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千金还在宅斗?我和亲爹飞升了(林希音)已完结,真千金还在宅斗?我和亲爹飞升了已完结
我是鸠占鹊巢、在国公府享受了十五年锦衣玉食生活的假千金, 国公府寻回真千金后不久,毫不犹豫的把我和我的落魄道士亲爹扫地出门。 谁知亲爹修行圆满,破碎虚空飞升成仙时,把他的亲女儿——也就是我,一同带上了, 当不成国公府贵女没关系,我和亲爹一起成仙了。 1 “你就和你的乞丐亲爹一起,从哪来回哪去吧。” 林希音—这个昨日国公府找回来的真小姐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她身边站着的是我的…不,现在是她的父母了,还有那个本该与我共度一生的未婚夫付云修。 他双手揽着林希音的肩膀,满脸冷漠的看着我, 其实我也不是很想嫁他, 前月我派人去他家门口偷偷打听过了,他府里通房已经有七八个了, 所以一直以来都无视他的殷勤追求,对他都是冷漠以待, 现在风水轮流转,轮到他来羞辱我了。 我试图做最后的挣扎,看向林希音身后的父母: “爹娘对我十六年的养育之恩,难道就这样…” “住口,别叫我们爹娘,从今往后,你与我国公府再无瓜葛。” 林国公严肃着一张脸,上前将一纸断亲书扔到我面前,转身拂袖而去。 自出生以来,我见他的次数不超过二十次,这位父亲大人是老古板思想的绝对拥护者, 认为女儿家就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辈子待在绣楼中, 可惜我天生叛逆,总是偷偷溜出府去街上游玩,和他期望中的女儿完全相反, 所以这断亲书他给的倒是格外洒脱,丝毫没有不舍的意思。 只有我曾经的贴身丫鬟轻手轻脚的从角门跑出来,上前递上了一个旧包裹, 只是她也不想因亲近我而惹上什么麻烦,毁了她在府中的前程, 送完包裹一句话都没说就迅速转身退下了。 我打开包裹,重点翻了翻包袱里面的物品, 只有少数几件衣物和一包碎银,这点东西应该是我的奶娘为我准备的。 毕竟我的母亲对我可没有几分慈爱。 这时,我曾经的母亲冲过来愤怒的推了我一把: “你这假货,也配做我的女儿?” 我被推的踉跄后退几步跌坐在地上, 看见她转身就变了脸色,慈爱的看向林希音。 我对此表示很理解, 从小到大个性沉默寡言的我,一直达不到她培养名门淑女的期望, 毕竟要我每日练习两个时辰的礼仪,绣四个时辰的花,还不如咸鱼一般的瘫着。 多年来她一直看我不顺眼, 如今总算有了个借口,不是她教养水平不行, 而是我天资愚笨本就不是她的血脉, 众人亲热的围着林希音进了门,朱红雕漆的国公府大门在我面前紧紧关上了。 我愣坐在地,思绪回到昨天,真千金林希音找上门来认亲, 平日里雍容端庄的母亲抱着她不顾形象地痛哭。 严肃古板的父亲看向她的眼眸中尽显温柔之色。 我在旁边无所事事站着无人搭理,显得像个不属于国公府的外人。 没有人怀疑林希音是上门胡说八道的骗子,无他,她与母亲长的太像了,尤其是那一双眼睛。 “林见雪,你跟个木头桩子似的站在那儿干什么,真是不懂得看人眼色。” 母亲抬头瞪了我一眼,见我穿金戴银一副贵族千金的派头, 转头看见她的亲生女儿穿着素色衣裙,又哭了起来。 我抬眸望去,在母亲低头擦拭眼泪的瞬间,这位真千金抬眸望来, 眼里的势在必得和熊熊野心对我展现的清晰分明。 我感受到这不是个善茬,但这样的性格应是符合母亲的喜好。 她向来不喜我的性格,认为上不得台面, 母亲想要的是长脸、让她面上有光的女儿。 这时,垂首作温顺状的林希音突然抬起头,天真的说道: “既然我回来了,也该让姐姐随自己亲生爹爹一道阖家团圆才对。” 