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棋局萧渊文懿皇推荐完本_已完结冷宫棋局(萧渊文懿皇)
第二日,我便被萧渊身边的大太监康定亲自从冷宫里迎了出来,虽然位份降了,从妃位降为美人,但是依然没有人敢小瞧我。 大家都知道我恢复妃位只是迟早的事。 萧渊夜宿冷宫之事,她们都有所耳闻,我想,她们现在一定是在宫里跟身旁的人发泄,极尽天下恶毒之词地辱骂我。 说来也巧,回去的路上,我恰巧遇到了周才人以及她所生的二皇子。 她是没资格养育皇子的,因此孩子一生下来就被抱给了无子的端妃。端妃心善,准许周才人看望。 当时,人人称赞她是文懿皇后第二,可在我看来,她只是伪善。 我一扬手,示意众人停下,缓步走到周才人的面前。她战战兢兢地立在一旁,像一只可怜的鹌鹑,却还是尽力将二皇子护在身后。 我嗤笑一声:「怕什么?本宫又不是吃人的妖怪。」 我看着她身后面色苍白的二皇子,惊讶道:「他的脖颈间怎么有点青?好像脑袋也有点大,真是奇怪。」 我就像随口一说一样,又将目光放在周才人的身上,微微一侧头。 我身后新来的大宫女瞬间明白我的意思,面无表情地走到周才人面前:「周才人冲撞了我家娘娘,按宫规需要掌嘴五个。」 可怜的周才人还沉浸在我刚才说的有关二皇子的话里,下一刻巴掌便重重地落在了她的脸上,将她扇得一个趔趄。 我笑得祸国殃民,「再大点劲儿!」 五个巴掌很快扇巴掌完,我百无聊赖地一挥手,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了。 宫规虽然规定了位份低的人不能冲撞位份高的妃嫔,但宫与宫之间相互都留着几分薄面,再加上位份也不代表受宠,所以除了跋扈些的,很少有人真的像我一般动手。 当晚,萧渊过来时还打趣了我一番,「阿遥还是如往常一般脾气大。」 我笑着躺进他怀里,邪邪一笑:「我就是看不上她们,看不上他们占有你!」 他还喜欢我的一点就是,我在宫里从不拉帮结派,所有的妃嫔都是我的敌人。 我对他的占有欲,让他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能短暂地将他从被人人厌弃的过往中拽出…… 次日, 雾行像是一团云雾般出现在我的床边,看着我伤痕累累的躯体,双手轻颤着帮我抹药,却一言不发。 「舍得来见我了?」我目光坏笑着看他。 好半晌儿,他才终于开口:「值得么?」 「我要做皇后,像曾经的娘娘一样。」我轻声说道。 「这不是她希望的。」 「这是我想要的。」 …… 阳光暖暖的葡萄藤下,皇后娘娘轻轻向我招手:「阿遥,过来。」 我欢快地跑了过去,猝不及防地被她塞进了一串葡萄,「阿遥,甜么?」 「甜!」 真是可惜,那之后,我再也没有吃过那么甜的葡萄了,是种子不对,还是种的人不对? 「阿遥,开心时种下的葡萄才是甜的。」 我知道啊……可是我真的,再也开心不起来了…… 雾行走了,我告诉他,在北部,文懿皇后救我的那里,她说给我留了一件东西,我让他帮我取来。 他当时定定地看着我,没有问我是真的还是假的。 其实已经无所谓了,他看出了我眼中的决绝。 …… 雾行走后不久,宫里便传来了二皇子薨了的消息。 听说周才人行刺端妃未遂被抓,直接被杖毙了。 当时,我正在宫里给自己染指甲,大宫女回报的时候我‘嗯’了一声,头都没抬,只是举起手让她看我指甲上的颜色:「好看么?」 「好看。陛下一定会喜欢的。」 只听前半句还好,她再加上后半句我便觉得索然无味,一挥手让她退下。 比对着宫中所有妃嫔的图册思索。 萧渊目前共有五子,文懿皇后所生的大皇子在皇后去世后的第二日便因悲痛欲绝,引发心疾去世。 二皇子就是周才人生的,被端妃抚养的这个。据说是走路时不小心摔了一跤,脑袋正好磕在石头角上身亡的。 三皇子是玉妃生的,生下来便是死胎。 五皇子则是生下来没多久便感染风寒去世了。 如今,萧渊的血脉只剩下四皇子了。 