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皇》(谢无咎)全文免费_(谢无咎)《吾皇》后续阅读(谢无咎)

匿名 2025-09-25 04:39:31 6

第一章:血色轮回

“重生回被凌迟的那天,我才知道,那个为我而死的敌国暴君,也曾为我活过。”

雪下得很大,像一场无声的葬礼。

萧景琰的刀很慢,第一片肉剐下时,他甚至笑着问我疼不疼。我咬碎了牙,血从嘴角溢出来,却不肯叫一声。

刑场外围满了百姓,他们欢呼着“暴君伏诛”,仿佛我屠尽天下人,而非只是挡了萧景琰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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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死盯着陆沉——那个曾跪着发誓效忠我的暗卫统领。他垂着眼,袖口滑落时,腕间狼头刺青在雪光下泛着冷芒。

狼图腾……

我忽然想起冷宫里的谢无咎。那个被我亲手折磨致死的敌国质子,临死前也曾露出这样的刺青。

他当时说了什么?

记忆模糊了,只记得他染血的手指攥着我的裙角,嘶哑道:“殿下……别信陆沉……”

可那时,我只当是垂死挣扎的谎言。

"时辰到。"

最后一刀落下时,我听见我听见自己的头颅滚进雪里。

再睁眼,我回到了谢无咎入宫的那天。

"殿下!您醒醒!"

我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寝宫的床上。贴身侍女青竹正焦急地拍着我的脸:"敌国质子刚到,您不是说要去看看吗?"

我低头看手腕上的羊脂玉镯,突然"咔"的一声裂开一道缝。这是前世我被处死时,萧景琰亲手砸碎的那只。

我重生了。

"备马,去冷宫。"我抓起外袍就往外冲。

雪下得很大,和我死那晚一样。冷宫比记忆中更破败,踹开偏殿大门时,正看见一个老太监把谢无咎的头按在冰水里。

"敌国的贱种也配用炭盆?"老太监的笑声像乌鸦叫。

我扬起鞭子狠狠抽过去,"啪"的一声,老太监脸上顿时皮开肉绽。他想逃,我一脚踩住他喉咙,直到他断了气。

转身看向角落里的谢无咎。他浑身湿透地蜷缩着,手指冻得发紫,却用那双狼一样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我。

我走过去,靴子碾上他染血的手指:"想活命就记住,你的命从今日起是我的。"

"是,殿下。"他声音嘶哑,却异常清晰。

奇怪。资料上明明说谢无咎左耳失聪,可我刚才那句话几乎是气音,他居然一字不差地复述出来了。

回宫后,我亲自调了杯茶,加入特制的"三月尽"。这毒每月需服解药,否则会肠穿肚烂而死。

"殿下真要收留那个质子?"青竹忧心忡忡地问。

"他不是质子。"我晃着茶杯,"是我的刀。"

当夜,我亲自去送茶。谢无咎接过茶杯时,我注意到他左手虎口有层厚茧——那是常年用弯刀才会留下的。而前世血洗我朝堂的敌国暴君,最擅长的就是弯刀。

"喝。"我命令道。

他仰头一饮而尽,放下茶杯时"不小心"碰倒烛台。火光中,我分明看见他嘴角扬起一抹转瞬即逝的弧度。

回到寝宫,我摩挲着玉镯上的裂纹,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问题:谢无咎怎么知道茶里有毒?除非...他也重生了?

这个念头让我浑身发冷。我可能正在养一条随时会反噬的毒蛇。

但转念一想,这才有趣不是吗?前世我输在太信任身边人。这一世,我要让所有人都成为棋子,包括这个可能重生的敌国质子。

第二天一早,我带着谢无咎去了地牢。

"认识这些人吗?"我指着牢里关押的犯人。

他摇头。

"他们都是萧景琰的人。"我递给他一把匕首,"杀了他们。"

谢无咎接过匕首,动作干净利落,一刀一个,眼睛都没眨一下。这身手,根本不像个被囚禁多年的质子。

"很好。"我拍拍他的脸,"从今天起,我教你权术。"

接下来的日子,我亲自教导他朝堂上的明争暗斗。每次授课时,我都注意到他在偷偷观察我,眼神复杂得让我看不懂。

一个月后,我带他参加宫宴。萧景琰也在,他笑着向我敬酒:"皇姐近来气色不错。"