顺着她的意,当日我便在待客厅见到了自己的亲生父亲, 沿途的路上能听见小丫鬟们的低声私语: “听说见雪小姐的亲爹是个游方道士呢。” “我看更像是乞丐,小姐真是可怜,要和这样的亲爹一起回去。” 到了地方我发现她们形容的挺对的, 我亲爹是个穿着打了好几个补丁的道袍的道士, 脚踩一双黑色的布鞋,全身上下充满了简朴与贫穷的气质, 只有那一双眼睛和面庞轮廓我极为相似, 打眼一看就是亲父女。 林希音已经换上了原来属于我的金银首饰,华贵衣裙,语气里充满了不怀好意: “这就是见雪姐姐的亲爹了,我这人心善,见不得骨肉分离,姐姐就和亲爹一道回家团圆吧。” 经过他们的交谈叙述,我知道了我们被调换的原因, 原来当年国公府主母回家省亲的路上寻了处农庄歇息,却突然发动, 正巧我娘也居住在那里,她和我亲娘在乡野农庄同时生产, 林希音出生时,因为母亲被农庄看门的狗惊吓到了,被那农庄主人的妻子抱出来时太虚弱了, 小小的婴儿哭都哭不出来, 那农庄主人见这一行人一看就是京城得罪不起的大官儿,害怕孩子出什么意外活不下去,自己就会被责罚, 自作主张把我和她调换了, 正好我亲娘生我时难产死在了房间, 林希音这些年来一直是被那户人家养大, 背地里听见了他们的谈话,才知道自己是尊贵的大小姐, 便火急火燎的找回府,要回来过原本属于她的富贵日子了。 我亲爹杵在正厅里,也不在意这一府人看他穿着时鄙夷的目光, 只是认真的看向我: “见雪,和爹爹回家吧。” 我突然有点感动,这就是我血脉相连的亲人吗, 然后我们父女俩就一起被国公府一家人扫地出门了。 思绪回转,我拍拍屁股上的灰站了起来, 看见了站在我身后手足无措的亲爹, 瞅了瞅他和我同款沉默寡言的样子,我叹了口气: “走吧爹,回你现在住的地方。” 2 就这样,我跟着我的亲生爹爹离开了生活了十六年的国公府, 穿过繁华的街道,越走越偏,最后来到了一个偏僻破旧的道观。 一个比府里下人房还要破旧的地方, “这就是我们以后要住的地方?” 我指着道观摇摇欲坠的牌匾,不可置信的询问。 爹爹略带尴尬的摸了摸胡子, “只是暂时落脚之处而已,这些年来我四处云游,孑然一身身无长物。” 既来之则安之,我们合力清扫出能坐人的桌椅和房间, 在此期间,我知道了他叫褚少微,是个四处云游的道士, 那我就叫褚见雪了。 原来他早已知道林希音不是自己的女儿, 但却误以为是谁算计他,于是这些年来一直外出到处寻找我, 没想到峰回路转,答案就是这么简单,竟是我出生所在的农庄主人调换的。 看了看面前家徒四壁,一贫如洗的处境, 我忍不住开口问他: “你…靠什么为生?” “替人看风水、治病、算卦。”他老老实实回答,给我倒了杯水, “虽然挣得不多,但足以养活我们两人。” “只是我算不了与自己血脉相连之人的卦,所以这些年委屈你了。” 是挺委屈的,我在国公府快活成三从四德、熟读《女戒》的传统木偶大小姐了。 但是这些日子现在都归林希音了。 说曹操曹操到,第二天这破地方就迎来了不速之客。 林希音的绣鞋踏进了道观还略带灰尘的大门, “姐姐就住这种地方?” 她拿着帕子捂着口鼻,面带嫌弃之色,语气中充满了幸灾乐祸。 我毫不在意的拍了拍身上的粗布衣服, 放下了手中的扫帚, “林大小姐怎么有空来这种穷地方?” 她目光扫过斑驳的墙面和漏风的窗子, 轻笑着走了过来, “自然是来看看你过得如何。” “喏,这点银子是赏你的。” 说着她从衣袖中掏出几两碎银,随手扔在了地上, 那点银子很快就和灰尘混在一起, 这是要我弯下身子在她面前捡银子,以此来羞辱我啊, 不慌,我心中自有成算。 