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被偏执继子锁进金丝笼(陆景渊顾北辰)最新章节_重生后,我被偏执继子锁进金丝笼全文阅读

匿名 2025-09-25 13:19:56 5

她冷笑一声,看向那个立在阴影里的男人,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陆景渊,你权倾朝野,想要什么没有?为何偏偏是我?前世我只是你冷眼旁观的高嫁继母,今生我只想远离你这个佞臣!”

男人俊美却带着病态偏执的脸庞上,猩红的眸子紧锁住她,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不容置疑的禁锢:“为何是你?因为前世我看着你嫁给我爹,心如刀绞,求而不得!今生,你只能属于我!——还要逃吗?这世上,只有我能护你,也只有我能囚你!

01

头痛欲裂,我挣扎着睁开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极致的奢靡。紫檀木雕花的拔步床,流苏垂幔,锦被绣衾,无一不彰显着此处的富贵。可这富丽堂皇的阁楼,却像一座冰冷的囚笼,让我从心底里泛起寒意。

窗外,影影绰绰,是手持长戟、面无表情的守卫,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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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里,一股若有似无的甜腥气钻入鼻腔,挥之不去。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几乎要呕出来。

那不是错觉,那是血的味道。

昨夜的修罗场,如同最可怖的噩梦,在我脑海中疯狂回放。

顾府上下,血流成河。那个男人,陆景渊,我名义上的继子,一身玄衣,立于尸山血海之中,手中长剑的剑锋还在滴着血,一滴,一滴,砸在冰冷的青石板上,也砸在我的心尖。

他猩红的眼眸,带着蚀骨的疯狂与浓稠的占有欲,死死地锁着我。他踏过满地狼藉,朝我走来,身上浓重的血腥味几乎将我淹没。

然后,他抱起了我。

他的怀抱冰冷刺骨,像淬了寒冰。他低下头,滚烫的气息喷洒在我耳廓,声音沙哑而残忍:“清溪,你以为你还逃得掉吗?上一世,我就该把你绑在我身边,日日夜夜,寸步不离!”

“吱呀——”

厚重的门被推开,打断了我混乱的思绪。

陆景渊走了进来。

他换下了一身血衣,穿着一件墨色锦袍,上面用金线绣着繁复的云纹,更衬得他面如冠玉,俊美无俦。可他身上那股与生俱来的压迫感,却随着他的步入,瞬间充斥了整个房间,让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没有立刻发怒,甚至没有疾言厉色。他缓步走到床边,深邃的眼眸静静地看着我,嘴角甚至还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他伸出手,指尖带着一丝凉意,轻柔地拂开我额前被冷汗浸湿的碎发。那动作温柔得不可思议,可他的眼神,却像蛰伏在暗处的猛兽,审视着他即将拆吃入腹的猎物。

“醒了?睡得好吗?”他开口,声音低沉悦耳,却让我如坠冰窟。

他顿了顿,又道:“你看,我又找到你了。我说过的,无论前世今生,你都别想离开我。为什么,你总是想逃?”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仿佛我才是那个辜负了他的人。

我强压下心头的恐惧与翻涌的恶心,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我不能示弱,至少,不能在他面前。

“陆景渊,”我开口,声音因为惊惧而有些沙哑,“上一世,我是你的继母。我们之间,隔着的是伦理纲常,是天地鸿沟。你我之间,除了冷漠疏离,何曾有过半分温情?”

我死死盯着他的眼睛,试图从那片深不见底的墨色中,找到一丝动摇:“你如今这般偏执,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只是为了报复我前世对你的冷眼相待吗?”

我的话音刚落,他眼底那最后一丝伪装的温柔瞬间碎裂。

“报复?”他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如同暗夜里的枭啼,令人毛骨悚然,“清溪,你太小看我了。”

他猛地俯下身,双手撑在我身体两侧,将我完全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下。那双漂亮的凤眸,此刻燃烧着疯狂的火焰,痛苦与暴戾交织其中,仿佛要将我吞噬。

“冷眼相待?”他一字一顿,声音里淬着冰渣,“若只是冷眼,我又何至于此!”

他猛地提高了声音,近乎低吼:“我恨!我恨前世只能眼睁睁看着你盛装华服,嫁给我的父亲!我恨自己无能为力,只能躲在暗处,像一条蛆虫一样,觊觎着不属于我的光!”

“你知道吗?每次看到你对他笑,我的心就像被万千蚁虫啃噬,痛不欲生!”他的手指猛地攥紧了床沿的木雕,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手背上青筋暴起,仿佛要将那坚硬的木头捏碎。

“今生,我绝不会再放手!你,沈清溪,只能是我的!谁也别想把你从我身边夺走!谁也别想!”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容置喙的决绝,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我的心上。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压抑得让人窒息。那张华丽的软榻,此刻却像一个无形的囚笼,将我困在这令人绝望的疯狂之中。

我的心,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02

陆景渊离开后,房间里那股浓重的血腥味和疯狂的占有欲,久久不散。

接下来的日子,我像是被豢养在笼中的雀鸟。陆景渊没有再对我发怒,更没有想象中的折磨。相反,他对我“好”得令人发指。绫罗绸缎、玉石珠宝、瓜果点心,流水般地送入这间阁楼。伺候我的侍女们个个低眉顺眼,恭敬有加,仿佛我不是阶下囚,而是他捧在心尖上的珍宝。她们说,只要是我看过的东西,哪怕只是多停留了一瞬目光,陆景渊都会立刻派人寻来。

他每日都会来。有时,他只是坐在不远处的圈椅上,用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静静地凝视我,目光专注而炙热,仿佛要将我整个人都吸进去。有时,他会端来一碗漆黑的汤药,不由分说地亲手喂给我。那药汁苦涩无比,可他喂药的动作却带着一种诡异的温柔,指尖偶尔擦过我的唇瓣,带来一阵战栗。更多的时候,是在我睡着之后。我能感觉到他轻柔地抚摸我的脸颊,拨弄我的发丝,他的呼吸很近,夹杂着低沉的、听不清的呓语,像是情人间的呢喃,又像是野兽的低吼。

这种温柔,与他在外人眼中那个权倾朝野、冷酷嗜血的佞臣形象,形成了巨大的反差。也让我遍体生寒,比他直接的恐吓更让我感到不安和困惑。他究竟想做什么?

