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文浏览毒杀妾室后,我成了茶楼老板娘(赵明沈墨柳如烟)_毒杀妾室后,我成了茶楼老板娘(赵明沈墨柳如烟)全文结局

匿名 2025-09-25 04:11:04 5

夫君新纳的妾室暴毙,七窍流血。

她喝的汤里,我特意加了断肠草。

第一章

柳如烟那双曾经勾魂摄魄的眼睛此刻瞪得老大,仿佛在质问苍天为何如此不公。

我站在她尸体旁,看着那张曾经让我嫉妒得发狂的脸渐渐失去血色,心中竟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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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这...这可如何是好?"我的贴身丫鬟春桃颤抖着声音问道,脸色比纸还白。

我轻轻抚平衣袖上并不存在的褶皱,声音平静得连我自己都感到陌生:"去告诉老爷,就说如烟妹妹突发急症,已经...去了。"

春桃的嘴唇哆嗦着,却不敢违抗我的命令,踉踉跄跄地跑出了房间。

房间里只剩下我和柳如烟的尸体,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杏仁味——那是断肠草特有的气味。

我俯身,用帕子轻轻擦去她嘴角的黑血,动作温柔得像在照顾生病的妹妹。

"你终于不能再勾引我的夫君了。"我低声说道,声音里带着多年积压的怨恨。

三个月前,沈墨从醉仙楼带回这个歌妓时,我就知道我的噩梦开始了。

柳如烟不仅年轻貌美,更有一副好嗓子,唱起曲来能让铁石心肠的人都为之动容。

沈墨被她迷得神魂颠倒,夜夜留宿在她房中,甚至在我生辰那日都未曾露面。

府中下人们见风使舵,渐渐连表面上的恭敬都不愿维持了。

我,温婉,沈府的正室夫人,竟沦落到连个丫鬟都不如的地步。

直到那天,我无意中听到柳如烟对丫鬟说:"那个老女人算什么?等老爷厌弃了她,我就让老爷休了她。"

那一刻,我心中的最后一丝理智崩塌了。

我花了十两银子从城外的游医那里买来断肠草,研磨成粉,藏在妆奁最隐秘的夹层里。

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一等就是半个月。

今天,沈墨外出赴宴,柳如烟独自在房中,正是天赐良机。

我亲自下厨熬了一碗银耳羹,将断肠草粉撒入其中,看着它融化得无影无踪。

"姐姐怎么亲自下厨了?"柳如烟见我端着羹汤进来,眼中闪过一丝警惕。

我笑得温婉:"如烟妹妹近日嗓子不适,我特意熬了润喉的羹汤,趁热喝了吧。"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碗。

我看着她一勺一勺将毒药送入口中,心跳如鼓,却面不改色。

"姐姐的手艺真好。"她放下空碗,擦了擦嘴角。

我微笑着看她:"妹妹喜欢就好。"

不过半刻钟,她的脸色开始发青,捂着肚子痛苦地蜷缩起来。

"姐姐...这汤...有毒..."她惊恐地瞪着我,手指死死抓住我的衣袖。

我轻轻掰开她的手指,后退一步:"是啊,有毒。"

她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似乎不敢相信一向温顺的我会做出这种事。

"为...为什么..."她的声音已经嘶哑。

"因为你该死。"我平静地说出这句话,看着她眼中的光芒渐渐熄灭。

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我整理好情绪,换上一副悲痛欲绝的表情,等待沈墨归来。

不到一个时辰,府中便乱作一团。

沈墨跌跌撞撞地冲进房间,看到柳如烟的尸体时,整个人如遭雷击。

"如烟!我的如烟!"他扑到床前,抱住已经僵硬的尸体,哭得像个孩子。

我站在一旁,用手帕擦拭着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老爷节哀,如烟妹妹她...走得太突然了..."

"怎么回事?早上还好好的!"沈墨猛地抬头,眼中布满血丝。

我垂下眼帘,声音哽咽:"大夫说是...是食物中毒,可能是误食了有毒的蘑菇..."

沈墨将信将疑,但悲痛已经冲昏了他的头脑,他只是紧紧抱着柳如烟,一遍遍呼唤她的名字。

我悄悄退出房间,长舒一口气。

第一步,成功了。

接下来的三天,沈府沉浸在哀伤之中。

柳如烟的丧事办得极为隆重,沈墨甚至为她定制了一口上好的楠木棺材,这在妾室中是极为罕见的待遇。

我冷眼旁观这一切,心中冷笑。

一个歌妓,也配?

