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死后,江明月恨了我十年(江明月)全文浏览_白月光死后,江明月恨了我十年全文浏览
我是他的结发妻子,却不是他心尖上的人。 那个如玉似雪的女子撒手人寰,我以为终能得他一眼。 谁知我成了他恨意的寄托,十年如一日的咬牙切齿。 今日,我终于明白了一切的缘由。 第一章白月光陨落 我站在府门之外,听着里头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心中五味杂陈。 这个我从未谋面的女子,这个我夫君心中的白月光,终是撒手人寰了。 "姑娘,老爷请您立刻进府。"丫鬟垂首,声音颤抖。 我叹了口气,理了理衣衫,跟着丫鬟走入这座我尚未踏足过的江府。 我与江明月成亲三月有余,却从未踏足过这座宅院的大门。我被安置在城郊的别院中,他则常住在此处陪伴那位身患顽疾的白氏小姐。 不,我不该妒恨。我早知江明月心有所属,嫁给他不过是家族的决断,攀附江家的权势与富贵罢了。只是心中到底不是滋味,毕竟,我才是明媒正娶的妻子。 穿过重重院落,我终于见到了我的夫君。 江明月跪在一间素白的闺房前,手中捧着一方手帕,神情恍惚。他的衣裳凌乱不堪,头发散落,眼中布满血丝,哭得声嘶力竭。 "明月,节哀。"我走上前去,轻唤他的名字。 他猛地抬头,目光如刀般射向我。那眼神中的恨意之深,几乎要将我灼穿。 "你来做什么?"他冷冷道,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妾身是来..." "滚出去!"他突然暴怒,"滚出白儿的院子!你不配站在这里!" 我如同被一盆冷水浇透,浑身发凉。周围的下人和江家亲眷纷纷侧目,目光复杂地看着我。 "大少爷,节哀。"一位年长的妇人上前劝慰,"夫人是来送白小姐一程的。" "她也配?"江明月冷笑一声,眼中恨意更甚,"若非她家从中作梗,我早就娶了白儿,白儿也不会...不会..." 话未说完,他又哭倒在地。 我愣在原地,不知所措。我家从中作梗?父亲只是依循常理,向江家提亲罢了。白氏小姐身患顽疾,又是商贾之女,如何能嫁入江家这样的官宦世家? 更何况,白氏小姐病重之时,我与江明月已经定了亲。江家为顾全颜面,不得不应下这门亲事,却也答应江明月可以纳白氏为妾。 只是天不遂人愿,婚宴前一日,白氏小姐病情恶化。我的婚礼草草举行,江明月甚至未出席,而是守在白氏小姐的病榻前。 如今,白氏小姐终是撒手人寰,江明月却将这一切归咎于我? "来人,送夫人回别院。"江老夫人叹息一声,对我说道,"儿媳妇,明月他一时悲痛过度,言语不中听,你莫要放在心上。" 我默默点头,在丫鬟的陪伴下离开了江府。出门前,我回头望了一眼,只见江明月依旧跪在白氏小姐的房门前,目光空洞,宛如行尸走肉。 那一刻,我就知道,我这一生,怕是都难以走入他的心了。 回到别院,我独自坐在窗前,望着院中的梨花,静静发呆。 "姑娘,喝点热茶吧。"巧儿端来茶水,心疼地看着我。 "巧儿,你说,我是不是不该嫁入江家?"我接过茶盏,轻声问道。 巧儿急忙摇头:"姑娘别这么说。大少爷他只是一时接受不了白小姐的离世,等他平复心情,自会明白姑娘的好。" 我苦笑一声:"他眼中只有那白氏小姐,又如何会看到我呢?" "姑娘..." "罢了,不提了。"我摆摆手,"江家准备何时安葬白小姐?" "听说三日后。"巧儿回答,"老夫人已经派人来传话,说葬礼当日不必姑娘前去,免得大少爷..." 她没有说完,但我已明白。江家怕我的出现会刺激江明月,引起不必要的风波。 "我知道了。"我点点头,心中更是凄凉。 那日之后,江明月再未踏足别院。白氏小姐的葬礼过后,他闭门谢客,据说整日守在白氏的灵位前,不思饮食。 一个月后,江老太爷病逝,江家乱作一团。江明月作为长孙,不得不打起精神处理家事。我原以为这是我们重新开始的机会,谁知他处理完丧事的第二天,就搬回了主宅,留我一人继续住在别院。 转眼间,我嫁入江家已半年,却连丈夫的衣袖都未曾碰过。 "姑娘,老夫人请您明日前往主宅一趟。"巧儿进来禀报。 我心中一动:"可是大少爷有话要对我说?" 巧儿摇摇头:"老夫人只说有要事相商。" 第二日一早,我精心梳妆,穿上最得体的衣裳,前往江府主宅。也许,这就是转机。 然而,等待我的不是转机,而是另一重打击。 "儿媳妇,明月心意已决,要出家为僧,为白氏小姐超度。"