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文浏览命定良缘:克妻将军的纯阴小娇妻(季晏礼沈宁沫)_命定良缘:克妻将军的纯阴小娇妻(季晏礼沈宁沫)全文结局
我嫁人了。 我相公比我大十五岁,除了不爱我之外,他各方面条件都极为出色。我们这场婚姻的缘由,是一个大家众所周知的秘密。 听闻他命硬克妻,接连三任夫人都不幸离世。 钦天师为他卜过一卦,断言若要破解他那克妻的命格,非得与阴年阴月阴日阴时降生的纯阴女子结为连理不可。 而我,恰好就是这等命格的纯阴女子。 自出生起,半边脸颊便带着从娘胎里带来的一块青色胎记。 曾有得道高僧为我母亲指点迷津,称我需与命硬的男子成婚,方能破解这“阴阳脸”的困局,恢复原本的美貌。 四处寻医问药,却皆是徒劳,那些郎中们对此胎记也束手无策,正如高僧所言,这“阴阳脸”并非寻常医术所能治愈。 待媒婆上门提亲,父亲想都没想便满口应承下来。 于彼此而言,这桩婚事各有需求,因此便顺理成章地定了下来。 01 季晏礼今年三十五岁,武将出身,皮肤紧致,该有肌肉的地方也都有肌肉。 不过分夸张,透过昏黄的灯光看去,有种诱人的性感。 我吞了吞口水,脸上燥热起来。 察觉到我热情大胆的目光,季晏礼从椅子上坐直身体,将吉服上方散开的三粒扣子一丝不苟地扣好。 里衣领包裹着修长脖颈,凌厉的喉结格外显眼,再往上看,是精致的下颌,薄唇抿成一条线,鼻梁高挺,眉眼深邃。 和刚刚的性感不同,这会儿是更勾人的禁欲感。 “知好,你先歇息吧。”他喝了酒,声线低沉暗哑,引人遐想。 说完,欲往外走。 我咬咬下唇,壮着胆子问道:“新婚之夜,你不和我一起睡吗?” 季晏礼像是听到了什么深奥的问题,蹙起眉头,认真地打量我,好久好久。 久到我的腿都快没有力气支撑我站立了,他才幽幽开口道:“别闹,我回书房。” 简简单单几个字,拒绝得明明白白。 我红着眼睛,用手遮住右侧脸颊上那抹青色胎记,笑得明艳,“季晏礼,你必须和我睡!” 他歪着脑袋,静静地看着我,目光深邃得让人捉摸不透。 在灯光映照下,他垂放在身侧的手,指节一点点收紧,捏成了拳头,隐隐地颤抖着,似在压抑着某种情绪。 好一会儿,他垂下眼皮:“好。” 真是奇怪,听到他这么顺从,我一点也没有觉得高兴,反而涌起深深的自卑和自怜。 同榻而眠时,季晏礼背对着我,一动不动,连呼吸声都像被刻意放浅了一般。 “季晏礼,我们是夫妻了。”从开口喊他名字的一刹那,我就清楚地看到他后背肌肉在紧绷。 他在怕我。 我扯了扯唇,再说话时,声音里已经含了哭腔,“晚安。” 知道我没有其他意图,他背脊松了下来,好一会儿,他转过身,拨开我眼角的头发,“晚安。” 无论如何,不管外界的传言多么不堪入耳,我内心深处始终倾慕着他。 他骁勇善战、英姿飒爽,那张脸又长得极为好看,如今也算是嫁给了我喜欢之人。 心念一动,我凑过去,浅浅吻了下他的额头。 然后,飞快转身背对着他,强迫自己不去揣测他的反应,仿佛害怕这短暂的勇气会在他的目光中瞬间消散。 洞房花烛夜,只有这个吻,成了我们之间唯一的逾约。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02 第二天,我们顶着同样浓重的黑眼圈起床。 吃完早饭,他一边翻看着书,一边头也不抬地问我:“一会儿给长辈敬茶,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新婚期间季晏礼有九天给假,不用上朝。本来我想让季晏礼陪我去外面逛逛,但想到顶着这张阴阳脸,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能作罢。 “没事干。” 季晏礼看了我一眼,从钱袋里取出一张银票递给我。 “给,你无聊就去逛逛首饰店、胭脂铺。”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别累到了。” 我拿过银票甩了甩,“季晏礼,我感受到做将军夫人的快乐了。” 这句话成功地让他的紧张感消散了一大半。 或许他觉得我贪图他的钱,比贪图他的人要让他轻松很多吧。 “季晏礼,你有喜欢的人吗?”我忍不住问道。 在我的印象中,他前三任夫人还未过门,就会有各种各样离奇的原因离世。 京城的姑娘们只要见着他,就像见了瘟神一般,避之不及,在大家眼里,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煞星。 直至如今,他身边莫说通房丫头,连个近身伺候的丫鬟都没有,实在不像个正常男子。 他放下手中的书,疲惫地捏了捏眉心,“你就是我喜欢的人。” ……要是他笑得没那么苦涩,我就信了。我目光飘向远方,再没开口。 半个小时后,季晏礼起身准备前往军营,走到门口时,又折返回来,伸手虚抚了一下我的头,“逛街的时候,要照顾好自己。” 他身为定远侯府仅存的血脉,府中另外两个兄弟已战死在沙场。 定远侯府延续香火的重任,毫无悬念地落在了他这唯一留存的男丁肩上,这责任如同一副沉重的枷锁,紧紧束缚了他的一生。 我突然有点心疼季晏礼了。 收敛好情绪,我笑着同他道别,“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在房门合上的一刹那,我所有的仪态荡然无存,后背也不挺了,小腹也不收了,四仰八叉地栽倒在贵妃榻上,一声一声地哀嚎。 突然,前院丫鬟匆忙来报:“夫人,礼部尚书家的大小姐前来拜访。” “快请她进来。”我话刚出口,人还未见,便抢先发难,“沈宁沫,你个没心肝的,最近都死哪儿去了?怎么不来参加我的婚礼?连份子钱都不送,几个意思啊?”我三连问,情绪层层递进,最后还破了音。 和在季晏礼面前完全判若两人。 沈宁沫出身文官世家,却偏偏痴迷于习武。 寻常三五个男子,她能轻松将其制服。 因此,众家小姐既不乐意和她往来,也不太愿意和我一同玩耍。 或许同病相怜,我俩极为投缘,关系好得穿一条裤子。 外面的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传来喑哑低沉的声窨,“我退婚了,快来安慰我。” “你这是第几次退婚了?该不会又去军营里练摔跤了吧?”我惊讶道。“沈宁沫,你是个母的”, “知好,他太过分了,既然说心悦我,又和他表妹有了首尾。” “以后我再也不相信爱情了,父亲打死我也不嫁。” “我就是一个渴望爱情又得不到爱情的可怜人,在爱情里,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他们为何如此讨厌我?你凭什么来凶我!” 沈宁沫自幼聪慧过人,对于各类武功招式,向来是一学就会。 然而,情感路上总是波波折折。 她的第一个未婚夫是工部尚书家的公子,为了讨对方欢心,沈宁沫又是送马,又是赠弓。 第二个未婚夫是安东将军府的二公子,本以为对方是习武之人,两人会有共同语言,可谁料在切磋时,沈宁沫失手给对方打断了一根肋骨。 第三个未婚夫,是征西将军府的公子。有了上次的教训。沈宁沫改送银票示好。结果,那公子早已和自己的表妹暗通款曲。 见面时,我俩打打闹闹了好半天,才开始聊近况。 沈宁沫为表达未能参加我婚礼的歉意,决定中午请我去酒楼吃饭。 