我强忍着杀意,假笑着回敬。余光瞥见谢无咎死死盯着萧景琰,眼神阴冷得吓人。

回府路上,他突然开口:"殿下恨他。"

不是疑问,是肯定。

"闭嘴。"我厉声喝道,却忍不住攥紧了拳头。

那晚,我做噩梦了。梦见前世被凌迟的场景,疼得我尖叫着醒来。

睁开眼,谢无咎竟站在我床边,手里拿着帕子要给我擦汗。

"谁准你进来的?"我一把打掉他的手。

"听见殿下在哭。"他平静地说,眼神却异常温柔。

我心头一震。前世除了母后,从没有人会在乎我是否哭泣。

"滚出去。"我背过身,声音却没那么冷了。

第二天,我发现书房里多了本笔记。翻开一看,是谢无咎记录的每日所学。但最后一页写着:"她教我杀人时的眼神,比菩萨像还慈悲。"

这个疯子。

转眼三个月过去,谢无咎进步神速。我开始让他接触一些机密事务,包括监视朝中大臣。

"殿下不怕我背叛您吗?"有天他突然问。

我冷笑:"你每月都要服解药,忘了?"

他笑了,那笑容让我心里发毛:"当然记得。"

就在我以为一切顺利时,意外发生了。那天我去密室取东西,发现墙上的地图被人动过。打开暗格,里面的"养刀记"也不见了。

这本书详细记录了我培养谢无咎弑君的计划,包括事成后如何除掉他。

我浑身冰凉。就在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

"姐姐在找这个吗?"

谢无咎站在门口,手里拿着那本书。

第二章:毒鸠相拥

我死死盯着谢无咎手中的册子,后背渗出冷汗。他慢条斯理地翻着那本《养刀记》,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

"待其弑君后,以叛国罪斩首。"他轻声念出我写的那行字,声音温柔得像在念情诗。

我握紧袖中的匕首,强装镇定:"既然看到了,你想怎样?"

他忽然将册子合上,随手扔在一旁的案几上。"殿下误会了。"他缓步走近,我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沉水香,"我只是来还东西的。"

我警惕地后退一步,后腰抵上桌沿。他离得太近了,近到我能看清他睫毛投下的阴影。

"你以为我会信?"我冷笑。

谢无咎突然伸手,我下意识要躲,却见他只是拂去我肩头并不存在的灰尘。"殿下,"他声音低沉,"您教过我,最好的猎人往往以猎物姿态入场。"

我心头一跳。这句话...是我前世常说的。

不等我细想,他忽然退后两步,恭敬行礼:"明日宫宴,殿下别忘了涂那盒新送来的口脂。"

说完便转身离去,留下我站在原地,满腹狐疑。

回到寝殿,我立刻让青竹取来谢无咎前日送的那盒口脂。朱红色的膏体盛在白玉盒中,看起来并无异常。

"要试试吗?"青竹问。

我摇头,取出一根银簪探入膏体。簪尖没有变黑,看来无毒。但我还是不放心,命人取来一只雀鸟,在它喙上抹了些许。

雀鸟活蹦乱跳,毫无异状。

"殿下多虑了。"青竹笑道。

也许吧。但我总觉得谢无咎那句话别有深意。

次日宫宴,我还是涂了那盒口脂。镜中的我唇色艳如鲜血,衬得肤色愈发苍白。

宴席上,萧景琰频频向我敬酒。我强忍厌恶应付着,忽然觉得唇上一阵刺痛,像是被火燎到。

"皇姐怎么了?"萧景琰关切地问。

我勉强笑笑:"无事。"但刺痛越来越剧烈,我不得不借口更衣离席。

刚走到回廊,就被人一把拉进暗处。谢无咎的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苍白,他捏住我的下巴,拇指重重擦过我的唇瓣。

"疼吗?"他低声问。

我这才明白过来,怒极反笑:"你在口脂里下毒?"

"不是毒。"他忽然俯身,舌尖舔过我的唇,"是’朱颜改’,只会让殿下暂时说不出话而已。"

我扬手要打,却被他扣住手腕按在墙上。他的气息喷在我脸上,带着淡淡的酒香。"嘘,"他轻声道,"有人来了。"

果然,不远处传来萧景琰的声音:"皇姐?"

谢无咎的唇几乎贴在我耳畔:"殿下现在知道,被下毒是什么滋味了?"