江老夫人坐在上首,神情凝重地宣布道。 我如遭雷击,双腿一软,几乎站立不稳。 "这...这怎么可能?江家长孙,怎能出家为僧?" "我们也劝过,但他心意已决。"江老夫人叹了口气,"他放不下白氏,日日郁郁寡欢,如今要借出家来解脱。我们思来想去,也只能尊重他的决定。" "那...那妾身..." "你放心,江家不会亏待你。你年纪尚轻,我们会准备休书,你可以再嫁他人。" 再嫁?我苦笑一声。谁愿意娶一个被休弃的女子?更何况,我父亲已经仗着这门亲事在官场上平步青云,若我被休,他的仕途必定受阻。 "老夫人,能否让妾身与大少爷谈一谈?"我强作镇定,请求道。 江老夫人犹豫片刻,终于点头:"他在白氏的院子里。你去吧,但切莫刺激他。" 我来到那间熟悉的素白闺房前,看见江明月正跪在灵位前,诵经祈福。 "明月。"我轻声唤道。 他转过头来,目光冷漠如冰:"谁让你来的?" "我听说你要出家..." "不错。"他打断我的话,"我已决定,来世定要娶白儿为妻。今生未能了结的心愿,来世必当偿还。" "可你是江家长孙,肩负着家族的重任..." "家族的重任?"他冷笑一声,"我从未在乎过这些。若不是为了等白儿病愈,我早就随她远走高飞了。如今她已逝去,我活着还有何意义?" 我心如刀绞:"那妾身呢?你忍心休弃发妻,让我背负一世骂名吗?" 他站起身来,目光冰冷地看着我:"你知道白儿为何病情突然恶化吗?" 我摇摇头,不解其意。 "因为她得知我要娶你为妻,伤心过度。"他一字一句道,眼中满是恨意,"若非你父仗势欺人,我早就娶了白儿。即使她身患顽疾,我也愿意照顾她一辈子。是你,是你夺走了我们在一起的机会!" "我..."我想解释,却不知从何说起。 "我恨你。"他咬牙切齿,"看到你,我就想起白儿临终前的绝望。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来世也要与你势不两立!" 我如遭雷击,浑身发抖。他的恨意如此深刻,如何能够化解? "明月,我们已是夫妻..." "夫妻?"他冷笑道,"我从未将你视作妻子。那日拜堂,我心中所想之人只有白儿。你对我而言,不过是一个陌生人罢了。" 说完,他转身背对我,继续诵经,仿佛我已经不存在。 我默默离开,心如死灰。回到江老夫人处,我强忍泪水,说道:"老夫人,妾身愿意随大少爷出家。" "什么?"江老夫人惊讶地看着我。 "既然大少爷已决意出家,妾身也愿追随左右,一同修行。如此,既不需写休书,有损江家名声,也能了结大少爷的心愿。" 江老夫人沉思片刻:"你当真想好了?女子出家,剪去青丝,终生不得再嫁生子,比男子更为艰难。" "妾身已决。"我坚定地回答。 其实我心中早有盘算。江明月若写休书,我将无颜面对家人;若我留在江家为寡妇,又将孤独终老。倒不如跟随他出家,一来可保全父亲的仕途,二来也能时时守在他身边,也许有朝一日,能化解他的恨意。 "既如此,我会安排。"江老夫人叹了口气,"你与明月可在不同的庙宇修行,三月一次,可有一日相见,以表夫妻之情未断。" 我点头应下,心中却是苦涩难言。即使出家,他也不愿与我相处。 七日后,江明月剃发为僧,法号"明心",入住城外的青云寺。而我则剪去青丝,法号"清尘",入住城南的普济庵。 从此,我与他的缘分,只剩下三月一次的短暂相见。 第二章庵中岁月 普济庵坐落在城南的山脚下,远离尘嚣,环境清幽。 我住在一间简陋的禅房里,每日除了诵经打坐,便是帮助庵里的师太们劳作。日子清苦而平静,倒也让我渐渐放下了许多尘世的执念。 只是每逢三月一次与江明月——不,如今应称他为明心师父的相见日,我心中总是忐忑不安。 第一次相见,是在出家后的第三个月。 我早早地来到约定的亭子,静静等待。江明月踏着落叶而来,僧袍飘飘,清瘦了许多,眼中却少了几分戾气。 "明月。"我唤道,随即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不,明心师父。" 他点点头,在我对面坐下:"你还好吗?" 这是他第一次关心我,我心中一暖:"妾身很好,多谢关心。" "不必多礼。"他淡淡道,"既是师父,就不必用夫妻之礼相称了。你我本就是陌路人,今后,你过你的桥,我走我的路便是。" 我心中一凉,强笑道:"师父说的是。不知师父在青云寺可还习惯?" "习惯。"他简短地回答,随即闭目养神,不再言语。