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逼女儿与狗争食,我改嫁佞臣他悔哭了(佚名)最新推荐_最新推荐夫君逼女儿与狗争食,我改嫁佞臣他悔哭了(佚名)
白月光被抄家,夫君逼我和女儿一起绝食。 饿了三天三夜,孩子吃尽了树皮和黄土,疼得满地打滚。 我磕破了头,求夫君送些米汤,却被他劈头盖脸质问一通。 “全家绝食才有诚意,否则如何打动圣上?” “婠婠的命,不比你们母女的口腹之欲更重要?” 孩子奄奄一息,被迫从白月光的爱犬嘴中抢食,伤得不成人形。 我扔下一纸和离书,不知所踪。 一月后,自诩清流的夫君,忽然一夜白头,长跪在佞臣家宅门口。 他背着鲜血淋漓的荆条,高高捧起我们母女最爱的甜食。 “夫人,你们……当真不要我了?” 1. 三日不见荤腥,女儿饿得百爪挠心,瞒着我吞下数十口黄土。 她腹部撑得极大,疼得不停拿头撞墙。 我抱着鲜血淋漓的女儿,长跪在顾斯寒门前,重重磕着头。 “夫君,求你开恩!” “昭儿误食了黄土,若不及时诊治,填补些食物,明日便会气绝而亡!” 不知道磕了多久的头。 顾斯寒才推门出来,见到满地的鲜血,和我血肉模糊的额头,还是一愣。 他眉眼一紧,不悦地大袖一挥。 “你们母女合伙演戏?” “婠婠被抄家,除她以外,全家进了水牢,若是此时断了绝食的志气,该如何保下他们?” “我宁可被万箭穿心,也不愿见她落一滴伤心泪。” 正要继续磕头求情,房中慢悠悠走出个俏丽的人影。 苏婠婠身着一袭解带的睡袍,体态圆润,身后跟着的是她最爱的大肥狗。 我与女儿饿得饥肠辘辘,恶犬却在家中吃香喝辣,养尊处优。 她提着一盒肉松糕,娇声劝慰道。 “阿寒,我不愿让你为难。” “我终究只是外人,自然是比不过你的妻女。” “你千辛万苦将我从水牢中救出,我却不愿苟活……” “来,昭儿,吃了吧。” 顾斯寒心疼地拽住她的手,一把将她拥入怀。 “万万不可。” “她们只不过是被冷落了,故意来演戏博我同情!” 苏婠婠一反常态,决绝推开他的手,佯装拿出糕点递给我。 忽然手一抖,砰地掉在地上的泥坑里。 女儿闻到香气,艰难睁眼,凭本能地爬向糕点。 那条肥狗扭着身子,似是看懂了颜色,猛地朝女儿扑咬。 我尖叫着阻止: “昭儿,快躲开!” 一向胆小的女儿,被犬牙咬住了头皮,却死死抓着肉松糕不放,疼得大哭。 “阿娘,你快吃。” 顾斯寒连忙抽出长剑。 他正想劈向恶犬,撞到苏婠婠的目光,忽然又放回了剑鞘,焦急挥手驱赶。 “大白,快松口!” 正是这番犹豫,女儿额前的一块头皮,竟被狗嘴活生生剥了下来。 她惨叫一声,满头鲜血,疼得昏厥。 枯瘦的手还紧握着糕点。 我尖叫着冲上前,发狂似的徒手驱赶大快朵颐的恶犬。 手上袭来剧痛,又被它撕去一块肉,而它也抵不过我的蛮力,被扼住喉咙,奄奄一息。 紧接着,我失了最后一丝力气,额头浸满冷汗,抬眼朝顾斯寒求救。 苏婠婠哭着抱起狗儿,也眼泪汪汪地盯着顾斯寒。 救人,还是救狗? 他的目光游移不定。 最后,他叹了口气,眼眸一凛。 “宣家医。” “先照看苏姑娘的爱犬。” 2. 家医救完狗赶来的时候。 女儿疼得吐了好几次黄水,沙石混着腹部的鲜血一口口地呕出来。 每呕一次,她就疼得五脏俱碎。 她额头破了相,鲜血凝成了满头的污垢。 本是被礼仪嬷嬷盛赞才貌无双的孩子,活像话本里的赤脚恶鬼。 府中人人都知顾斯寒不喜我们母女。 因此药方也是最差的。 即使服了药,却也不一定能熬过两夜。 我脑袋被伤得晕乎沉重,刚煲好药送来,就见到门外熟悉的身影。 