我气得浑身发抖,却因药效发作而无法出声。他轻笑一声,忽然低头含住我的唇,辗转厮磨。这个吻又狠又重,像是惩罚又像是占有。

脚步声越来越近,他终于放开我,在我耳边丢下一句:"比鸩酒还甜。"

说完便消失在黑暗中,留下我唇上火辣辣的疼。

萧景琰找到我时,我正靠在柱子上平复呼吸。"皇姐脸色不好,可是醉了?"他伸手要扶我。

我侧身避开,强忍怒意摇头。这晚剩下的时间,我都躲在角落,用帕子狠狠擦拭嘴唇,直到擦出血来。

回府后,我立刻命人把谢无咎叫来。他进门时,我正在擦拭一把匕首。

"解释。"我将匕首拍在案上。

谢无咎不慌不忙地行礼:"只是想告诉殿下,’三月尽’的解药,我早就找到了。"

我瞳孔骤缩。这不可能,解药只有我知道配方。

"不信?"他忽然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瓶,倒出一粒药丸吞下,"这是今日份的’解药’,可惜只是糖丸。"

我猛地站起,匕首直指他咽喉:"你找死。"

他竟不躲不闪,任由刀尖抵住皮肤。"殿下,"他直视我的眼睛,"您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能这么快学会您教的权术?"

我心头一震。确实,他进步快得反常。

"因为..."他忽然握住我持刀的手,带着刀尖划过自己锁骨,留下一道血痕,"这些我前世就会。"

我如遭雷击,匕首当啷落地。他也重生了?

谢无咎弯腰捡起匕首,恭敬地放回我手中:"现在,我们是不是该重新认识一下?"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想要什么?"

"合作。"他直视我的眼睛,"您要萧景琰的命,我要他的江山。"

我冷笑:"凭什么信你?"

他忽然解开衣领,露出锁骨下方一个狰狞的伤疤:"这是前世您死后,我给自己捅的。"

我呼吸一滞。那个位置...正是前世我被凌迟时,第一刀落下的地方。

"证明给我看。"我声音发紧。

谢无咎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神变得完全不同:"永和三年冬,您在地牢里教我杀人,用的是一把镶红宝石的匕首。"

我手指微颤。那把匕首,我从未在外人面前使用过。

"还有,"他继续道,"您右肩后有一粒朱砂痣。"

这不可能!除了贴身侍女,没人知道这个秘密。

我死死盯着他,试图找出说谎的痕迹。但他的眼神太过坦荡,甚至带着几分...痛楚?

"为什么?"我听见自己问,"前世为什么要血洗我朝堂?"

他沉默良久,才道:"因为萧景琰给我下了蛊。"

我心头一震。难怪...前世他登基后性情大变。

"现在,"谢无咎单膝跪地,执起我的手,"我们是不是可以重新开始了?"

我没有抽回手,但也没有回答。月光透过窗棂,在我们之间投下斑驳的影子。

这一夜,注定无眠。

第三章:双生镜

自从知道谢无咎也重生了,我整夜整夜睡不着觉。每次闭上眼睛,就会看见前世他血洗皇宫的样子——那双染血的手,曾经也温柔地为我梳过发。

"殿下,您已经三天没合眼了。"青竹忧心忡忡地递来安神茶。

我推开茶杯,走到书案前。案上摊开的是一张皇宫布防图,我在几个关键位置画了红圈。

"去请谢公子来。"

谢无咎来得很快。他穿着一身墨色长衫,衬得肤色越发苍白。我注意到他左手一直虚握着,像是藏着什么东西。

"殿下找我?"他行了个半礼,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指了指布防图:"三日后宫宴,萧景琰会在这里。"我的指尖点在大殿正中央。

谢无咎忽然笑了:"您是在考验我吗?"

我心头一跳。他太敏锐了,一眼就看穿我的用意。

"是又如何?"我挑衅地扬起下巴。

他缓步走近,左手突然摊开——掌心是一枚白玉棋子。"下棋吗?"他轻声问,"赢了我,就告诉您一个秘密。"

我眯起眼睛:"什么秘密?"

"关于陆沉的。"

我猛地站起身,棋盘被撞得晃动。陆沉,那个前世背叛我的暗卫统领,手腕上有和谢无咎一样的狼图腾。

"你知道什么?"