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过去,他起身离去,连一句告别的话都没有留下。 就这样,三月一次的相见,不过是走个形式。他每次都是寥寥数语,便陷入沉默。我知道,他心中的恨意丝毫未减。 转眼间,三年过去了。 这一日,我正在院中打扫落叶,突然听闻有人来访。 "清尘师太,有客人求见。"小沙弥跑来通报。 客人?谁会来寻我? 来人是巧儿,我出家前的贴身丫鬟。 "姑娘!"她一见到我,就扑通一声跪下,泪流满面,"姑娘,大事不好了!" "巧儿,起来说话。"我扶起她,心中不安,"发生了什么事?" "老爷...老爷被人陷害,贬官边疆了!"巧儿抽泣着说道,"府上的一切都被抄没,老爷临行前托我来告诉姑娘,让姑娘保重。" 我心中一震:"父亲得罪了谁?" "听说是...是江家二少爷的岳丈,太子少傅赵大人。" 江家二少爷?那是江明月的堂弟,当年曾对我父亲颇有微词,没想到如今借助岳丈之手,报复我父亲。 "我的兄长们呢?" "大少爷随老爷一同被贬,二少爷和三少爷被革去功名,如今都在家中不敢出门。" 我心如刀绞。父亲年迈,如何能受得了边疆之苦?兄长们失去功名,家道中落,往后的日子必定艰难。 "巧儿,你回去告诉我的兄嫂们,就说我在庵中安好,叫他们不必挂念。若有需要,可来庵中寻我。" 巧儿点点头,又道:"姑娘,老爷还说...说是他对不起您,当年若不是他一心要攀附江家,也不会害得姑娘......" "别说了。"我摆摆手,"父亲为我安排的亲事,我不曾怨过。如今我在庵中修行,倒也清净自在。" 送走巧儿,我独自回到禅房,泪如雨下。 我知道,江家二少爷针对我父亲,必定与江明月脱不了干系。想必是江明月怨恨我父亲逼他娶我为妻,才会默许堂弟对父亲下手。 三日后,正值我与江明月相见之日。 我坐在亭中,看着他缓步而来,心中怒火中烧,却又无可奈何。 "你的父亲被贬了。"他开门见山道,语气平静。 "是你授意的?"我冷冷问道。 他摇摇头:"我已出家,不问世事。是二弟怨你父亲当年咄咄逼人,才设计报复。" "我父亲当年不过是按照常理提亲,何错之有?"我忍不住反驳,"你们江家明知我父亲一心要攀附权贵,又何必答应这门亲事?若是早早回绝,我也不会沦落至此!" 江明月沉默片刻,突然道:"我从未想过要娶你。是江家长辈执意要成全这门亲事,我无力反抗。" "那你现在满意了?"我苦笑道,"你出家为僧,我削发为尼,两不相欠。你的白月光虽然离世,但你用余生来祭奠她。而我的家人,却因为这门亲事落得家破人亡。" 他皱眉道:"你父亲只是被贬,算不得家破人亡。" "你可知边疆之地多险恶?父亲年迈体弱,如何能撑得住?"我声音哽咽,"我兄长们失去功名,家道中落,往后的日子又该如何过活?" 江明月沉默不语,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罢了。"我擦去眼泪,"这一切都是命数。我不怪你,只怪我自己命薄,连累家人。" 他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起身离去,背影孤寂而挺拔。 从那日起,我心中对江明月的任何期待都彻底熄灭了。我专心礼佛诵经,试图在佛法中寻找解脱。 又是一年过去。 这日,我正在庵中劳作,突然听闻有人前来探访。 来人竟是江家二夫人,江明月的婶娘。 "清尘师太。"她行礼道,神情恭敬。 "二夫人请坐。"我回礼道,"不知有何贵干?" "是这样的,老夫人身体每况愈下,想见明心师父和您一面。" "老夫人身体不适?"我关切道。自出家后,我再未回过江府,对江家的事情知之甚少。 "是的,老夫人思子心切,加之年事已高,如今已经起不了床了。"二夫人叹息道,"明心师父已经答应明日回府探望,不知师太可愿一同前往?" 我沉思片刻。老夫人待我不薄,如今她病重在床,我确实应该前去探望。只是...江府对我而言,已是陌生之地。 "好,我明日随明心师父一同前去。"最终,我还是答应了。 第二日一早,我便在庵门口等候。不一会儿,江明月骑着一匹瘦马缓缓而来。 "上马吧。"他淡淡道,"江府路途遥远,骑马更快些。" 我犹豫片刻,终于上马,坐在他身后。 这是我们成亲以来,第一次如此亲近。我能感受到他僧袍下消瘦的背脊,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味。