顾斯寒眼底闪过一丝歉疚: “昭儿如何了?” 我沉默不语,推开房门,将药搁置桌上放凉。 或许是第一次被我冷落。 顾斯寒有些不习惯,语气也忽然温柔下来。 “婠婠只剩下大白了,她的家人都还在牢狱中。” “你一向温柔体贴,难道这次就非要我顺了你的心意,杀掉婠婠唯一的寄托么?”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我不追究你们母女的失态,去向大白道歉就好。” 女儿生死未卜。 他反倒要求我们和狗道歉? 我心中刺疼得将近麻木,笑得瘆人。 “顾斯寒,你荒唐。” “当年你向我爹提亲,说你要报入京赶考的盘缠之恩,实则是苏婠婠悔婚,想去攀高枝未果,你退而求其次来寻我!” “这五年,我尽心尽力辅佐,替你广通人脉,登上了三品言官的位置,结果却成了让你取悦苏家的橄榄枝。” “你究竟是为了报恩,还是看中了我家财万贯?” 顾斯寒僵在原地,良久才回过神,强忍着怒气说道。 “住口!” “我一介清流,求你帮我打点了?” 清流? 他那身红袍,是我父亲散尽家财,上供价值万两的极品香茗换来的。 是我日夜筹谋,纵横于贵女的茶宴间,用耳旁风,哄来了她们夫君对顾斯寒的青睐有加。 我心头无尽的苦楚,夹杂着悔恨。 倘若没助他青云直上,就算他想绝食,天子根本不会将这芝麻官放在眼里。 我决绝扭过头去,不愿再理会。 顾斯寒气得打翻了中药。 “是昭儿要犬口夺食,惹了是非。” “是你个商户女教子无方,妇德有亏,凭什么怨在我身上?” “若是真吃了黄土,这点口腹之欲都忍不了,不配做我清流之辈的女儿!” 他大步走了,连女儿的脸都没看一眼。 我擦掉眼泪,咬破手指,写下血书,绑在信鸽的腿上。 不出半个时辰,信鸽飞了回来,腿上还包了一袋精致的中药和炙肉。 我连忙炖好中药和肉,送到女儿跟前。 她微微眯着眼,配合我灌下了汤药,小嘴巴细细咀嚼着肉。 “阿娘,是坐在墙上的坏叔叔给我们带来的吗?” “我喜欢叔叔,不想要阿爹了。” 我含泪点头。 “不要了。” “再等四日,叔叔就会来救我们。” 3. 一连三日,顾斯寒寸步不离苏婠婠和狗。 名贵的糕点和酥食,一盘盘地往里端,一口口地喂下去。 似乎早就忘了,西厢偏房里,我和女儿没得到他的半粒米,更没有续上一包药。 好在有信鸽飞回。 我和女儿还有口粮,不至于饿死。 可第四日一早,本该半夜飞回的信鸽却迟迟不见踪影。 再开门寻去,只见地上滩着一团血迹,信鸽被利箭射中,死得僵硬了。 不远处,是顾斯寒正带着苏婠婠一行人赶来。 他脸色阴鸷,嫌恶地质问: “你们怎么就管不住嘴?” “圣上已经动容,要是被外边的人知道了,不仅要笑话我顾家,婠婠全家更是保不住了!” 苏婠婠泣涕涟涟,梨花带雨地附和: “月离姐姐,我知道你恨透了我,巴不得我全家死光。” “可斯寒饿了七天六夜,若不是靠着一点保命丹,早就没命了。” “你和女儿可曾心疼过他?” 我皱着眉头,冷笑一声: “对,我是吃了。” “我多次讨要和离书,你始终置若罔闻。” “只要我们不算你的家眷,自然就免责了,现在写下和离书,还不算晚。” 顾斯寒脸色阴鸷: “江月离,我还不知道你的心思?” “若是和离了,不出三日,你就会腆着脸回来找我,又哭又闹。” “你这歹毒的心肠,婠婠舍不得治,便让我来治!” “行家法,剜掉她的腿肉,炖给昭儿吃。” “看你们还敢不敢嘴馋!” 刀子搅在我的腿上,使劲一拧。 那白花花的肉硬生生被卸下一块,瞬间血流如注。 我疼得蜷缩成一团血肉。 迷迷糊糊的视线里,女儿站在角落,惊恐地目睹着这一切。 