谢无咎不慌不忙地摆好棋盘:"赢了我再说。"

三局棋,我输了两局。谢无咎的棋路诡谲多变,就像他这个人一样难以捉摸。

"你作弊。"我咬牙切齿地说。

他轻笑,从袖中取出一封信递给我:"陆沉是我的人。"

我展开信纸,上面是陆沉的笔迹:"主上,已按计划取得萧景琰信任。"

信纸在我手中颤抖。所以前世...陆沉根本没有背叛我?

"他是我的死士,"谢无咎的声音很轻,"前世被萧景琰发现身份,用蛊虫控制了。"

我忽然想起刑场上,陆沉递刀时那个欲言又止的眼神。原来如此...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我抬头看他。

谢无咎的眼神忽然变得柔软:"因为我不想您再做噩梦了。"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扎进我心里。我猛地站起来,棋盘翻倒在地,棋子哗啦啦散落一地。

"滚出去!"

他安静地行了个礼,转身离去。走到门口时,忽然回头:"对了,您密室里的《养刀记》,我放回去了。"

我浑身血液瞬间凝固。他什么时候进过我的密室?

三日后,宫宴如期举行。我穿了一身素白,只在腰间系了条血红丝绦——这是大丧时才穿的打扮。

"皇姐这是何意?"萧景琰脸色难看地问。

我微笑:"提前为某人戴孝。"

宴席过半,外面突然传来喊杀声。谢无咎的人动手了。

萧景琰猛地站起,却被我一把按住肩膀:"皇弟急什么?好戏才刚开始。"

他脸色大变:"你——"

话音未落,殿门被撞开,谢无咎带着一队人马冲了进来。他浑身是血,手里提着禁军统领的头颅。

"陛下,"他笑得像个索命恶鬼,"您该退位了。"

接下来的场面很混乱。谢无咎的人控制了整个皇宫,萧景琰被五花大绑押到我面前。

"阿姐!"他涕泪横流地求饶,"我是你亲弟弟啊!"

我蹲下身,用帕子擦掉他脸上的血渍:"前世你剐我三千六百刀,还记得吗?"

萧景琰瞳孔骤缩:"你...你也重生了?"

我没回答,转头看向谢无咎:"刀。"

他递来一把镶红宝石的匕首——正是前世我在地牢里教他杀人时用的那把。

"等等!"萧景琰突然疯狂大笑,"你以为赢了吗?他知道!他全都知道!"

我皱眉:"谁?"

萧景琰死死盯着谢无咎:"他知道你——"

话没说完,谢无咎一刀割断了他的喉咙。鲜血喷溅在我脸上,温热腥甜。

"抱歉,"谢无咎轻声道,"太吵了。"

我擦掉脸上的血,心里却升起一丝异样。萧景琰临死前的话是什么意思?

谢无咎忽然单膝跪地,双手捧上一个锦盒:"殿下,您的江山。"

盒中是传国玉玺。

我接过玉玺,触手冰凉。这就是我梦寐以求的东西,可为什么心里空落落的?

"现在,"谢无咎抬头看我,眼中是我看不懂的情绪,"该殿下处置凶器了。"

他指的是他自己。

我握紧玉玺,忽然觉得无比疲惫:"你走吧。"

谢无咎愣住了:"什么?"

"我说,"我一字一顿地重复,"滚出我的视线。"

他脸色瞬间惨白,却还是恭敬地行了个礼,转身离去。

我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想起密室里的《养刀记》。那本书的最后一行,我其实还写了一句话:"若他真心待我,便饶他一命。"

谢无咎肯定看到了。所以他才会说"处置凶器"这样的话。

真是个傻子。

三日后,我在御书房批阅奏折,青竹匆匆进来:"殿下,谢公子他..."

"怎么了?"我头也不抬地问。

"他在宫门外跪了三天三夜,说...说要见您最后一面。"

我手中的朱笔一顿:"最后一面?"

青竹点头:"他说要回敌国了。"

我猛地站起来,案上奏折撒了一地。冲出宫门时,我看见谢无咎跪在雪地里,身上落满雪花,像个雪人。

"你干什么?"我厉声问。

他抬头看我,嘴唇冻得青紫:"来向殿下辞行。"

"谁准你走了?"我声音发抖。

谢无咎苦笑:"殿下不是让我滚吗?"

我气得一脚踹在他肩上:"我让你滚你就滚?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听话!"