四皇子由生母婉贵嫔亲自抚养,这个婉贵嫔是个聪明的,自打生下皇子后便开始偏安一隅,甚至很少去各宫里走动。 如今宫里没有皇后,自然也用不着请安,她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副养老的架势。 要我说,年纪轻轻怎么能如此没有朝气呢? 我将图册随手仍在一旁,直接吩咐人起驾婉贵嫔的和安宫。 婉贵嫔听说我过来,吓了一跳,亲自开门出来迎接。 「给娘娘请安。」她躬下腰,脊背一颤一颤地侧身站在我面前。 我不满:「我如今不过是个美人,怎么贵嫔反倒给我请安?」 婉贵嫔似是松了口气,刚要开口,便被我接下来的话震在当场。 「婉贵嫔以上犯下违反宫规,来人!张嘴!」 身旁的宫女太监没人敢动,也是,婉贵嫔可是诞下皇子的嫔位,和那个生了孩子还只是个才人的周家女可不一样。 见没人上前,我直接过去给了婉贵嫔一巴掌,这一巴掌甩得极其用力,长长的、涂着鲜红豆蔻的指甲在她脸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 打完后我,我不由分说,又自掴了一下,脸颊瞬间通红,我毫不在意地揉揉脸:「柔美人僭越,理应掌嘴,但是我猜……」 我的目光扫过跪了一地的宫女太监,红唇轻吐:「我猜,好像没有人敢打我,所以就自己来喽!」 所有人都跪在地上抖如筛糠,将头深深地伏在地上,唯恐我多注意他们一眼。 没错,我就是这么疯。 其实萧渊也是一样的人,只是他不敢,他是皇帝,且是个没有母族,孤立无援的皇帝。 他不能失去帝位,也不敢失去帝位,他绝不会允许这世间存在一丝再让他回到被人随意践踏的岁月的可能性。 但是我可以暴虐、我可以跋扈,我可以是他隐藏在黑暗中性格的具象化。 婉贵嫔也起了几分火气:「柔美人这是何意,我可不曾落井下石于你!」 「是么?可是关于昔日柔妃疯了的传言,又是谁散播出去的呢?」 我话音刚落,婉贵嫔便神色一变,不再多言。 瞧瞧,这宫里哪有什么好人。 我盯着她脸颊上的血痕沉思,半晌才终于开口:「婉贵嫔这院子里倒是荒凉,竟然连一丝花草也无。」 「常人都道,女人如花,婉贵嫔不光人干巴巴,就连院子里也干巴巴的,难怪陛下不喜欢,我都不喜欢。」 婉贵嫔咬着牙回答:「花草易招虫,比不上娘娘有钱,可以随时让人打理。」 「真的么?」我留下意味不明地一句话,带着人浩浩荡荡地走了。 接下来,我又随机找了几个妃子上门挑衅,一直到黄昏时分,我才懒洋洋地乘着轿辇回宫。 我才回宫歇息没多久,萧渊便上了门来。 「陛下,今日怎么有兴致过来?不找你的小月亮?」月是越贵人的乳名,因此我便借小月亮来打趣。 我拈酸吃醋的模样让萧渊身心舒畅。 「哪有人,比得上你。」他在我耳边轻轻说道,随后目光带有隐恨地看着窗外明月。 「前几日朕降了越奉常的俸禄,再加上越贵人子嗣新丧,朕总要有个态度才行。」 这就是萧渊喜欢我的另一点,我没有前朝根基,完全影响不到他。 他对我想宠就宠,想打就打,根本不用在意其他。 但是我也让他明白,只有我,才能接受他的一切,这是那些贵女做不到的事情。 很快,我的耳边涌起一汩汩的热气,萧渊在我耳边邪肆一笑:「我今日,朕瞧见番国的岁贡里有一物件颇为有趣……」 我身体条件反射般地紧绷了一下,又迅速放松:「……如何有趣?臣妾也想瞧瞧。」 …… 没过多久,我便哄得萧渊心花怒放,再次回到柔福宫。 这里的一切仍如往常一样,仿佛我在冷宫的那些时日都是一场梦,只有我知道,那看似任人欺凌的岁月,其实是我的求而不得。 而就在我回到柔福宫的第一天,宫里传来噩耗,四皇子也薨了,据说是因为花粉过敏。 婉贵嫔哭得几近晕厥,萧渊不仅没怜爱她,还好生训斥了一番:「你身为四皇子的生母,就连四皇子不能接触花粉都不知道么?」 婉贵嫔有口难言,她不是不知道,她是怕别人知道!孩子还那么小,可能随便什么人摘得一朵鲜花就能要了他的命去。 她紧闭宫门,小心翼翼地带着孩子苟活,想着只要成年了,应该便能好些,宫里的子嗣多起来,便也无人注意她的孩子。 