03 “做他夫人,感觉如何呀?” 她坐在我对面,穿着万年不变的戎装,笑容中带着几分痞气,整体气质像个男子。 我耸了耸肩,“端着好累,我到现在都摸不透他喜欢什么样的,我都开始研究夹子音了。” 她身子前倾,一脸好奇地问:“什么是夹子音?” 我微微睁大眼睛,双手交握在胸口,提起一口气,夹着声音说道:“唔,小姐姐,你长得真好看。” “卧槽,言知好。”她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我白了他一眼,“蠢货。” “你干嘛要装成这个鬼样子,做你自己啊?”她喝了口茶,疑惑道。 我长叹一口气,“我在你面前倒是做自己了,但你看咱俩处成啥了?我是要做季晏礼媳妇,才不是他兄弟。” 她瘪了瘪嘴,“你这婚姻,一点都不靠谱。” 接下来是熟悉的互怼,直到语言匮乏,我直接动用武力。 打打闹闹中,我笑得越发放肆,各种烦恼被我抛之脑后。 突然,身后响起一道男性清润的声音,“知好,你怎么哭了?” 哭? 我只是笑得太开心! 我还没想好怎么面对季晏礼,沈宁沫站了起来,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 “你打算什么时候和言知好和离?” 兄弟,不,姐妹,你不能因为自己婚姻不顺,就来破坏我脆弱的姻缘吧! 我飞快站在季晏礼身边,小声道:“她刚被退婚,这会儿在嫉妒我。” 季晏礼若有所思的看了眼沈宁沫,笑了笑:“我还有点事未处理完,先走了!” 说完他就走了,对沈宁沫连句客套话都没有。 这是不是不太妥当? 沈宁沫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脸色很不善。 我刚准备打圆场,她突然愤然离席:“不吃了,气饱了!” 我用莫名其妙的眼神与她对视,她自己不客气在先的,为什么还这么激动。 不至于啊! 几秒后,她哼了一声,大步离去。 我留在原地,感觉更加莫名其妙了。 退她婚的人又不是我,她对我发什么脾气! 晚上,季晏礼一直没有回来,我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隐约听见有人开门,朝着我的方向走来。 我想睁开眼睛,可又觉得累,干脆就这样闭着眼一动不动。 床边微微晃动了一下,淡淡熏香味扑面而来,下一秒,一只微凉的手抚上我的脸,在右脸颊上轻轻摩挲。 我不知道这个举动意味着什么,但我的心紧张得揪成了一团。 睡意全无。 好一会儿,他才收回手,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我好奇极了,一直等事情继续发展,可什么都没再发生。 他走了,一晚上都没再回房间,剩我一个人辗转反侧,左思右想。 第二天一早,我顶着黑眼圈来到前厅。 他已经起床了,身着金丝绣花长袍,坐在椅子上喝茶,优雅又矜贵。 而我却蓬头垢面,精神萎靡。 我自知难以配上这副场景,准备转身离去。 他突然叫住了我,“知好,以后你有心事可以跟我说,以我的阅历,应该比那假小子更能帮助到你。” 他声音起伏不大,更像是长辈的循循善诱。 我慢慢扬起脸看向他,笑了起来,“我跟你说,那你可以跟我说吗?” 他轻轻翘起唇角,侧脸在晨曦中闪闪发光,“可以!” “暗影。”他朝着空处低唤一声,刹那间,一个黑影如鬼魅般一闪而至,稳稳立在跟前。 他继续说道:“你不是一直很好奇我吗?关于我的事,你尽可以向他打听。” 这是什么情况? 察觉出我的震惊,季晏礼站起身,走向我,“如果我们能培养出感情,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不是吗?” “我已经给你破了命格了,你不想和我和离?”我问。 “其实你可以多考虑一下现实因素,我们不和离的好处还有很多。”他回道。 04 真不愧大我十五岁,计算利弊得失的模样坦荡又自然。 “那如果培养不出感情呢?”我笑道。 他蹙了蹙眉,“那就和离。” 事发突然,我一时收拾不好自己的心情,跑到院子里,在石凳上坐了许久才理清思绪。 季晏礼想和我培养感情,这对我来讲不是坏事。 我没理由拒绝。 毕竟我嫁给他的时候,就偷偷怀了这样的心思。 唯一让我反感的,是他毫不遮掩自己的动机为了长久的利益,他才决定试着和我凑合。 都知道我们小姑娘喜欢查岗,就不知道我们小姑娘喜欢谈感情吗?花言巧语都不会,算什么大叔。 从院子里进来,季晏礼正坐在书桌前处理公务,长睫低罢,下颌紧绷,神情专注,握着毛笔手指修长白皙,精美如瓷器。 一个武官的手怎么这样好看! 我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认真的男人真好看。 “相公” 许是肾上腺素分泌得太过旺盛,我竟然下意识用了夹子音,还脱口喊出了心里话。 完蛋了。 季晏礼握笔的动作一顿,眉头缓慢地皱成一个“川”字,然后缓慢地抬头看向我,缓慢 地开口:“有事?” 我红着脸,强行理直气壮道:“不是要培养感情吗?你怎么还这么冷淡?” 他眼底翻涌出复杂的情绪,“等我先去前三位夫人墓前说一声,我们再开始。” 听到前三位夫人这几个字,我呼吸一窒。 季晏礼,你无耻。吓唬谁呢! …… 季晏礼离开后,我又补睡了个回笼觉。 再度醒来时,已然到了中午十二点。 丫鬟翠竹前来禀报道:“夫人,将军的侍卫来传信,说将军有事,午膳就不回来陪您一同用了。” “嗯,我知道了。”我伸了伸因睡久了而酸痛的腰,这都是睡太久的缘故。 “夫人,不好了!沈姑娘气冲冲地在门口发火呢!”前院的丫头匆匆来报。 她话音未落,前院便传来沈宁沫阴阳怪气的声音:“言知好,你不觉得自己有点过分吗?” 我边伸懒腰边回道:“饭点了,我请你吃饭吧。” “吃饭?呵,不用啦,我已经气饱了。” “你怎么整天生气?” 沈宁沫沉默了好一会后,语气突然软了下来,“可能是不习惯你嫁人了吧。” 我微微一愣。 下一瞬,她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口吻,“苟富贵勿相忘,快用你男人的银子请我吃大餐,快走,我马车就在侯府门口。” 头也没洗,妆也没化,我穿着亵衣套了件外褂就出门了。 和沈宁沫站一起,这套行头够了。 都一起互怼过你牙齿上有青菜叶、你放屁没我响、我放屁没你臭的事,像个人就行了,实在没必要折腾什么淑女形象。 坐进马车,沈宁沫很显然已经习惯了,看都没多看我一眼,直接驾车就走。 等到了酒楼门口,伙计一脸为难地拦着我时,她才发现不对,然后看了看旁边写着“衣冠不整,禁止入内”的牌子,又看了看我,笑出了声。 我也刚反应过来哪儿不对,狠狠瞪了他一眼,正准备走,有人喊住了我。 循声看去,是一个身着一身淡紫色的罗裙的美艳女人,她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笑得风情万种。 “我还以为我认错人了,还真是你呀!”她摇曳生姿地走下楼梯,来到我面前站定,“我是季将军的朋友,我们在婚礼上见过。” 这话说得好像是她在她和季晏礼的婚礼上见过我一样。 奇奇怪怪。 但她美得太有攻击性,在她面前,我感觉自己像个贫民窟里长期食不果腹的孩子。 “是吗?好巧啊。”我硬着头皮回道。 “季将军也在上面,我带你上去吧。”