他被我踹倒在雪地里,却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最后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笑什么!"我恼羞成怒。

他忽然伸手拉住我的衣袖:"殿下,我心悦您。"

我僵在原地。这句话,前世他也说过,在我被处死的前一夜。那时我以为又是他的什么阴谋。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听见自己问。

谢无咎的眼神温柔得像融化的雪:"从您前世在地牢里,教我杀人的时候。"

我鼻子一酸。那个雨夜,我教他用匕首,他紧张得手抖,我就握着他的手,一刀刺入死囚的心脏。

"那时候您的手真暖。"他轻声说。

雪花落在我们之间,我忽然发现,原来重生后的这一世,我们都在互相试探、互相折磨,却忘了最简单的事——

"起来吧,"我别过脸,"地上凉。"

谢无咎眼睛一亮,却还是跪着不动:"殿下还没说原谅我。"

我瞪他:"得寸进尺?"

他笑得狡黠:"不敢。"却突然咳嗽起来,咳出一口血。

我这才发现他脸色白得吓人:"你怎么了?"

"没事,"他擦掉嘴角的血,"’三月尽’的毒还没清干净。"

我心头一震。他不是说早就找到解药了吗?

"骗子。"我咬牙切齿地说,却一把将他拉起来,"传太医!"

谢无咎靠在我肩上,轻声道:"殿下,这次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我没有回答,只是紧紧抱住了他。雪越下越大,渐渐覆盖了来时的脚印。

第四章:弑神者

登基大典那天,我穿着龙袍站在高台上,看着下面跪拜的群臣,心里却空落落的。谢无咎站在我身侧,脸色比纸还白。自从那日雪地相认后,他的身体每况愈下,"三月尽"的毒性已经侵入心脉。

"陛下,该祭天了。"礼部尚书恭敬地递上香。

我刚要接过,谢无咎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口血喷在祭坛上。群臣哗然。

"妖人!""祸国殃民!"底下开始有人叫骂。

我扶住摇摇欲坠的谢无咎,他嘴角还挂着血,却冲我笑了笑:"看来我撑不到看您君临天下了。"

"闭嘴。"我死死攥着他的手,"太医!"

大典被迫中断。回到寝宫,太医们跪了一地:"陛下,谢公子毒入膏肓,恐怕..."

"滚!"我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只留下谢无咎躺在龙床上,呼吸微弱。

他伸手想碰我的脸,却在半途无力垂下:"别哭..."

我这才发现自己在流泪。前世被千刀万剐都没掉一滴泪,现在却止不住。

"解药呢?"我抓着他的肩膀摇晃,"你不是说早就找到解药了吗?"

谢无咎虚弱地笑了:"骗您的...这毒无解。"

我如遭雷击。原来他一直在强撑,就为了看我登基。

"为什么..."我声音发抖,"为什么要喝那杯茶?"

他眼神温柔得像融化的雪:"因为那是您给的啊。"

这句话彻底击溃了我。我趴在他胸口痛哭,像个无助的孩子。

第二天,朝堂上炸开了锅。大臣们联名上书,说谢无咎是敌国奸细,必须处死。

"陛下若执意包庇,恐失天下人心。"丞相跪在地上,语气却咄咄逼人。

我冷笑:"那依爱卿之见?"

"请陛下下罪己诏,将妖人正法,以平民愤。"

我死死攥着龙椅扶手,指甲陷入掌心。谢无咎只剩最后几天了,他们连这点时间都不肯给。

"好。"我听见自己说,"三日后午时,朕亲自监斩。"

回到寝宫,谢无咎已经醒了,正在看奏折。见我进来,他笑着招手:"陛下,这个折子写得真有意思..."

我一把抱住他,把脸埋在他颈窝。他身上的沉水香混着药味,让我鼻子发酸。

"怎么了?"他轻轻拍我的背。

我抬头看他:"我们逃吧。"

谢无咎愣住了:"什么?"

"离开这里,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我急切地说,"你的毒一定能解,我..."

他捂住我的嘴:"陛下。"声音很轻,却很坚定,"您是一国之君。"

我咬住嘴唇不说话。他叹了口气,从枕下取出一封信:"今早收到的,我父皇...病危。"

我心头一震。谢无咎是敌国皇子,这意味着...