曾几何时,我幻想过与丈夫并肩而行,却不曾想,会是在这般情境下。 一路无话,我们来到江府。 府中的仆人见到我们,都恭敬行礼,口称"师父"。昔日的少主人和少夫人,如今已是出家人,物是人非,令人唏嘘。 老夫人卧在床榻上,面容憔悴,看到我们进来,强撑着坐起身来。 "明月,清尘,你们来了。"她欣慰地笑道,"好孩子,都瘦了。" "母亲保重身体。"江明月上前行礼,语气温和了许多。 "老夫人安好。"我也上前行礼。 "别叫老夫人了,还是叫我母亲吧。"老夫人拉着我的手,慈爱地说道,"虽然你们出家了,但在我心中,你们永远是我的儿媳和儿子。" 我心中一暖,眼眶微湿。 "母亲,听说您身体不适,可请大夫看过了?"江明月关切地问。 "看过了,不过是老毛病又犯了。"老夫人摆摆手,随即咳嗽起来,"老身这把年纪了,死生早已看淡,只是放心不下你们二人。" "我们在寺庵中安好,母亲不必挂念。"我安慰道。 "傻孩子,"老夫人叹息道,"你们本该琴瑟和鸣,共度余生,却因为...因为那些事情,走上了这条路。老身心中愧疚啊。" 江明月神色一变:"母亲,都过去了。" "明月,你可知道,当年那件事情,另有隐情?"老夫人突然说道,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什么隐情?"江明月皱眉问道。 老夫人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江明月,似乎在犹豫是否要说出口。 "母亲但说无妨。"我鼓励道,"无论是什么事情,我们都能承受。" 老夫人深吸一口气,缓缓道:"白氏小姐的死,并非因为伤心过度。" 江明月身体一僵:"母亲何出此言?" "她是被人下毒害死的。"老夫人沉声道,眼中泪光闪烁,"下毒之人,是江家二房的人。" "什么?!"江明月震惊地看着老夫人,"母亲,这...这不可能!" 老夫人摇摇头:"老身也是最近才知道的。前些日子,二房的一个老嬷嬷临终前忏悔,说出了这个秘密。她说,当年二房怕你娶了白氏为妻,日后会偏心于白氏所生的子嗣,不利于二房子孙的前程,便设计害死了白氏。" 江明月如遭雷击,身体摇晃了一下,几乎站立不稳。 "不...不可能...白儿她...她..."他喃喃自语,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明月,老身知道这个消息对你打击很大,但事实就是如此。"老夫人叹息道,"那老嬷嬷已经去世,临终前将一封信交给了老身,信中详细记录了当年的经过。" 老夫人从枕下取出一封泛黄的信封,递给江明月。 江明月颤抖着接过信封,拆开阅读。随着字句的深入,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最终跌坐在地,泪如雨下。 "明月!"我担忧地上前。 "别碰我!"他厉声道,随即又软下声音,"对不起...我...我需要静一静。" 说完,他踉踉跄跄地走出房间,留下我和老夫人面面相觑。 "母亲,这..."我不知该如何是好。 "孩子,你去看看他吧。"老夫人担忧地说,"他受的打击太大了。" 我点点头,追出房间。 江明月站在院中的梨树下,神情恍惚,泪流不止。那是白氏小姐生前最爱的地方,据说每到花开时节,她都会在树下吟诗作赋。 "明月。"我轻声唤道,不敢靠得太近。 他抬起头,眼中满是痛苦和迷茫:"清尘...我...我错了...白儿的死,不是因为你...不是因为你父亲...是因为..." "我知道,是二房的人下的毒。"我轻声道,"这不怪你,谁也想不到会有这样的隐情。" "我恨了你十年...恨了你父亲十年..."他痛苦地闭上眼睛,"却不知真凶就在身边。我...我怎么向白儿交代?" 我默然无语。十年的恨意,一朝得知真相,如何能够释怀? "你回庵里去吧。"他突然说道,"我...我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可是..." "请你走吧。"他几乎是恳求地说道,"我现在心乱如麻,不知该如何面对你。" 我点点头,转身离去。临走前,我回头看了一眼,只见他跪在梨树下,痛哭失声,那背影孤寂而悲凉。 我回到老夫人的房间,将情况告知。老夫人叹息道:"这孩子,心思太重。当年因为白氏的死,几乎想要寻短见,如今知道真相,怕是更加痛苦了。" "母亲,二房的人..." "已经得到惩罚了。"