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纪第一小白花的竹马引我堕落（周野）全文免费_（周野）年纪第一小白花的竹马引我堕落后续阅读（周野）

我抢了张瑶的年纪第一，第二天她的小竹马就向我表了白。他顶着那张妖孽祸世的脸问我：来到我的世界，和我一起做差生好不好？

明知他是裹着蜜糖的陷阱，我依旧甘之如饴。

从此不再看书，不再学习，无所顾忌的陪着他厮混堕落。

直至高考结束那天，他第一次主动吻我，让我跟他一起上大专。我知道那是他接近我的真正目的，可这次我只是晃了晃手里的清华录取通知书：这一年和你玩的很开心，但前程太重，我就不奉陪了！

一

我转学来的第一天，就抢走了张瑶的年级第一。

那天早自习，班主任王老师领着我走进教室，推了推眼镜说："这是我们班新转来的林小满同学，上学期期末全市联考第一名。"

教室里顿时响起一片窃窃私语。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第三排靠窗的女生吸引——张瑶，她正用铅笔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脸上挂着完美的微笑，但眼神冷得像冰。

"林同学，你就坐那个位置吧。"王老师指了指张瑶后面的空位。

我抱着书包走过去，经过张瑶身边时，她突然伸出一只脚。我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但很快稳住身形。教室里爆发出一阵压抑的笑声。

"小心点哦，新同学。"张瑶甜甜地说，眼睛却盯着我，像毒蛇盯着猎物。

我平静地回望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战争已经打响。

下课铃响后，我正收拾书本，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了我的桌前。我抬头，对上一双琥珀色的眼睛——那是周野，学校里出了名的风云人物，据说家里背景深厚，连校长都要给他三分面子。

"听说你抢了瑶瑶的第一？"他单手撑在我的课桌上，俯身靠近，身上有淡淡的烟草味和薄荷糖的香气。

我下意识地往后仰了仰："考试排名而已，谈不上抢。"

周野突然笑了，那笑容让他本就精致的五官更加耀眼，教室里好几个女生都偷偷往这边看。"有意思。"他伸手捏了捏我的下巴，"小书呆子，你叫什么名字？"

"林小满。"我拍开他的手，皱眉道，"别动手动脚。"

"林小满..."他玩味地重复着我的名字，然后凑到我耳边，温热的气息喷在我的耳廓上，"来到我的世界，和我一起做差生好不好？"

我愣住了，没想到他会说这种话。还没等我回答，他就直起身，潇洒地转身离开，留下一教室的窃窃私语和张瑶铁青的脸色。

第二天早自习，我的课桌上放着一杯奶茶和一张纸条："放学后，校门口等你。——周野"

我盯着那张纸条看了很久，理智告诉我应该把它扔进垃圾桶，但某种隐秘的好奇心让我把它塞进了笔袋。整个上午，我都能感觉到张瑶频频回头看我，眼神里充满警告。

放学后，我鬼使神差地走向校门口。周野靠在一辆黑色摩托车上，见我出来，摘下墨镜冲我招手。

"我就知道你会来。"他得意地说，递给我一个头盔。

"去哪？"我犹豫着接过。

"带你去看看差生的世界。"他眨眨眼，"敢不敢？"

我咬了咬嘴唇，最终跨上了摩托车后座。周野的背很宽，我小心翼翼地抓住他腰侧的衣服。引擎轰鸣声中，他回头喊道："抱紧点，掉下去我可不管！"

风呼啸而过，我不得不环住他的腰。周野身上有阳光和青草的味道，与教室里那些书呆子男生截然不同。我们穿过城市的大街小巷，最终停在一家隐蔽的游戏厅前。

"欢迎来到我的地盘。"周野做了个夸张的欢迎手势。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像做梦一样。周野教我玩街机游戏，带我去天台看日落，还请我吃了路边摊的烧烤。当他把一串烤肉递到我嘴边时，我竟然下意识地张嘴接了。

"好学生也会吃路边摊啊？"他调侃道。

我嘴里塞满食物，含糊不清地回答："我妈从不让我吃这些。"

周野突然安静下来，盯着我的眼睛："那你为什么今天跟我来？"

我咽下食物，思考了一下："也许...我也想偶尔不当好学生。"

那天之后，周野开始频繁出现在我生活中。他会在课间突然出现在教室后门，冲我勾勾手指；会在午休时拉着我逃出学校，去附近的公园荡秋千；会在晚自习前塞给我一张电影票，让我翘掉两节自习。

我明知道这样下去成绩会下滑，但每次看到周野期待的眼神，拒绝的话就说不出口。期中考试，我的名次掉到了第五，张瑶重新夺回了第一。公布成绩那天，她特意走到我面前，晃了晃满分的试卷。

"看来有人被野哥带坏了呢。"她意有所指地说。

我低头收拾书包，没有回应。放学后，周野靠在教室门框上等我，见我出来，一把揽过我的肩膀："别管那些分数，今晚带你去个好地方。"

他带我去了城郊的一座小山，山顶可以俯瞰整个城市的夜景。夜风微凉，周野脱下外套披在我肩上。

"为什么选我？"我突然问，"学校里那么多女生喜欢你。"

周野沉默了一会儿，仰头看着星空："因为你是唯一一个敢从瑶瑶手里抢东西的人。"他转头看我，眼神异常认真，"我喜欢有胆量的人。"

那一刻，我的心跳漏了一拍。周野慢慢靠近，我屏住呼吸，闭上了眼睛——但预期的吻没有落下。我睁开眼，发现他正坏笑着看我："想什么呢，小书呆子？"

我涨红了脸，气恼地推开他。周野大笑起来，把我拉进怀里："逗你的，其实我..."

他的话被手机铃声打断。来电显示是"瑶瑶"，周野皱了皱眉，走到一旁接听。我隐约听到他说"不行"、"现在没空"之类的话。挂断电话后，他的表情有些烦躁。

"张瑶？"我问。

"嗯，她..."周野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揉了揉我的头发，"不重要。饿了吗？带你去吃夜宵。"

从那天起，我开始注意到一些不对劲的地方。有时周野会突然消失几个小时，回来时身上有淡淡的香水味——和张瑶用的一样；有时他的手机屏幕亮起，我能看到张瑶发来的暧昧信息；更奇怪的是，每当我和张瑶在教室里针锋相对时，周野总是站在一旁，眼神复杂地看着我们。

但我选择忽略这些细节。我沉迷于周野带给我的刺激感，沉迷于逃课时的自由，沉迷于他望着我时专注的眼神。我的成绩继续下滑，从第五掉到第十，再到十五。班主任找我谈话，父母也打来电话表示担忧，但我置若罔闻。

"别听他们的，"周野在电话里对我说，"成绩算什么？我们一起上个大专，天天都能在一起玩。"

我握着电话，心里隐约觉得哪里不对，但还是轻声应道："好啊。"

高三下学期，学习气氛越来越紧张，我却和周野厮混得更加肆无忌惮。我们几乎每天都会翘掉晚自习，有时去网吧通宵，有时只是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我的书本积了一层灰，模拟考成绩跌到了年级五十名开外。

直到那天下午，我因为感冒提前回教室拿药，看到周野和张瑶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张瑶坐在课桌上，周野站在她双腿之间，两人靠得极近。

"你玩够了吗？"张瑶的声音带着哭腔，"为了气我，你故意接近那个书呆子？"

周野背对着我，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听到他说："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让她成绩下滑，失去保送资格。"

"可你花太多时间在她身上了！"张瑶捶打周野的胸口，"我受不了了，野哥，我们和好吧。"

周野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再等等，等高考结束..."