第四天清晨,我正在佛堂诵经,春桃慌慌张张地跑进来。

"夫人!不好了!官府来人了!"

我的心猛地一沉,手中的佛珠差点掉落。

"慌什么?慢慢说。"我强作镇定。

"是...是赵捕头,他说要查如烟夫人的死因..."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起身:"更衣,我去见见这位赵捕头。"

当我来到前厅时,一个身材魁梧、面容严肃的中年男子正负手而立。

"这位就是沈夫人吧?在下赵明,奉命调查贵府柳氏暴毙一案。"他拱手行礼,眼神却锐利如刀。

我微微颔首:"赵捕头有礼了。如烟妹妹不幸离世,我们全家都悲痛万分,不知官府为何突然关注此事?"

赵明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有人匿名举报,说柳氏死因可疑,要求官府彻查。"

我的心跳加速,但面上不显:"这...这是何人所为?如烟妹妹明明是误食毒蘑菇..."

"是吗?"赵明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据我所知,柳氏死前只喝过夫人亲手熬的银耳羹。"

我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赵捕头此言差矣。"我勉强笑道,"如烟妹妹当日用过午膳后才喝的羹汤,怎会是我..."

"夫人,"赵明打断我,"柳氏的贴身丫鬟小翠说,柳氏当日胃口不佳,午膳几乎未动,只喝了夫人送去的羹汤。"

小翠!那个贱婢!

我暗暗咬牙,早该连她一起除掉。

"即便如此,也可能是其他原因..."我的声音已经开始颤抖。

赵明忽然凑近一步,压低声音:"夫人,断肠草的味道,下官一闻便知。"

我的双腿一软,几乎站立不住。

"夫人脸色很差,要不要先休息?"赵明退后一步,声音恢复正常,"下官改日再来拜访。"

他转身离去,却在门口停下:"对了,柳氏的尸体已经送往仵作处检验,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我死死抓住椅背,才没有瘫倒在地。

他知道了!他全都知道了!

春桃扶我回房后,我立刻命人紧闭院门,谁也不见。

我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中自己苍白的脸,忽然笑了。

"温婉啊温婉,你终究还是棋差一着。"

我拉开妆奁的暗格,里面还残留着少许断肠草粉末。

我蘸了一点在指尖,轻轻舔了一下。

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就像我这十年来的婚姻。

十六岁嫁入沈家,我满心欢喜地以为找到了良人。

沈墨当年也是风度翩翩,对我温柔体贴。

可自从公公去世,他继承家业后,一切都变了。

他开始流连花街柳巷,一个接一个地往家里带女人。

柳如烟是第七个,也是最得宠的一个。

她不仅夺走了我的丈夫,还处处与我作对,甚至在众人面前羞辱我。

我忍了又忍,直到忍无可忍。

"夫人!"春桃惊慌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小翠...小翠不见了!"

我猛地站起身:"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刚才,赵捕头走后,有人看见她收拾包袱离开了府邸!"

我的眼前一阵发黑。

小翠一定是去作证了!

"去找!无论如何也要把她抓回来!"我厉声道。

春桃领命而去,我却知道已经晚了。

如果小翠到了官府,我的罪行就会大白于天下。

我颤抖着手,从床底下拖出一个早已准备好的包袱。

里面有几件换洗衣物,一些银两,还有一封信——我的绝笔书。

我原本打算在事情败露后自我了断,但现在,我突然不想死了。

"凭什么我要死?"我对着铜镜喃喃自语,"错的明明是沈墨,是柳如烟,是这吃人的世道!"

我迅速换上最朴素的衣裳,将银两塞进贴身的荷包。

后院的偏门很少有人把守,或许...

就在我准备离开时,房门突然被推开。

沈墨站在门口,脸色阴沉得可怕。

"夫人这是要去哪儿?"他的声音冷得像冰。

我强作镇定:"老爷怎么来了?我只是...收拾些旧物..."

"是吗?"他冷笑一声,从袖中掏出一张纸,"那你解释一下,这是什么?"