她热情地说道。真是谢谢你,亲自送我一场盛大的社死。 我向沈宁沫发送求救信号,她却置若罔闻。 只顾在一旁凹造型,满脸写着美女看我,美女看我。 沈宁沫你要点脸不?你是母的。 就知道她不靠谱,求人不如求己。 “那个我….” 我正硬着头皮编借口,被一道男声猝不及防地打断,“那就有劳乐和郡主了。” 沈宁沫,祝你这辈子嫁不出去!祝你每一次都被男子退婚! 我恶狠狠地回头,对着沈宁沫狞笑,“你不知道我穿成这样不能上去吗?” 旁边的伙计看了看淡紫色罗裙的美女,笑得殷切,“乐和郡主是我们的东家,您是她的朋友,自然也是我们店里的顾客,没有这些规矩的。” 哦?是吗? 乐和郡主做了个请的动作,“走吧,别客气了。” 沈宁沫这缺心眼的,屁颠屁颠地上楼了,丝毫退路都没给我留,我只得硬着头皮跟在后面。 05 包厢门被推开的瞬间,我呼吸都停了,脚尖不自觉地在地上打圈。 屋内五个光鲜亮丽、神采飞扬的男人齐刷刷地看向我,眼底的探究不言而喻。 乐和郡主笑得娇俏可人,“这位是季将军的夫人,碰巧遇上了,我就请过来了。” 我有苦说不出,这是请吗?这是绑架。 “大家好啊,我是季将军夫人的好朋友。”沈宁沫倒是自在,挑眉笑得肆意风流。 季晏礼坐在主位上,目光在我和沈宁沫之间流连,似乎在想什么。 我咽了咽口水,心里一阵愧疚:对不起,给您丢人了。 乐和郡主示意我入座,可我怎么也挪不动脚。 季晏礼站起身走过来,自然地牵起我的手, 将我带到空位上坐下。 “忍一忍,很快结束了。”他贴着我耳语,声音低沉。 啊,什么危险信号? 我忍不住老脸一红。 “季将军对夫人真好。”乐和郡主感慨道,笑容中别有深意。 沈宁沫瞥了我一眼,似乎想说什么,又忍着没说出来,好像又有点不高兴了。 季晏礼重新坐回主位,寥寥数语便掌控了话题走向,引领着众人继续讨论事宜,尽显沉稳与从容。 没了众人的关注,我身上的压迫感减轻了不少。 记忆瞬间回溯到十五年前,那时二十岁的季晏礼身为年轻的将军,御敌凯旋。 整个长安街人山人海,都在热烈欢迎他归来。 五岁的我坐在父亲的肩头上,望着意气风发的季晏礼端坐在高头大马上,简直酷极了! 岁月对他真是格外仁慈,十五年前他什么样子,现在还是什么样子。 时间只是沉淀了他的气质,丰富了他的灵魂。 我收回思绪,偷偷瞥了眼季晏礼,心中有些酸涩,我和他的距离,并没有随着时间而缩短,反而越来越远了。 若不是他那糟糕的命格,我或许穷尽一生都难以望其项背,更别提嫁给他了。 越吃越味同嚼蜡,我实在坐不住了,借着要如厕,跑出来透气,没想到乐和郡主也跟着出来了。 走廊休息台,她一边品着茶,一边目光犀利地审视着我。 “你这样的女人,哪里配得上晏礼?”她拨了拨茶杯盖,茶杯盖上的水渍甩到了我的脸上。 我拳头硬了。 她转过身,目光从下至上地扫了我一遍,撇了撇嘴,“你没有自知之明吗?” 我深吸一口气,挺起胸脯对上她的目光,“当然有啊,所以你嫉妒,我一点也不奇怪。” 她眼底有着一闪而过的不悦,但很快就被掩饰了,笑得骄傲自大,“你不可能是我的对手,我现在正式告诉你,我要和你抢季晏礼。” 三观有一瞬间被打败的感觉。 从看见她第一眼,我就知道她对我有敌意, 但什么时候插足别人感情也可以做出这副趾高气扬、理直气壮的模样了? 我气笑了,“您这品种的小三我还是头一次见。”说完,我大步往外走,我怕我忍不住用鞋子抽她。 她追上来,依然笑得美艳动人,“追寻真爱有什么错?我敢爱敢恨,总好过你当狗皮膏药。” 去。 我站定身子,忍了又忍,才将握紧的拳头松开。 她却觉得自己已经赢了我一般,更加得意了。 我摸着虚无的肚子,阴沉着脸,“这里可是有定远侯府的孙子,我劝你离我远点。 我怕我碰瓷,绿茶、小白莲,我都会,别惹我。 她彻底怔住了,“他碰了你?” 呵,这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她又追问了一次,“他真碰了你?” 她好像有那个大病。 我绕过她准备走,她却不依不饶地拉住了我的手臂。 我刚想发脾气,沈宁沫突然出现,一把将她推开,将我护在身后,冷声道:“你对季晏礼有什么心思都可以,但不准伤害她。” 乐和郡主似乎受了什么刺激,瞬间换了一副脸孔,冲我吼道:“你个贱人,你骗我对不对?” 沈宁沫也跟着吼我,“知好,等什么呢?揍她啊。” 刚好有伙计端着一碗汤走过来,我飞快抢过,对着乐和郡主头淋下。 “账算季晏礼身上。” 伙计和乐和郡主呆若木鸡了好一会儿,才同时发出短促的尖叫声。 我和沈宁沫对了个眼色,默契撤退。 走到门口时,季晏礼追了出来:“你人没事吧?” 我没理,继续走。 季晏礼扯了扯我袖子:“在马车里等我,我一会儿就来。” 这是要来骂我了吗? 06 想着季晏礼,我的脚步不自觉地慢下来。 沈宁沫自然地拉住我的手腕,催促道:“想什么呢?等着人家追上来吗?” 我一边跟着她的步伐,一边回道:“季晏礼让我等他。” 沈宁沫走得更快了,就差跑起来了,“理他个鬼,他都让人家这么欺负你了,趁早和他和离吧。” “别人欺负我关他什么事,又不是他欺负我。”我激动地辩解道。 沈宁沫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我没防备,直接撞进了她怀中。 她双手扶住我的肩膀,眸色深沉,“圆了房就和离,这是你那时候跟我说的话,别骗我。” 语气太过认真,我突然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想挣脱她的程梏,她却执拗地不肯放手,似乎非要我给她一个肯定的答案。 忽然,身后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一只拳头从我眼前划过,重重打在了沈宁沫侧脸上。 我清晰地听见骨肉相撞的闷响。 沈宁沫吃痛松开我,踉跄后退,嘴角现出丝丝血迹。 我震惊不已,刚想上去扶她,季晏礼先一步拉住了我的手。 他挺拔地站在我侧前方,挑着下巴,眉头轻蹙,“我不会和我的知好和离。” 几个字,说得轻缓而坚定。 我大脑宕机,一时间忘了愤怒。 他微微后倾身体,低头凑到我耳边,轻轻道:“除非你不要我。” 我更迷糊了,微张着嘴巴说不出话。 沈宁沫爬起来,毫不在乎地擦了擦唇角,然后扯出一抹自嘲的笑意,“姑奶奶早就想打你一顿了,老男人。” 说完,她抡起拳头朝着季晏礼砸来。 季晏礼松开我,一个侧身躲过攻击,“换个场合,我陪你。” 沈宁沫拧着眉头,还欲动手,我飞快拦在季晏礼面前,“沈宁沫,你先走吧,我代他向你道歉。” “我不走,他欺负你怎么办?” 沈宁沫放下拳头,重重地靠在墙壁上,垂着头,语气像个赌气的孩子,“谁要你代他道歉。” “行,你不走,那我和他走。” 和沈宁沫太熟了,在她面前,我情绪都比较直接,也没多顾忌。 说完就头也不回地拉着季晏礼的手往外走去。 到了马车旁,季晏礼已经恢复了沉稳理智,除了额前头发有些乱之外,几乎看不出刚刚他冲动过。 我松开他的手,深深呼吸,“你为什么动手?沈宁沫是我朋友,她又没做错什么事。如果你为了那乐和郡主,你可以直接冲我来。” “回家再说。”声线清冷,听不出情绪。 不得不说,年纪大就是沉得住气。 我挫败地收起张牙舞爪的模样,坐在他的马车上。 一路上,我盯着他不停地敲击膝盖的手,脑海中设想了无数种可能性,但万万没想到,他竟带着我来到了菜市场买菜。 “多吃点鱼,补脑子。” 他着一件绯红色的外衣,这颜色就像燃烧的火焰,格格不入地蹲在鱼摊面前,仰头看我,头顶的暮光落进他的瞳孔,荡漾出星星点点的柔情。 一瞬间,我有些恍惚,分不清他的真实想法。 他这是生气还是不生气? 我丢了他的脸,他还要给我做饭? 为了不和离,他真能隐忍到这个程度? 越想我越不明白,越不明白我越沮丧,连话都不愿说,沉默地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在各种小摊上挑挑拣拣。 “打人是不对,我道歉。”他说的很突然,吓我一跳。 “季晏礼,她是我很重要的朋友,你怎么能打女孩呢?你应该当面向人家姑娘道歉,给她该有的尊重”。我认真回道。 “嗯。”他沉默了片刻才回应,有光影斑驳在他侧脸,模糊了他的神情。 我又一次觉得,他离我很远。 07 回到家,我先一步躺在榻上,继续生闷气。 “回禀将军,乐和郡主的车辇到了。”暗影匆匆赶来禀报。 季晏礼双手提着菜,走过来,右胯摆向我,“我去去就回。” 他还指使我干活? 我不情不愿地接过菜往厨房走去,这该死的女人前脚刚迈进家门,后脚就跟了过来,简直不知廉耻。 这时,大门口隐隐传来一阵争吵声,我放下菜,快速闪到花圃后偷听着。 “季晏礼,你就这么走了吗?这生意还谈不谈,我们在酒楼一直等你回来。” “季将军,我觉得你应该代你夫人向我道歉。” “我也不是小气的人,你单独请我吃顿饭这事就过去了。” “那么多人都看到你夫人欺负我了,你怎么样也要让我面子上过得去吧?” 乐和郡主在那儿喋喋不休的说了好一阵子。 “郡主请回吧,我的人是什么品性我清楚,你最好不要搬弄是非,我护短。”季晏礼冷冷回应道。 我心中瞬间升腾起一股熨帖的热意,顺着五脏六腑,涌上了眼眶。 他在维护我? 乐和郡主娇嗔道:“你不能仗着我喜欢你,就这样轻视我。” “在你心里,我就是搬弄是非的人?” “我好难过。” 你难过个锤子。 指尖忍不住发颤,我抿着唇抬头看向季晏礼。 “郡主,若无事,我还得回去帮我夫人做饭呢!”季晏礼轻甩了下衣袍,转身往回走去,不再搭理乐和郡主。 乐和郡主气得直跺脚,咬牙切齿道:“季晏礼……” 见没热闹看了,我心情愉悦地回到了厨房。 季晏礼回来时,我正低着头,心无旁骛地择菜,似乎毫不关心他去门口做什么。 “季晏礼,”我站起身,快步走向他,“我没有欺负她。” “我知道。”他停下动作,转过身看向我。 “我也不是故意过去给你丢脸的。”我小声说道。 他轻笑出了声,“不丢脸,就是那碗汤有点贵。那是隔壁包厢三皇子点的鱼翅。” 鱼翅? 哦,淋乐和郡主的那碗汤。 我倒吸一口凉气,紧张地看着他,“多贵啊?我不会把几家店铺浇她头上了吧?” 那种地方,一看消费就不低。 冲动了,冲动了…… 季晏礼抿着唇角,眼底全是笑意。 没一会儿,他忍不住了,咧开嘴,灿烂地笑了起来,清冷深邃的五官变得生动明媚。 我气鼓鼓地想着,没理他。 他突然伸出手捏了捏我脸颊上的软肉,“小屁孩气性这么大?以后不准这样不理人。” 我还是没理他。 理性告诉我,作为一个对我没什么感情的人来说,他的所作所为都很正常。 可感性上,我没有办法若无其事地接受。 “我去做饭。”他又捏了捏掉我的脸,“你吃饱了再好好生气。” 季晏礼的厨艺很好,饭菜做得色香味俱 全,是他长期在外行军打仗练就的。 我吃得很满意,气消了一点儿。 08 一直到晚上,他主动钻进我被窝时,我的气完全消了。 美色当前,值得大度。 但他离我那么老远是怎么回事? 我靠近,他远离; 我靠近,他远离; 我靠近,他逃下了床……… 看着他惊慌失措的神情,我的心一路下沉。 好久后,我对上他的目光,自嘲地笑道:“季晏礼,你既然打心底介意我的阴阳脸,那干嘛要勉强自己和我培养感情呢?” 他摇了摇头,重新爬上床。 这次他离我很近,我一吸气,鼻息间就全是他身上清冽好闻的香味。 我试探地伸出手,环抱住他的腰。 他身子一僵,呼吸重了一瞬,没有回应我,也没有推开我。 应该还是嫌弃我吧?我沮丧地想着。 两个人各怀心事地抱了许久,谁也没先开口。 气氛安静得诡异。 就在我准备放手的时候,季晏礼喉结滚了滚,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哑声道:“知好,一晚上都这么睡吗?” 果然,他就是嫌弃我。 我飞快松开他,红了眼眶。 他叹了口气,长臂一揽,将我抱进怀中,声音里充满了无奈,“要抱就抱,哭什么?” 我埋在他胸口,贪恋地汲取他的温度,心里绝望地想着,抱一次少一次,还是不要耍脾气了。 不知不觉中,我在他怀中睡着了,再醒来已经第二天中午。 我的脖子在他手臂上枕了一夜,酸痛得跟要断了一样。 他早醒了,脸上表情平静如水。 等我从他手臂上挪开的时候,他才露出几分痛苦的神情。 想来手臂麻得很厉害。 “季晏礼,我们这样算互相折磨吗?”我揉着脖颈问道。 他看着自己动不了的手臂,忽然笑了。 我看不懂他在笑什么,也猜不透他的心思。 季晏礼总是这样,若即若离,若隐若现,忽远忽近,好像笼罩在淡淡的雾气之中,偶尔的一阵风,会使他清晰地显露出原貌来,但很快,又会重新藏匿。 09 季晏礼每日去府衙简单点个卯之后,便改成在家批阅公文,我可以一整天都看到他,吃他做的饭,指使他干这干那。 虽然躺在床上很无聊,但这样的二人世界体验还不错。 次日,我刚醒没多久,就听见前院砰砰的敲门声。 “知好,我知道你在家,你别躲在里面不出声。”这阴阳怪气的语调,除了沈宁沫没别人了。 季晏礼从书桌前站起身去开门,表情有些不悦。 我连忙撑起身子,冲着他的背影喊道:“季晏礼,你还欠沈宁沫一个道歉,态度好一点儿。” 他脚步一顿,没接话。 没多久,外面传来开门声。 季晏礼好像在小声和沈宁沫说什么,隔得有点远,我听不清。 等了一会儿,还不见他们进房间找我。 我急了,大声喊道:“你们是在偷情吗?”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之后,沈宁沫先季晏礼一步跑进房间,一脸“你被带坏了”的表情看着我。 “客厅那些衣服、头面、胭脂水粉都是你男人送你的?” 什么衣服?什么头面?什么胭脂水粉? 我一直在卧室躺着当个废物,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沈宁沫啧啧了两声,“知好,外面人怎么说你的,你不知道吗?” 季晏礼走进来,斜了沈宁沫一眼,慢慢悠悠地坐到了窗边的软榻上,似乎在等沈宁沫继续说下去。 外面那些人对于我和季晏礼的婚姻,无非就是觉得我们一个被传克妻,一个长着阴阳脸呗,简直就是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还能有什么好话? 连我父亲都是这么认为的,只有季晏礼才能治好我的脸,他们是认可这个女婿的。 “请问你来干什么的?能走了吗?”我露出龇牙笑。 相对于别人的看法,我更关心客厅里的那些东西。 沈宁沫一屁股坐到我旁边,得意扬扬地笑道:“你父母听说你身体出了点问题,很担心啊,特意委托我过来照顾你,顺便替他们考察一下你的婚后生活。” 我圆房治脸这事,知道的人很少,除了沈宁沫,知道的就只有我父母了。 前几天本来要回门的,扭到了脚又感染了风寒。 