我淡然抬头问她: “你来就为了说这些,国公府的日子就这么闲吗?” 她脸上的表情僵了僵,我知道这是被我说中了, 我在府上时,每日被逼着学习三从四德。 被专门请来的女夫子评价为朽木不可雕也, 学了几月绣花,把好好的一幅鸳鸯戏水图绣成了丑丑的野鸭子。 母亲进宫专门请来教导礼仪的嬷嬷,把戒尺快抽断了, 也没能让我学会淑女的礼仪,还是站没站相,坐没坐相。 显然林希音现在也在面对这些全套要求, 她扫过我身上穿着的粗布衣服,眼神又变得高傲起来, “我可是忙得很,母亲为我从宫里请来的教习嬷嬷教规矩,不像你这种乡野村姑不懂规矩。” 说完便如同斗胜了的公鸡一样转身离去。 但是我看了看天色,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行色匆匆, 父亲不喜欢女儿这么在外抛头露面,她来的时候身边连个丫鬟都没带, 肯定是偷瞒着府里人跑出来想要耀武扬威的。 我平静的准备上前捡起她扔在地上的碎银, 日子总是要过的,看亲爹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文弱模样,总不能父女俩喝西北风吧。 3 突然道观的破旧大门再次被推开了, 一个与爹爹一样,同样身着道袍的男子带着几名随从走了进来, 只是人家的道袍上绣祥云纹路,一只白鹤振翅欲飞, 和爹爹打满补丁的道袍不是一个档次。 我震惊的看向他走近, 这人我认识,我幼年时曾随着母亲进宫赴宴,远远的在皇帝身边见过, 当朝国师玄清,地位超然,在本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这样的大人物来这破地方干什么? 我放下手中的银子,慌忙准备行礼, 却被国师大人急忙阻拦住: “不必多礼,你可是见雪?” 我疑惑回望,国师竟然会知道我这小小平民的名字。 他脸上柔和下来,带着亲切的笑容: “我与你爹爹是同门师兄弟,你唤我师叔便可。” 我惊的手中的银子差点落地, 我爹穷酸破落道士的身份背后,还有此等关系在? 说实话我一直把他和江湖游方骗子和天桥底下算命的划等号。 这时我爹出门算命归来了, 玄清快步上前,面带喜色,行了个拱手礼: “多年不见,师兄清减了。” “皇上听闻师兄云游归来,特命我来请您回宫。” 爹爹沉默良久,看了看愣在原地的我, 说道: “好,那明日我便携女儿随你回宫。” 收拾我们那少得可怜的行李的空档, 我知道了,原来爹爹是本朝的前任国师, 当朝皇帝是由他自一个奶娃娃开始亲自照料着启蒙长大, 爹爹对他有半师半父之谊,只是后来为了寻找我, 他才辞去国师的位置云游天下。 “无论是什么身份,我只是你的父亲。” 爹爹慈爱的说道。 4 我们随国师一道进入宫中,很快被皇帝亲自接见, “皇上驾到—” 随着一道尖细的太监通报声, 一道明黄色的身影从回廊中走出。 我正要跟着众人一起下跪, 却见那年轻的皇帝快步上前,一把扶住正在行礼的我和我爹。 “先生,十几年了,您终于回来了。” 他得声音微微发颤。 我偷偷的抬头,看见这位天下至尊竟然眼眶微微发红, 见到我父亲像是见到师长的孩子一般激动。 皇帝高兴不已,为替爹爹接风洗尘,在宫中大办宴会,宴请朝中大臣和家眷, 我围在一群公主郡主中间,很快就被热闹的氛围扰得喘不过气, 待得烦闷,于是中途独自一人离席,想在御花园找个石凳坐下透透气。 不想碰见了林希音和我曾经的未婚夫付云修, 躲闪不及,我们三个人打了个照面。 林希音见到我时惊讶无比,上下打量我的素色衣裙, “褚见雪?”她轻蔑的笑道, “你怎么混进宫的,该不会是跟着你的穷道士爹来宫里打杂吧?” 