很快,一碗滚烫的人肉汤端在她的嘴边。 管事嬷嬷看着顾斯寒的眼色,厉声道: “小姐,吃了吧。” “吃下去母亲的肉,你就不会再嘴馋,吃别的东西了。” 女儿挣扎着大哭,撕心裂肺地问我: “阿娘,我们究竟做错了什么啊?” “为什么都要这么对我们?” 我强忍剧痛,断断续续地哀求着: “她还这么小。” “若是吃下生母的肉,她定会疯了……” 可无论我磕了多少个头。 他们视而不见,反而要加重了力气,将那煮熟的人肉狠狠塞进女儿嘴里。 女儿流泪反呕,始终不肯吃下。 她的嘴巴被筷子扎出了鲜血,疼得几近晕厥。 身子积疾本就虚弱,一番折腾下来也失了力气,奄奄一息。 我拖着残腿,护在女儿身前。 管家的木板朝我重重打来,寸寸刺痛渗进我的皮肉,直至骨骼。 我疼得再也叫唤不出来。 只想一头撞墙去死时,门外忽然传来骚动。 信使驾马赶到门口: “天子有旨,花鸟使进谏,可以赦免了苏家一家人的死罪。” “还要赦免……” 他话还没说完。 苏婠婠便喜极而泣,扑进顾斯寒的怀中。 顾斯寒紧紧搂着她,多了两分怀疑的神色。 “这花鸟使是出名的佞臣,我不曾见过,为何要帮我脱困?” 两人亲昵了许久。 直至顾斯寒才察觉失态,慌忙跪地接旨。 “还有何事需赦免?” 信使继续说道: “赦免江月离,还她自由身。” 顾斯寒脸上的笑凝固住了。 他连君臣礼节也不讲了,踉跄几步,夺过圣旨。 他不敢置信地扫过那白纸黑字,喉结滚动一下,说道: “信使,怕是天子弄错了。” “我家夫人爱我如命,离开我就活不下去,放她回娘家,她一定会寻死觅活……” 我揉掉眼角的泪,背起女儿: “谢主隆恩。” “我即刻收捡行李,携女离家。” 顾斯寒脸色愈发惨白,慌得红了眼圈。 “你嫁给我五年,现在被剥了主母身份回去,还有谁会要你?” 门外急急走来一个高大的蟒袍男人。 “我要。” 4. “你是谁?” 顾斯寒拧紧眉头。 信使朝着男人恭恭敬敬行了个礼,睥睨着顾苏二人说道: “这位是花鸟使傅砚深。” “天子座前的大红人,也是进谏赦免苏家的恩人。” “没有他,可就没有苏家今天的好日子,顾大人也要饿得气绝。” 苏婠婠有意抽开了顾斯寒的手。 她娇弱行了个礼,含情脉脉地说道: “多谢傅大人。” “不知大人为何要蹚这趟浑水,助我苏家脱困?” 傅砚深默不作声,刻意将她晾在一旁。 顾斯寒面色尴尬,显然不知道说什么。 他朝着苏婠婠望去,却只见到她满眼都是傅砚深,正在反复打量揣摩。 于是立刻自尊心作祟。 他冷笑一声: “若是我刚刚没听错,傅大人是要夺我妻女?” “你虽身居高位,但强抢臣妇,和奸邪的曹孟德又有什么区别?” 傅砚深冷冷回敬道: “你搞清楚。” “是你趁我不在,抢了我的月离。” “我没找陛下治你的罪,已是开恩。” 顾斯寒这才想起来,眼前的傅砚深本是我的竹马。 奈何他无心科举,一心经商,不能入我爹的眼。 直到我爹要将我许给中榜的顾斯寒,他仍在西域谈洽丝绸生意,没能赶回阻止。 匆忙归家后,我早已嫁做人妇。 至于女儿口中的“坏叔叔”。 由头是他一路追到京城,替天子打通了西域的商路,被封做花鸟使。 又恨我好高骛远,日日斜倚在墙上笑我: “怎么,你夫君还忙着和苏婉婉纠缠,半年都不曾来看你们母女?” “要不你就悔了吧,你不是爱功名不爱利禄么?” “我也能打进仕途,助你成为京城第一贵女。” 主母的身份压得我循规蹈矩。 今日,我也不想忍了,恨不得放火烧了满院恶鬼。 傅砚深卸了扳指,疼惜地抱起女儿。 他小心翼翼地用缝满金线的袖子,替她擦干净血迹。 