"我必须回去。"他握住我的手,"但您不能跟我走。"

我们沉默地对视,都明白这是死局。

三日后,刑场。

我穿着素服,看着被绑在刑架上的谢无咎。他瘦了很多,白衣空荡荡地挂在身上,却依然对我笑。

"妖人!""处死他!"百姓的喊声震耳欲聋。

刽子手举起鬼头刀,我死死盯着谢无咎的嘴唇。他说了句什么,但被嘈杂声淹没。

刀落下的瞬间,一队铁骑突然冲入刑场。为首的将领高喊:"奉敌国皇帝之命,迎太子回朝!"

场面顿时大乱。我趁机冲上刑台,割断谢无咎的绳子。他虚弱地靠在我身上:"您不该..."

"闭嘴。"我扶着他上马,"我送你回家。"

我们一路冲出城门,追兵被谢无咎的人拦住。到了安全处,他再也支撑不住,从马上栽下来。

"谢无咎!"我接住他,发现他胸口已经被血浸透。

他颤抖着取出一块玉佩塞给我:"父皇...会保护您..."

我这才明白,他早就安排好了一切。敌国皇帝病危是假,派兵接应才是真。

"跟我走。"我紧紧抱住他,"求你..."

谢无咎摇摇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血沫从嘴角溢出:"陛下...您看..."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远处山峦起伏,云雾缭绕。

"那里...是我的家乡。"他声音越来越弱,"真想...带您去看看..."

他的手突然垂下,眼睛缓缓闭上。

"谢无咎?"我轻轻拍他的脸,"别睡,我们马上就到了..."

没有回应。

我抱着他渐渐冰冷的身体,在荒郊野岭坐了一整夜。天亮时,敌国的使臣找到了我们。

"殿下..."为首的将领跪地痛哭。

我麻木地把谢无咎交给他:"带他回家。"

回到皇宫后,我像行尸走肉般处理朝政。直到某天夜里,青竹急匆匆跑来:"陛下!有人...有人求见..."

我疲惫地揉着额角:"谁?"

"他说...他是谢公子的弟弟。"

我猛地站起来。谢无咎从未提过他有个弟弟。

偏殿里,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少年站在那里。见我进来,他行了个礼:"陛下。"

声音莫名熟悉。

"你是?"

少年缓缓摘下面具。面具下是一张和谢无咎七分相似的脸,只是额角多了一道疤。

"谢无忧。"他轻声说,"兄长让我把这个交给您。"

他递来一个木盒。我打开,里面是一幅画——年幼的我正在给一个满身是伤的流浪儿包扎。画中男孩的脖颈上,赫然是那个狼图腾。

"这是..."

"兄长说,您救过他两次。"谢无忧的眼睛湿润了,"一次在街头,一次在冷宫。"

我如遭雷击。原来那个流浪儿就是谢无咎?难怪他对我...

"他还活着吗?"我颤抖着问。

谢无忧摇摇头:"但他说,来世一定会先找到您。"

我紧紧抱住木盒,泪水模糊了视线。

三个月后,我在谢无咎的书房发现了一个暗格。里面整齐码放着数十本笔记,每一页都写满了我的名字。最底下压着一封信:

"云昭,若你看到这封信,说明我终于跑赢了你的仇恨。别难过,这一世能再遇见你,已是恩赐。只是遗憾,没能带你去看看我家乡的雪..."

信纸被我的泪水打湿。我望向窗外,今年的第一场雪,正纷纷扬扬地落下。

第五章:因果灯

我死后的第三年冬天,京城下了场百年难遇的大雪。

我披着狐裘站在梅园里,看着红梅在风雪中摇曳。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很轻,却让我浑身一僵——这个脚步声,我听了整整两辈子。

"陛下好雅兴。"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几分戏谑。

我的心猛地揪紧,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狐裘的毛边。我不敢回头,怕一转身,这声音就会像前几次的幻觉一样消散。

"谢无忧说,你死了。"我的声音比这雪还冷,指尖深深掐入掌心。三年了,我仍会在每个雪夜听见他的脚步声,醒来却只剩一地月光。

"他说谎了。"熟悉的声音裹着风雪贴近耳畔,"我答应过要死在你后面,怎敢食言?"