老夫人神色凝重,"老身得知真相后,已经让府上的管家秘密处理了。二房主事的人,已经被送去了边疆,终生不得回京。" 我点点头,没有再多问。 离开江府时,江明月并未送行。我独自一人走在回庵的路上,心情复杂难明。 白月光的死,牵连了太多人的命运。我的,江明月的,我家人的,甚至是二房那些人的。一个谎言,酿成了十年的恨意和无尽的痛苦。 回到庵中,我跪在佛像前,祈求佛祖能给江明月一丝安宁。不知为何,尽管他恨了我十年,我心中却从未真正怨恨过他。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宿命吧。 一个月后,我收到了江府的消息:江明月回到青云寺后,闭关不出,日夜诵经,为白氏超度。老夫人的身体渐渐好转,江家二房的人全部被迁出了江府。 我没有再去打扰江明月。我知道,他需要时间来平复心情,接受这个残酷的真相。而我,也需要在佛法中寻找自己的答案。 第三章尘缘未了 又是三年光阴流逝。 这一日,我正在院中打坐,忽闻有人来访。 来人是江府的管家,他恭敬地行礼道:"清尘师太,老夫人病重,请您速去江府一趟。" 我心中一紧:"老夫人怎么了?" "老夫人前日突然晕倒,至今未醒。大夫说...说恐怕时日无多了。"管家声音哽咽。 "明心师父可知此事?" "已经派人去青云寺通知了,只是明心师父闭关多时,不知可否赶来。" 我立刻收拾简单行装,随管家赶往江府。 江府上下一片愁云惨雾。老夫人躺在床上,面色灰白,呼吸微弱。府中的亲眷围在床前,低声啜泣。 "母亲。"我上前行礼,泪流满面。 老夫人微微睁开眼睛,认出了我:"清尘...你来了..." "母亲保重。"我握住她的手,感受到那微弱的脉搏。 "明月...明月他来了吗?"老夫人虚弱地问道。 "还未到,但想必很快就会赶来。"我安慰道。 老夫人点点头,闭上眼睛休息。我坐在床边,为她诵经祈福。 一日过去,江明月仍未出现。 管家回报说,青云寺的主持告知,江明月正在闭关修行,不见外客。即使告知老夫人病重,他也没有回应。 "这孩子..."江老太爷叹息道,"怎能连母亲的病危都不理会?" 我知道,江明月自从得知白氏的死因后,心灵受到了巨大打击。他沉浸在自责和悔恨中,甚至可能已经无法面对这个世界了。 "我去青云寺一趟。"我决定道。 "清尘,你..."江老太爷欲言又止。 "老太爷放心,我会尽力劝说明心师父回来的。" 离开江府,我快马加鞭赶往青云寺。 青云寺坐落在城外的高山之上,环境清幽,是修行的好去处。寺中的僧人告诉我,江明月已经闭关三年,不见任何访客,每日只有一餐素食送入关房。 "大师,老夫人病危,明心师父必须回去见最后一面。"我恳求道,"若是错过,将是终生的遗憾。" 主持摇摇头:"贫僧理解你的心情,但明心师兄的闭关是为了寻求心灵的解脱。打扰闭关,对修行者而言是极大的不敬。" "可是..." "不过,"主持沉吟道,"你若执意要见,贫僧可以带你到关房门外。能否见到明心师兄,就看你们的缘分了。" 我点头道谢,跟随主持来到一间位于后山的简陋关房前。 "明心师兄,有客求见。"主持敲了敲门,随即退下,留下我一人站在门外。 寂静无声。 我深吸一口气,轻声道:"明月,是我,清尘。" 依旧没有回应。 "明月,老夫人病危,可能撑不过今晚了。她一直在呼唤你的名字,希望能见你最后一面。"我继续说道,声音中带着哀求。 关房内终于传来一个嘶哑的声音:"我不配见母亲的面。" "为何这么说?" "我恨错了人...害错了人..."他的声音充满痛苦,"我一心追随白儿,却不知她是被害死的。我恨你和你的家人,让你们受尽苦难,却不知真凶就在我身边。我...我有何面目见母亲?" 我靠在门上,轻声道:"明月,老夫人从未怪过你。她知道你心中的苦楚,只希望能在临终前见你一面,了却心愿。" "我...我无颜见她..." "明月,你可知道,佛法讲究放下。放下恨,放下执念,才能得到解脱。"我诚恳地说道,"你对白氏的爱没有错,但沉溺在恨意和自责中,只会让你永远无法超脱。" 关房内沉默良久,终于传来一声长叹:"你说得对。是我太执着了。" 门缓缓打开,江明月站在我面前。 三年未见,他已经完全变了模样。昔日英俊的少年郎,如今面容憔悴,双眼空洞,头发花白,宛如垂暮老人。 "明月..."我心疼地看着他。 "别叫我明月了。"他苦笑道,"我已不是当年的江明月,只是一个迷途的僧人罢了。" "不管你是谁,老夫人都在等你。"