我不能坐以待毙。这华丽的金丝笼,虽然隔绝了自由,却也并非密不透风。我开始留意那些侍女,她们的言行举止,她们的窃窃私语。我假装无意,在她们送餐或整理房间时,旁敲侧击地询问一些外界的事情,尤其是关于顾北辰和侯府的消息。

起初她们噤若寒蝉,但日子久了,加上陆景渊对我这种近乎病态的“恩宠”,她们的戒心也渐渐松懈。从她们零星的对话中,我拼凑出陆景渊在外是如何的雷厉风行,手段狠辣,对待政敌又是如何的毫不留情。她们也对我议论纷纷,好奇我究竟是何方神圣,能让那位权倾朝野的摄政王如此“特别”对待。

更让我心惊的是,关于顾北辰的传闻。侍女们偶尔会压低声音提到,顾家被抄,似乎并非无辜。有人说顾北辰暗中与一股意图谋反的势力有所勾结,甚至,这股势力与我前世家族的败落也脱不了干系。这些话像一根根细小的针,扎进我的心里。难道顾北辰并非我以为的良人?难道我试图逃离的,本就是另一个深渊?

尽管如此,陆景渊的囚禁,依然是我无法接受的。我不能就这样认命。

几日后,我寻到了一个机会。一个负责打扫的小侍女在打盹时,不小心将一扇通往后院的角门虚掩着。我的心怦怦直跳,这是一个机会。我佯装腹痛,支开了贴身伺候的两个大丫鬟,然后屏住呼吸,悄无声息地溜出了阁楼。

初春的寒风吹在脸上,带着刺骨的凉意,却让我感到一丝久违的清醒。我不敢停留,沿着抄手游廊,朝着那扇角门急急奔去。自由,似乎触手可及。

然而,就在我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门环的那一刻,一道冰冷的声音自我身后响起,如同来自九幽地狱:“清溪,你要去哪儿?”

我浑身一僵,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陆景渊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后,他依旧穿着那身墨色锦袍,负手而立,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可那双眸子却比冬日的寒潭还要冰冷,透着令人绝望的压迫。

他一步步向我走来,每一步都像踩在我的心尖上。

“看来,是我对你太好了。”他语气平淡,却让我感到一种毛骨悚然的危险。

他没有对我动手,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那个虚掩的角门,以及那个还在打盹的小侍女。下一刻,两个身形高大的侍卫便如同鬼魅般出现,将那小侍女拖了下去。我甚至来不及反应,只听到一声短促的惊呼,以及随后被强行捂住的呜咽。

“拖下去,杖毙。”陆景渊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仿佛只是在吩咐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我的心猛地一沉,血色从脸上褪尽。他当着我的面,用最冷酷的方式,碾碎了我所有的希望。

“还要逃吗?”他走到我面前,微微俯身,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庞此刻在我眼中如同恶鬼。他伸出手,轻轻捏住我的下巴,迫使我抬头看他,声音低沉而危险,“下一次,可就不是杖毙一个下人这么简单了。清溪,别逼我用更极端的方式,把你锁在我身边。”

绝望如同潮水般将我淹没,但在这绝望的深处,一丝微弱却执拗的火苗,却悄然燃起。他越是想折断我的羽翼,我越要寻找飞翔的可能。

03

那名小侍女凄厉的惨叫仿佛还在耳边回荡,陆景渊冰冷的话语更是将我打入深渊。硬碰硬,我只会输得更惨。那夜之后,我不再有任何明显的反抗举动,只是沉默地待在这座华美的牢笼里。陆景渊似乎很满意我的“乖顺”,眼神中的阴鸷也稍减了几分,只是那份令人窒息的占有欲,却丝毫未变。

我明白,想要逃离,不能只靠蛮力。顾北辰,这个名字在我心中反复咀嚼。侍女们只言片语中透露出的信息,以及陆景渊血洗顾府的决绝,都让我隐隐觉得,顾北辰绝非表面那般温润无害的世家公子。他或许是我眼下唯一的突破口。

我开始不动声色地留意一切与外界相关的蛛丝马迹。陆景渊虽囚禁我,却也“纵容”我,每日送来的书籍、摆件、甚至衣料,都极尽奢华。我开始借着打发时间的由头,向他索要更多关于诗词歌赋的书籍,或是一些描绘各地风土人情的画册。我想,或许能在这些物品的夹缝中,找到与外界传递消息的可能,或者,能从中拼凑出一些关于顾北辰的线索。

“你近来似乎对这些杂书很感兴趣。”一日,陆景渊看着我面前摊开的一本《南疆异闻录》,语气平淡,眼神却带着审视。

我心头一紧,面上却故作平静:“不过是聊以解闷罢了,总好过日日对着这四面墙壁发呆。”

他轻笑一声,走过来,抽走我手中的书,随手翻了几页:“这些书,能解什么闷?若你喜欢,我让他们送些新奇玩意儿来。”

我垂下眼眸:“不必了,这些就很好。”我不敢表现出对特定事物的过度关注。

几日后,机会悄然而至。在一批新送来的书籍中,我发现了一本《诗经集注》的精美画本,是我以前喜爱的版本。在翻阅时,指尖触到某一页的夹层,似乎有些异样。我心跳加速,不动声色地将书收好。待夜深人静,我小心翼翼地划开夹层,里面竟藏着一枚小巧的玉佩,以及一张折叠得极小的信笺。

玉佩的质地温润,上面雕刻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奇特花纹。那张信笺,笔迹清隽,是顾北辰的字迹!我颤抖着展开信笺,上面的内容却让我如遭雷击。信中并非倾诉爱慕,也非商议营救,而是顾北辰向某个神秘“尊上”汇报接近我的进展,言语间提及“侯府真千金的身份”、“牵制陆景渊”、“大计可成”等字眼。

原来,他接近我,竟是抱着如此不堪的用心!我所以为的清雅君子,不过是一个处心积虑的伪装者!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我先前对他的那点希冀,瞬间化为泡影,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恶心与后怕。

陆景渊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异样。他来得更勤了,看我的眼神也愈发幽深。他不再满足于只是看着我,喂我汤药,开始对我进行更细致的“管束”。他会亲自为我挑选衣衫首饰,甚至连我每日的食谱都要过问。空气中那股无形的压迫感,一日重过一日。

“清溪,你在想什么?”他突然开口,打断了我的沉思。那时我正拿着那枚玉佩,对着窗外的月光发呆。

我心中一慌,下意识地想将玉佩藏起来。

“是什么?”他已走到我面前,目光锐利如鹰隼,牢牢锁住我紧握的手。

“没什么。”我故作镇定。

他却不依不饶,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将我的骨头捏碎。我吃痛,手指不由自主地松开,那枚玉佩“啪”的一声掉落在地。

陆景渊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弯腰捡起玉佩,眼神冰冷得能将人冻僵:“顾北辰的东西?”

不等我回答,他猛地将我拽入怀中,滚烫的唇狠狠地压了上来。那不是一个吻,更像是一种惩罚,带着狂怒与不容置喙的占有。他撬开我的牙关,肆意掠夺,直到我几乎窒息,他才稍稍离开,猩红的眼眸死死盯着我,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浓重的警告:“我告诉过你,不要再想别的男人!否则,我不保证会做出什么事来!”