女儿难受地睁开眼,脸上好歹有些笑颜: “坏叔叔,你来了。” 傅砚深温柔点头。 “从边关赶过来,花了一些时辰,害得你们受苦了。” “在外面就别叫坏叔叔了。” “省得待会有人又要用点芝麻大的权力,治你们母女。” 话里的暗讽,刺得顾斯寒的脸一阵涨红。 顾斯寒最好体面,被驳掉的面子自然也要争回去。 “原来你就是傅砚深。” “你就算抢得走人,也抢不走那颗心。” “我是昭儿的生父,是月离共处五年的夫君,你倒是问问她们,到底愿不愿意跟你走?” 他志在必得。 好像勾一勾手指头,我和女儿就会连滚带爬赶来。 毕竟从前,我们母女哪次不是做好满桌热菜,在堂屋张望着等他下朝回来? 即使他次次都被苏家拦住,要么说是苏婠婠染了风寒,要么是大白狗吃不下饭了。 就连女儿生辰,都在顾斯寒陪苏婠婠和狗。 我们都没有半句怨言。 可这次,女儿却果断开口: “叔叔,带我和妈妈走吧。” “对我和阿娘好的才是爹,他不算。” 5. 顾斯寒僵在原地。 直到目送着我和昭儿上马车后,才回过神来。 他三步并作两步,急匆匆扯住马的缰绳,掀开帘子说道。 “月离,你别怕。” “有什么苦楚只管跟我说,我知道你一定是不愿意。” “昭儿年幼,一时半会被傅砚深迷了心智,但你不同,你当时选我,没选他,说明你根本就不爱他。” 可我疲惫得不行。 所有的话到脑子里,都成了一团浆糊。 见我默不作声,顾斯寒脸上满是欣慰的神色。 “你一定是被逼得连话都不敢说了。” “没事,别怕,你带着昭儿下来,谅他也不敢怎么样。” 傅砚深扬起折扇,狠狠打下拽着车帘的手: “滚。” “立刻。” 顾斯寒吃痛“嘶”了一声,发狠笑了一下。 “傅砚深,你仗着自己是花鸟使,就肆意妄为?” “一介商人,讨好圣上,是为佞臣,真当我不敢去敲登闻鼓,告你强取豪夺?” 傅砚深挑眉,嘴角勾起玩味的笑: “告啊。” “怕是还没等你去告,天子就给我赐婚了。” “你的手再脏了我的车帘,我就立刻削下来喂狗!” 他玄色蟒袍下摆的金线云雷纹忽明忽暗,恰似蛰伏在锦绣中的凶兽睁开了眼。 顾斯寒仍是不放。 他紧紧盯着我和昭儿,目光一刻都不曾挪开。 还想说下去时,苏婠婠挽好发髻,走上前,轻轻扯住他的袖子。 “斯寒,我家人还等着去接。” “你说过,当初你提出求娶是为了和我赌气,婚后巴不得永远都看不到江月离。” “现在百般挽留,难道是在骗我?” 说到这里。 顾斯寒才缓缓垂下手,温柔地对她说。 “当然不是。” “只是变故来得有些快,我一时没能接受。” 他目光再次冷冽起来。 “江月离,你高兴了吧?” “我才明白,你在玩欲擒故纵这套,就是想看我狼狈挽留你的样子。” “很可惜,我不奉陪。” “到时候,别哭着回来找我复合。” 此刻,我脑袋清醒了一些,才明白他嘟囔半天,是在演自己的内心戏。 于是厌恶地皱眉说道。 “滚远点。” “看着你就倒胃口。” 顾斯寒紧缩下颌,似笑非笑地说: “好啊,那你就换个胃口。” “反正没了你,我就可以天天陪着婠婠了。” “你最好别妒忌得发狂。” 他挽着苏婠婠,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马车也在缓缓驶向傅宅。 我心稍稍安了一些。 终能背道而驰。 从此死生不复相见。 6. 傅砚深熬了许多西域的奇药。 煲好了,就先自己试一试,看看药性如何。 因此,我和昭儿恢复得很快,腿上的肉也长了好些。 可他却病倒了,手上还有密密麻麻的烫伤水泡,全都是熬药时伤的。 这五年,从来都只有我给顾斯寒熬药的份,生了病也不曾等他来照看一次。 家医来了,也不会给一点好的草药。 