我没敢继续听下去，轻手轻脚地退出了教室。回家的路上，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原来如此，一切都是设计好的陷阱。周野接近我，只是为了帮张瑶除掉我这个竞争对手。

那天晚上，周野照常发信息约我出去，我没有回复。第二天一早，我发现他守在我家楼下。

"怎么不回我消息？"他拦住我的去路，眉头紧锁。

我抬头看他，这个我曾经为之着迷的男孩，此刻看起来如此陌生。"我听到了，"我平静地说，"你和张瑶的对话。"

周野的表情瞬间凝固，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解释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我明白了，"我点点头，"游戏结束了。"

我转身要走，周野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小满，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我甩开他的手，"你利用我报复张瑶？还是帮张瑶除掉我这个竞争对手？"

周野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一开始是...但后来我真的..."

"够了。"我打断他，"我们到此为止。"

接下来的日子，我重新投入学习。距离高考只剩两个月，我必须挽回失去的时间。周野试图找过我几次，但我都避开了。有时在走廊上擦肩而过，我能感觉到他灼热的目光，但我从不回头。

高考前一周，周野终于堵住了我。他看起来憔悴了许多，眼下有明显的黑眼圈。

"给我五分钟，"他近乎哀求地说，"就五分钟。"

我看了看表，点了点头。

"一开始，确实是张瑶让我接近你的，"他艰难地开口，"她爸爸是教育局的，知道你有可能拿到清华的保送名额...她想让我拖垮你的成绩。"

我静静地听着，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但我没想到会真的喜欢上你，"周野的声音有些颤抖，"你和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聪明、倔强、勇敢..."

"所以你和张瑶在教室里的对话？"我问。

"那是她威胁我要公开我们之前的事，"周野痛苦地抓了抓头发，"我家里有些...复杂的情况，不能闹出丑闻。"

我深吸一口气："周野，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高考在即，我们都应该专注于自己的未来。"

"不，有意义！"他急切地说，"等高考结束，我们一起..."

"我不会和你上大专的，"我打断他，"我有自己的目标。"

周野愣住了，眼中闪过一丝受伤："你还在生我的气。"

"不是生气，"我摇摇头，"是清醒了。"

高考那三天，我发挥得异常稳定。每场考试结束，我都能看到周野站在校门口等我，但我总是绕路避开。最后一场考试结束时，他终于在人群中抓住了我。

"小满！"他气喘吁吁地拦在我面前，"考得怎么样？"

"还不错。"我平静地回答。

周野的眼睛亮了起来："那太好了！我...我有话想对你说。"他深吸一口气，"我喜欢你，真的喜欢你。不管一开始是什么原因，现在我是认真的。我们可以一起报同一所大专，然后..."

我看着他期待的眼神，突然笑了："周野，你知道我为什么能转学来这所学校吗？"

他愣住了："什么？"

"因为我是去年全国奥数竞赛的金牌得主，"我从包里拿出一张纸，"清华的录取通知书，我三个月前就收到了。参加高考只是走个形式。"

周野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你...你一直在骗我？"

"就像你骗我一样。"我轻声说，"这一年和你玩得很开心，但前程太重，我就不奉陪了。"

说完，我转身离开，没有再看他一眼。身后传来周野的喊声："林小满！你站住！"

我没有回头。阳光照在我手中的录取通知书上，"清华大学"四个字闪闪发光。我知道，这才是属于我的世界。

二

北京的九月，阳光依然灼热。我拖着行李箱站在清华大学的主楼前，仰头望着那庄严的建筑，深吸一口气。

"林小满，这是你的新起点。"我对自己说。

报到、领宿舍钥匙、整理床铺...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我的室友是来自上海的陈悦和四川的李文婷，两人都很友善。陈悦见我收拾得差不多了，提议道："要不要一起去逛逛校园？听说清华园特别大，不提前熟悉一下明天上课可能会迷路。"

我欣然同意。走在清华的林荫道上，陈悦兴奋地指着各处建筑介绍，李文婷则忙着拍照。我微笑着听她们说话，心里却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个人——如果周野知道我来了清华，会是什么表情？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我就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都过去了，林小满。你现在有全新的人生。

"前面是图书馆，要进去看看吗？"陈悦指着前方一栋宏伟的建筑。

"当然。"我点点头。

就在我们走向图书馆的台阶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大门走出来。高挑的身材，利落的短发，还有那标志性的走路姿势——我的心跳骤然停滞。

周野。

他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怀里抱着几本书，正低头看手机。三年不见，他的轮廓更加分明，眉宇间少了些痞气，多了几分沉稳。但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我绝不会认错。

我僵在原地，血液仿佛凝固在血管里。陈悦察觉到我的异常："小满？怎么了？不舒服吗？"

我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发不出来。就在这时，周野抬起头，目光越过人群，直直地撞上我的视线。

他的手机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周围的人流、声音全都模糊成背景，我的世界里只剩下十米开外那个震惊的身影。

周野先回过神来，弯腰捡起手机，然后大步向我走来。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却撞上了身后的李文婷。

"哎哟！小满你干嘛呢？"李文婷扶住我。

就这么一耽搁，周野已经站在了我面前。他身上有淡淡的薄荷香气，和三年前一样，但更加清冽。

"林小满。"他叫我的名字，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好久不见。"

我强迫自己抬头与他对视："你...怎么会在这里？"

周野嘴角勾起一抹熟悉的笑，却比从前温和许多："我是清华的学生啊，数学系大三。"

"什么？"我几乎喊出声，"你不是要上大专吗？"

"那是骗你的。"他耸耸肩，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我高三那年拿了国际数学奥林匹克金牌，保送清华。"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国际奥数金牌？保送清华？这个曾经引诱我逃课、飙车、堕落的人，居然是隐藏的数学天才？

陈悦好奇地插话："小满，这是你朋友吗？"

"不是。"我立刻否认，同时看到周野眼中闪过一丝受伤。

"高中同学。"周野对陈悦笑笑，然后转向我，"一起吃个饭吗？我请客，当是为学妹接风。"

"不用了，我们还有事。"我生硬地拒绝，拉着两个室友就要离开。

周野没有阻拦，只是在我擦肩而过时轻声说："你剪短发了，很好看。"

这句简单的赞美让我的心脏漏跳一拍。我头也不回地快步走开，直到拐过图书馆，确认他看不到我了，才停下来大口喘气。

"哇，那个学长好帅啊！"陈悦兴奋地说，"你们高中同学？看起来关系不一般哦。"

"没什么特别的。"我勉强笑笑，"只是...有些过节。"

李文婷敏锐地察觉到我的不适，岔开了话题："我们去看看食堂吧？听说清华的食堂特别棒。"

那天晚上，我躺在宿舍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周野在清华，还是数学系的。这个事实像一块石头压在我胸口，让我喘不过气。我以为彻底摆脱了过去，没想到命运给我开了这么大的玩笑。

手机突然震动，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明天下午三点，三教2107，数学分析课。如果你想知道真相，就来。——周野」

我盯着这条信息看了很久，最终没有回复，也没有删除。

第二天上午是新生入学教育，我全程心不在焉。午饭时，陈悦和李文婷讨论着下午的安排，我鬼使神差地说："我有点事，你们先回宿舍吧。"

我站在三教2107教室的后门，透过门上的小窗往里看。教室里已经坐了不少学生，周野坐在第三排靠窗的位置，正低头写着什么。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一道柔和的轮廓。

我犹豫了。真的要进去吗？知道真相又有什么意义？我们之间早就结束了。

就在我转身要走的时候，周野突然抬头，准确无误地看向后门，仿佛早就知道我在那里。我们对视了一秒，他微微挑眉，用口型说："进来。"

