿过一道道宫门,心跳随着步伐逐渐加快。 太和殿前,文武百官已列队等候。云苓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前排的刘璋——一个五十岁上下的瘦高男子,山羊胡,三角眼,正与身旁官员低声交谈。 "晏将军到!"侍卫高声通报。 殿前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过来,尤其在云苓身上停留许久。刘璋眼中闪过一丝阴鸷,随即换上虚伪的笑容迎上来。 "晏将军,这位就是传闻中的云姑娘吧?果然姿容出众,难怪将军神魂颠倒。" 晏衡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并未答话,只是将云苓护在身侧。刘璋讨了个没趣,讪讪退开。 钟鼓齐鸣,皇帝驾到。众人鱼贯入殿,三呼万岁。云苓跪在晏衡身侧,悄悄抬眼望去——龙椅上的皇帝约莫四十岁年纪,面容威严中带着几分倦色。 "众爱卿平身。"皇帝抬手,目光直接落在晏衡身上,"晏卿,朕命你查证之事,可有结果?" 晏衡出列行礼:"回陛下,臣已查明真相,请容臣禀明。" 刘璋突然插话:"陛下,晏将军身旁女子便是前朝余孽云仲景之女,此女身怀妖方,意图祸乱朝纲!臣请立即将其拿下!" 殿内一片哗然。皇帝皱眉:"晏卿,此事你作何解释?" 晏衡不慌不忙:"陛下,云姑娘确是云仲景之女,但其父冤案已有定论,先帝在位时便已平反。至于所谓’妖方’..."他从云苓手中接过药方高举,"实乃解毒圣药’九转还魂丹’的配方,可解西域奇毒’噬心散’!" "噬心散?"皇帝面色骤变,"那不是..." "正是先帝当年所中之毒。"晏衡沉声道,"云院判当年因知晓此事而遭人陷害。如今毒方再现,恐有人欲对陛下不利!" 刘璋厉声喝道:"荒谬!晏衡,你竟敢在朝堂上妖言惑众!" 皇帝抬手制止:"够了!晏卿,你可有证据?" 晏衡转向云苓,微微点头。云苓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行礼:"陛下,民女愿当场演示此药功效。近日京城瘟疫,实为有人在水源中下毒所致,民女已用此方救治多人。" 她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这是按方配制的解毒丹,请陛下准许验证。" 皇帝沉吟片刻,突然对身旁太监道:"去把昨日的猎犬带来。" 不多时,侍卫牵来一只精神萎靡的黄犬。皇帝示意太医上前:"此犬昨日误饮北苑井水后便成这般模样,可是中毒?" 太医查验后点头:"确是中毒症状,与近日城中瘟疫相似。" 云苓见状,立刻取出一粒药丸研碎,混入水中喂犬服下。满朝文武屏息观望,不到半刻钟,那黄犬竟然站了起来,摇尾吠叫,精神焕发。 殿内一片惊叹。皇帝眼中闪过惊异:"果真神奇!" 刘璋脸色铁青:"陛下,这不过是江湖把戏..." "刘大人何必着急?"晏衡冷笑一声,突然转向殿门,"启禀陛下,臣昨夜抓获一名北狄细作,从他身上搜出此物。" 他一挥手,副将押上一名五花大绑的胡人,并呈上一个锦盒。太医打开检验,惊呼:"是噬心散!" 晏衡乘胜追击:"此人招供,受刘大人指使,欲在今日北狄使团觐见时下毒!" "血口喷人!"刘璋厉声尖叫,却见那胡人指着他大喊:"就是他!他给我们黄金,要我们在宴席上下毒!" 朝堂大乱。皇帝拍案而起:"刘璋,你还有何话说?" 刘璋面如死灰,突然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猛地朝云苓扑去!晏衡眼疾手快,一把将云苓拉到身后,同时飞起一脚踢飞了匕首。 "护驾!"侍卫一拥而上,将刘璋按倒在地。 皇帝震怒:"押下去,严加审讯!"随即转向晏衡和云苓,面色缓和:"晏卿,云姑娘,你们立下大功,朕自有封赏。今日北狄使团到访,晏卿还需多加留意。" 晏衡行礼领命,牵着云苓退出大殿。一出宫门,云苓双腿一软,险些跌倒。晏衡连忙扶住她:"没事了,我们成功了。" 云苓靠在他肩头,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被冷汗浸透:"那胡人...真是你昨夜抓的?" 晏衡轻笑:"自然是假的。那是我军中胡人士兵假扮的,噬心散也是按你配方仿制的。刘璋做贼心虚,不打自招。" 云苓瞪大眼睛:"你...你竟敢欺君?" "兵不厌诈。"晏衡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况且刘璋确实勾结北狄,只是我们尚无实证。