甚至有时收了苏家的银子,刻意开了药性相反的方子。 若不是墙头上时常冒出个傅砚深。 我早就不知死多少回了。 我端着药,走到他的病榻前。 他烧得糊涂,凹下的锁骨处浮着层薄汗,药雾蒸得眼尾潮红。 倒有几分可怜的模样。 我叹了口气,刚想舀好一勺药要喂他。 他却艰难抬眼,按住了我的手,摇了摇头。 “从前你总围着一个男人,现在不一样了,不必再伺候谁。” “我没求天子赐婚,而是许你自由身,不愿你再被四方院墙困住。” 我勉强地笑了笑。 心中不免还是有些心酸。 傅砚深眉眼黯淡: “你会如他所说,嫉妒苏婠婠吗?” 我摇摇头。 “当然不会。” 傅砚深接过药碗,一口闷了下去: “我好像从来都不知道你的心意。” “就像从前,我很自满,一直以为你喜欢的人是我,不会嫁给别人。” “结果,你还是选了他。” 我紧咬下唇,强压下心酸说道: “当时我爹哄我说,你在西域出事,死了。” “你娘亲出去摆摊,被官府欺压,进了诏狱,我心急如焚,却找不到一个能撑腰的人。” “在权力面前,利禄算得了什么。” “所以,我答应了顾斯寒的求娶,他利用我的钱,我利用他的功名,护你娘周全。” 傅砚深眼圈一红。 “她还是没能挺过去。” “所以也没有人告诉我,这就是你嫁给别人的原因。” “所以,你还喜欢我吗?” 我愣了许久。 毕竟经历过婚姻大事。 那些不被善待的日子,需要看眼色行事的日子,磨灭了我对爱的希冀。 活着就不错了。 还谈什么爱呢? 可心里终究有些不甘心,至于是什么,我也说不清。 两人静默一阵,女儿探头探脑走了进来。 “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 “阿娘,你为什么老念这句啊?” 我顿时羞得满脸通红。 “昭儿,你……” 傅砚深笑得得意。 “嗯?” “看来是不喜欢啊,非常非常不喜欢。” “昭儿,怎么办啊?” 女儿撇撇嘴,抱住我的大腿,眨眨眼睛。 “阿娘,坏叔叔是不是特别厉害的人。” “如果他是特别厉害的人,能不能帮我们欺负回去啊?” 傅砚深抢着说: “能,当然能。” “你和你娘等着啊,我病好了就去治他!” 三人面面相觑,都笑了。 一片融洽之时,管家却匆忙跑了进来。 “主君,顾斯寒来访。” “他带着一纸婚书,不知是要做什么。” 7. 几日不见。 顾斯寒不仅不曾消瘦,反而壮了一圈。 除了那双冷淡的桃花眼,见到我和昭儿时,竟然有些波动。 他不屑地瞥了一眼: “你们在这,倒还挺舒心的。” “从前我也不曾亏待过你们母女,还没见过你们有这么神采奕奕。” 我蹙眉回敬。 “所以,你大驾光临,只是为了阴阳几句?” “若是想要打嘴炮,我和昭儿都是死过的人了,不会被你刺激到,先不奉陪了。” 一旁的苏婠婠好奇地打量着我。 “姐姐,你不是嘴硬?” “从前我只不过叫去了斯寒几次,你都在家窝火。” “现在还不抓住机会,多和斯寒讲几句话?” 顾斯寒挥挥手,打断了她。 “她想和我讲话,我还不想张口。” 他取出包裹中的一张红请柬,放在了桌上。 “江月离,你既然已经不是顾家主母,我也另聘良人。” “我和婠婠打算十日后成婚。” “你和昭儿得空,过来喝杯喜酒。” 虽然早饭没吃。 但听到这些话,胃里还是一阵恶心往上翻涌。 一个父亲,竟然当着孩子的面,光明正大对别的女人示好。 我隐忍不发。 全身都气得发抖,恨不得上去给他两脚。 顾斯寒的余光扫过我,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丝得意的笑。 “怎么?” “刚刚不是还要送客,现在舍不得送了?” “如果你愿意求我,我倒是可以给个偏房的位置,至于正妻,我今生只认婠婠一人。” 听到这话。 女儿淡定自若,冷静地走上前,收好请帖: “顾家主君,我娘也要成婚了。” “傅家主君待我和阿娘极好,我今生只认他一人当爹。” “你的婚宴,我们不去,不是因为伤心,而是嫌脏嫌臭。” 顾斯寒拧紧眉头,愤然起身。 “你到底是谁的女儿!” “他就是个卖丝绸的破商户,你竟然认他当爹,知不知羞!” 女儿被吓了一跳,连忙躲在傅砚深身后。 我毫不退让,厉声回击。 “你算什么父亲?” “都快把妻女折磨死了,你还有脸生气?” “你倒是一介清流,用着我家的银子,喝着我家的香茗,讲着满口的仁义道德!” 傅砚深轻轻搂着我,生怕我气极坏了身子。 “顾斯寒,你也看到了。” “纵使是一介商户,你也要持着令牌,称我一句傅大人。” “我和月离正准备婚事,你不必再庸人自扰,天天臆想她们会来找你。” “送客。” 几个洒扫家仆走了过来。 再不走,那可就是棍棒不认人的一顿好打。 顾斯寒泄了气,临走前还不忘再说两句。 “十日后,别找我讨要妾室茶。” “顾家,你和没心肝的昭儿都回不去了!” 他前脚一走。 女儿后脚就拽着我和傅砚深的手。 “爹、娘,你们什么时候成亲?” 傅砚深刮了刮她的鼻子: “傻孩子,不要逼着你娘去成家。” “她刚刚才逃离了魔窟,心还不能安定下来……” 我咳嗽两声。 “哦,原来是不愿意娶了。” 傅砚深愣了一下,激动地起身: “娶!” “谁说不娶的!” 8. 两家婚宴都设在了十日后。 傅宅张灯结彩,各式各样的西域玩意铺设开来,犹如进了异域。 许多贵女纷纷来拜访,拉着我的手,笑着说: “月离姐,你真是好福气啊!” “你那没本事的前夫,想去坊铺采买最好的婚礼样品气你,结果傅郎点天灯,出价压得他喘不过气!” “顾斯寒现在垂头丧气,正在铺子那里闹呢!” “裁缝铺也不接受苏婠婠,觉得她抢了主母的位置,不配穿凤冠霞帔,只拿了妾室的粉色礼裙糊弄过去。” “不知道婚礼当天,她会被笑话成什么!” 见她们笑。 我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各位都是有脸面的贵女,当初我识人不清,求着你们吹了枕边风,竟然让他官至三品!” “真是德不配位!” 为首的丞相夫人捂着我的手,打断说道: “你放心,现在没有这样的好事了。” “不过这个枕边风还是要吹的,毕竟杀妻杀女,只为讨好个罪臣之女,怎么可以深交?” 剩下几个夫人也点头称是。 “他天天自诩清流,连我家夫君都骂了!” “这三品官,很快就是九品官了!” 我点点头,继续接待着他们。 可顾家又派人过来闹了。 这次,顾斯寒消瘦了一大圈,和前几日登门闹事的样子大相径庭。 “为什么裁缝铺会送给婠婠妾室的婚服?” “一定是你暗中指使,都这个时候了,还想欺负她!” “她究竟犯了什么错,你偏偏要这样对她!” 我厌恶地叹了口气。 “关我什么事?” “我家是做盐茶买卖的,不是做裁缝的。” “我没法控制人心,请回吧。” 顾斯寒突然就没了脾气。 他垂着头,眼角微微泛红。 “原来你真的不在意。” “究竟为什么,为什么这么轻易去嫁给别人?” “你当初不选傅砚深,不是因为喜欢我吗,还是说你只是……单纯的利用?” 我又叹了口气: “当然是利用。” “你的官越大,他娘的性命就能保住。” “这块平安玉佩,还给你,送给苏婠婠吧。” 这是顾家女主人的传家宝。 送出去,就相当于再也和顾家没有牵连了。 