没办法回去,季晏礼派小伺去丞相府送了信,解释了。 当时我父母态度那叫一个冷淡,我都差点哭出了声。 没想到他们竟然反手来了这么一招,真是 猝不及防。 “间谍?汉奸?叛徒?”我激动得差点儿从床上坐起来了。 沈宁沫眼疾手快地按住我,笑眯眯地一字一顿道:“使臣。” 沈宁沫这人在我父母面前嘴巴特别甜,脸皮又厚,跟他们关系处理得比我这个亲生女儿还要好。 当初我父母追着赶着要认她做干女儿,我因为不想喊她姐,使出浑身解数搅黄了这事。 那时,沈宁沫贱兮兮地问我,是不是怕做了姐妹就做要分嫁妆,还让我把格局打开一点,多一个有武功的长姐贴身保护不好吗? “我也特别想来看看,他对你好不好。”沈宁沫突然收起吊儿郎当的模样,认真了起来。 我一时有些适应不了,干笑了两声,“什么好不好的,治好脸我……” 后面的话我怎么也说不出了。 结婚之前,我和沈宁沫说过,治好脸我就和离,但现在好像不止我动摇了,她好像也不信了。 “季……将军?”沈宁沫无辜地歪着头,冲季晏礼笑道,“你欢迎我吗?” 季晏礼跷着二郎腿,腰身靠在椅背上,半边脸隐没在窗帘投射的阴影之中,看不清表情。 好一会儿,他才回答:“外面那些东西买错了吗?” 沈宁沫一下子激动了,她站起身,指着外面哭笑不得,“你觉得没错?别人我不知道,知好肯定是不可能喜欢这些东西的。太俗了吧?这就是你们老男人的浪漫?” 我觉得我喜欢! 季晏礼慢慢站起身,诚恳发问:“那小男孩是怎么浪漫的?” 沈宁沫双手放在腰间,身子有节奏地左右摆动,嘴里唱道:“我想邀你坐上我的华丽马车,我乐意陪你饮酒食肉,而后一同欢歌作乐……” 不不不 她对我有误解。 我拐起一个枕头朝沈宁沫扔去,“滚,别带坏我家大叔。” 沈宁沫接住枕头,挑衅地仰着下巴,“小季啊,快给我安排房间,我有的是时间慢慢教你。” 我恨不得仰天长叹。 这家伙竟然掺和进了我的生活。 晚上十点,沈宁沫终于消停了,就为了让他能在我母亲面前多说两句好话,季晏礼竟然真的忍了她各种无理幼稚的要求。 虽然大多时候我都看不到他们在干嘛,但光听见沈宁沫那鹅叫一般的笑声,我就心疼。 我看着季晏礼对着一堆文件埋头苦干的身影,叹了口气,“我明天就想办法赶他走,辛苦你。” 季晏礼揉了揉眉心,走到床边,俯身看着我,目光幽深,“沈宁沫说得对,你这个年纪需要的是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 我疯狂摇头,对个屁,一个总被退婚的男人婆的话你也信。 “是我想简单了,你要的不是这些物质。”他直起身子,转身看向窗外,“知好,你有没有发现,你在沈宁沫面前,比在我面前更开心,更放松?” 我怔怔地望着他的背影,不知道怎么回答。 对于沈宁沫,我太确信,无论我以怎样的面貌出现,她都不会嫌弃我。 而季晏礼不同啊。 因为喜欢,所以我有太多顾虑。 10 我绞尽脑汁找了不下几十个理由赶沈宁沫离开,可她油盐不进、软硬不吃。 每日天刚破晓便火急火燎赶往定远侯府,似在侯府扎了根,怎么都不肯走。 家中整日充斥着我们吵闹之声,季晏礼每次都静静坐在一旁看我们闹腾。 等我们吵完,他才不紧不慢道:“没关系,就让她常来,挺热闹的。” 我以为这句话是敷衍,无可奈何地妥协了。 直到三天后中午,我和沈宁沫又因为一块肉吵起来的时候,季晏礼来了一句:“知好,以后我们的孩子也要这么活泼开朗。” 我才反应过来,他好像真的不反感这样的生活,隐约还很喜欢这种热闹。 沈宁沫听了这话很激动,蹭的一下站起来,“季晏礼,你说什么?竟然把我当儿子?” 我哈哈大笑,“不瞒你说,我早把你当成我的好大儿了。” 沈宁沫气鼓鼓的嚷道:“好哇!知好,你们夫妻俩合起伙来欺负我!看我不挠你!” 话音刚落,季晏礼拿起手绢,探过身,擦拭我嘴角的油渍。 他长睫低垂,神色专注,挺翘的鼻梁离我很近,有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我的脸上,酥酥痒痒的。 室内气氛悄然变化。 我清楚地感知到自己的心跳在逐渐失控,注意力也彻底从沈宁沫身上转移了。 片刻后,他蓦然抬起眼皮,一瞬不瞬地盯着我的眼睛,轻轻笑了,“怎么脸红了?” 我被他瞳孔里晃荡出的温柔涟漪勾了魂,吞了吞口水,竟说不出一个字。 季晏礼直起身,眼角眉梢染了几分愉悦。 他悄悄瞥了沈宁沫一眼,然后给我夹菜,“知好,过几天就能下床了,我带你回家,好好陪一陪父母。” “我父母吗?”我下意识问道。 他点了点头,“我会好好表现,让岳父岳母认可我的,一个外人在中间传达,起不到什么效果。” 这句话的意思太明显了,完全就是说给沈宁沫听的。 我看向沈宁沫,却发现她在笑,像是听懂了,又像是没听懂。 笑着笑着,我看到她眼眶红了。 突然,她止住笑容,认真地看着我,“知好,你好好养身体,我还有事,先走了。” “沈宁沫..……”我扯出笑容,想用一贯打趣的语气说些什么,可一开口就噎住了。 这会儿说什么好像都不对劲儿吧。 她摆了摆手,往外走去,一开始步伐还算沉稳,可快到门口时,她几乎要跑起来了。 季晏礼像无事发生一样,往我碗里夹菜。 我没了胃口,推了推碗筷,“收拾一下吧,我要躺下了。” 因为我不能下床,季晏礼又坚持要和我一起吃饭,所以我们让丫环在床上摆一个小桌子,把饭菜放在桌子上吃的。 季晏礼收拾完后再唤丫环进来取走,他动作很麻利,似乎对家务活很熟悉,很擅长照顾别人的生活。 我忍不住感慨道:“这十五岁真不是白大的。” 季晏礼嘴角轻轻勾起,似乎想到了什么高兴的事情。 茶壶里的水有点凉,他去厨房沏茶。 我一个人躺在床上,很快,困劲儿就上来了。 再醒来,已经晚上了。 遮光窗帘没拉开,也没掌灯,房间里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我心里泛起一阵恐慌,连喊了好几声季晏礼的名字,可都没有人答应。 丫鬟见我呼喊,赶忙进屋点灯道:“夫人,将军白日外出办事,许是被事务耽搁,还未回府呢。” 才知道他出门了。 下午三点,他和我说,他有事出去一趟,会尽快赶回来。 而这会儿,距离他的“尽快”已经过了七个小时。 脑海中瞬间涌起无数个胡思乱想的念头,我悲哀地发现,我和季晏礼之间,完全没有信任可言,一点点风吹草动,我都害怕。 脆弱的关系真的承受得住美好的期待吗? 想到这儿,我连忙摇头,稳住情绪。 果然,深夜最容易矫情。 “暗影,备马,我要去寻将军。”我的心莫名涌起一阵慌乱,只想立刻见到季晏礼。 要是沈宁沫在就好了,可这个时候去敲沈尚书府的门,显然不妥。 暗影迅速套好了马车,我不假思索,直接让他赶去上次那家酒楼,凭直觉,在那里必定能寻到季晏礼。 二楼包厢,房内一声娇笑声传来,我的心蓦然一沉。 “晏礼哥哥,那可怎么办?这会儿可赶不回去,季夫人会不会很难过呀!” 乐和郡主的声音,娇媚中带着尖酸刻薄。 我忽然觉得自己很挫败。 因阴阳脸,从出生到出嫁,所有人生中重要的事情,我一样都没有做好。 沈宁沫说得对,我配不上季晏礼。 “晏礼,我弄疼你了吗?我会很温柔的……”里面的娇嗔声继续传来。 不对。 如果一段关系,会让一个人自我否定,那不如先一步否定这段关系。 在黑暗中沉思了好久之后,我决定和季晏礼好好谈谈。 他和我培养感情的目的,不就是让我给他生孩子,传宗接代吗! 但通过最近的相处,他各种小细节中体现出的嫌弃,我觉得他不可能喜欢上我。 