我的手不听使唤地推开了门。

教室里顿时安静了一瞬，几个学生好奇地看向我。周野拍了拍身边的空位，我硬着头皮走过去坐下。

"你来了。"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喜悦。

"我只是好奇。"我冷淡地回应，刻意与他保持距离，"你说的是什么真相？"

周野正要回答，教授走进了教室。那是一位五十多岁的男性，头发花白，眼神锐利。他环视教室，目光在我这个生面孔上停留了一秒。

"今天我们继续讨论实分析的几个基本定理。"教授的声音洪亮有力，"在开始之前，我想请一位同学上来证明一下上节课讲的lebesgue控制收敛定理。"

教室里顿时安静下来，几个学生低下头，生怕被点名。教授的目光扫过每一排，最后落在周野身上："周野，你来。"

周野从容地站起身，走向黑板。他拿起粉笔，几乎没有停顿就开始书写。那些复杂的数学符号在他手下如行云流水般呈现，他的证明简洁而优美，连教授都忍不住点头赞许。

我看着黑板前的周野，恍惚间像是看到了另一个人。这个专注、自信、散发着智慧光芒的周野，与记忆中那个吊儿郎当的校霸判若两人。

"非常好。"教授评价道，"你可以回到座位了。"

周野走回来时，我忍不住小声问："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

他笑了笑，在笔记本上写下一行字递给我：「我一直都是这样，只是在高中时故意隐藏。」

我皱眉，写道：「为什么？」

他犹豫了一下，回复：「下课后告诉你。」

接下来的一个半小时，我被迫听了一堂完全听不懂的高等数学课。周野时不时在笔记本上写下一些解释，帮助我理解教授讲的内容。奇怪的是，他的讲解比教授还要清晰易懂。

下课铃响后，学生们陆续离开。周野收拾好书本，对我说："去湖边走走？那里安静。"

我点点头。我们沿着清华著名的荷塘边的小路慢慢走着，初秋的风带着丝丝凉意。

"所以，"我打破沉默，"你说你一直是学霸，为什么高中时要装成差生？"

周野深吸一口气："因为我父亲。"

"你父亲？"

"他是国内有名的数学家，中科院院士。"周野的声音平静，但眼神变得黯淡，"从小他就把我当成他的’作品’来培养。四岁背乘法口诀，五岁学方程，七岁开始接触微积分...我的童年只有无尽的数学题和父亲的苛责。"

我惊讶地看着他，难以想象这个曾经看似无忧无虑的少年有这样的过去。

"初三那年，我忍无可忍，决定反抗。"周野继续道，"我开始故意考砸，逃课，打架...只要能气到我父亲的事，我都做。高中三年，我表面上是个不学无术的校霸，实际上一直在偷偷学习，参加各种竞赛。"

"那张瑶呢？"我忍不住问，"她也是你计划的一部分？"

周野的表情变得复杂："张瑶的父亲和我父亲是同事。两家人一直希望我们在一起，算是某种...学术联姻。我利用她来维持我的’差生’形象，她也利用我来巩固她在学校的地位。"

"所以你接近我..."

"一开始确实是张瑶的主意。"周野坦诚道，"她担心你抢走她的保送名额，让我去...干扰你学习。但后来..."他停下脚步，转身面对我，"后来我发现你和我是一类人。聪明、倔强、不肯认输。我渐渐假戏真做。"

我冷笑一声："然后在我发现真相后，你就立刻和张瑶复合了？"

"不！"周野急切地说，"那天你听到的对话...是她威胁我。她发现我对你真的动了感情，就威胁要把我私下参加竞赛的事告诉我父亲。我当时还没准备好面对父亲..."

"所以你就选择伤害我？"我的声音有些发抖。

周野突然卷起左袖，露出手腕内侧一道狰狞的疤痕："高考结束后，我试图自杀。"

我倒吸一口冷气，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住院期间，我想通了很多事。"周野放下袖子，"我主动联系了父亲，坦白了一切。出乎意料的是，他没有责备我，反而...向我道歉。我们达成了和解。"

"然后呢？"我轻声问。

"然后我重新开始认真对待学业，用之前竞赛的成绩申请了清华。"他笑了笑，"讽刺的是，我父亲现在以我为傲，而我却失去了唯一真正在乎的人。"

我的心跳加速，不知该如何回应。就在这时，天空突然下起雨来。周野迅速脱下外套举在我们头顶："我送你回宿舍。"

我们在雨中奔跑，他的外套勉强遮住两人。到宿舍楼下时，我们都淋湿了一半。周野的头发贴在额前，水珠顺着他的脸颊滑下，莫名让我想起高三那年他第一次带我逃课，也是这样的雨天。

"小满，"他轻声说，"我不求你现在就原谅我。但至少...给我一个重新认识你的机会，好吗？"

我看着他湿漉漉的眼睛，三年来筑起的心墙第一次出现了一丝裂缝。

"我考虑考虑。"最终我说，转身跑进了宿舍楼。

回到房间，我靠在门上大口喘气。陈悦从书桌前抬头："哇，你怎么淋成这样？等等...该不会是跟昨天那个帅哥在一起吧？"

我没回答，径直走向浴室。关上门，我望着镜子中的自己——脸颊泛红，眼睛发亮，完全是一副少女怀春的模样。

"该死。"我低声咒骂，用冷水拍打自己的脸。

接下来的日子，周野以一种恰到好处的频率出现在我的生活中。他会在食堂"偶遇"我，然后自然地加入我和室友的餐桌；他会在我去图书馆的路上突然出现，递给我一杯热咖啡；他还会发短信提醒我哪门课的教授特别严格，需要提前预习。

我告诉自己这只是学长对学妹的正常关照，但每次见到他，心跳总会不自觉地加速。

周五下午，我去上《高等数学》课，发现教室里异常安静。走进一看，讲台上站着的是那天在周野课上见过的严厉教授。

"同学们好，我是张建国教授。"他的目光扫过教室，"由于原任课教师临时有事，这学期的高数课由我接手。"

我的心沉了下去。张教授看起来就不好对付，这门课恐怕要难熬了。

果然，第一节课他就给了我们一个下马威："下周小测，成绩计入期末总分。现在打开教材第15页..."

下课后，同学们哀嚎一片。我收拾书本时，听到前排两个女生小声议论：

"听说张教授特别严格，挂科率超高。"

"更可怕的是，他女儿去年自杀未遂，从那以后就更加不近人情了。"

"他女儿？谁啊？"

"不知道，好像是外校的..."

我心头一震，突然联想到周野手腕上的疤痕和张瑶。难道...张教授是张瑶的父亲？

正想着，手机震动起来。是周野的短信：「听说张教授接手了你们的高数课？需要辅导吗？我当年是他最得意的学生。」

我犹豫了一下，回复：「好，今晚七点图书馆见。」

晚上七点，我在图书馆四楼的自习区看到了周野。他面前摊着几本教材，正专注地写着什么。阳光透过他身后的窗户洒进来，给他镀上一层金边。

我悄悄走近，看到他正在解一道极其复杂的积分题，手法娴熟得令人惊叹。

"来了？"他头也不抬地说，仿佛感应到了我的存在，"坐，我马上写完这道题。"

我在他对面坐下。几分钟后，他放下笔，将笔记本推到我面前："这是张教授最喜欢出的题型，我整理了几种解法。"

我低头看笔记，字迹工整清晰，思路明了。"谢谢。"我小声说。

"不客气。"周野笑了笑，"对了，张教授有没有提到他女儿？"

我猛地抬头："果然是他？张瑶的父亲？"

周野点点头，表情复杂："张瑶...她现在在精神病院。高考后她情绪崩溃，试图自杀。"

"什么？"我震惊地瞪大眼睛，"为什么？"