林家的国公府那爵位是世袭, 传到现任国公身上时,已不如先帝在世时那般受宠, 宫人给家眷安排的位置离得太远,她没能在宴会上看清我的脸。 付云修皱眉看着我, “我以为你好歹有自知之明,想不到你是这种攀附权贵的人。” 我吸了一口气,想息事宁人, 今日是给我爹爹的接风洗尘宴,我不想给他惹麻烦。 谁知道见我不说话,林希音的气焰越发的高涨, “你这种下等人自然不懂宫中的规矩,今日可是前任国师大人的接风宴, 只有四品以上官员家眷才能入宫。” 付云修用宠溺的目光看着她, 三个月前,他还在我的冷漠态度下坚持不懈,在国公府后花园为我念情诗,说非我不娶。 林希音继续咄咄逼人,走近两步用恶意的语气说道: “你这个卑贱的宫女,见到我这个国公府小姐竟然不行礼。” 说完她突然伸出脚踢翻了摆在御花园内的玉瓶, “哎呀,不小心弄脏了绣鞋。” “跪下来给我擦干净。” 鞋面上确实沾了几滴露水,我看着她绣金丝芍药的缎面绣鞋, 想起来我们的身份揭露的时候,她是国公府的真千金,而我是落入尘埃的假千金,而现在… “怎么,不服气?” 她伸手要掐我手臂,我正想要躲闪, 一道清脆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放肆!” 皇帝最宠爱的明珠公主带着几名宫女疾步从后面走来, 她与我在刚才的宴会中同坐在一起,我俩相谈甚欢。 林希音和付云修瞬间变了脸色, 慌忙跪下行礼, “参见公主殿下。” 明珠公主看都不看他们,径直走到我身边挽住我的手臂, “姐姐怎么在这儿,父皇正寻你呢。” 林希音抬头看向我,妆容精致的面容变得惊疑不定, 付云修更是呆愣在原地忘了做反应。 公主这才漫不经心的瞥向她: “你叫谁跪下擦鞋呢?本宫的好姐妹,国师的亲生女儿,你也配?” 林希音浑身发抖,额头抵地,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臣女不知…求公主开恩。” 公主挽着我转身, “那你们便在这里跪上两个时辰,好好反省吧。” 走出很远,我还能听见女子崩溃的抽泣声音和男子的轻声安慰声, 我没有理会,随着公主一道回到了宴会。 5 两个时辰后才看见林希音一瘸一拐的走进来, 她和国公夫人汇合后低声私语了片刻, 母女俩用带着嫉恨的眼光看向我,那目光像刀剑一样像是要把我洞穿, 我安之如怡的坐着,任她们羡慕嫉妒恨。 宴会即将结束时,皇帝公布了一个重磅消息,前任国师褚少微修炼有成, 来日就要飞升成仙,到时要在宫中举办飞升大会。 这一消息引起了众官员家眷的窃窃私语, 我的目光穿过命妇扎堆的人群,落在了林希音身上, 她听见圣意时,之前还带有惊慌的脸色突然重新变得高傲起来, 随即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扬,她凑向身边的国公府夫人, 我虽然听不见说话的内容,但是看那口型, 分明是:“装神弄鬼。” 坐在一众侯爵中的林国公紧皱着眉头, 在一阵尴尬的沉默中出列, “恕臣斗胆,这飞升之说,未免也太过虚无缥缈了。” 见有出头鸟出来质疑,底下窃窃私语的声音逐渐变大了, “对啊,本朝从未记载有人飞升成功,怕不是在故弄玄虚骗人的吧。” “要是众目睽睽之下没有飞升成功,岂不是贻笑大方。” 皇帝冷冷的目光扫过众人: “夏虫不可语冰,凡夫俗子自然理解不了修行之人,三日后自然见真章。” 宴会散后,众人将信将疑纷纷结伴离去。 我正要起身离开,看见国公夫人携着林希音走了过来, “见雪姐姐认了个前任国师的爹,就以为自己又飞升成凤凰了吗?” “大庭广众之下装神弄鬼,真是你们父女俩能干出的事。” “我看你们还是早点承认弄虚作假,想要报复我也不必用这种显而易见的谎言吧。” 