既然如此,那不如痛快一点儿,多留一些体面给这段婚姻。 我低声唤着暗影准备悄无声息离去,就当今夜未曾来过。 这时,终于是季晏礼的声音了,他气息喘得很急,像是刚经历完什么剧烈运动。 “知好,我马上就赶回来,你别担心。” 刹那间,脑海中嗡鸣作响,那根一直紧绷着的弦彻底断裂。 委屈如潮水般翻涌,迅速转化为更强烈的怒气。 我冷笑着开口道:“没关系,我不担心。季晏礼,你慢慢享受,可别扫了乐和郡主的兴致。” 季晏礼或许听到了门外我的声音,或许浑然未觉。 “知好。” 短暂的沉默过后,他轻声唤着我的名字,语调中带着几分欲言又止。 我不愿在此多作停留,听他俩苟且之事,飞快地跑出酒楼。 马车里,情绪彻底绷不住了,我瘫坐在车厢里,痛哭流涕。 此时的我,只想喝酒来麻痹自己。 瞥了眼一直坐在马弦上小心翼翼的的暗影吩咐道: “暗影,去沈尚书府。” …… 11 “知好,咋啦,想我啦!”一声低沉沙哑的声音从门后传来。 见到沈宁沫,我鼻头一酸,险些落泪。 “沈宁沫,我和乐和郡主谁好看啊?” “想什么呢?”她略微拔高了音调,“当然是乐和郡主啊。” 好吧,意料之中了。 “我好饿,我要吃烧烤,你请我吧。”我忍着眼眶里的眼泪,大声说道。 这种口吻在我们相处中稀松平常,但她不知道从哪儿听出了端倪,沉默了一瞬,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你不会在哭吧?” 我下意识否认,“怎么可能。” “好好好,受欺负了好,受欺负了就知道回头了。”她回。 我还想否认,她话锋一转,“反正你这桩婚事不靠谱,和离了,姐带你闯荡江湖,没啥大不了的。” 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我哑着嗓子说道:“沈宁沫,你有病吧。你就不能盼着我点好。” “季晏礼不在家?”沈宁沫突然问道。 我不想再聊这个话题,“你别管了,陪我喝点酒。” “这个时候,他能去哪儿呢?”沈宁沫仍不罢休,继续追问。 “沈宁沫,你还是不是我哥们?你要是再提这个人,咱俩就绝交。” 沈宁沫见我满脸严肃,真动了气,便识趣地闭上了嘴。 我俩在酒肆里,一边喝酒,一边吃着烧烤,回忆着过往。 从小时候一起爬树掏鸟蛋,聊到曾偷偷到湖边偷看男子洗澡,沈宁沫还恶作剧地把一个男子的衣服挂到了树上。 别人相处成了闺中姐妹,我俩却处出了营中兄弟的情谊。 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我们一起骂天骂地,把季晏礼骂了个遍,还顺带将所有男人都数落了一番。 “知好,你心情好些了吗?天就要亮了!我不行了喝不下了。这次算你赢!下次定要给你喝趴下。”沈宁沫大着舌头,话还未说完,趴在桌子上,沉沉睡去。 …… 在定远侯府门口下车时,我看到了季晏礼。 他也刚从一辆马车上下来,发型凌乱,有几缕头发黏在了额角,穿着一件白色锦袍,袖子挽得很高,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黑色锦缎皂靴上沾满了很多泥点。 相较于之前的沉稳得体,这是我见过最狼狈的季晏礼。 四目相对了好一会儿,他阴沉着脸走上前,想拉我的手。 我飞快躲开了。 “回家说。”他长臂一伸,强硬地将我揽进怀中,不给我挣扎的机会。 我贴在他胸口,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 季晏礼这样的人,是不愿意在外面丢人的。 “好了,放开,我跟你回去。”我压下情绪,尽量表现得冷静。 他垂下眼皮,看了我一眼,没回话,也没松开我,搂着我往府里走去。 真是奇怪,平时他可是很嫌弃我的,今天怎么主动和我亲近? 回到家,刚关上门,他就松开了我,冷着脸深深吸气,好一会儿后,问道:“你去哪儿了?” “去喝酒了。”我梗着脖子回道,存心想气他,让他紧张。 果然,他慌了,“你一个姑娘家这么晚去外面喝什么酒?万一醉了遇到心怀不轨的人该如何?” “这有什么呀,沈宁沫一个人就可以解决的事。”我面上风轻云淡,内心却有一种近乎报复的快感。 季晏礼呼吸重了一瞬,眼底涌现出怒气,但很快就被他压制住了。 他垂下眸子,目光定格在我的脸上,“知好,不要说这样的气话,我会心痛的。” “季晏礼,你凭什么认定我说的是气话!我告诉你,从一开始,我就没想过留下来。”我恨恨地说道。 季晏礼伸手握住了我的肩头,他紧紧盯着我,似乎想将我看透。 我倔强地与他对视,不肯退让半分。 气氛变得压抑沉闷。 “季晏礼,我们和离吧。”终究是我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他像是没听懂一般,纤长的睫毛颤了颤,然后平静地说道:“喝了不少吧?我给你煮醒酒汤。” “我们和离。”我挣脱开他的手,一字一顿。 “等你酒醒了再说是否和离,听话。”季晏礼越过我,往厨房走去。 他的声音低哑,回荡在空旷的房间里,有种莫名的忧伤。 我看着他的背影,又一次感觉到他笼罩在浓雾之中,若即若离,若隐若现,忽远忽近。 “不用了。” 他去哪儿了,和乐和郡主做什么了,我好想他解释一下。 可他为什么一直不提呢? 我不想再等了,也不想在各种猜测中煎熬了。 转身往外走,快要开门时,一道人影飞快窜了过来。 季晏礼按住我开门的手,将我抵在门与他身体的空隙之间。 他呼吸很急,语气却在刻意放轻,“很多事,我想慢慢跟你说,怕吓到你。” 刚刚整理好的思路,被他这么一句话又打乱了。 一种心力交瘁的疲累感涌上心头,我闭上眼睛,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你说得太慢了,我已经不想听了。” 真的好累啊,追逐一个人好累,打理一段关系好累,分辨一件事的对错好累…… 头顶,季晏礼的呼吸重了几分。 下一刻,他用力将我揽进怀中,贴在我后背的手,滚烫又灼热,似乎深藏着可以燎原的火种。 “知好,今天的我……有点狠狈。” 是啊,很狠狈,像是偷情被人发现,追了一路的感觉。 我任由他抱着,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更不细究这个拥抱的意义。 “等我调整一晚,明天我们好好谈一谈。”季晏礼低下头看着我,眼底有遮掩不住的疲惫,“行吗?” 有什么事情值得再拖延一晚吗? 还有什么结果值得我再一分一秒地熬下去吗? 我摇了摇头,退出他的怀抱,伸手开门,季晏礼又一次伸手制止了我。 “要走,也是我走。”他语气里有着不容拒绝的坚定,“有事第一时间让暗影告知我”。 告诉他?我不可敢,谁知道会不会又打扰他和乐和郡主的好事呢! 12 季晏礼是在给我煮好醒酒汤之后才走的。 我一个人坐在餐桌前,看着热气腾腾的醒酒汤,脑袋中一片混沌,什么也想不明白,什么也理不清楚,眼泪不停往下掉,落进清亮的汤中消融。 喝完汤,我拖着疲软的身体回房睡觉。 许是今晚闹腾了太久,耗费了太多精力,我睡得特别沉,直到第二天下午四点才醒。 窗帘依旧没有拉开,房间一片昏暗。 我睁着肿胀的双眼环顾四周,突然生出一种自己被全世界遗弃的恐慌,然后强行打起精神来到前厅。 昨晚我喝完醒酒汤的碗已被丫环们收拾干净了。 