"部分原因...是我。"周野痛苦地闭上眼睛，"当我告诉她我要结束我们的’关系’，要去清华追求自己的未来时，她完全失控了。她无法接受被抛弃的事实，更无法接受我一直以来都在欺骗她。"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虽然张瑶曾经是我的敌人，但听到这样的结局，心里还是涌起一阵难过。

"不说这个了。"周野摇摇头，"来，我教你解题。"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周野耐心地为我讲解各种难点。他的教学方法比张教授好太多，复杂的理论被他用简单的类比解释得清清楚楚。我发现自己竟然开始享受学习的过程，这是高三堕落那年从未有过的体验。

"时间不早了，"周野看了看表，"我送你回宿舍？"

我们并肩走在校园的小路上，夜风轻拂，带着初秋的凉意。周野突然说："小满，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高三那年，你明明收到了清华的录取通知，为什么还要参加高考？"

我沉默了一会儿，诚实回答："为了证明给自己看，我还能回到正轨。"

周野停下脚步，月光下他的眼睛格外明亮："那你...恨我吗？为了我浪费的那一年。"

我望着他，突然意识到答案早已在心中："不恨。如果没有那一年，我可能永远都是那个只会读书的机器。是你让我知道生活还有另一面。"

周野的眼睛亮了起来，他慢慢靠近我："那我们现在..."

"还不可以。"我后退一步，"我还没完全准备好。"

他点点头，尊重我的界限："我等你。"

到宿舍楼下时，周野突然说："对了，下周六学校有新生舞会，你...有舞伴了吗？"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还没有。"

"那么，"他微笑着，眼睛在路灯下闪闪发光，"我有这个荣幸吗？"

我看着他期待的表情，三年前那个让我神魂颠倒的校霸与眼前这个温文尔雅的学长重叠在一起。这一次，我不再是那个盲目跟随他的小女孩了。

"让我考虑考虑。"我笑着说，转身跑进了宿舍楼。

这一次，我的心是轻盈的。

三

"他邀请你去新生舞会？"陈悦的尖叫声几乎掀翻宿舍屋顶，她一把抓住我的肩膀摇晃，"林小满！你居然还犹豫？那么帅的学长！"

我坐在床边，手里捏着周野给我的纸条——上面写着他的电话号码和一行字：「周六晚七点，我在宿舍楼下等你。——周野」

李文婷从衣柜里探出头，手里举着几条裙子："快决定啊，你要穿哪件？红色这条显气质，蓝色这条显白，黑色这条..."

"我还没答应他呢。"我小声嘟囔，却不由自主地接过那条红色连衣裙在身前比划。

"少来了，"陈悦翻了个白眼，"你眼睛都在发光。赶紧回复人家！"

我咬了咬下唇，拿起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悬停了几秒，终于打下：「好，七点见。」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我的心跳快得像是要冲出胸腔。

"发、发出去了。"我结结巴巴地说，突然感到一阵眩晕，不得不坐下来深呼吸。

陈悦和李文婷欢呼着击掌，然后像两只忙碌的小蜜蜂一样开始翻箱倒柜，把各种化妆品、首饰堆在我床上。

"我们要把你打扮成全舞会最靓的崽！"陈悦宣布，"让那个周野学长后悔当初甩了你！"

"他没有甩我..."我弱弱地辩解，却突然意识到——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高中那段算什么？现在又算什么？

李文婷似乎看出我的困惑，轻轻握住我的手："别想太多，先享受舞会。感情的事情，顺其自然就好。"

我点点头，强迫自己把那些复杂的思绪暂时搁置。至少现在，我可以期待一场普通的校园舞会，和一个曾经很熟悉的舞伴。

然而，命运似乎另有安排。

第二天的高数课上，张教授一进门就用锐利的目光扫视教室，最后锁定在我身上。

"林小满同学，"他的声音冷得像冰，"请上来解这道题。"

我僵在座位上。黑板上是一道明显超出教学大纲的难题，连课本上都没有类似例题。

全班同学的目光齐刷刷投向我。我慢慢站起身，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走上讲台时，我听到有人小声议论：

"这题太难了吧..."

"张教授是不是针对她啊？"

我接过粉笔，面对黑板深吸一口气。题目涉及的知识点我确实学过，但组合方式极其复杂。我的手开始发抖，粉笔在黑板上留下一个颤抖的小点。

"怎么，不会？"张教授冷笑一声，"听说你是奥赛金牌得主，就这点水平？"

教室里一片寂静。我的脸颊烧得发烫，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就在我准备承认不会时，教室后门突然打开。

"抱歉打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张教授，系主任找您有急事。"

我转头，看到周野站在门口，表情恭敬但眼神坚定。张教授皱了皱眉："有什么事不能等下课后说？"

周野走进教室，不经意间站到了我身边："是关于下周学术研讨会的事，需要您立即确认发言顺序。"说着，他瞥了一眼黑板，"这道题很有意思，可以用拉格朗日乘数法结合边界条件转化。"

张教授的表情微微松动，显然对周野的解题思路感到意外。周野趁机低声对我说："第三项拆分成两部分积分。"

在他的提示下，我灵光一闪，迅速在黑板上写起来。几分钟后，我放下粉笔，完成了证明。

张教授检查了一遍，勉强点头："还算正确。回座位吧。"

我如释重负，快步回到座位上。周野在和张教授低声交谈几句后也离开了，临走时给了我一个几乎不可察觉的鼓励眼神。

下课后，我冲出教室，在走廊拐角处找到了等在那里的周野。

"你怎么会突然出现？"我气喘吁吁地问。

周野的表情变得严肃："我听数学系的同学说张教授特意调了课表来教你们班，就觉得不对劲。果然..."他叹了口气，"他认出你了。"

"认出我？"

"作为当年’带坏’他女儿的人之一。"周野苦笑，"张瑶肯定没少在他面前说你的坏话。"

我回想起张教授冰冷的眼神，打了个寒颤："所以他是在报复我？"

"很可能。"周野的眉头紧锁，"我会想办法的，别担心。不过..."他犹豫了一下，"这段时间你最好别单独行动，尤其是晚上。"

"这么严重？"我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周野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张教授失去女儿后，性格变得...不太稳定。学校是出于同情才保留他的教职。"

我突然想起什么："等等，你说’带坏他女儿的人之一’，另一个是你？"

周野的眼神黯淡下来："是的。他曾经很欣赏我，甚至希望我做他女婿。后来...事情变成那样，他受到的打击不比我父亲小。"

我看着周野紧握的拳头，第一次真正理解了他身上的重担。高中时的那些荒唐行为，不只是少年叛逆，更是一个灵魂在痛苦中的挣扎。

"谢谢你来救我。"我轻声说。

周野微微一笑，那笑容让他整个人都明亮起来："随时为你效劳，我的公主。"他夸张地行了个礼，然后眨眨眼，"别忘了我们的舞会之约。"

我忍不住笑了："忘不了。"

接下来的几天，张教授虽然没有再当众刁难我，但他的眼神总是冷冰冰的，课堂提问也专挑最难的点我。我不得不花更多时间预习，常常在图书馆待到很晚。

周四晚上，我正在图书馆埋头苦读，突然一滴水珠落在我的笔记本上。我抬头，发现窗外下起了倾盆大雨。

"糟了。"我看了看表，已经快十一点，图书馆马上就要关门。我没带伞，而从这里跑回宿舍至少需要十五分钟。

收拾好书包，我站在图书馆门口望着如注的大雨发愁。就在这时，一把黑伞撑在我头顶。

"需要护送服务吗？"

我转头，周野就站在我身后，嘴角挂着熟悉的微笑。那一瞬间，时光仿佛倒流回三年前，他也是这样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带我逃离枯燥的自习课。