我轻声道,"我们回去吧。" 他点点头,跟我一同下山。 路上,他突然问道:"清尘,你恨我吗?" 我摇摇头:"我从未恨过你。" "为何?"他不解地看着我,"我恨你十年,让你削发为尼,让你的家人蒙受不白之冤,你为何不恨我?" "恨有何用?"我淡淡道,"恨只会让人沉溺其中,无法自拔。就像你对白氏的爱一样,变成了一种执念。" 他沉默良久,突然道:"清尘,对不起。" 这是他第一次向我道歉,我心中一颤,却只是平静地回应:"无妨。" 回到江府,老夫人已经奄奄一息。见到江明月,她的眼中闪过最后一丝光芒。 "明月...你来了..."她虚弱地伸出手。 "母亲,儿子不孝,让您担心了。"江明月跪在床前,握住老夫人的手,泪如雨下。 "别哭...都是命数..."老夫人微笑道,"明月,你和清尘...都是好孩子...只是命运捉弄...老身在九泉之下...也会保佑你们的..." 说完,她闭上眼睛,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江明月放声大哭,悲痛欲绝。我在一旁默默诵经,为老夫人祈福。 老夫人的葬礼大办了三天。江明月全程参与,尽孝尽责。葬礼结束后,他并未立即回青云寺,而是留在江府处理后事。 一日,他来到我暂住的院落,神情复杂地看着我:"清尘,我有话要对你说。" "请讲。"我平静地回应。 "我为我的所作所为道歉。"他诚恳地说道,"我恨错了人,害了你和你的家人。我会尽力弥补的。" "如何弥补?" "我已经写信给朝廷,请求重审你父亲的案子。我会亲自作证,说明当年的真相。"他郑重地说道,"另外,我会请江家帮助你的兄长们重返仕途。这是我欠你的。" 我微微一笑:"多谢。不过,我父亲已经在边疆病逝,这些补偿对他而言已经太迟了。" 江明月脸色一变:"你父亲...去世了?" "是的,两年前。"我平静地说道,"边疆苦寒,父亲年迈体弱,没能撑过第一个冬天。" "我...我不知道..."江明月脸色苍白,"清尘,我..." "无妨。"我摆摆手,"都过去了。不过,若你能帮助我的兄长们,我会感激不尽。" 他郑重地点头:"我一定尽力而为。" 沉默片刻,他又道:"清尘,你...你可曾想过还俗?" 我惊讶地看着他:"为何突然问这个?" "我在想...我们是否可以重新开始。"他犹豫地说道,"我知道我伤害了你,但如果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 "明月,"我打断他的话,"我已经习惯了庵中的生活。至于你...你真的放下了对白氏的执念了吗?" 他沉默不语,眼中闪过一丝痛苦。 "你看,你还没有真正放下。"我轻声道,"你对我的补偿之心,多过于真正的感情。我不需要这样的重新开始。" "那你需要什么?"他追问。 "平静。"我简单地回答,"出家这些年,我已经找到了自己的路。我不再是那个为了父亲仕途而嫁人的少女,也不再是被丈夫厌弃的可怜妻子。我是清尘,一个追求心灵平静的修行者。" 江明月长叹一声:"也许你是对的。我们都需要时间去疗愈内心的伤痕。" 老夫人的七七过后,江明月回到青云寺,我也返回普济庵。我们约定,日后仍按三月一次的习俗相见,但不再是以夫妻的名义,而是以故友的情谊。 又是一年。 这一日,我正在庵中抄经,忽闻有人来访。 来人是我的大嫂,脸上满是喜色:"清尘小姑!大喜事啊!" "何事让大嫂如此高兴?"我放下经书问道。 "大老爷的案子被重审了!朝廷已经平反昭雪,恢复了老爷的名誉。大少爷和二少爷、三少爷的功名也都恢复了!"大嫂激动地说道,"而且,大少爷还被重新委以要职,官拜三品!" 我惊喜不已:"当真?这是如何做到的?" "听说是江家出面作证,说明了当年的真相。还有一位大人在朝中帮忙,这才得以平反。" 我心中了然,这必定是江明月的功劳。他果然信守承诺,为我家人平反。 "大嫂,家中可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我关切地问道。 "一切都好。"大嫂笑道,"只是大少爷和二少爷都说,若非小姑你当年的牺牲,我们家怎会有今日的重新崛起?他们想来看看你,不知可否?" "当然可以。"我点头应允。 两日后,我的大哥和二哥来到庵中探望。他们比记忆中苍老了许多,但神采奕奕,显然官复原职让他们重获新生。 "妹妹,"大哥握着我的手,眼中满是愧疚,"这些年,委屈你了。" "大哥言重了。"