他的气息喷洒在我脸上,带着他独有的凛冽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血腥味。那种近乎疯狂的执念,让我感到一阵阵战栗。

我被他禁锢在怀里,浑身僵硬。顾北辰的虚伪让我心寒,而陆景渊的疯狂更让我绝望。我深吸一口气,既然顾北辰这条线已经断了,甚至是个陷阱,那我不如……

“陆景渊,”我看着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血洗顾府,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有问题?”

他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外我会主动提起这个。他松开我,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看来我的清溪,也不算太笨。”

他踱到窗边,负手而立,声音里带着一丝残忍的快意:“顾北辰,哈,一个跳梁小丑罢了。他以为自己是谁?敢觊觎我的东西!”他猛地转过身,眼神凌厉,“你以为他是什么好人?他接近你,不过是想利用你侯府真千金的身份,为他背后那些见不得光的老鼠铺路罢了!若不是我及时动手,你现在,恐怕早已成了他们手中对付我的棋子,下场只会比待在我这里凄惨百倍!”

他从袖中取出一叠书信,狠狠摔在我面前的桌案上:“看看吧!这些,都是从顾府搜出来的,看看你的‘良人’,都做了些什么好事!”

我颤抖着拿起那些信件,上面的内容与我发现的那封密信如出一辙,甚至更加详细,更加触目惊心。顾北辰与某个势力的勾结,他们针对侯府、针对陆景渊的种种阴谋,桩桩件件,清晰无比。

原来,陆景渊血洗顾府,并非单纯的滥杀无辜。

“现在,你还想去找他吗?”陆景渊一步步逼近,眼神如同看着一个不听话的孩子,带着一丝冷酷的戏谑,“或者,你还想给谁送信求救?嗯?”

他突然伸手,从我发间抽出一支我平日里用来固定发髻的素银簪子,那是我悄悄磨尖了簪头,准备在必要时用来传递消息,甚至自保的。

他将簪子拿到我眼前,轻轻一笑,那笑容却让我遍体生寒。下一刻,他当着我的面,毫不费力地将那簪子折成了两段,随手扔在地上。

“清溪,别再耍这些小聪明了。”他俯下身,在我耳边低语,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压,“这世上,只有我能护你,也只有我,能囚你。那些试图从我身边带走你的人,顾北辰,就是他们的下场。”

我的心,彻底沉入了冰冷的深渊。所有的计划,所有的侥幸,在这一刻,尽数崩塌。

04

那支被陆景渊两指折断的银簪,像是我破碎的希望,散落在冰冷的地面上,刺痛了我的眼。顾北辰的伪善,陆景渊的疯狂,像两张无形的大网,将我困在中央,动弹不得。我彻底明白了,顾北辰并非我的救命稻草,反而是推我入更深旋涡的黑手。若想寻得一线生机,我必须重新审视眼前这个将我囚禁的男人——陆景渊。

他为何会变成这般模样?

我开始仔细回忆前世与他有关的零星片段。他是父亲众多庶子中最不起眼的一个,生母早逝,在侯府的日子举步维艰。我那时是高高在上的主母,对他,确实只有冷眼,偶尔会觉得他是个在泥潭里挣扎的可怜虫,但从未想过要伸手拉他一把。我的冷漠,我的疏离,难道真的在他心里刻下了如此深的烙印,以至于重生之后,这份执念扭曲至此?

陆景渊似乎察觉到了我情绪的转变。那日之后,他依旧每日都来,只是看我的眼神里,多了一丝难以捉摸的复杂。他不再像之前那般,用激烈的言语和行动来逼迫我,有时,他会坐在窗边的榻上,沉默地看我许久,眼神幽深,仿佛陷入了某种遥远的回忆。

有一次,我装睡时,听到他在我床边低语,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清溪……为什么……连你也不肯看看我……”那声音很轻,像梦呓,却像一根针,轻轻扎了我的心一下。

他开始在我面前,不经意地流露出一些属于“前世那个卑微庶子”的痕迹。比如,他习惯性地将食物中最好的那块夹给我,自己却只吃些残羹冷炙,那动作自然得仿佛刻在骨子里。又比如,有一次我无意中看到他摩挲着一块洗得发白的旧布帕,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脆弱。那布帕上绣着几朵粗糙的迎春花,针脚歪歪扭扭,绝非出自名家之手。

我从那些被他刻意掩藏的细节里,一点点拼凑出他前世的轮廓。被兄弟欺凌时的隐忍,被下人苛待时的沉默,为了在侯府活下去,他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那些我曾视而不见的伤痕,此刻却清晰地浮现在我眼前。一丝细微的愧疚,像藤蔓一样,在我心底悄然滋长。

几日后,我病了。许是前些日子受了惊吓,又着了凉,我发起高烧,浑身滚烫,意识也有些模糊。迷迷糊糊中,我感觉有人用温热的帕子替我擦拭额头,动作轻柔。是陆景渊。

“水……”我干裂的嘴唇翕动着。

他立刻端来水,小心翼翼地喂我喝下。他的神情专注,甚至带着一丝紧张。烧得迷糊的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竟觉得有几分陌生。这还是那个血洗顾府、囚禁我的暴戾佞臣吗?

“陆景渊……”我喃喃道,“前世……你是不是……很恨我?”

他喂水的动作一顿,眼神黯了下去,声音低沉得像是从胸腔里挤出来的:“恨?或许吧。”他顿了顿,苦笑一声,“我更恨的,是自己无能。眼睁睁看着你……却什么也做不了。”

“我曾以为,只要我爬得够高,就能让你看到我。”他自顾自地说着,像是在对我倾诉,又像是在对自己低语,“我拼了命地往上爬,想让你知道,我不是他们口中的废物。我甚至……在你被刁难的时候,偷偷帮你解过围,你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

他的话,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我心中漾起层层涟漪。原来,我以为的冷眼旁观,在他那里,竟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解读。原来,他曾试图靠近,只是被我无情的冷漠与疏离,挡在了千里之外。

高烧带来的眩晕与他话语中的信息交织在一起,让我脑中一片混乱。陆景渊的执念,似乎并非空穴来风。前世我的“冷眼”,在他心中种下的,或许是比我想象中更为深重的伤。

恐惧依旧盘旋在我心头,但在这恐惧之中,却掺杂进了一丝莫名的情绪。是怜悯吗?还是因为窥见了他那份偏执背后,隐藏的痛苦与绝望而产生的动摇?