"你...怎么在这里？"我结结巴巴地问。

"我在隔壁楼做实验，看到下雨了，想起你说今晚会在图书馆。"他耸耸肩，仿佛这是世界上最自然的事，"走吧，送你回宿舍。"

我们并肩走在雨中，伞不算大，为了不被淋湿，不得不靠得很近。周野的体温透过单薄的衬衫传来，带着淡淡的薄荷香气，让我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

"冷吗？"他问。

"不冷。"我小声回答，却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喷嚏。

周野立刻脱下外套披在我肩上："穿上，别感冒了。"

他的外套还残留着体温，裹住我的一瞬间，一股暖流涌遍全身。我偷偷抬眼看他，发现他正专注地盯着前方的路，侧脸在雨中显得格外分明。

"周野，"我鼓起勇气问，"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他脚步顿了一下，然后轻声说："因为欠你的。"

这个回答让我心里泛起一丝苦涩。果然，只是出于愧疚吗？

似乎察觉到我的失落，周野补充道："但不止是这样。小满，我..."他的话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雷声打断。

我们同时抬头，只见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紧接着大雨倾盆而下，即使有伞也抵挡不住。周野一把拉住我的手："快跑！"

我们在雨中狂奔，水花四溅，却莫名感到一种久违的自由与快乐。到宿舍楼下时，两人都已淋成落汤鸡，却相视大笑起来。

"你头发上...有片叶子。"周野伸手从我发间取下一片被雨水打湿的树叶。

我们站得很近，他的呼吸拂过我的脸颊。月光下，他的睫毛上还挂着水珠，眼睛却亮得惊人。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我几乎以为他要吻我——

"阿嚏！"我又打了个喷嚏，打破了这微妙的氛围。

周野后退一步，笑着摇摇头："快上去吧，洗个热水澡，别着凉了。"他顿了顿，"舞会见。"

"舞会见。"我点点头，转身跑进宿舍楼，却在门口忍不住回头。周野还站在原地，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见我回头，他举起手轻轻挥了挥。

那一刻，我心中筑起的高墙轰然倒塌了一角。

周六很快到来。从早上开始，陈悦和李文婷就像两个专业的造型师一样围着我转。

"闭眼！"陈悦命令道，然后在我眼皮上刷上闪亮的眼影。

"抬头！"李文婷指示着，小心翼翼地为我涂上口红。

我被她们摆弄来摆弄去，像个精致的洋娃娃。但奇怪的是，我并不反感这种过度的关注。高中时的我一定无法想象，自己会允许别人这样"折腾"我——那个曾经只在乎成绩的林小满，现在正为了一个舞会精心打扮。

"好了，大功告成！"陈悦终于宣布，把我转向全身镜，"看看吧，绝对惊艳！"

我望着镜中的自己，几乎认不出来。红色连衣裙恰到好处地勾勒出曲线，精致的妆容让我的眼睛看起来更大更亮，头发被卷成优雅的波浪披在肩上。

"这...真的是我吗？"我小声问。

"当然是你！"李文婷笑着递给我一对珍珠耳环，"戴上这个就更完美了。"

六点五十分，我已经穿戴整齐，紧张地在宿舍里来回踱步。

"别走了，我头晕。"陈悦抱怨道，"坐下来等吧。"

我坐在床边，不停地看表。六点五十五...六点五十八...七点整。

楼下传来一声汽车喇叭。陈悦冲到窗边，然后倒吸一口气："天哪！小满，你快来看！"

我走到窗前，只见宿舍楼下停着一辆黑色轿车，周野西装笔挺地站在车旁，手里捧着一束红玫瑰。他似乎感应到了我的目光，抬头望来，然后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他...他租了车？还买了花？"我结结巴巴地说，心跳快得像要蹦出胸膛。

"快下去吧，别让人家等久了！"陈悦推着我往门口走。

我深吸一口气，拿起小手包，走出宿舍。下楼梯的每一步，我的心跳就加快一分。当我终于走出宿舍楼大门时，周野的眼睛明显亮了起来。

"你真美。"他轻声说，递上玫瑰，"比我想象的还要美。"

我接过花束，脸颊发烫："谢谢。你...也很帅。"

这绝非客套话。周野穿着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白衬衫的领口微微敞开，显得随性又优雅。他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却有几缕不听话地垂在额前，平添几分不羁。

他绅士地为我打开车门："请上车，我的公主。"

车内弥漫着淡淡的皮革和香水气息。周野发动车子，转头问我："紧张吗？"

"有一点。"我老实承认，"我从没参加过舞会。"

"我也是第一次。"他笑着说，"高中时虽然总装得很社会，其实这种正式场合我从来不去。"

这个小小的坦白让我感到莫名的亲近。原来那个看似游刃有余的周野，也有青涩的一面。

舞会在学校的大礼堂举行。我们到达时，现场已经人头攒动。华丽的灯光、悠扬的音乐、此起彼伏的笑声，构成了一幅梦幻般的画面。

周野轻轻握住我的手："准备好了吗？"

我点点头，任由他牵着我走进舞池。一路上，不少人向我们投来好奇的目光，有几个女生甚至小声惊呼：

"那不是数学系的周野学长吗？"

"他居然带女伴了！"

"那女生是谁？好漂亮..."

周野对这些议论充耳不闻，只是温柔地护着我，不让周围的人挤到我。

"想跳舞吗？"他问。

我犹豫了一下："我不太会..."

"没关系，我带你。"他牵起我的手，另一只手轻轻搭在我的腰间。

音乐变成了舒缓的华尔兹。周野的步伐稳健而优雅，在他的引导下，我很快找到了节奏。我们随着音乐旋转，周围的喧嚣渐渐远去，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你跳得很好。"周野低声说，"真的从没学过？"

"小时候被妈妈逼着学过一点。"我承认道，"后来觉得浪费时间，就放弃了。"

周野的眼神变得柔软："你放弃了很多东西，是不是？为了成为别人眼中的好学生。"

这个问题击中了我心中某个隐秘的角落。是啊，我放弃了玩耍的时间，放弃了兴趣爱好，甚至放弃了正常的人际交往...只为了那个"第一名"的光环。

"值得吗？"他轻声问。

我抬头看他，突然意识到："不，不值得。但我现在正在补回来。"

周野笑了，那笑容温暖而真挚："我很荣幸成为你’补课’的一部分。"

音乐渐渐进入高潮，周野带着我完成了一个漂亮的旋转。在那一刻，我恍惚看到了高中时的我们——他骑着摩托车带我逃离学校，我们在雨中大笑，在天台分享同一个冰淇淋...那些我以为已经遗忘的画面，原来一直深埋在记忆深处。

"周野，"我突然说，"我原谅你了。"

他的舞步顿了一下，眼神变得异常明亮："真的？"

"嗯。"我点点头，"因为如果没有你，我可能永远都是那个只会读书的无趣女孩。"

周野的手紧了紧："小满，我..."