我微笑道,"我在庵中修行,倒也清净自在。" "江明月那厮,"二哥冷哼一声,"害你出家为尼,终生不得再嫁生子,我等兄长,愧对父母啊!" "二哥,事已至此,不必再提。"我劝慰道,"况且,江明月已经知错,并为我们家平反,这也算是一种补偿了。" "妹妹,你可想过还俗?"大哥突然问道,"你还年轻,若是还俗,我们可以为你寻一门好亲事..." "不必了,大哥。"我摇摇头,"我已习惯了庵中生活,不愿再回到世俗。" 兄长们叹息不已,但也尊重我的决定。临别前,他们留下丰厚的香火钱,并承诺常来看望我。 他们离开后,我在佛前静坐,思绪万千。 世事轮回,因果报应。当年的一段姻缘,牵连了这么多人的命运。如今,真相大白,恩怨已消,各自安好,也算是一种圆满吧。 三月一次的相见日到了。 这一次,江明月带来了一壶好茶,我们坐在亭中,品茶论道,气氛比往日和谐了许多。 "听说你帮我家平反了,多谢。"我真诚地说道。 他摇摇头:"这是我应该做的。" "你近来可好?" "还好。"他沉吟片刻,突然道,"清尘,我想了很久,决定云游四方。" "云游?"我惊讶地看着他。 "是的。我想走遍天下名山大川,参访各地高僧,寻求更深的佛法真谛。"他的眼中闪烁着一丝向往,"也许,在旅途中,我能真正放下过去的执念。" "那...青云寺呢?" "我已经与主持辞别。他很支持我的决定。"江明月解释道,"清尘,你可愿随我一同云游?" 我微微一怔,随即摇头:"我已习惯了普济庵的生活,不愿再有变动。" "我明白。"他并未强求,只是轻声道,"那么,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相见了。" "你打算何时出发?" "明日一早。" 我点点头,心中有些不舍,却也理解他的选择:"一路保重。若有机会,记得回来看看。" "会的。"他郑重地说道,随即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清尘,这是我写给你的。离别在即,有些话,当面难以启齿,便写在了信中。" 我接过信,没有立即拆开:"我会好好珍藏的。" "不必珍藏,看过便可焚毁。"他淡淡一笑,"只是希望你知道我的心意。" 离别之际,我们相对而立,不再是当年的怨偶,而是各自寻找心灵平静的修行者。 "保重。"他最后说道。 "一路顺风。"我回应。 目送他离去的背影,我心中平静如水。十年的恩怨,终于在这一刻画上了句号。 回到禅房,我拆开江明月的信。信中写道: "清尘: 当你读到这封信时,我已踏上云游之路。 这十年来,我恨错了人,负了你。你的宽容与智慧,让我敬佩。若非你,我或许永远沉浸在仇恨与自责中无法自拔。 说来惭愧,我这一生,爱错了人,恨错了人,伤害了真正关心我的人。白氏之死,不是你的错,而我却一味地怨恨你,让你承受了不该有的痛苦。 如今,我已放下了对白氏的执念。她永远是我心中美好的回忆,但不再是让我沉沦的梦魇。 临行前,我想告诉你,在这十年中,尽管我表面上恨你,但在那些短暂的相见时刻,我渐渐看到了你的善良与坚韧。若是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愿意真心待你,补偿你所失去的一切。 然而,我知道这已不可能。你我都已选择了修行之路,今生今世,只能各自寻找心灵的慰藉。 愿你在普济庵中,找到你想要的平静与安宁。 明月" 读完信,我轻轻将它放在烛火上,看着它化为灰烬。 十年恩怨,一朝化空。白月光虽死,但她的影响却如此深远,改变了我和江明月的一生。 我不禁想起佛经中的一句话: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也许,我与江明月的姻缘,就是如此。 接下来的日子,我继续在普济庵中修行,偶尔会收到江家或娘家的消息。江家在江老太爷的带领下依旧兴盛,我的兄长们也官运亨通。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唯独没有江明月的消息。他仿佛真的如云烟般消失在天地间,再无踪迹。 又是五年过去。 这一日,庵中来了一位云游僧人,自称从西域归来,带来了不少奇闻异事。在僧人的讲述中,我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听说在西域的一座雪山上,有一位苦行僧,日夜不辍地诵经礼佛,已经坐化了。