我不知道。

我闭上眼,任由自己沉入更深的昏睡。也许,只有在病中,我才能暂时逃避这令人窒息的现实,和我心中那份日益复杂的情感。窗外的风,似乎也带着一丝呜咽,预示着什么。

05

那场高烧退去后,我身上虽然还带着几分病后的虚弱,脑子却清明了不少。陆景渊在我病中流露出的片刻脆弱,以及那些关于前世的只言片语,像投入湖心的石子,在我平静的绝望下,激起了层层涟漪。

我不再只是恐惧他,也开始试图去理解那份偏执的根源。

顾北辰的信件被陆景渊收走了,那枚玉佩也不知所踪。但我知道,事情绝没有那么简单。陆景渊虽然囚禁我,却也给了我一个相对“舒适”的环境。每日送来的书籍种类繁多,除了诗词歌赋,还有不少地方志异、前朝野史。他或许是想用这些东西打发我的时间,却也无意中为我打开了一扇窥探真相的窗户。

我开始有意识地翻阅那些看似无用的书籍,尤其是与京中各大世家相关的记载。陆景渊偶尔会送来一些从外面抄没的文书,说是让我“解闷”,我便从那些散乱的纸页中,寻找蛛丝马迹。

终于,在一本记录本朝勋贵变迁的残卷中,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徽记,与顾北辰那枚玉佩上的奇特花纹一模一样。书中记载,此徽记属于一个早已覆灭的神秘组织,而这个组织,与我前世沈家最终的败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我的心猛地一沉,指尖冰凉。前世,我只知沈家卷入党争,最终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却不知,这背后竟还牵扯着如此隐秘的势力。顾北辰,他竟是这个组织的人!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继续追查。线索像一根根散乱的丝线,被我慢慢捻合。我发现,顾北辰接近我,绝非他信中所写的“牵制陆景渊”那么简单。他背后那个庞大的势力,图谋的远不止于此。他们似乎在策划一个针对整个侯府,甚至牵动朝堂格局的巨大阴谋。而我这个流落在外多年、刚刚被寻回的侯府真千金,身份特殊,正是他们计划中一枚至关重要的棋子。

他们想利用我做什么?搅乱侯府?还是以此为突破口,对付权倾朝野的陆景渊?

越是深入,我越是心惊。更让我不寒而栗的是,在一份记录前朝宫闱秘闻的札记中,我看到了关于陆景渊生母的一些零星记载。她死因成谜,但札记中隐晦地提到,与当年一个试图染指宫禁的秘密组织有关。而那个组织的行事风格,与顾北辰背后的势力,何其相似!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脑中成型:难道,陆景渊生母之死,也与这股势力脱不了干系?甚至,札记中还隐约提及,当年沈家有人,似乎也与此事有着某种不清不楚的牵连。

这个发现,像一道惊雷在我头顶炸开。

我终于明白,陆景渊为何会对前世的沈家,对我这个“继母”,怀有如此复杂而扭曲的情感。他的恨意,他的执念,不仅仅是因为求而不得,更可能夹杂着血海深仇!

我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浑身发冷。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我前世今生,都不过是别人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如果没有重生,如果我没有被陆景渊囚禁于此,而是顺利地与顾北辰定亲,那么等待我的,将会是什么?被利用,被榨干最后一丝价值,然后像前世的沈家一样,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里,凄惨地覆灭?

陆景渊血洗顾府,手段确实残暴至极,令人发指。可如今想来,若非他如此决绝,我恐怕早已踏入了顾北辰精心编织的陷阱,下场只会比现在更惨。

他是在保护我吗?用这种极端到令人窒息的方式?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便如藤蔓般疯狂滋长。我依然无法接受被剥夺自由,无法原谅他的囚禁。但我的心中,对他的认知,却悄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他不再仅仅是一个疯魔的施暴者,他的行为背后,似乎也隐藏着某种沉重的、不为人知的“保护”意味。

我不再是单纯的受害者,我被卷入了一个横跨前世今生、交织着阴谋与血债的巨大旋涡。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阁楼内的烛火被侍女点亮,摇曳的光影将陆景渊的身影投射在墙壁上,显得愈发高大而阴沉。他刚从外面回来,身上带着一丝未散的寒气。

他走到我面前,见我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眉头微微蹙起:“地上凉,起来。”

我抬起头,看着他那张俊美却带着病态偏执的脸,心中百感交集。恐惧、憎恨、困惑,还有一丝刚刚生出的,连我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复杂情绪。

“陆景渊,”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沙哑,“你血洗顾府,是不是……早就知道他们的底细?”

他深邃的眼眸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澜,随即恢复了惯有的冷漠与强势:“重要吗?”

“告诉我!”我猛地站起身,直视着他的眼睛,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你是不是,也知道他们与我沈家前世的败落有关?甚至……与你生母的死有关?”

06

我那带着颤抖的质问,像一把钥匙,猝不及防地捅开了陆景渊心底最深最暗的闸门。

“你终于……肯问了。”他声音低哑,像被砂石磨过,带着一丝自嘲,又有一丝如释重负的疲惫,“我还以为,你会一直将我当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他缓缓走到我面前,那股平日里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似乎消散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甸甸的绝望。他眼中翻涌的波涛渐渐平息,露出的,是深不见底的伤痛。

“是,我早就知道。”他没有回避我的目光,眼神复杂得像一团解不开的浓雾,“顾北辰,还有你前世嫁的,我那所谓的父亲,他们,都是一丘之貉。”

我的心猛地揪紧,几乎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你以为你高嫁侯府,是觅得良缘,从此锦衣玉食,安稳无忧?”他嗤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苦涩与悲凉,像寒冬腊月里刮过的刀子风,割得我生疼,“清溪,你太天真了。”

他顿了顿,似乎在回忆什么不堪的过往,声音也带上了压抑的颤抖,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前世的家族,早已是强弩之末,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将你娶来,不过是看中了沈家的权势,想借此苟延残喘,延续他们那可笑的富贵。你日日周旋于那些虚伪到令人作呕的面孔之间,应付着层出不穷的阴谋算计,夜夜独守空房,还要为你那所谓的夫君,我的父亲,收拾那些见不得光的烂摊子!”

他的语速越来越快,情绪也越来越激动,仿佛要将积压了两世的怨愤尽数倾泻而出。

“党争倾轧,他们很快便被卷入其中,成了人人可弃的牺牲品。”他猛地抬高了声音,眼中猩红一片,像受伤的困兽,“我眼睁睁看着你,从一个清冷孤傲的侯府嫡女,一点点被磋磨,被利用,最后……最后落得个什么下场,你还记得吗?!”

他的声音带着撕心裂肺的痛,每一个字都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砸在我的心上。前世的记忆,那些被我刻意尘封的痛苦与绝望,如同决堤的潮水般汹涌而来,瞬间将我淹没。

是啊,我怎么会不记得?家族覆灭,夫家败落,我最终……一杯穿肠的鸩酒,了此残生。那冰冷的毒液滑过喉咙的滋味,至今想来,依旧让我不寒而栗。

“他们,都是一伙的!”陆景渊的声音如同困兽的嘶吼,带着滔天的恨意,他猛地上前一步,攥住了我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将我的骨头捏碎,“你前世嫁的那个混账家族,顾北辰和他背后那些见不得光的老鼠,还有……还有当年陷害沈家,害死我母亲的那些畜生!他们都是一伙的!而你,沈清溪,无论前世今生,都只是他们手中用来达成目的的一颗棋子!一颗随时可以舍弃的棋子!”