今日一吓,他必会招供。" 云苓又是惊讶又是钦佩,正想说什么,忽听身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一名传令兵飞奔而来:"将军!北狄使团提前抵达,已在城外十里处扎营!" 12. 北狄使团由三王子阿史那律亲自率领,阵容浩大。晏衡作为接待使,不得不立刻赶往城外。 "你先回别院休息,"他叮嘱云苓,"等我处理完使团事务就回来。" 云苓点头应下,却在他转身时拉住了他的衣袖:"小心些...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晏衡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放心,千军万马我都不怕,何况区区使团。" 目送晏衡骑马远去,云苓心中却莫名不安。回到别院后,她坐立难安,索性到药房整理药材分散注意力。 黄昏时分,突然有人急促敲门。云苓开门一看,是晏衡的副将周肃,满脸是血! "云姑娘!将军中箭了!箭上有毒!"周肃声音嘶哑,"军医束手无策,将军命我速速带您过去!" 云苓脑中轰然一响,来不及多问,转身抓起药箱就往外冲。周肃牵来快马,两人疾驰出城。 路上,周肃断断续续讲述了事情经过:北狄三王子在宴席上突然发难,指责朝廷扣押他们的药材"冰心草"。晏衡与之理论时,帐外突然射来一支冷箭,正中胸口! "那箭...箭头泛着蓝光,分明淬了剧毒!"周肃声音发抖,"将军倒下前还嘱咐,一定要保护好您..." 云苓咬紧下唇,几乎要将嘴唇咬出血来。她不断催促马匹加速,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晏衡绝不能有事! 军营灯火通明,守卫森严。云苓跟着周肃直奔中军大帐,掀开帐帘的瞬间,她的心几乎停跳——晏衡躺在简易床榻上,面色铁青,胸前插着的箭杆已被折断,只留下箭头深陷肉中。 "让开!"她推开围在床边的军医,扑到榻前。晏衡双目紧闭,呼吸微弱,嘴角渗出黑血。她迅速检查伤口,发现周围皮肤已经发黑,毒素正向心脏蔓延。 "准备热水、干净布条,再取一坛烧酒来!"云苓厉声吩咐,同时从药箱中取出银针,在晏衡胸口周围连下数针,暂时封住血脉。 军医们不敢怠慢,迅速备齐所需物品。云苓用烧酒洗净双手,取出一把小巧的银刀,在烛火上消毒后,果断划开伤口周围的皮肉。 "按住他的肩膀!"她对周肃喊道,"我要取出箭头,会很疼。" 箭头深深嵌在肋骨之间,云苓小心翼翼地用镊子夹住,轻轻转动,慢慢拔出。随着箭头离体,一股黑血喷涌而出,溅在她脸上。她顾不上擦拭,立刻俯身用嘴吸出毒血,吐在一旁的盆中。 如此反复十余次,直到吸出的血变为鲜红色,她才停下,迅速用烧酒清洗伤口,然后敷上特制的解毒膏药。 "去熬药!"她将一包药粉交给军医,"三碗水煮成一碗,要快!" 军医领命而去。云苓继续为晏衡施针,汗水顺着她的额头滑落,她却浑然不觉。不知过了多久,军医端来熬好的药汁,云苓扶起晏衡的头,一点点喂他服下。 "会没事的..."她轻声呢喃,不知是在安慰晏衡还是自己,"你答应过要娶我的,不能食言..." 帐外夜色深沉,营火明灭。云苓守在榻前,寸步不离,每隔一个时辰就为晏衡换一次药,喂一次汤药。他的体温时高时低,有几次甚至停止了呼吸,吓得云苓拼命为他渡气,直到他再次恢复微弱的心跳。 天蒙蒙亮时,晏衡的情况终于稳定下来。云苓瘫坐在榻边,这才发现自己双手发抖,浑身脱力。周肃端来一碗热粥,她勉强喝了两口,又继续守在榻前。 三天三夜,云苓几乎没有合眼。到第四天清晨,她正为晏衡换药,突然对上一双微微睁开的眼睛。 "水..."晏衡嘶哑着嗓子道。 云苓喜极而泣,连忙扶他喝了几口水:"你...你终于醒了..." 晏衡虚弱地笑了笑,抬手想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却因无力而中途落下。云苓抓住他的手贴在脸上:"别乱动,伤口会裂开的。" "你...一直在这里?"晏衡轻声问。 云苓点头:"当然,我怎么可能离开。" 晏衡眼中泛起温柔的光芒:"傻丫头...累坏了吧..." 云苓摇头,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掉:"你才傻!为什么要挡那支箭?以你的身手,明明可以躲开的!" "因为..."晏衡艰难地抬起手,指向帐门方向,"箭是冲你去的...他们看见周肃带你进营..." 云苓如遭雷击,这才明白晏衡是为她挡箭!