可是没想到,她的四皇子,成了萧渊留存的唯一血脉,他成了众矢之的。 这事之后,婉贵嫔直接被降为了才人。 萧渊生了好几日的气,我使尽浑身解数来哄他,才终于让他开心起来。 他也很快振作,孩子没了又如何,又不是他没了? 四皇子的事情过去后,几乎后宫所有的嫔妃都来祝贺我重获圣恩,我站在宫门口亲自拿着扫帚将她们撵了出去。 期间,我止不住地干呕起来。 一旁的宫女关切地过来:「娘娘,叫太医么?」 我摇头,捏着鼻子朝着门外大喊:「乌泱泱的一群,像是僵尸,真令人恶心!」 说完我便神色如常地回了殿内,好像刚才我只是在假装干呕,恶心她们一样。 萧渊晚上过来时,还板起脸训我:「不成体统!」 我依偎在他怀里撒娇:「这样,改日,我办一场宫宴邀请所有人过来可好?赔罪是不可能的,但是台阶我可递了!」 他捏着我的鼻子笑:「跋扈!」 宫宴很快便开始准备,当晚月明星稀,喜鹊挂枝头,是个好日子。 我刚端起一杯酒,宫人便通传萧渊过来了。 众人起身迎接,万紫千红中,我娇娇俏俏地扑过去,喊了一声:「陛下!」 萧渊宠溺地搂过我,吩咐众人落座。 莺莺燕燕的声音在下面响起,后宫七十二嫔妃还是头一遭聚得整齐。红泥小炉上酒水温热,身后的太监宫女纷纷帮自家主子斟酒。 萧渊看着这太平享乐的情形,发出心满意足地喟叹:「大丈夫当如是。」 他举起酒杯,所有嫔妃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跟着他将杯中酒一起饮尽。 院落中花团锦簇,花香、酒香、与另一道莫名的香气交织在一起,让大家昏昏欲睡。 一向稳重的端嫔忽然跳起舞来,五音不全的张才人唱着令人难为听的歌谣。 她们身后的太监宫女急得团团转,萧渊在高台上拍掌哈哈大笑。 我手抵着头,慵懒地让大多数守在一旁的宫人退下:「今日宫宴,本就是休息享乐,你们也下去休息吧!」 我说完后,这群人仍是不敢动,直到萧渊点了头,他们才谢恩后欢欢喜喜地下去了,即使这样,也还是留下了几名宫女伺候着,防止怠慢了这群主子。 宫人们退下没多久,所有人便开始身上发热、头疼。 就连萧渊也是,他暴虐地拿起佩剑,开始胡砍乱劈,像是瞅什么都不顺眼,直至他将宝剑刺入了玉妃的体内…… 鲜血哗啦啦流了一地,周围的嫔妃对此却视若无睹,她们抱在一起撕咬,像是要将往日积压的恨意全都爆发出来! 留下伺候的宫女发出刺耳的惊叫,我坐在一旁,慢吞吞地吃着一碗燕窝羹…… …… 所有人都以为我是孤女,殊不知我从小便钻研蛊术。只是在宫中下蛊千难万难,这些身居高位的人稍微有点不适便会叫太医。 太医院人才济济,会解蛊毒的可不止一个。再者,萧渊向来小心谨慎,一道菜,光试菜的太监就三个。而且此蛊需划破肌肤才能下入体内,为此,我与他缠绵半年,得罪了后宫所有妃嫔。 在这些妃嫔来冷宫的时候,我借着撒泼抓破她们的皮肤,那些妃嫔的身上都种下了蛊!其余没有过来的,我也在之后一一找上门去! 这些蛊单独存在没有任何问题,也不会被人发现,但是当所有蛊虫相遇,再被烈酒与花香激发,便会变成世间最烈的蛊毒。 中蛊者会失去神志,同时变得暴虐嗜血。 此蛊无解,哪怕是将这群人绑起来困住,他们最终也会爆体而亡。 萧渊举剑屠宫,我举着杯中酒泼洒在院中,对着明月呜咽:「皇后娘娘,您看到了么?我为您扳倒这群魑魅魍魉了!」 这后宫之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他们共同参与了文懿皇后的死! 想起过往,我直接捏碎了手中的杯子!鲜血沿着碎瓷片洒落,将我拉回那满是鲜血的回忆…… 文懿皇后闺名娴静,事实上,她确实人如其名般娴静,很难想象出一个武将世家能养出如此端庄有礼、尽显文人风骨的女儿。 谢将军千娇万宠这个女儿,却被当时还是皇子的萧渊截了胡,没办法,女儿喜欢。 为了让女儿的生活更好一些,谢将军想着帮衬一下萧渊吧,结果这一帮衬,就将他从一个宫女所生的、不受宠的透明人皇子帮成了皇帝。 就连谢将军自己都没想到。 