我如遭雷击,浑身冰冷,几乎站立不住,只能任由他攥着我的手腕,将我拉得更近。他的脸近在咫尺,那双猩红的眸子里,翻涌着我看不懂的疯狂与绝望。

“前世,我拼了命地往上爬,你知道是为了什么吗?”他一步步向我逼近,将我逼退到冰冷的墙角,那双猩红的眸子死死锁着我,里面翻涌着我看不懂的疯狂与绝望,“最初,我只是想让你看到我,想让你知道,我陆景渊,不是任人欺凌的蝼蚁!我想拥有足够的力量,去保护你,不让你重蹈我生母的覆辙!我想让你过上真正安稳的日子!”

“可是你呢?你对我视而不见,你冷眼旁观”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被背叛的痛苦与愤怒,每一个字都像鞭子一样抽打在我心上,“你的冷漠,像一把淬了毒的刀,狠狠剜去了我的心!是你,沈清溪,是你亲手将我推向了无边的黑暗与偏执!”

他的呼吸粗重,胸膛剧烈起伏,眼中布满了血丝,像一头濒临崩溃的野兽。

“重生之后,我只有一个念头。”他猛地抓住我的双肩,力道之大,几乎要将我的骨头捏碎,他将我死死抵在墙上,那股偏执的疯狂几乎要将我吞噬,“那就是不惜一切代价,把你留在我身边!即使是囚禁,即使让你恨我入骨,我也要保证你的安全!我绝不会,绝不会再让你落入那些人的手中,任他们摆布!绝不!”

他的气息滚烫,眼神灼热得几乎要将我烧穿。那张俊美的脸上,交织着痛苦、疯狂、还有一丝……我从未见过的,几乎可以称之为脆弱的情绪。

“清溪……”他低下头,额头抵着我的额头,滚烫的泪珠从他眼角滑落,砸在我的脸颊上,灼得我心口发烫。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带着一丝近乎哀求的卑微,“你现在……能明白我的痛苦吗?能明白……我对你的这份心吗?哪怕只有一点点……”

巨大的信息量如同山洪暴发,瞬间将我淹没。我的脑子一片空白,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痛得无法呼吸。前世的误解,今生的囚禁,陆景渊那扭曲到极致的爱意与恨意……所有的一切交织在一起,在我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几乎要将我撕裂。

我看着他,看着这个因为执念而变得面目全非的男人,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我哭泣,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难以言喻的悲哀与愤怒。我震惊于前世的真相,愤怒于命运的捉弄,更悲哀于我们两人这扭曲的纠葛。

我理解他的痛苦,理解他前世眼睁睁看着我走向毁灭却无能为力的绝望与不甘。可是……可是这就能成为他今生囚禁我,剥夺我所有自由的理由吗?!

“陆景渊……”我哽咽着,声音破碎不堪,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泪,“我懂了你的苦……你的恨……你的不甘……可是……可是我……我还是恨你!恨你这样对我!”

我的话像一把利刃,狠狠刺入他本就鲜血淋漓的心脏。他猛地抬起头,眼中那刚刚升起的一丝希冀瞬间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疯狂与绝望。他会怎么做?我不知道,也不敢想。

07

他只是死死地盯着我,眼中的疯狂与痛苦激烈交缠,最终,那股几乎要吞噬一切的暴戾,竟一点点沉寂下去,化为一片死灰般的绝望。他松开了我,踉跄着后退一步,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

“恨吧。”他低哑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破碎的疲惫,“总好过……什么都没有。”

说完,他转身,身影萧索地离开了房间,留下我一个人,在巨大的冲击和复杂的情绪中,久久无法平静。

接下来的几日,陆景渊没有再出现。阁楼里依旧是奢华而冰冷,侍女们依旧恭敬却小心翼翼。没有了他的压迫,我却并未感到轻松。那些他嘶吼出来的真相,那些前世今生的纠葛,像一张无形的网,将我紧紧缠绕。

我开始冷静下来,一遍遍地梳理着所有的事情。恨,我当然恨他囚禁我,恨他剥夺我的一切。可当那层层叠叠的阴谋与血债被揭开,我不得不承认一个残酷的事实:若非陆景渊,我如今恐怕早已是顾北辰和他背后那些人手中,一枚用完即弃的棋子,下场只会比前世更惨。

他是疯子,是偏执狂,却也是我目前唯一的屏障。逃离?逃到哪里去?外面是更大的漩涡,是更深的绝境。

我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一味地恐惧和反抗。那样只会将自己逼入更绝望的境地。我要活下去,要在这金丝笼中,找到一条属于自己的路,甚至,要尝试去掌控些什么。

当我再次见到陆景渊时,他清瘦了些,眼底带着浓重的青黑,那份病态的偏执却依旧浓烈。他只是沉默地坐在窗边,看着我,眼神幽深,像是在审视,又像是在等待。

我没有像往常一样避开他的目光,而是平静地回视他。

“你瘦了。”我开口,声音有些干涩。

他似乎没想到我会主动开口,更没想到我会说这个。他微微一怔,随即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带着一丝自嘲:“清溪,是在关心我吗?”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我垂下眼帘,掩去眸中的复杂,“陆景渊,我依旧恨你。但我也明白,若非你,我恐怕早已万劫不复。”

他眼中的光芒闪烁了一下,随即又黯淡下去。

“所以呢?”他声音低沉。

“所以,在那些真正的敌人被清除之前,我会留在这里。”我抬起头,直视着他,“但我不是你的囚犯,更不是你的玩物。我要知道所有的事情,我要有我自己的空间。”

这番话,无异于与虎谋皮。我能感觉到他身上那股熟悉的压迫感又开始升腾。

“你在跟我谈条件?”他眯起眼,危险的气息弥漫开来。

“你可以这么认为。”我没有退缩,“你囚禁我,是因为你所谓的保护。那么,就让我看看,你的保护,究竟能到什么程度。或者,你只是想把我养成一只真正的金丝雀,除了供你观赏,一无是处?”

我的话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挑衅。前世的观察,今生的相处,让我隐约抓住了他性格中那份隐秘的骄傲与不甘。他要的,绝不仅仅是一个温顺的玩物。

陆景渊盯着我看了许久,眼中情绪翻涌。最终,他缓缓开口:“你想知道什么?”

我知道,我赌对了一半。

从那天起,我们的相处模式发生了微妙的改变。我不再激烈反抗,也不再刻意讨好,而是用一种近乎冷淡的平静与他周旋。他依旧会来看我,依旧会用那种令人窒息的眼神凝视我,但我们之间,开始有了真正的“交谈”。

起初,只是他单方面地告诉我一些外界的局势,那些关于顾北辰背后势力的追查进展,以及朝堂上因此引发的动荡。我静静地听着,用我清醒的头脑分析着每一条信息,偶尔,我会抓住某个他忽略的细节,提出我的疑问,甚至,给出我的判断。

“那批从顾府搜出的账册,除了记录钱财往来,你有没有留意过上面记载的药材名录?”一次,在他提及追查受阻时,我忽然开口。

他皱眉:“药材?”