她再也控制不住情绪,伏在他胸前痛哭起来:"晏衡...你若死了,我怎么办...我爱你啊..." 晏衡轻轻抚摸她的头发,声音虽弱却坚定:"我也爱你...所以...更不能让你受伤..." 帐外阳光正好,透过帆布洒落在两人身上,仿佛为这生死相许的誓言镀上一层金光。 13. 晏衡伤势稳定后,被护送回别院静养。皇帝派御医前来诊治,还赏赐了大量珍贵药材。北狄三王子因涉嫌谋害朝廷命官被软禁,使团其他人则被严密监视。 云苓日夜守在晏衡床前,亲自熬药换药。这日她正在煎药,周肃匆匆赶来:"云姑娘,那射箭的刺客抓到了!是刘璋的心腹,他供出刘璋与北狄勾结多年,意图谋反!" 云苓并不意外:"刘璋招供了?" "全招了!"周肃兴奋道,"他还说出了一个惊天秘密——当年先帝之死,确实是北狄下的毒,而云院判是因为发现了真相才被灭口!" 药罐突然从云苓手中滑落,摔得粉碎。她颤抖着声音问:"他...他还说了什么?" 周肃压低声音:"刘璋说,先帝临终前曾留下一道密旨,关于...关于皇位继承的。云院判可能是知情者,所以才..." 云苓脑中一片混乱。父亲从未提起过什么密旨,难道那锦囊中的信另有深意?她匆忙回到书房,重新翻出父亲的信仔细研读。 "...救该救之人..."她喃喃重复着这句话,突然灵光一现,"难道父亲指的是..." 她急忙翻开《本草新编》,仔细检查每一页。终于在最后一页的夹层中,她发现了一张极薄的绢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云苓读完后,整个人呆立当场——那竟是一份先帝手书的密旨副本,指明若皇子年幼,应由皇弟景王辅政,而非当时的宰相刘璋之父刘墉!而她的父亲云仲景,竟是景王府的府医出身,被先帝特意安插在太医院作为联络人! "原来如此..."云苓恍然大悟。父亲不是普通御医,而是身负秘密使命的忠臣。他因知晓太多而被灭口,却用生命保护了这份密旨。 正当她思绪万千时,晏衡拄着拐杖走了进来:"怎么坐在这里发呆?" 云苓连忙扶他坐下,将发现告诉了他。晏衡看完密旨,神色凝重:"难怪刘璋父子对你家穷追不舍...这密旨若公之于众,刘家便是欺君之罪,满门抄斩也不为过。" "我们该怎么办?"云苓问。 晏衡沉思片刻:"此事关系重大,需谨慎处理。不过..."他握住云苓的手,"现在最要紧的是你的安全。刘璋虽已下狱,但其党羽仍在。明日我便进宫面圣,请旨完婚。只有你正式成为将军夫人,才能得到更好的保护。" 云苓靠在他肩头:"只要能和你在一起,什么名分我都不在乎。" 晏衡轻吻她的发顶:"我在乎。我要让全天下都知道,你是我晏衡明媒正娶的妻子。" 两日后,皇帝下旨:刘璋谋反罪证确凿,判满门抄斩;北狄三王子遣返本国,永不得入中原;晏衡护国有功,晋封镇国公;云苓献药救驾,封一品诰命夫人;赐二人下月十五完婚,由朝廷操办,皇帝主婚! 圣旨一下,全城轰动。云苓却躲在药房里,对着满桌的药材发呆。晏衡找到她时,她正捧着一件小小的婴儿肚兜落泪。 "怎么了?"晏衡柔声问,轻轻擦去她的泪水。 云苓将肚兜递给他看:"整理药材时发现的...是母亲留给我的唯一物件...她若知道我要嫁人了,不知该有多高兴..." 晏衡将她搂入怀中:"岳母大人在天有灵,一定会为你骄傲的。" 云苓破涕为笑:"谁是你岳母...还没成亲呢..." 晏衡突然正色道:"云苓,有件事我一直想告诉你...关于我眉角的疤痕。" 他拉起云苓的手,轻轻抚过那道疤:"十年前,我随父亲出使北狄,遭遇埋伏。父亲为保护我而死,我也受了伤。后来我才知道,那次埋伏是阿史那律的父亲,当时的北狄大王子所为。" 云苓倒吸一口冷气:"所以...北狄三王子此次..." "他认出我了。"晏衡冷笑,"宴席上他看我的眼神就不对劲。我怀疑那支毒箭本就是要取我性命,只是看到你来了,才临时改变目标。" 云苓紧紧抱住他:"都过去了...以后我们一起面对。" 晏衡点头,从怀中取出一个锦盒:"打开看看。" 盒中是一对白玉镯子,晶莹剔透,内侧刻着"衡苓同心"四个小字。 "聘礼之一。"晏衡为她戴上,"从今往后,你我不离不弃。" 玉镯凉润的触感让云苓心头一暖。她抬头看着这个愿意为她挡箭的男人,突然觉得所有的苦难都是为了遇见他而必经的考验。 14. 将军府行去。轿帘外,百姓的欢呼声不绝于耳,花瓣如雨般洒落在轿顶上。 将军府门前,晏衡一身大红喜袍,英武挺拔如松。当轿帘掀开,他看到盛装的云苓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艳,随即化为满溢的柔情。 "娘子..."他轻唤一声,伸手相迎。 