但是女儿成了皇后,谢将军却并不开心,皇帝三宫六院,他的女儿还能享福么?但是萧渊已经是皇帝了。 皇后虽然心有郁郁,但是也明白形势比人强的道理,主动帮萧渊张罗着后宫选秀。 只是…… 萧渊天生猜忌心重,以前不得势压抑着自己,如今一朝登帝,骨子里的暴虐便显露了出来,偶然地一次被皇后撞见…… 当时满地的鲜血,暗室里的宫女双目绝望…… 从那之后,皇后虽然看起来与往日并无不同,萧渊却还是疑神疑鬼,觉得皇后在暗地里嘲笑他,就如儿时那些欺凌他的太监,踩着他的脊背说他其实是个野种一样。 原本,他身为皇子再不受宠也不会让人如此欺凌,只是……谁让他的生母是低贱的掖庭宫婢呢? 她的母妃,脸上有着被烫伤的狰狞的疤,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勾引了什么都没看清的帝王。 直到七个月后,她的肚子大的再也藏不住,才被众人发现。 当时,皇帝看着她脸上狰狞的疤痕,不可抑制地,吐了。 他毫不留情地吩咐下人将这个丑陋的宫女杖毙,谁料腹中胎儿却神奇地活了下来。 钦天监说此子命格特殊,若是强行杀戮恐遭天谴,所以萧渊才侥幸留了一命。 但即便如此,老皇帝依然恨不得他去死,因为只要一看见他,便能想起那张恶心的脸…… 这些事,一直像刺一样刺在萧渊的心底,让他憎恶,因此,他登上帝位的第一时间,便将此事知情者,全都杀了。 只除了一个,钦天监监正之子——雾行。 那个唯一知道这件秘密的人,秉着善良的皇后能拯救这个暴虐帝王的心,将此事告诉了她…… 三个月后,谢将军因谋逆罪被施了千刀万剐之刑,文懿皇后自缢于宫中。 满朝文武无一不言,后宫宫门紧闭,就连曾受过文懿皇后恩惠之人也全都闭门不出。 文懿皇后死后的第三天,我哭着去掖庭想找宫人帮我买一些纸钱,无意中听见了两名宫女的对话: 「听说大皇子也薨了,这是文懿皇后留下的最后一个血脉吧?那位当真是狠心,怎么说也是少年夫妻。」 「呵,最是无情帝王家,你以为文懿皇后为何后来总是滑胎,直至后来再难有用?你以为当真查不出是谁做的么?」 「是谁做的?」 「嘿嘿,我只能说,你家主子有份、我家主子有份,这后宫中的嫔妃……都有份!」 …… 我攥着荷包的手渐渐收紧,死死地咬住下嘴唇,阻止自己现在就冲上去和她们厮打的冲动! 文懿皇后死后的第七天,我爬上了萧渊的床。 娘娘,我不聪明,所以给你报仇可能有点慢,不要怪我……还有,黄泉路上,请等等我! 爬上萧渊龙床的那一晚,我都不记得我是如何挺过来的,我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娘娘,请等等我! 我双目绯红地看着退化成野兽的众人,像是在看一场闹剧。 那些妃子早已经不记得萧渊是她们从前不敢得罪的帝王,纷纷扑上去与他打斗。她们的动作越大,蛊毒便发作的越剧烈,有人已经开始七窍流血倒在地上。 后来来了些人,他们大着胆子控制住萧渊,却见萧渊眼眶流着汩汩鲜血地倒在地上,很快便咽了气。 我见状哈哈大笑,在侍卫抓我之前高喊:「我腹中有龙种!」。 有太医匆匆过来把脉,神色一变,朝着众人点头。现在,我腹中的胎儿,是皇室的唯一血脉了! 萧渊上位杀了所有的兄弟姐妹,而我,杀了他所有的子嗣!就连我如今肚子里的也不是他的。 我要他的江山,也易主! …… 我被变相地软禁起来,九个月后,我成功诞下一名皇子后,一根白绫自缢于文懿皇后曾居住过的未央宫。 日光顺着门缝打过来,让我有些看不清眼前,恍惚间,好像文懿皇后端庄娴静地向我走来:「你这孩子……」 娘娘,您来接我了…… 对不起,您给我取名知遥,是想让我知天之遥、地之广,可是我却到死都没有离开过这皇宫一步…… 后记 昭和十年,天降大雪。 大胤之北,雪灾深重,百姓苦之。朝廷欲安民心,帝后亲巡,抚之。 途逢孑遗,皇后慈心萌动,纳之宫中,赐名知遥,并赐以母姓。 …… 娘娘,你会怪我么?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