“顾北辰接近我,不仅仅是为了我的身份。”我回想起那枚玉佩上的奇特花纹,以及札记中关于他生母死因的隐晦记载,“我怀疑,他们一直在研究某种特殊的药物,或者毒物。你母亲的死,或许也与此有关。”

陆景渊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猛地站起身,在房间里踱了几步,显然我的话触动了他最敏感的神经。

“查!”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

几日后,他再来时,神色复杂地看着我:“你猜的没错。那些药材,确实指向一种早已失传的秘药,与当年宫中禁药的记录吻合。”

这是我第一次,用我的“智慧”,在他面前证明了我的价值,而非仅仅是被保护的弱者。他看我的眼神,除了偏执的占有,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与……依赖。

他开始在某些事情上,征询我的意见。虽然依旧强势,但不再是完全的独断专行。他似乎很享受这种新的相处模式,既能将我牢牢掌控在视线之内,又能感受到我并非行尸走肉。

我利用这种微妙的转变,开始为自己争取更多的“空间”。我向他索要更多关于前世沈家旧案的卷宗,以及当年与侯府有牵连的各方人物的资料。

“你要这些做什么?”他问我,语气中带着一丝警惕。

“知己知彼。”我淡淡道,“有些债,终归是要讨回来的。与其让你的人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不如由我这个‘亲历者’,来指点一二。”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最终还是默许了。

那些尘封的卷宗被一一送到我的阁楼,我像一只贪婪的蜘蛛,在蛛丝马迹中寻找着前世被掩盖的真相。陆景渊的权势,为我打开了一扇又一扇曾经紧闭的大门。

我不再是那个只能透过窗棂,绝望地望着天空的笼中鸟。这金丝笼,依旧是笼,但我,正在学习如何成为这笼中的主人。

一日黄昏,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格,将我的身影拉得很长。我正伏案整理着一份关于前世某个构陷沈家的官员的资料,陆景渊走了进来。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我身后,看着我专注的侧脸,以及我笔下圈出的一个个名字。

许久,他才低声道:“清溪,你变了。”

我没有抬头,声音平静:“是吗?哪里变了?”

“以前的你,像一朵带刺的玫瑰,美丽,却时刻准备着扎伤靠近的每一个人,包括你自己。”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怅然,“现在的你……更像一把藏在鞘中的利剑,锋芒内敛,却更让人无法忽视。”

我放下笔,抬起头,对上他幽深的眸子。

“陆景渊,”我轻轻开口,“你怕了吗?”

08

他幽深的眸子盯着我,良久,嘴角扯开一抹凉薄的弧度,带着他惯有的偏执与嘲弄:“怕?清溪,这世上能让我怕的东西,还没出现。”

话虽如此,他眼底那瞬间的波澜,却没逃过我的眼睛。他或许不怕我,但他一定对这种无法完全掌控我的感觉,感到了一丝……不适。

还没等我细究他那复杂的神情,门外传来亲信急促的禀报声,打破了这短暂的对峙。陆景渊眉头一蹙,恢复了那副权倾朝野的摄政王的冷硬。

“何事?”

“王爷,城西发现那些余孽的踪迹,似乎在秘密集结,恐有异动。”

那些余孽,指的自然是顾北辰背后,以及前世构陷沈家、害死他生母的那股神秘势力。顾北辰这条线被斩断,他们果然不会善罢甘休。

陆景渊眼中戾气一闪而过:“知道了,按计划行事。”

亲信退下后,他重新看向我,眼神带着审视。我明白,他这是在告诉我,我们的共同敌人,已经开始行动了。

“看来,你的安稳日子,又要被打破了。”他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我没有理会他的试探,径直走到书案前,铺开一张京城舆图。这是我这些日子,对着各种卷宗和记忆,一点点完善的。上面用朱砂圈出了几处可疑的地点。

“他们既然敢在京中集结,必然有所依仗。”我指着舆图上一处标记,“城西鱼龙混杂,多是下九流的聚集地,若说秘密集结,此处可能性最大。但,你有没有想过,最危险的地方,往往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陆景渊挑眉,走到我身边,目光落在舆图上。

我伸出手指,点在了另一处,那是城中一处极有名的销金窟,烟柳之地,名为“醉春坊”。“前世,我曾听闻,醉春坊的后台老板神秘莫测,与不少朝中官员有牵扯。而我沈家出事之前,父亲有几位门生,曾是此处的常客,后来都莫名消失了。”

这是我重生后,结合前世零碎的记忆,与陆景渊给我的那些卷宗相互印证后得出的结论。那些看似不起眼的细节,串联起来,却指向一个惊人的可能。

陆景渊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他盯着我圈出的“醉春坊”,沉吟不语。他的人之前查抄顾府,追查余孽,更多的是关注那些隐秘的据点和暗桩,这种人尽皆知的烟花之地,反而容易被忽略。

“你确定?”他问我,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不确定。”我坦然道,“但我知道,你的人手再多,对这种地方的渗透,也未必比得上我这个‘前世主母’的某些记忆碎片来得直接。至少,这是一个值得深挖的方向。”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有惊讶,有审视,甚至还有一丝……被我窥破心事般的恼怒?不,或许是,为我的敏锐而感到一种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欣喜。

“好。”他突然开口,声音低沉,“就信你一次。你想怎么做?”

我心中微微一动。他竟然,真的愿意听我的。

“我需要醉春坊近一年的所有账目,尤其是与官员往来的记录。还有,我需要知道,顾北辰在被你血洗之前,与哪些人接触最为频繁,他们的日常行踪,越详细越好。”我平静地提出要求,语气不卑不亢。

陆景渊的眉头几不可察地动了动。他或许习惯了我之前的恐惧与顺从,此刻我的冷静与条理,让他有些意外,甚至……隐隐有些失控的不安。他喜欢掌控一切,而现在的我,似乎正在一点点脱离他预设的轨道。

但他没有拒绝。

“准了。”他淡淡道,随即扬声唤来亲信,将我的要求吩咐下去。

看着他的亲信带着一丝惊异的目光看向我,然后恭敬领命而去,我知道,这金丝笼内的权力天平,正在发生微妙的倾斜。

接下来的几日,我几乎将自己埋在了那些送来的卷宗和账册里。陆景渊也出奇地没有过多打扰我,只是每日会过来,静静地看我翻阅那些枯燥的数字和文字,眼神幽深。

终于,在一本不起眼的杂项支出账目中,我发现了一个反复出现的暗号,与我记忆中沈家出事前,父亲书房里一份密函上的某个标记,惊人地相似。

“找到了。”我放下手中的账册,看向一直坐在不远处,假寐的陆景渊。

他猛地睁开眼,眸中精光一闪,快步走到我面前:“是什么?”