"周野学长！"一个清脆的女声打断了他。我们转头，看到一个穿着粉色礼服的女生站在旁边，"能请您跳支舞吗？我是数学系大二的李梦。"

周野礼貌地笑笑："抱歉，这支舞我已经有伴了。"

女生失望地撇撇嘴，目光转向我："那下支舞可以吗？"

"恐怕不行。"周野温和但坚定地说，"今晚我所有的舞都属于这位小姐。"

女生悻悻地离开了。我忍不住调侃："所有舞都归我？周大学长这么抢手啊？"

"吃醋了？"周野挑眉，那副痞痞的样子又回来了。

"才没有。"我别过脸，却掩饰不住上扬的嘴角。

舞会进行到一半，主持人宣布进入游戏环节。"下面我们要玩一个经典游戏——’寻找你的另一半’！"主持人高声说，"工作人员会给每位女士发一张卡片，上面写着一个数学公式或概念。对应的，男士们会拿到答案。你们的任务就是找到彼此匹配的另一半！"

现场爆发出一阵笑声和掌声。很快，一位工作人员递给我一张卡片，上面写着："∫eˣdx"

"哇，这个简单。"我小声说，"eˣ+c。"

周野好奇地凑过来："你拿到什么？"

我赶紧把卡片藏到背后："不能告诉你！这是游戏规则。"

主持人宣布游戏开始，大家四散开来寻找自己的"另一半"。我在人群中穿梭，时不时有人拦住我核对卡片内容，但都不是正确答案。

正当我有些着急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的积分缺少一个常数项。"

我转身，看到周野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张卡片："eˣ+c。对吗？"

"你作弊！"我指控道，"你肯定偷看了我的卡片。"

周野举起双手做投降状："我发誓没有。只是..."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记得你最近在复习积分，而且这个公式最简单..."

我的心突然软得一塌糊涂。这个曾经让我心碎的男孩，现在竟然记得我学习的内容，甚至能猜到我拿到的题目。

主持人发现了我们："啊哈！第一对匹配成功的出现了！请上台领奖！"

在众人的掌声中，周野牵着我的手走上舞台。主持人递给我们一个小礼盒："恭喜你们！这是学校特别定制的纪念品。"

我们打开礼盒，里面是两枚精致的徽章，一枚刻着"∫eˣdx"，另一枚刻着"eˣ+c"。

"完美的一对，不是吗？"主持人笑着说。

周野拿起那枚"eˣ+c"的徽章，轻轻别在我的衣领上："这个给你。因为..."他压低声音，"你是我生命中缺失的那个常数。"

这句话像一滴蜜糖落入心田，甜得我几乎站不稳。我颤抖着手，将另一枚徽章别在他的领口："那这个给你。因为..."我鼓起勇气，"你是我一直想求解的方程。"

周野的眼睛亮得惊人，他慢慢低头，在我们唇间只剩一寸距离时停住，轻声问："可以吗？"

我微微点头，闭上眼睛——

"周野！"一个愤怒的声音突然从台下传来。

我们猛地分开，只见张教授站在人群最前排，脸色铁青："你在这里做什么？跟我出来！"

整个礼堂瞬间安静下来。周野的表情变得严肃："张教授，现在是周末，我..."

"现在！马上！"张教授几乎是吼出来的，然后转身大步走出礼堂。

周野歉疚地看了我一眼："我得去看看。等我一下，好吗？"

我点点头，看着他匆匆追出去。周围的窃窃私语此起彼伏，所有人都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我。陈悦和李文婷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左一右护住我。

"怎么回事？那个凶巴巴的老头是谁？"陈悦问。

"张教授。"我低声回答，心里涌起不祥的预感。

我们走到礼堂外的休息区等待。十分钟过去了，周野没有回来。二十分钟...半小时...终于，我忍不住走向大门，想出去看看情况。

刚推开门，我就听到拐角处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我警告过你离她远点！"张教授的声音充满愤怒，"你害了我女儿还不够，现在又要害那个林小满？"

"张教授，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周野的声音异常冷静，"我和小满是认真的。"

"认真？"张教授冷笑，"就像你当初对瑶瑶那样’认真’？你知道她现在的样子吗？每天靠药物维持，连她父亲都认不出来！"

我的心猛地一沉。张瑶的情况竟然这么糟糕...

"我很抱歉瑶瑶的事。"周野的声音带着真诚的痛苦，"但那不是小满的错。她和我一样，都是受害者。"

"受害者？"张教授的声音陡然提高，"是她抢走了瑶瑶的第一名！是她引诱瑶瑶逃课、喝酒！"

我震惊地瞪大眼睛。这完全是颠倒黑白！明明是张瑶...

"您被瑶瑶骗了。"周野坚定地说，"事实恰恰相反。是小满被瑶瑶设计，差点毁了前途。而且..."他停顿了一下，"是小满在高考前拉了我一把，让我重新找回自己。如果没有她，我现在可能和瑶瑶一样..."

"闭嘴！"张教授怒吼，"我不准你再接近那个女孩！否则我会让你在清华待不下去！我有这个能力，你知道的。"

"您可以试试。"周野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但别忘了，我父亲现在可是您顶头上司。而且，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任您摆布的高中生了。"

一阵沉默后，张教授咬牙切齿地说："你会后悔的，周野。为了那个女孩不值得。"

"她值得一切。"周野轻声说，却坚定得不容置疑。

脚步声渐渐远去，我赶紧退回休息区。几分钟后，周野回来了，脸色苍白但表情平静。

"抱歉，小满。"他勉强笑了笑，"张教授有些...情绪激动。"

"我听到了。"我直视他的眼睛，"他说的是真的吗？张瑶她..."

周野点点头，眼神黯淡："抑郁症加重，伴有精神分裂症状。她一直活在自己编织的谎言里，认为是我和你联手背叛了她。"

我感到一阵难过，即使张瑶曾经是我的敌人，这样的结局也太过悲惨。

"张教授认为是我带坏了她？"我问。

"瑶瑶给他灌输了很多虚假记忆。"周野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她生病后，张教授几乎把所有责任都推给了外人...特别是你和我。"

陈悦和李文婷走过来，担忧地看着我们："一切都还好吗？"

周野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背："舞会还没结束呢。小满，还想跳舞吗？"

我看着他强撑的笑容，突然明白了什么叫成长。那个曾经逃避责任、游戏人间的周野，现在选择直面问题，甚至为了保护我而对抗权威。

"想。"我握住他的手，"我们跳到最后。"

回到舞池，我们随着音乐轻轻摇摆，谁都没有再提起刚才的不愉快。但我知道，有些事情已经改变了——在我们之间，也在我们各自心里。

舞会结束时已近午夜。周野开车送我回宿舍，一路上我们都很安静。到宿舍楼下，他绕到副驾驶为我开门。

"谢谢你今晚陪我。"我小声说，"我很开心。"

周野凝视着我，月光给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银边："我也是。"他轻轻碰了碰我衣领上的徽章，"希望这不是最后一次。"

我抬头看他，突然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轻轻一吻："晚安，周野。"

然后不等他反应，我转身跑进了宿舍楼。心跳如雷，却带着一种久违的雀跃。

那一晚，我躺在床上，摸着衣领上的徽章，久久无法入睡。脑海中全是周野今晚的样子——他跳舞时专注的眼神，他为我别徽章时温柔的手指，他面对张教授时坚定的背影...

那个我曾经又爱又恨的男孩，如今已经成长为一个让我心动的男人。

而我，似乎也再次坠入了爱河。

四

舞会过后的周一早晨，我顶着两个黑眼圈走进高数教室。整个周末我都在回想那个吻，还有周野说的话——"她值得一切"。

"林小满。"

张教授冰冷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我抬头，发现全班同学都看着我，而张教授正指着黑板上一道极其复杂的多重积分题。

"上来解这道题。"他说，眼神里带着明显的敌意，"如果解不出来，这学期平时分扣一半。"

教室里一片哗然。这分明是公开刁难！那道题明显超出了我们所学范围，甚至看起来像是研究生级别的题目。

我慢慢站起身，双腿发软。走到讲台的这几步路，我感觉像是走在刀尖上。接过粉笔时，我的手微微发抖。

"给你十五分钟。"张教授冷冷地说，然后坐到了讲台边的椅子上，好整以暇地看着我。

我转向黑板，盯着那道题。符号和数字在我眼前跳动，思路却像打了结的毛线。我能感觉到背后同学们同情的目光，还有张教授灼人的视线。

五分钟过去了，我的粉笔在黑板上只写下了一个可怜的"解"字。汗水顺着背脊流下，浸湿了衬衫。

就在这时，教室后门被轻轻推开。我没有回头，但听到几声压抑的惊呼和窃窃私语：

"是周野学长..."