林希音趾高气扬的说道。 国公府夫人看向我的目光中充满了不屑, “想不到你和你爹是这种江湖骗子,我们国公府可养不了你这尊大佛。” “不知道从哪儿哄骗了皇上,让他对这种骗术信以为真。” “我当初怎么没早点发现你这种小人不是我的亲生女儿,晦气。” 原来她们都以为我和我爹用民间的杂耍小计骗了皇上, 才让他相信真的有人能白日飞升。 这时,林国公与同僚告别后走了过来,眼神中带着谴责, “你这逆女,当初把你赶出府时就应该乱棍打死。” “要不然也不会留你们在这里动摇我朝朝纲。” 我不卑不亢回复道: “是真是假也轮不到各位质疑,三日后自然能见分晓。” 说完转身离去,留他们在原地咬牙切齿,无能狂怒。 7 三日后,飞升大典如计划一般举行, 这回不止有大臣和家眷,连宫中的太监宫女和侍卫都跑来围观, 爹爹坐在皇上为他建造的飞升台上闭目养神, 天上毫无动静,久而久之, 底下的人群变得嘈杂了起来, 见我的前未婚夫付云修凑了过来,面带施舍之色, “你爹要是飞升不成功,因为欺君之罪下狱,只要你求我的话,我就买下你脱去奴籍。” “等到我和希音成婚过后,允许你进我府中做一个贵妾,到时候也能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我平静的回答: “想得挺美,你给我做妾我还嫌脏,就你这白斩鸡身材倒贴我都不要。” “你!” “我倒要看看你能得意到什么时候。” 他面色扭曲,脸上浮现怒意,恨恨的甩袖而去。 突然天生异象,刚才还乌云密布的天瞬间变得晴空万里,正午的阳光变得异常柔和。 天上霎时间光芒大盛,将身着法衣的爹爹笼罩, 爹爹一身宽袍大袖随风鼓荡,如白鹤展翅, 在场众人被眼前景象惊的纷纷跪倒,连皇帝都肃然站立, 爹爹拾级而上,每踏一步,脚下便生出一朵金莲,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要独自飞升时, 他突然转身,向着我的方向伸出手, “见雪,随爹爹过来。” 我原本因为他即将离去而怅然若失的心情瞬间变得明朗, 一道金色光桥自他身边延伸至我脚下, 我下意识踏上去,在万众瞩目中很快来到了爹爹身边, 底下跪倒的无数大臣顿时一片哗然, 我听见了林希音那熟悉的声音: “这不可能!” 我顺着声音望过去,只见她瘫坐在地上,珠钗歪斜, 早已没了以往的意气风发, “她明明只是个假千金,怎么会…” 林希音精心绘制的妆容已经被冷汗浸透, 全然失去了国公府千金的体统, 一双长指甲狠狠的掐在身边的未婚夫付云修的手臂上, 而付云修就像感觉不到痛一样,眼中痴痴望着和爹爹站在一起的我, 满脸的不可置信之色。 “记得她曾当众将你赶出国公府。” 爹爹轻笑出声, “现在她连仰视你的资格都没有了。” 祥云在我们脚下汇聚,我握紧爹爹的衣袖随之上升, 很快被从天而降的赤色云霞裹挟着进入纯金色的登仙柱, 回头只见下方人群皆是目瞪口呆之色,随着距离拉远逐渐缩小成蚂蚁状,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我最后听见的是林希音崩溃的呼喊声: “我才是国公府千金,她不配!” 元丰五年春日,我与爹爹白日升仙而去。 8 过了洗仙池仿佛新生,爹爹在仙殿被封为少微仙君, 在与我交好的小仙娥处得知,爹爹是几百年来凡间唯一修至化境飞升者, 且成仙时年仅四十余岁,根骨极佳,未来必将庇佑一方天地。 他温柔的抚摸着我的发顶说道: “见雪,有我在一日,就必定护你周全。” 