顾斯寒受伤地苦笑一声。 他不肯收下玉佩。 “其实,我心里只认你是顾家主母。” “这几日,你不在家,我夜夜都睡不安稳,思念难熬,才找了许多借口来生事。” “我自诩一介清流,可做事与泼皮无赖有什么区别?” 我点点头。 “是没区别。” “你走吧,我绝不会回心转意。” 顾斯寒扯住我的衣袖,焦急地说道。 “月离,我发誓可以跟苏婠婠断了,绝对不会再让她来打搅我们!” “你和昭儿只要肯回来,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我嫌恶地甩开他的手。 “你也真是可笑。” “我废了半条命出来,还要跑回魔窟?” “再不走,我只能请人送客了,这么多贵女在场,你想闹笑话?” 9. 顾斯寒还是走了。 大婚当天,顾斯寒逃了婚,抛下苏婠婠,背着荆条跪在傅宅门前。 “月离,昭儿,我错了。” “如果今日你们不肯回来,就彻底成傅宅的人了。” “我舍不得,实在舍不得……” 他高高捧起我和昭儿爱吃的桂花糕,手上爬满了水泡和刀伤。 “我日夜研制出你们喜欢的吃食。” “你们出来尝尝,好不好?” 他背上的荆条全部扎进肉里。 满身婚服浸润成暗红,淌了一地的鲜血。 任他怎么呼唤,我们都没能出去。 该喝酒的,就喝酒,该闹洞房,还是闹洞房。 顾斯寒举得手也酸了,也没吃饭,昏昏沉沉快要晕倒的时候。 身旁忽然传来脚步声。 他又惊又喜,笑着问: “月离,你们来了?” “快来吃!” 却正对上苏婠婠哭花的脸。 她低声哀求。 “斯寒,我家虽然死罪免了,但是傅砚深却要圣上流放他们!” “流放比死了还可怕,南岭到处都是瘴气,又闹了旱灾,要么染病死了,要么就是活生生渴死啊!” 顾斯寒恼羞成怒,摔了桂花糕。 “你有完没完!” “你家人和我有什么关系,现在你搞得我家破人亡,还好意思讲这些!” “滚开!” 苏婠婠被推倒在地,悻悻走了。 顾斯寒看着染上泥污的桂花糕,眼圈红得厉害。 “真的留不住你吗?” 他忽然起身,策马向登闻鼓跑去。 举起鼓锤,敲出沉闷的“嘣嘣”几声。 “在下要告傅砚深强夺妻女,今日竟敢大方设宴,广而告之!” “天道不公,害我妻离子散!” 可大理寺的官人,似乎早就有准备。 信使再次走出。 他卷开一席圣旨: “天子有令,将江月离指婚花鸟使,其女记在傅家名下。” “顾官人请回吧。” 顾斯寒跪在地上,久久不曾起身。 过了好久,他才再次执起鼓槌,敲了起来。 “我要状告清流顾斯寒,杀妻杀女,罔顾人伦,不配为人臣!” “我要状告苏家全家老小,收受顾斯寒贿赂,拿取千金,收买官职!” “我要状告苏婠婠,是为伥鬼,未婚勾引,妇德不检!” 他锤了一天一夜。 锤到民间无人不知他们的龌龊事。 天子震怒,下令让捉拿顾斯寒以及苏家人,全都秋后凌迟处刑。 在狱中,顾斯寒五次三番说要见我。 可我无一不推拒,只是将玉佩还给了他。 再隔了一日,官差来报。 顾斯寒盯着那玉,垂泪许久,最后吞玉自尽了。 至于苏家人,几乎都在恐慌中,茶饭不思,不到秋后,却尽数饿死。 傅宅天天都有新鲜事。 傅砚深打通西域许多商户,各种稀奇的香料和玩意数之不尽。 除了胡椒粉让我哭着打喷嚏。 我竟然再也没流过一滴伤心泪。 昭儿也是。 她不再像在顾府那般拘束。 反倒和男儿郎一样爬到墙上,惯会调侃我。 “墙头马上遥相顾……” 我嗔怪地盯着她。 身子被一阵暖流包裹起来。 傅砚深笑得温柔。 “恼了,有人要恼了。”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