"他怎么来了？"

一股熟悉的薄荷香气飘近，周野站到了我身边。他没有说话，只是拿起一根粉笔，在黑板的角落写下了一个公式——那是上周他教过我的一个变换技巧。

张教授猛地站起来："周野！这是课堂，请你出去！"

周野平静地看向张教授："我只是来还林同学笔记本的。"他从包里掏出一本笔记本放在讲台上，然后对我点点头，转身离开了教室。

那个公式像一把钥匙，突然打开了我思维的锁。我迅速在黑板上书写起来，运用周野提示的技巧，将复杂的问题分解成几个简单的步骤。十分钟后，我放下粉笔，完成了证明。

教室里鸦雀无声。张教授走过来，仔细检查我的解答，眉头越皱越紧。最终，他不情愿地说："解答正确。"

同学们自发地鼓起掌来。我长舒一口气，正要回座位，张教授却叫住我："留下你的笔记本。"

我心头一紧——那本笔记本是周野带来的，里面有什么？但我不敢违抗，只好点头回到座位。

下课后，我忐忑地走向讲台要回笔记本。张教授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你很幸运，有周野这样的’家教’。"他把笔记本递给我，"不过，靠别人终究走不远。"

我接过笔记本，翻开第一页，上面是周野工整的字迹：

「给小满：

这是我大一时的笔记，或许对你有用。

记住，最好的证明不是最快的，而是最优雅的。

——周野」

我抱着笔记本走出教室，在走廊拐角处看到了等在那里的周野。他靠在窗边，阳光透过玻璃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谢谢。"我走到他面前，举起笔记本，"不过你怎么知道我会被点名？"

周野苦笑："张教授的习惯。每次和我有过节后，第二天一定会刁难你。"他伸手轻轻擦掉我额头上残留的粉笔灰，"我本来想在教室外等，听到他点你名就..."

"冒险进来救我？"我挑眉，"英雄救美上瘾了？"

周野笑了，那笑容让他整个人都明亮起来："只救你一个。"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赶紧转移话题："张教授看了你的笔记。"

"嗯，我猜到了。"周野并不意外，"那本笔记里有不少他当年教我的技巧，他会认出来的。"

"这会不会让事情更糟？"

周野摇摇头："相反，这会让他开始尊重你。张教授虽然固执，但对真正有才华的学生从不吝啬赞赏。"他顿了顿，"不过接下来几周你可能还是会比较难熬。"

"没关系。"我深吸一口气，"我不能总是靠你解围。"

周野凝视着我，眼神柔软："你变了，小满。"

"变好了还是变坏了？"

"变得更像你自己了。"他轻声说。

我们并肩走在校园的小路上，秋日的阳光透过梧桐树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周野突然问："周末有空吗？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我家。"他说，看到我惊讶的表情，连忙补充，"我父亲想见你。"

我猛地停住脚步："你父亲？为什么？"

周野挠挠头，难得露出局促的样子："我...跟他提起了我们的事。他很好奇是什么样的女孩能让我’改邪归正’。"

我的脸瞬间烧了起来："我们...我们有什么事？"

周野突然转身面对我，双手轻轻握住我的肩膀："小满，我以为舞会那晚我们已经..."

"那只是个脸颊吻！"我小声抗议，心跳如雷。

"但意义远不止如此，对吗？"周野低头注视着我，阳光在他的睫毛上跳跃，"我们都清楚这一点。"

我无法反驳，因为他说的是事实。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我对周野的感情早已超出了普通朋友的界限。那个吻，不过是长久以来积累的情感的一次小小爆发。

"好吧。"我最终妥协，"周末我去见你父亲。但先声明，这不代表什么。"

周野咧嘴一笑，那副痞痞的样子又回来了："代表什么都行，只要你愿意去。"

周六早晨，我站在宿舍镜子前换了三套衣服，最终还是选了最保守的衬衫和长裙。陈悦在一旁啃着苹果，饶有兴趣地看我折腾。

"见家长这么紧张啊？"她调侃道。

"不是见家长！"我第n次解释，"只是...普通拜访。"

"得了吧，"陈悦翻了个白眼，"你都换了半小时衣服了。要我帮你化妆吗？"

我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半小时后，我看着镜中妆容精致、发型优雅的自己，几乎认不出来了。

"完美！"陈悦满意地拍拍手，"保证让周学长移不开眼，让他父亲一见就喜欢！"

楼下传来汽车喇叭声。我深吸一口气，拿起准备好的礼物——一盒高档茶叶，走出了宿舍。

周野靠在车边等我，看到我时明显怔了一下，眼睛亮了起来："你今天...真美。"

我低头掩饰泛红的脸颊："谢谢。上车吧。"

周野家位于北京市中心一处高档住宅区。电梯上升时，我的手心开始冒汗。周野似乎察觉到了我的紧张，轻轻握了握我的手："别担心，我父亲不吃人。"

电梯门打开，直接通向一套宽敞的复式公寓。一位五十多岁的男性站在门口，穿着考究的深蓝色家居服，五官轮廓与周野有七分相似，但更加严肃冷峻。

"爸，这是林小满。"周野介绍道，"小满，这是我父亲，周教授。"

"周教授好。"我恭敬地问候，递上礼物，"一点小心意。"

周教授接过茶叶，微微点头："进来吧。"

客厅宽敞明亮，墙上挂满了学术奖项和与各界名人的合影。周教授示意我坐下，然后开门见山："林同学，我听小野说你很优秀，奥赛金牌得主。"

"是的，教授。"我谨慎地回答。

"你对偏微分方程有什么看法？"他突然问。

我愣了一下，意识到这是在考我。接下来的半小时，周教授问了一系列专业问题，从基础数学到前沿研究，难度逐渐递增。我尽力回答，但有些问题明显超出了我的知识范围。

正当我额头冒汗时，周野插话了："爸，小满才大一，你问的这些..."

"我只是想了解她的潜力。"周教授打断他，然后转向我，"最后一个问题：你认为数学是发现的，还是发明的？"

这个问题听起来简单，实则深奥。我思考了一会儿，决定诚实回答："我认为两者都有。数学规律是客观存在的，但表达和理解的方式是人类创造的。就像..."我鼓起勇气看向周教授，"就像您和周野的关系。父子亲情是天生的，但相处方式是你们共同创造的。"

客厅里一片寂静。周教授的表情丝毫未变，但我看到他的眼神微微闪动。周野在一旁瞪大了眼睛，仿佛不敢相信我会这么回答。

终于，周教授站起身："午饭准备好了，边吃边聊吧。"

餐桌上，气氛意外地轻松起来。周教授不再提问，反而讲起了周野小时候的趣事——他三岁就能做简单算术，五岁迷上魔方，七岁开始偷偷看父亲的大学教材。

"但他十三岁那年突然叛逆起来，"周教授看了儿子一眼，"开始故意考砸，逃学，甚至打架。"

我看向周野，他低头扒饭，耳根微红。

"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周教授继续说，"直到去年他住院，我们才真正谈了一次。"

"住院？"我惊讶地问。

周野猛地抬头："爸！"

但周教授已经继续说下去："他手腕上的伤疤，你应该见过。那次自杀未遂后，我们父子俩第一次坦诚交流。"他的声音罕见地带上了一丝情绪，"我才知道我给他的压力有多大。"