云苓将手放入他的掌心,两人十指相扣,在众人的祝福声中步入喜堂。皇帝特意派太子前来主婚,文武百官齐聚一堂,场面盛大空前。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随着司仪的唱礼,云苓与晏衡相对而拜。抬头时,她看到他眼中闪烁的泪光,心头一热,自己的眼泪也不受控制地滑落。 "礼成!送入洞房!" 欢呼声中,晏衡一把将云苓打横抱起,在众人的哄笑中大步走向新房。云苓羞得将脸埋在他胸前,却听到他强有力的心跳声,那么近,那么真实。 新房内红烛高烧,喜气洋洋。晏衡轻轻将云苓放在床沿,挥手屏退众人。当房门关上的瞬间,两人不约而同地长舒一口气,相视而笑。 "累了吧?"晏衡为她取下沉重的凤冠,"这一天的规矩比打仗还累人。" 云苓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脖子:"确实...不过值得。"她环顾装饰一新的房间,目光落在墙角的一个大箱子上,"那是什么?" 晏衡神秘一笑,拉着她走过去打开箱子——里面竟是满满一箱医书和珍稀药材! "我想着,夫人行医济世,嫁妆自然要别致些。"晏衡眼中带着得意,"这些是我派人从各地搜罗来的,还有些是皇上赏赐的。" 云苓惊喜地翻看着这些珍贵的礼物,突然在一本古籍下发现了一个小木盒。打开后,她惊呼出声——那是一株完整的天山雪莲,比她见过的任何一株都要大! "这...这太贵重了!" 晏衡从背后环住她的腰:"比不上你珍贵。"他的唇贴在她耳边,"夫人,春宵一刻值千金..." 云苓脸颊绯红,转身投入他的怀抱。红烛摇曳,映照着一双璧人相拥的身影,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最终融为一体。 15. 婚后第三日,按习俗是回门的日子。云苓没有娘家可回,晏衡便带她去了城外的青山——那里有他命人修建的云仲景衣冠冢。 云苓跪在父亲墓前,焚香祭拜,泪如雨下:"父亲,女儿嫁了个好夫君,您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 晏衡郑重地磕了三个头:"岳父大人放心,小婿定当竭尽全力爱护云苓,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祭拜完毕,两人携手漫步下山。秋日的阳光温暖而不炙热,照在身上格外舒适。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云苓问,"继续做你的镇国将军?" 晏衡笑着摇头:"我已向皇上请辞军职,只保留爵位。这些年征战沙场,累了。我想..."他握紧云苓的手,"开一家医馆,专门培养军医。你的医术加上我的经验,定能救更多人。" 云苓眼前一亮:"这主意好!我们可以先从伤兵营开始..." "不急。"晏衡打断她,"在那之前,我们先去江南游玩一番如何?听说苏州的园林、杭州的西湖,都是天下绝景。" 云苓惊喜地看着他:"真的?可是朝中事务..." "皇上已经准了。"晏衡笑道,"他说我新婚燕尔,该好好陪夫人游山玩水。" 云苓感动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紧紧抱住他的手臂。这个男人,总是把她的心愿放在心上。 回到府中,云苓开始收拾行装。当她从妆奁底层取出那个装有父亲遗物的小布包时,一张纸条飘落在地。她拾起一看,是父亲熟悉的笔迹:"苓儿,若你看到此信,说明为父已不在人世。莫要悲伤,人生有死,医者难自医。唯望你谨记:救该救之人,爱所爱之人,不问前程,但求心安。" 泪水模糊了视线。云苓将纸条贴在胸口,仿佛能感受到父亲最后的关爱。晏衡走进来,见她落泪,连忙上前询问。云苓将纸条给他看,他读后沉默良久,最后轻声道:"岳父大人说得对。从今往后,我们但求心安。" 三日后,一对璧人乘船离开金陵,顺流而下。船头甲板上,云苓靠在晏衡肩头,望着两岸青山缓缓后退。江风拂面,带着淡淡的水汽和远处稻花的香气。 "在想什么?"晏衡问。 云苓微笑:"在想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满身是血闯进药堂的样子。" 晏衡大笑:"那时我可没想到,凶巴巴的小医女会成为我的夫人。" 云苓佯怒捶他,却被他捉住手腕拉入怀中。船行江上,水天一色,唯见一双人影相依相偎,渐行渐远。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