桌子上放着两个食盒,打开一看,一个里面是荤素搭配的饭菜,一个里面是我爱喝的排骨莲藕汤。 旁边还贴着一个字条,字迹道劲有力,洒脱飘逸,写着:“好好吃饭,开心一点儿。” 大叔哄女孩的手段真是朴实无华。 我心里一阵唏嘘,突然记起沈宁沫所说的新衣服和头面。 身体立马来劲儿了,腰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肚子都不饿了。 跑东跑西,翻箱倒柜了好久,却什么也没找出来。 不会是送给乐和郡主了吧? 想到这里,所有沸腾的血液都平息了,我化悲愤为食欲,将食盒里的东西吃得一干二净。 贪财不成,贪吃总可以吧。 吃得有些撑,我躺在软榻上看着小人书。 忽然,门口响起敲门声。 最近我作息混乱,丫环也不通报了。 我以为会是季晏礼,还纠结了好一会儿,没想到是沈宁沫。 她满脸八卦地站在门口,双手提着大包小包的补品。 “知好,我头到现在还’疼。” 呵…… 我抱着双臂,笑而不语。 昨晚是谁吵着嚷着非要把我喝趴下。 她缩了缩脖子,“喝酒伤身,我以后都不喝酒了。” “沈宁沫,没事,咱俩这关系,你再丑的模样我都见过。” “知好,你这性子,难怪季晏礼不动你,躲着你。”沈宁沫毫不客气的回怼道,“我要是男子,就勉为其难的把你收了!也算是为民除害!” 我刚准备说话,房门突然开了。 季晏礼系着围裙从厨房走进来,双手抱臂,脸色阴沉,语气不善,“你收个试试看!” 这家伙听力怎么这么好,隔了这么远,在厨房都能听到我们在房间的谈话。 沈宁沫恶狠狠地瞪着季晏礼,“你有什么脸凶我!你昨晚去哪儿了?为什么半夜不在家?哟,还会夜不归宿啊。” 季晏礼蹙起眉头,没有说话。 “没事,你和知好是有名无实的夫妻,早晚要和离的,你有没有出轨和我们没有关系!”沈宁沫冷笑道。 结婚、和离、出轨,这几个词都很刺耳。 我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嘭”的一声关上门,将他们两人都隔绝在门外。 走了两步,我忍不住好奇,又蹑手蹑脚地回到门边,想听一听他们会说什么。 “我没有出轨,也不会出轨。”季晏礼平静而又缓慢地说道。 沈宁沫很激动,但也刻意压低了声音,“哥,说得好听,别以为别人不知道你们侯府怀了什么心思吗?不就是让知好破你那克妻命格,她能生孩子更好,不能生孩子反正也不妨碍你出去和别人胡搞八搞。” 我呼吸一滞,紧张地等待季晏礼的回应。 “去书房。季晏礼说道。 这……是防着我偷听的? 我不好奇,我一点也不好奇。 我不可能先开口去问的。 凭什么呢?你做错了事,还得我追着你要解释。 我一边在心里安抚自己,一边远离门把手。 就怕自己冲出去,灭了那两个混蛋。 13 就这样,季晏礼不来向我解释,我也不勉强他与我睡一张床。 我们二人相敬如宾,却又形同陌路。 季晏礼每日都会亲自为我送饭,偶尔坐在软榻上,看看书,不过也是想刷点存在感,在我眼前晃那么几下。 但不好意思,如今姐我也忙得很。 我的脚已没那么疼了,再调养几日便能正常行走。 我吩咐暗影购置了些药材,打算制作一批消炎、止血的药丸送给季晏礼。 这也是在和离之前,我能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 我曾见过他赤裸的脊背,那健硕的身材让我馋得流口水,可背上纵横交错的伤疤,却让我止不住地心疼。 刀枪无眼,国家的每一寸疆土,皆是将士们用满身伤痕守护而来。 我能为士兵们做一点,便是一点。 此后,我每日钻于药草堆中制作药丸。 他好像也很忙,都没时间休息一样。 有一回,他竟然坐在椅子上就睡着了。 连续制作了五天药丸后,我打算放松一番,请沈宁沫吃个饭,却不想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乐和郡主打扮得花枝招展,站在门口,笑得轻漫,挑衅道:“敢跟我去个地方吗?” 我倚着门,手虚抚着肚子,淡定回应:“自然不敢。” 在她面前,我就爱这般行事,故意气气她,这是她最为在意之事。 她微微一愣,鄙夷地笑出了声,“这么怂啊,我就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和你聊一聊季晏礼的秘密。放心,不去我的地盘。” 秘密? 看出我的心动,她乘胜追击,“走不走?” “走。”我回。 “言知好,看来你是越来越把我不当回事了,说好请我吃饭的,竟叫些上不得台面的人来,你不知道我见不得不干净的东西吗?”沈宁沫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气场全开。 “你长点脑吧,你看不出我是应战者吗?”我对沈宁沫翻了个白眼。 “算了,我陪你,先一致对外吧!”沈宁沫帅先爬上了乐和郡主的马车。 乐和郡主带着我和沈宁沫来到一处僻静的湖边,秋风习习,吹走满心浮躁。 我不自觉地舒展了下僵硬的颈椎。 “喂,我和季夫人讲话,你离远一点,去马车那边待着吧。”乐和郡主对沈宁沫嚷道。 沈宁沫装没听见。 我想着抓紧时间,于是说道:“去吧,离得也不远,出什么事你也都看得到。” 沈宁沫走后,乐和郡主笑嘻嘻地看着我,“季晏礼为了你,得罪了我父亲,现在他的季家军在前方快断粮了。我父亲不太想帮忙,你说我夹在中间该怎么办呢?” “你错了,那是陛下的兵。我要是你,该吃吃该喝喝,别拎不清,以为自己是什么重要的存在。” 面对她的困惑,我真诚地建议道。 “只要你们和离,我保证粮草及时送过去,帮季晏礼渡过难关。”乐和郡主目光中有种志在必得。 “这个选择你应该留给季晏礼做,而不是我。再说你这么做,不怕陛下秋后算账吗?”我依然说得很真诚。 乐和郡主收起笑容,目光陡然变犀利,“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他真的动了你?” 话头转得太快,我有一瞬间慌张,但很快冷静了下来,“你说呢?” 乐和郡主勾起唇角,一字一顿道:“唬人的吧。” 我掐着掌心,不动声色地等她继续说。 “季晏礼讨厌和任何人亲密接触,怎么可能和你有孩子?我查了,你们根本没有圆房。” 她笑得越发得意,“季晏礼迎娶你应该是破他那命格吧?” 她步步逼近我,“承认啊,还等什么?” 我吞了吞口水,强迫自己冷静,“呵……我承认什么?你去问季晏礼啊。” 她目光骤然一冷,刚刚的骄傲得意荡然无存。 我立马领会到,她已经问过季晏礼了,只是答案不如她的意。 “你刚刚说什么?他讨厌和任何人亲密接触?我告诉你,”我笑道,“他每晚都会抱着我睡,不抱,他都睡不着。” 乐和郡主不可置信的模样逗笑了我。 笑着笑着,我突然反应过来,乐和郡主说的可能是真的。 季晏礼一直对我的亲近很抵触。 难不成他真的是讨厌别人碰他?那也就是说,他不是嫌弃我,而是一直在为了我克服自己的心理障碍。 14 “是,季晏礼现在是不愿意和你和离。”她笑得有些狰狞,“但如果你不能生孩子呢?那可就未必了。” 她低头理了理裙摆,好整以暇地看着我,“在这里做点什么,可是没人知道的呦!” 疯了。 “你在威胁我?”我冷声问道。 乐和郡主抬起下巴,眼里浮出清晰的恨意,“那又怎样?” “不怎么样,只是我刚好这几天在家闲得快生疽了,想活动活动筋骨。 你这小身子骨可能经不起我摔。” 乐和郡主看出我眼中的不屑,疯了似的向我扑了过来。 