餐桌上的气氛突然变得沉重。我悄悄在桌下握住周野的手，发现他的手心全是汗。

"所以，"周教授放下筷子，直视我的眼睛，"当我儿子告诉我，是一个叫林小满的女孩让他重新找回对数学的热爱，我对你产生了好奇。"

我震惊地看向周野，他回望我，眼神清澈而坚定。

"现在看来，"周教授站起身，"小野的眼光不错。你们慢用，我还有工作要处理。"

周教授离开后，我长舒一口气："天哪，这简直像一场答辩。"

周野笑了："你已经是他见过的最放松的’考生’了。我高中那些同学来家里，都被问哭过好几个。"

"真的假的？"

"真的。"周野做了个夸张的害怕表情，"张瑶第一次来，出门就吐了。"

提到张瑶，气氛又有些凝滞。周野轻声说："我爸其实很喜欢你最后的回答。关于关系和创造的那部分。"

"我只是说了实话。"我小声说，"你们父子俩...现在关系好多了？"

周野点点头，眼神柔和："多亏了你。"

"我？"

"高三那年，你拒绝跟我上大专时说的话——’前程太重，我就不奉陪了’。"他模仿着我的语气，"那句话像一盆冷水浇醒了我。我开始思考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最终决定不再用堕落来报复父亲，而是真正站起来，走自己的路。"

我心头一热，没想到当初那句决绝的话，竟然成了周野转变的契机。

午饭后，周野带我参观了他的房间。与公寓其他地方的整洁严肃不同，他的房间略显凌乱，墙上贴着几张摇滚乐队海报，书桌上堆满了书籍和草稿纸。

"这就是周大学长的秘密基地？"我调侃道，随手拿起桌上一本笔记本翻开。

周野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本子上密密麻麻写满了数学公式，但每隔几页就会有一幅素描——全都是我。我在图书馆看书的侧脸，在食堂吃饭时的微笑，走在校园里的背影...

"你...你画了我这么多？"我震惊地翻着本子，心跳加速。

周野的耳根红得滴血："就是...有时候想到你，就随手画下来。"

我翻到最后一页，上面是一幅完成度很高的肖像——我站在领奖台上，手拿奥赛金牌，笑容灿烂。画旁边写着一行小字：「希望有一天，我能让她再这样笑。」

"周野..."我抬头看他，喉咙发紧。

他站在窗边，阳光给他镀上一层金边："小满，我..."

"野哥！"一个欢快的女声突然从门外传来，紧接着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生闯了进来，"阿姨让我问你晚上想...啊，抱歉！"

女生看到我，猛地刹住脚步。周野无奈地介绍："我表妹周雨。小雨，这是林小满。"

"哇！你就是小满姐！"周雨兴奋地跳起来，"我终于见到真人了！野哥的素描本里..."

"小雨！"周野厉声打断，"出去。"

周雨吐了吐舌头，冲我眨眨眼："嫂子真漂亮！"然后飞快地溜走了。

"童言无忌。"周野尴尬地解释，"她才高一，口无遮拦的。"

我笑了，心里泛起一丝甜蜜："没关系。她挺可爱的。"

周野走到我面前，轻轻拿过素描本合上："这些...都是我记忆中的你。高中时的你。"

我望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庞，突然意识到："你从那时候就..."

"嗯。"他轻声承认，"只是我自己都没意识到。"

我们四目相对，空气仿佛凝固了。周野慢慢低头，我闭上眼睛——

"小野！"周教授的声音从楼下传来，"你导师来电话了！"

周野懊恼地叹了口气，额头抵着我的肩膀："时机总是不对，是不是？"

我笑着推开他："去接电话吧，大学霸。"

离开周家时，周教授亲自送我到门口，这让我受宠若惊。"林同学，"他难得地露出一丝微笑，"欢迎常来。小野需要你这样的朋友。"

朋友。这个词让我心里微微刺痛，但周教授的态度已经比预想中好太多了。

回学校的路上，我和周野都很安静。直到车停在宿舍楼下，他才开口："谢谢你今天来见我父亲。"

"他很关心你。"我轻声说，"只是不善于表达。"

周野点点头，突然问："小满，你还记得高中时我问你的问题吗？"

"什么问题？"

"我问你，来到我的世界，和我一起做差生好不好。"他的眼神深邃，"现在我想再问你一次——不是做差生，而是一起探索数学的世界，一起成长，一起...你愿意吗？"

我的心跳如鼓，血液在耳膜里轰鸣。三年了，我们绕了一大圈，又回到了最初的问题。

"我需要时间考虑。"我最终说，推开车门，"晚安，周野。"

他没有挽留，只是在我走出几步后喊道："小满！下周三有初雪，气象台预报的！"

我回头，不解地看着他。

"记得看天气预报！"他神秘地笑笑，开车离开了。

接下来的日子，我全身心投入学习。张教授果然如周野所说，对我的态度微妙地改变了——他依然严厉，但不再刻意刁难，甚至偶尔会在我回答正确时微微点头。

十二月初的一个早晨，我被陈悦的尖叫声惊醒："下雪了！初雪！"

我迷迷糊糊地看向窗外，果然，洁白的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下，给校园披上了一层银装。突然，我想起周野的话——"下周三有初雪"。

手机适时地震动起来，是周野的短信：「我在图书馆天台等你。——周野」

我的心跳加速，匆忙洗漱换衣，连早餐都没吃就冲出了宿舍。雪还在下，我踩着薄薄的积雪向图书馆跑去，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凝结。

图书馆天台平时是锁着的，但今天门虚掩着。我推开门，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整个天台被布置成了一个小小的冬日花园，雪花在周围飘舞，而中央站着周野，身边是一个用雪堆成的完美心形。他穿着深蓝色大衣，头发和肩膀上落满了雪花，看到我时眼睛亮了起来。

"你来了。"他微笑着伸出手。

我慢慢走近，心跳快得几乎要蹦出胸膛："这是...什么情况？"

周野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绒盒，单膝跪在雪地上："林小满，三年前我问你，要不要来到我的世界。现在我们都有了新的世界，我想正式地问一次——"

他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精致的银戒指，戒面上刻着一个数学公式：「r=a(1-sinθ)」。

"这是..."我认出了那个著名的极坐标方程，心形线。

"你是我生命中唯一解。"周野仰头看着我，雪花落在他的睫毛上，"林小满，我爱你。从高中到现在，从未停止。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我的视线模糊了，泪水在冷空气中变得冰凉。三年前的雨天，三年来的点点滴滴，所有的误会、痛苦、成长与甜蜜，在这一刻汇聚成一股暖流，融化了我心中最后的冰雪。

"我愿意。"我轻声说，伸出左手。

周野小心翼翼地将戒指戴在我的中指上，然后站起身，轻轻拥我入怀。他的心跳透过厚厚的衣物传来，稳健而有力。

"冷吗？"他低声问。

我摇摇头，仰头看他："你计划这个多久了？"

"从你转学来的第一天。"他笑着吻了吻我的额头，"只是当时我自己都不知道。"

我们在雪中相拥，仿佛世界上只剩下彼此。那一刻，我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成长——不是成绩单上的数字，不是奖状和荣誉，而是有勇气面对自己的心，有力量去爱，也有智慧被爱。

一年后，我和周野共同获得了国际大学生数学建模竞赛特等奖。站在领奖台上，我望着身边这个曾经让我心碎的男孩，如今已经成长为让我骄傲的男人。

"接下来去哪？"回程的飞机上，周野问我，"mit的offer还是stanford的？"

我晃了晃手中两封一模一样的录取通知书："你说呢，我的另一半？"

周野笑了，握住我的手："一起去征服世界？"

我点点头，靠在他肩上："一起。"

戒指上的心形线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如同我们的未来，清晰而明亮。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