我指着那个暗号:“这个标记,我见过。前世沈家出事前,我父亲收到过一封用这个标记封口的密信。信的内容我不得而知,但之后不久,家族便大祸临头。”

陆景渊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周身散发出令人胆寒的戾气。

“根据这个标记出现的频率和相关的支出,我推断,他们利用醉春坊作为联络点和资金中转站,暗中操控着一个庞大的情报网,甚至……可能豢养着一批死士。”我继续说道,声音冷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

“好,很好!”陆景渊怒极反笑,眼中杀意翻涌,“我倒要看看,这些藏在阴沟里的老鼠,还能蹦跶到几时!”

他当即下令,调集人手,目标直指醉春坊。

那一夜,京城注定无眠。我站在阁楼的窗边,看着远处火光隐现,听着隐约传来的厮杀声,心中却异常平静。

我不再是那个只能被动等待命运裁决的沈清溪。即使身处牢笼,我也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战场。

陆景渊回来时,已是黎明。他身上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硝烟气,玄色的衣袍上沾染着暗沉的血迹,俊美的脸庞在晨曦中显得有些苍白,却依旧带着嗜血的锋芒。

他没有说话,只是走到我面前,深深地看着我。那眼神,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复杂。有得偿所愿的快意,有杀戮后的疲惫,还有一种……我从未在他眼中见过的,带着一丝惊叹和一丝忌惮的审视。

“清溪,”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你又一次,让我刮目相看。”

他伸出手,想要触碰我的脸颊,却在半空中顿住了。他似乎在犹豫,在权衡。

最终,他只是轻轻拂过我耳边的一缕碎发,动作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小心翼翼。

“这场风暴,才刚刚开始。”他看着窗外逐渐亮起的天色,声音低沉,“你帮了我一个大忙,但也意味着,你彻底站在了他们的对立面。接下来,会更危险。”

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回望着他。

他忽然低笑一声,那笑声中带着一丝难言的意味:“不过,有我在,谁也休想伤你分毫。”

他依旧是那个偏执霸道的陆景渊,但此刻,我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了一丝不同以往的意味。那不仅仅是占有,更像是一种……郑重的承诺。

窗外的厮杀声渐渐平息,但京城上空笼罩的阴云,却似乎更加浓重了。新的棋局,已经开始。而这一次,我不再是任人摆布的棋子。

“你还想知道什么?”他突然问我,眼神灼灼地盯着我,仿佛要将我看穿。

09

他问我还想知道什么,那双灼热的眸子几乎要将我看穿。

我想知道的,太多了。但此刻,醉春坊的火光刚刚熄灭,那些盘根错节的势力被连根拔起,京城经历了一场不为人知的血洗。前世构陷沈家、害死他生母的那些人,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毒蛇,终于被一一清除。

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淡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暴风雨后的短暂宁静。

我和陆景渊的关系,也随着这场风波的平息,进入了一个诡异而微妙的阶段。

我没有再提逃离。不是不想,而是不能,也是……不愿。这京城,这天下,于我而言,何处不是牢笼?与其在外面被那些未知的豺狼撕碎,不如留在这座他为我打造的,看得见摸得着的金丝笼里。

至少,在这里,我是安全的。

他也察觉到了我的变化。我不再像从前那般针锋相对,也不再刻意疏离。我留在了他身边,在这座华丽的阁楼里,却不再是那个任人摆布的囚犯。

他依旧每日都来,看我的眼神依旧带着浓得化不开的占有欲,只是那份疯狂的偏执里,添了几分不易察觉的……依赖。

他开始将一些朝中的事务,一些他难以决断的事情,拿到我面前说。并非要我给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良策,更像是一种倾诉,一种习惯性的寻求慰藉。

“户部尚书又在倚老卖老,弹劾我任人唯亲,你说,我是不是该敲打敲打他?”他靠在窗边的软榻上,手中把玩着一枚玉佩,语气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烦躁。

我正翻看着一本前朝的游记,闻言,头也未抬:“你陆景渊做事,何时需要问别人了?”

他轻笑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愉悦:“也是。不过,听你说一句,总觉得心里舒坦些。”

他的确变了。依旧霸道,依旧强势,依旧会将我牢牢禁锢在他的视线之内,不允许任何男人靠近我,甚至连侍卫多看我一眼,他都会醋意大发,眼神阴鸷得能杀人。

但某些时候,他又会流露出一种近乎无奈的妥协。

比如,我提出要翻阅沈家旧案的卷宗,要亲自查明当年父亲究竟是如何一步步踏入别人设下的圈套。他起初是不同意的,脸色阴沉得可怕,说那些陈年旧事,知道了只会徒增烦恼。

我只是平静地看着他:“陆景渊,有些债,必须亲手讨回来。有些真相,必须亲眼看到。否则,我心不安。”

他与我对峙良久,最终,还是妥协了。那些尘封的卷宗,一箱箱地搬进了我的阁楼。

他甚至会默许我,利用他的权势,去处理一些棘手的事情。

前几日,我从卷宗中发现,沈家当年有一批被奸人侵吞的产业,如今落入了一个与顾北辰有牵扯的远房皇亲手中。我将此事告知陆景渊,他二话不说,便派人雷厉风行地将那些产业悉数追回,重新划归到了我的名下。

“这些,本就该是你的。”他将地契房契放到我面前,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我看着那些象征着沈家昔日荣光的文书,心中百感交集。

这金丝笼,困住了我的身体,却也无形中,赋予了我另一种力量。我不再是那个只能在后宅争斗中挣扎求存的妇人,也不是那个只能依靠联姻来换取家族安宁的棋子。

我开始在幕后,悄无声息地影响着一些事情的走向。

有时,我会将我对某些官员品行的判断,不经意地透露给陆景渊,他往往会在之后,对那些人进行或明或暗的敲打与制衡。

有时,我会利用他的人脉,去帮助那些曾受沈家恩惠,如今却落魄无依的故旧。

这华丽的阁楼,不再仅仅是囚禁我的牢笼,它渐渐变成了我独特的权势之地

陆景渊对此并非一无所知。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眼神幽深,带着一丝探究,一丝玩味,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纵容。

他似乎开始明白,我沈清溪,不是一只会被轻易折断羽翼的金丝雀。我越是展现出我的智慧与韧性,他眼中的占有欲便越是浓烈,那份独占的欲望里,却也多了一丝对等的尊重。

他没有完全驯服我,我也没有获得真正的自由。

我们像两只相互依存,又相互戒备的野兽,在这金丝笼里,达成了一种诡异的共生。

这日,我正对着一幅舆图出神,上面标记着几处与前世沈家冤案相关的地点。陆景渊轻拍了我一下说道

“在想什么?”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慵懒。

“在想,这天下这么大,为何偏偏是你我,纠缠不休。”。

他轻笑一声,缓慢的从背后抱住我,渐渐收紧了手臂,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因为,你只能是我的。前世如此,今生亦然。”

我轻轻一笑,转过头,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美脸庞,那双猩红的眸子里,依旧燃烧着偏执的火焰。

“陆景渊,”我伸出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颊,指尖描摹着他凌厉的眉眼,“你说,这金丝笼,究竟是囚禁了我的自由,还是……囚禁了你的心?”