我猛地转身——谢无咎就站在梅树下,肩头落满殷红花瓣,心口那道疤从衣领间若隐若现。他瘦得几乎撑不起墨色大氅,唯有看向我的眼神,仍如初见时灼灼如火。

我终于转过身。谢无咎就站在三步之外,肩上落满雪花,嘴角噙着那抹我日思夜想的笑。他瘦了很多,脸色苍白得几乎透明,但那双眼睛依然明亮如星,像是要把这三年的思念都看进我骨子里。

"三年。"我的声音发抖,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你让我等了整整三年。"

他缓步走近,黑色大氅在雪地上拖出长长的痕迹。每一步都走得很稳,像是怕惊扰了这一刻的安宁。

"我得先死一次,才能活着回来见你。"他说着,解开衣襟。心口处那道旧伤旁边,多了一道新鲜的刀疤,在苍白的皮肤上格外刺目。

"这是..."

"换血。"他轻描淡写地说,仿佛在谈论今日的天气,"把蛊毒和’三月尽’的毒,一起换掉了。"

我伸手触碰那道伤疤,指尖下的皮肤冰凉得不似活人。这具身体,到底经历了怎样的折磨?

"疼吗?"我问出口才意识到这是个多么愚蠢的问题。

谢无咎握住我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比不上看着你死疼。"他的手掌温暖有力,将我的手指完全包裹,"云昭,我回来了。"

雪花落在我们交握的手上,很快融化。我突然想起什么,皱眉道:"谢无忧说你登基了?"

他点头,雪花从发梢簌簌落下:"嗯,当了三天皇帝。"

"然后呢?"

"然后传位给他,来找你了。"他笑得像个偷到糖的孩子,眼角泛起细纹,"我说过,江山不及你重要。"

我鼻子一酸,却还是板着脸:"你知不知道我这三年..."话没说完,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口血喷在雪地上,红得刺眼。

"谢无咎!"我慌忙扶住他摇晃的身体。他的重量几乎全压在我身上,滚烫的额头抵着我的肩膀。

他摆摆手,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几粒药丸吞下:"没事,余毒未清而已。"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我这才发现他浑身滚烫,显然是在发高烧。这个傻子,拖着这样的身体冒雪赶来...

"传太医!"我朝外面喊,声音里是自己都没察觉的慌乱。

"不用。"谢无咎拉住我的衣袖,力道轻得让我心疼,"让我抱抱你就好。"

他把我搂进怀里,下巴抵在我发顶。我们就这样站在雪地里,任凭雪花落满肩头。他的心跳透过衣料传来,一下一下,坚定有力。

"云昭,"他忽然开口,温热的气息拂过我的耳尖,"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我怔了怔。他指的是冷宫那次,还是...

"在巷子里,"他轻声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我的发丝,"我被人打得半死,是你给了我一块点心。"

记忆突然清晰起来。那年我十二岁,偷溜出宫玩,在巷子里看见个浑身是血的少年。他蜷缩在墙角,像只受伤的小兽。我给了他一块桂花糕,还用手帕替他包扎...

"那是你?"

"嗯。"他收紧手臂,把我搂得更紧些,"从那时起,我就决定要保护你一辈子。"

我眼眶发热,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原来我们的缘分,比想象中还要早,还要深。

"可惜两辈子都没做到。"他自嘲地笑笑,声音里带着无尽的自责,"这一世,给我个机会?"

我没有回答,只是踮起脚尖,吻上他冰凉的唇。他的气息混着药香,让我想起那些相依为命的日子。这个吻很轻,像是怕碰碎了什么珍贵的东西。

一吻结束,谢无咎突然弯腰把我打横抱起。

"干什么?"我惊呼,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

"回家。"他大步朝寝宫走去,脚步稳健得不像个病人,"外面太冷,陛下着凉了怎么办?"

我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突然觉得无比安心。这三年的等待,这一刻都值得了。

寝宫的炭火烧得很旺。谢无咎把我放在床上,自己却转身要走。

"去哪?"我拉住他的衣袖。

"我身上凉..."他欲言又止。

我直接把他拽上床:"用你暖被窝。"

他愣了一下,随即失笑,眼里的温柔几乎要将我淹没:"遵命,陛下。"

我们相拥而眠,像两个终于找到归途的旅人。他的体温渐渐温暖了被褥,也温暖了我这三年来冰冷的心。

半梦半醒间,我听见他说:"这次,我一定死在你后面。"

我往他怀里钻了钻,没有回答。其实谁先谁后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一世,我们终于没有错过。

窗外,雪渐渐停了。一缕晨光透过窗纱,照在床头的青灯上。灯芯处的火苗轻轻跳动,比昨夜明亮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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