作为他唯一的女儿,我确实在其护佑下活得逍遥自在, 不是与仙娥一同逗弄幼年仙兽,就是围观月老匹配男女红线姻缘, 偶尔得以下凡间,也是去昆仑蓬莱等仙山游览。 下界种种本该成过眼云烟,只是我闲下来后实在好奇, 和新交好的闺蜜一道来到天界云台的观世镜,一览我们父女俩升仙后林家种种。 镜面如水波般惊起微澜,逐渐显现出一座熟悉的城池—那是我生活了十六年的京城, 很快景象逐渐缩小,画面停留在一处破败的院落前, 一个形如枯槁的老妇人在庭院中的井边洗衣服, 那张曾经娇嫩的面容现在变得饱经风霜,但是依然能看见昔日的熟悉轮廓, 正是国公府的真千金林希音。 原来此时人间已过数十年,自我和爹爹飞升之后, 皇帝知道了国公府的所作所为,很快就被圣上所厌弃,废除了爵位, 一大家子人瞬间陷入窘迫的境地。 林希音和付云修的婚约也顺势被废掉了, 为了换娶钱财,林希音被当做了牺牲品,被国公夫妇俩用天价彩礼卖了出去, 与一民间豪奢商户成亲,结果那商人贪欢好色,妾室通房十数余人,婚后几年便看厌了林希音的容貌。 给了点银子就将她赶出家门,无处可去的她在京城外寻了处破落宅院住下, 整日为人浆洗衣物为生。 闺蜜撇撇嘴: “她以前还嘲笑你过得穷困,现在真是报应不爽。” “凡人百年命数,对我们仙人来说,不过弹指之间而已” 我在司命的命簿上看见了她的一生命数,林希音很快就会郁郁而终, 魂归地府,判官笔下众生平等, 可不管你生前是皇亲国戚还是高官尊爵,来生入人道还是畜生道只看今生功过。 她的抑郁和我也有些许关系,原是自我爹带我白日飞升之后, 她日日担惊受怕,怕的是我回忆起过去欺辱之事,会在某一天回去报复她, 后悔不迭,悔的是如果没有当初的一念之差,被爹爹带着鸡犬升天的人应该是她。 至此余生但凡有一点开心之事,想起来我在仙界不知有多逍遥自在,开心便会转为不甘心和后悔。 想来也是,她当初想要的是荣华富贵,仆妇环绕,但又怎会有成仙好呢? 她依靠的家人看见有一点利益也背弃了她,锦衣玉食成为往日空谈。 林国公夫妻收到废除国公爵位的圣旨后打击太大一病不起, 很快一介白身的一家子没钱在京城居住,灰溜溜的变卖府邸里的财产, 拿着林希音的彩礼钱离开了京城,回到了林家的老家宗族。 林氏宗族又未曾有新一代子弟入朝为官,自此逐渐没落为不入流家族。 许是打击太大或者是有着些许愧疚,强行将林希音嫁出去后, 林夫人没有功夫与林希音母女情深,多年间不曾有任何联系,就当这个女儿死了一样, 可见当年母女情深应多是伪装而来,相认不过两年,能指望有什么深厚的感情。 而当年弃我如敝履的未婚夫付云修,再次与林希音退婚之后一生未娶, 流连青楼醉生梦死,说是还爱着我,只愿与我梦中再相逢。 但也不见他为我守身如玉,虽未娶妻,但身边通房妾室不见少,青楼妓子也不断, 死法更是不太体面,四十余岁马上风,死在京城第一青楼挽芳楼花魁的肚皮上。 按照他原先塑造的形象,本来是一颗真心向神女的痴情种, 时日一长说不定会成为一番美谈,但他死法太过可笑,痴情泡沫被戳破,反而成了坊间流传百年的笑话。 “见雪,看什么呢?” 爹爹的声音从我们背后传来,我转身, 见他手持拂尘,仙风道骨的样子与我们初见时打满补丁的落魄道士形象判若两人。 “爹爹,我在看故人。” 他走近观世镜,目光落在镜中的林希音身上,了然的点点头, “国公府千金?我观她一生虽然没有大恶之事,但是小恶不断,下一世应当会转世进入畜牲道。” 我收回目光,转身和闺蜜一道离去,再不看那观世镜一眼, 曾经的国公府假千金已经脱胎换骨,而真千金林希音终究会随着那镜中种种,随时间流逝消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