陆景渊拥抱的力度突然一滞。

空气中混着他身上特有的冷冽气息。他沉默许久,忽然松开了环绕在我腰间的手臂,向后退了一步。

这个动作让我有些意外,我回头望去,只见他站在那里,俊美的面容上闪过几缕复杂神色,最终定格在一种难以言表的挣扎上。

“清溪,你总是能说出些让我措手不及的话。”他低头笑了笑,声音里透着几分苦涩,“也许,两者皆是。”

我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凝视窗外飘动的柳絮。春风乍起,院中的海棠也开了,粉白的花朵映着青翠的叶,美得惊心动魄。

“你现在可以去前院走走。”他忽然说道。

我转过身,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前院有个小花园,比这里的视野开阔些。”他别过脸,避开我震惊的视线,“但不准离开我的府邸。”

这个突如其来的“恩赐”令我心头一震。从被囚禁至今,我一直被限制在这个阁楼里,寸步难行。而如今,他竟主动松开了些许枷锁。

“为何突然改变主意?”我警惕地问道。

陆景渊转身背对着我,望向窗外,肩膀的线条显得格外僵硬:“你帮我揪出了醉春坊那伙人,算是……奖励。”

他的语气生硬,仿佛这个决定让他备受煎熬。

第二天清晨,终于踏出了那座囚禁我数月的阁楼。春日的阳光温暖地洒在身上,我深深吸了口气,胸腔中充满了久违的自由感。

前院的花园不大,但修葺得极为精致。一方小池,几座假山,各色时令花卉错落有致。我漫步其中,享受着微风拂面的感觉,心情却复杂难言。

这是囚笼的扩大,还是枷锁的松动?

正沉思间,远处传来一阵嘈杂声。我远远望去,只见府中下人神色慌张地奔走,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

“怎么回事?”我拦住一个匆匆经过的小厮问道。

“回夫人,”他慌忙行礼,“爷在朝中与礼部尚书起了冲突,现在圣上正在宫中召见他们!”

夫人?这个称呼让我一怔。府中下人何时开始这样称呼我?我还没来得及细想,更令我震惊的是后半句——陆景渊与礼部尚书起了冲突。

我急忙回到阁楼,一心只想了解更多讯息。没过多久,陆景渊大步走了进来,脸色阴沉得可怕,周身散发着刺骨寒意。

“出什么事了?”我问道,心中莫名紧张起来。

“礼部尚书顾延川,顾北辰的叔父。”他冷冷道出这个名字,脸上肌肉紧绷,“他今日在早朝上弹劾我血洗顾府,残害无辜,意图逼宫。”

我胸口一窒:“皇上怎么说?”

“皇上让我三日内给个解释。”他苦笑一声,看向我的眼神忽然变得复杂,“证据都被我烧了,醉春坊那边也处理得太干净,现在反倒落了把柄在他们手里。”

我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为了彻底铲除顾北辰背后的势力,用了些不太光彩的手段,结果反被对方抓住了把柄。而现在,他们正通过礼部尚书,在朝堂上对他发起反击。

“那些人,果然还有余孽。”我皱眉思索,“那你打算怎么办?”

“若无证据,只能弃车保帅。”他盯着我,眼神格外幽深,“认下罪责,请求圣上革职查办。”

我猛地抬头:“你疯了?那你前功尽弃,万劫不复!”

他扯了扯嘴角:“不然呢?总不能让他们把罪名坐实,最后清算到你头上。”

我愣住了,心底某处忽然翻涌起陌生的波澜。原来在他眼中,保护我的安全,竟然比他的权势地位更重要?

“不必如此。”我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我或许,能帮你。”

“你?”他满脸不信,但眼中隐约透出一丝期待。

我走到书桌前,从层层卷宗中翻出一本残破的账册:“这是我找到的,醉春坊与各官员的往来记录。他们很谨慎,用了暗号,但我已经破解了部分。”

陆景渊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你什么时候——”

“我请你的人带出来的,在你围剿醉春坊之前。”我打断他,“顾延川,与醉春坊的主人接触最为频繁,而且——”

我指向账册上的一个记录:“这是三年前的一笔大额支出,正好是我前世沈家被陷害的时间点。收款人暗号与顾家的印记极为相似。”

陆景渊猛地夺过账册,眼睛急速扫过那些记录,眸中冷光闪烁:“你为何不早告诉我?”

“我刚刚破解出来。”我心虚地别过脸,“而且……我也需要一些保障。”

他怒极反笑:“你还是不信我。”

“陆景渊,”我直视他的眼睛,“你囚禁了我,剥夺我的自由。你指望我完全信任你?”

他沉默良久,忽然大步向门口走去:“三日后早朝,我会用这些证据反咬顾延川一口。若成功,你想要什么?”

我深吸一口气:“我要真正的自由。”

他的背影僵住了,半晌,才丢下一句:“好。”

三日后,我从府中下人口中得知,陆景渊不仅成功反击了顾延川的弹劾,还借机揭露了顾家与醉春坊、与前朝余孽的勾结,以及对沈家的陷害。顾延川当场被拿下,全族抄家。

这一战,陆景渊大获全胜,在朝中的地位更加稳固。

我站在前院的花园里,等待着他的归来,等待着他兑现承诺。夕阳西下,华灯初上,我依然站在那里,心情复杂到无以言表。

当陆景渊的身影终于出现在花园入口时,我深吸一口气,迎了上去:“你答应过我的。”

他就那样静静地看着我,眼中的复杂情绪几乎要溢出来。沉默许久,他才缓缓开口:

“清溪,你走吧。”

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就像一潭死水,看不出任何涟漪。

“就这样?”我有些不敢相信,“你真的放我走?”

“我说话算话。”他别过脸,不再看我,“我会派人护送你回沈家老宅,以后……不会再打扰你。”

月光下,他俊美的侧脸轮廓分明,却显得格外疲惫,仿佛一瞬间苍老了许多。那个强势霸道、偏执疯狂的陆景渊,此刻竟像个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的困兽。

而他的眼中,那道倔强隐忍的光芒,与前世那个在泥潭中挣扎的少年,何其相似。

我心中忽然涌起一股难言的情绪,不是解脱,不是欣喜,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陆景渊,”我听见自己说,声音轻若无物,“如果……我说我不想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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