我侧身一躲,抬起手朝她的脸挥了过去。 清脆的巴掌声引起了不远处车夫的注意,他想冲过来帮忙,沈宁沫懂事地缠住了车夫。 乐和郡主恼羞成怒,还想动手。 我活动了下手腕,拽住她的手臂就是一 个过肩摔。 “乐和郡主,和你相比,我确实粗俗了,但很爽啊,你打过自己讨厌的人吗?哦,对不起,又把你当人看了。” 我吐出一口浊气,看向沈宁沫那边。 车夫被她按在地上暴揍,只有出气没有进气。 “沈宁沫,把手给我,回家。” 我跃上马车,从沈宁沫身边擦过,伸手将她拉上了车。 在这荒郊野外,让他们主仆玩去吧! 我心情大好,知道季晏礼不是讨厌我,而是他有与人接触的心理障碍。 姐专治这类病症,保证药到病除,一想到季晏礼的胸肌线,我都快馋得流口水了。 马车被我赶得飞快,两边的风吹得脸颊都变了形。 “言知好,瞧你那一脸淫相,把车赶得这么快,还以为你着急回去与季晏礼相见呢!”沈宁沫脸被风吹得变了形,不停嘟囔着。 姐还真是着急回去“办正事”。 今晚必须开荤,谁要阻拦,姐就弄亖谁。 风尘仆仆的回到家,便喊道:“暗影,我饿了,去让将军给我送些吃食来,再带点酒,我想喝酒。” 暗影领命,匆匆离去。 我与季晏礼僵持许久,家里下人无人不知,整日做事都战战兢兢的,生怕触了主子的霉头。 见我主动示好,众人哪有不欢喜的。 我唤丫环备了热水,沐了浴,精心梳妆打扮一番。 若不是右脸胎记,我也算个美人。 收拾妥当,季晏礼提着食盒杵在门口。 “发什么呆,进来。陪我喝点,我今天心情不好。”我故意阴沉着脸说道。 都说酒壮怂人胆,先把他灌醉再说。 季晏礼狐疑的走了进来,将吃食一一摆好。 我俩天南地北的聊着,酒一杯接一杯的劝着。仿佛前几日的不快都不曾发生过。 我一心只想着把季晏礼灌醉,没想到自己过量了。 我知道自己的酒品不好,所以在还没彻底上头之前,让季晏礼扶我上床。 事实证明,酒确实可以壮怂人胆。 昨晚的我,异常凶猛、彪悍、固执、贪婪…… 次日上午醒来,屋内衣服扔得满地都是,乱糟糟的。 季晏礼还没醒,我羞得无地自容,悄咪的从他手臂上爬起身来。 却见他眼角滑下两行清泪,顿时,我懊悔和愧疚不已。 明明知晓他的情况,我却做出昨夜那般荒唐事。 对他的伤害可想而知。 我俯身吻上他的额头:“季晏礼,对不起。请原谅我的鲁莽,只因我太爱你了,此生不会再纠缠你了。” 我正准备悄悄的离去,季晏礼微微蹙眉。一把将我拉回怀中,声音穆然沙哑道,“知好,不许离开我。” 喷薄的热情打在我的后脖颈上,吓得一缩脖子:“你若不喜欢这样,我这就离去。” “谁说我不喜欢了!”季晏礼细密的吻落在了我的脖颈上,湿润的舌头在我脖子上逡巡。 好听又磁性的声音让我浑身一颤,尾椎骨都酥麻了起来,不安地蠕动了下身子。 季晏礼立刻浑身一僵,连忙按住我的腰,触手的纤细滑软让他心底一颤,身体立刻诚实地起了反应。 我感觉到季晏礼的变化,突然不敢动了。 15 季晏礼细密的吻沿着唇,耳根,攀上我的脖颈,一路下滑,我紧张地攥紧床单。 春色无限,窗外的娇花乱颤,片刻后,下起了毛毛细雨,雨声时而温柔,时而暴躁,席卷窗外的每一寸土地,深深浅浅,缠缠绵绵,仿佛将属于自己的全部都霸道地印刻上自己的记号,吞入腹中,融入血里。 从最初的紧张羞涩,到后期的迎合,再到后来求饶,甚至都快累昏睡去。 季晏礼却似精力充沛,不知疲倦,哪里肯就此罢休,缠着哄着直到快要天亮,才餍足地沉沉睡去。 待再次醒来时,是次日的日上三竿。 季晏礼缓缓地睁开眼睛,若不是我还躺在他的怀中,他简直觉得自己在做梦。 自己多年的心理障碍病症就这样治好了。 一天一夜都没吃饭,好饿。 我准备起床梳洗,一动,腰都要断了。 失算,因自己的一时冲动,真是被他折腾惨了。 季晏礼贼笑着看着我:“这’就是你撩拨我的后果!” “季晏礼,你不是有那个病吗?我强……你时,你为何不反抗啊?”好半晌,我找回声音。 虽然我力气大,但也不可能让一个一米八几的男人束手无策。 他……嘿嘿嘿,我都快有点忍不住露出表态的笑容了。 “因为,我心悦你,昨晚你一直不停唤着我的名字,是你鼓励了我,治愈了我。” 我绞着衣摆,心里五味杂陈,有惊喜,但也有慌张。 太不真实了。 觊觎了那么多年的男神,突然告诉我,他 已经委身于我了,这感觉太像做梦了。 季晏礼转身,按住了我的肩膀,脸色煞白, 目光深沉,“你会嫌弃我吗?” 我以为他说的是年龄,毕竟我也就这点年龄优势了,所以我特意换上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说道: “不是你比我大十五岁,是我来晚了十五年,辛苦你等了我那么久。” 季晏礼以拳抵唇咳了咳,正色道:“我现在每晚还需夫人治疗,病情还未完全好。” 我听得一头雾水,后知后觉后。还不等我问,他人已经大步向门外走去。 “很早我给你留了一封信,在箱子的第二层。自己去看。” “夫人不是肚子饿了吗?为夫去取吃食。” 坐在安静的房间里,阅读完季晏礼留给我的信。 我的指尖一片冰凉,隐隐在发抖。 季晏礼在五岁的时候,经历过成年人的侵犯,那时候,他向长辈寻求帮助,可没有人相信他。 渐渐地,他开始对所有肢体接触感到恶心,不安。 这便是他多年来既无通房妾室,也无丫环近身伺候的原由。 至于前三任离世的未婚妻,不过是巧合罢了,我自是不信的。 昨晚和我发生关系,我想他是极想逃离的,终究被他内心深处的渴望以及我的蛮力制服了。 他惧怕与人亲密接触,还有那不堪回首的过往。 他问我会不会嫌弃他,实则是他自己在嫌弃自己。 把伤口撕开给我看的过程,他一定很痛。 我正准备开门,告诉他答案。 季晏礼把吃食端过来了, 这次做的不是什么鸡鸭鱼,而是我馋了很久的母亲牌扬州炒饭。 “你怎么会做的?” 吃了一口,味道和我母亲做的真的一模一样。 “去和母亲学的。”季晏礼拿起手绢探过身,帮我擦拭嘴角,阳光打在他的侧脸,美好又温柔。 “我母亲认可你了?”我惊叹道。 “嗯,沈宁沫的功劳,她让我把之前买的那些首饰每次送一样过去,坚持十天以上,母亲就会接受我。确实很有效果。”季晏礼笑了起来。“下次我们一起回家。” 我的心在滴血,沈宁沫,你教得真好。 16 “还有一件事,我必须和你说明白,我和乐和郡主真的没有什么。 那日,那女人以粮草之事为由,将我诓骗至酒楼,我没设防,被她下了软骨散。 当时,我满脑子都是你,才强撑着身子把那女人打晕,挺狼狈的,我这个年纪,都不好意思提。 粮草之事,言丞相已然解决。 至于乐和郡主父亲拿士兵粮草做手脚的状纸已送往京兆府了。” 季晏礼平静地陈述道,语气里没有什么波澜。 但就是这种稀松平常的语片,莫名地让我觉得,他定会做到。 “季晏礼,说起来,我们还得感谢乐和郡主那个恶女人,我一直以为你嫌弃我,是她告诉我你的隐疾,我才有那天晚上的冲动,从始至终,我一直馋你的身子。”我一本正经地解释。 季晏礼先是惊讶,再是羞涩,然后气笑了。 “下次我不在,你不准喝酒。” “嗯。”我踮起脚在他额头上蜻蜓点水般吻了下。 他忽然抬起手,扣住了我的脑袋,一路攻城掠地。 绵长湿润的吻结束后,他抱着我,头埋在我的脖间,“夫人真美,为夫就是你的医美良药,你的胎记没有了。晚上为夫再给你巩固下。” “季晏礼,你有病。” “嗯,夫人就是我的药。” ……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