当地人称他为’雪山僧’,据说他生前曾是中原的一位贵公子,因为伤心事出家,最终在西域雪山顿悟成佛..." 雪山僧?西域?贵公子? 我心中一震,不禁追问:"大师,这位雪山僧,可有法号?" 云游僧人思索片刻:"好像是...明心?对,就是明心。" 江明月!果然是他! "大师,这位明心师父,可有什么遗言?"我急切地问道。 "听说他坐化前,曾写下一首偈语:’白月光已逝,明月终得明。今生缘已尽,来世再相逢。’"云游僧人回答,"当地人将这首偈语刻在了雪山脚下的石碑上,以纪念这位得道高僧。" 我心中一痛,泪水不禁夺眶而出。 江明月坐化了,在遥远的西域雪山上。他终于放下了对白氏的执念,也放下了对我的愧疚,得到了解脱。 "大师,不知雪山僧坐化时,可是神情安详?" "据说是的。"云游僧人点头,"当地人发现他时,他面带微笑,宛如安睡。" 我点点头,心中稍感安慰。至少,他是在平静中离开的。 云游僧人离去后,我独自来到庵外的山坡上,望着西方的天空。西域雪山,遥不可及,而江明月的身影,已经永远定格在了那片白雪皑皑之中。 "明月,"我轻声呼唤,泪流满面,"来世,若有缘分,愿我们不再错过。" 风轻轻吹过,带走了我的话语,也带走了我心中最后一丝牵挂。 从此,我专心礼佛修行,再无杂念。 尾声 十年后,我已年过五旬,成为普济庵的主持。 这一日,一位年轻的女施主来庵中祈福。她容貌秀丽,气质高雅,隐约有几分似曾相识的感觉。 "师太,我是江家的三小姐,特来拜访。"她恭敬地行礼。 江家三小姐?那应该是江明月堂弟的女儿了。 "施主请坐。"我和蔼地说道,"不知有何事相求?" "我近日要出嫁了,但总觉得心中不安。"她忧愁地说道,"我与未婚夫青梅竹马,相知相爱,但家族却希望我嫁给一位官宦子弟,以助家族发展。我不知该如何抉择。" 听到这话,我不禁想起了自己当年的遭遇。历史似乎在重演,但这一次,或许可以有不同的结局。 "施主心中已有答案,何必再问贫尼?"我微笑道。 "师太何出此言?"她疑惑地看着我。 "你既然心中不安,说明你已经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我轻声道,"姻缘之事,关乎一生幸福。若是违背本心,日后必定后悔。" "可是家族..." "家族的期望固然重要,但你的幸福更为可贵。"我语重心长地说道,"当年,我也曾为了家族的期望而嫁人,最终只落得一场空。" "师太也有过...尘世姻缘?"她好奇地问道。 我点点头,简略地讲述了我与江明月的故事,当然,隐去了一些不宜外传的细节。 "原来如此。"她若有所思,"师太,我听族中长辈提起过,说江家曾有一位少爷,因为白月光的死而出家为僧,后来云游西域,再未归来。" "是的,那就是你的三叔祖。" "族中长辈还说,三叔祖有一位发妻,也因此出家为尼。"她看着我,眼中充满敬意,"想必就是师太您了。" 我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师太,谢谢您的开导。"她行礼道,"我决定了,我要遵从本心,嫁给我心爱的人。无论将来如何,至少不会留下遗憾。" "善哉善哉。"我点头赞许,"愿施主一生幸福安康。" 送走了江家三小姐,我站在庵门口,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心中泛起一丝涟漪。 历史不会重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和命运。江家的这位小姐,将会拥有与我不同的人生,希望她能珍惜自己的选择,不要重蹈我与江明月的覆辙。 回到佛堂,我跪在佛像前,合掌诵经。佛前的烛火摇曳,似乎映照出江明月的身影,那个曾经因为白月光而恨我十年的人。 "明月,"我在心中默默念道,"若有来世,愿我们不再错过。" 烛光闪烁,佛像庄严,一切都归于平静。 当年的恩怨情仇,如今已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在岁月的长河中。而我,也在这平静的修行生活中,找到了自己的归宿。 白月光已逝,明月终得明。今生缘已尽,来世再相逢。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