我定睛一看,顿时魂飞魄散。

那是我购买断肠草的收据,上面清清楚楚写着我的名字和购买日期。

"这...这不是我的..."我的辩解苍白无力。

"温婉!"沈墨突然暴怒,一把掐住我的脖子,"我待你不薄,你竟敢杀我爱妾!"

我拼命挣扎,却敌不过他的力气。

就在我眼前发黑之际,春桃冲了进来。

"老爷!赵捕头带着衙役闯进来了!"

沈墨这才松开手,我瘫软在地,大口喘息。

"看好她!"沈墨对春桃厉喝一声,匆匆离去。

春桃扶我起来,眼中满是泪水:"夫人...我们该怎么办..."

我摸着脖子上的淤痕,突然笑了:"春桃,你愿意帮我最后一个忙吗?"

她点点头,毫不犹豫。

"去把老爷书房里的账本拿来,就是锁在红木匣子里的那本。"

春桃虽然疑惑,但还是照做了。

当她把账本交到我手中时,我如获至宝。

"有了这个,或许我还能活命。"我低声说。

账本里记载着沈墨这些年来贿赂官员、偷税漏税的所有证据。

我早该想到的,在这世上,唯有利益才能让人屈服。

当赵明带着衙役闯入我的院子时,我已经恢复了平静。

"温氏,你涉嫌谋杀柳如烟,现奉命将你收押!"赵明高声宣布。

我缓缓起身,不慌不忙:"赵捕头,可否借一步说话?"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让衙役退下。

我从袖中取出账本,递给他:"请大人过目。"

赵明翻开账本,脸色越来越凝重。

"这...这是..."

"沈墨的罪证。"我微笑道,"比起一个妾室的死,朝廷更关心这些,不是吗?"

赵明合上账本,深深看了我一眼:"夫人想怎样?"

"放我离开,账本归你。"我直视他的眼睛,"或者,你可以抓我去见官,但我保证,账本的内容会传遍整个京城。"

赵明的眉头紧锁,显然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

终于,他叹了口气:"夫人好手段。"

他转身对衙役们说:"经查证,柳氏确系误食毒蘑菇身亡,此案已结,收队!"

衙役们面面相觑,但不敢违抗命令,纷纷退下。

我长舒一口气,却听赵明低声道:"夫人,下官今日放你一马,但天理昭昭,望你好自为之。"

我笑而不语,目送他离去。

当天夜里,我带着春桃离开了沈府。

沈墨被突如其来的官府搜查搞得焦头烂额,根本无暇顾及我的去向。

马车驶出城门时,我回头望了一眼生活了十年的地方,心中竟无一丝留恋。

"夫人,我们去哪儿?"春桃小声问道。

我望向远方:"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

马车渐行渐远,消失在晨雾中。

而沈府里,沈墨正对着空荡荡的正房,第一次感到了恐惧。

第二章

马车在官道上颠簸了整整七日,终于抵达了临州城。

我掀开车帘,望着这座陌生的城池,心中五味杂陈。

"夫人,我们到了。"春桃小声提醒,眼中既有疲惫,又有一丝对新生活的期待。

"以后别叫我夫人了。"我整了整衣衫,"在这里,我是温掌柜。"

临州城比京城小了许多,却因地处南北要冲而商贾云集。

我变卖了随身携带的几件首饰,换来三百两银子,足够我们暂时安顿。

城南有家小茶楼因经营不善正要转手,我一眼便相中了它。

茶楼虽小,却位置极佳,对面就是府衙,斜对角是临州最大的绸缎庄,每日人流量可观。

"温掌柜,这地方破旧了些,您真要买?"牙行的伙计搓着手,眼中满是怀疑。

我数出八十两银子放在桌上:"今日就过户。"

三日后,"清雅居"茶楼重新开张。

我亲自设计了茶单,将京城流行的几款茶饮稍作改良,又请了当地有名的点心师傅研制了几款新式茶点。

春桃不解地问:"掌柜的,为何不直接沿用京城的配方?"

我轻抿一口新泡的碧螺春:"京城的东西再好,到了地方也需入乡随俗。临州人嗜甜,我们的茶点要比京城的多加三分糖。"

开张首日,客人寥寥。

第二日,我让春桃在门口摆了个小摊,免费赠送新研制的桂花糖糕。

甜而不腻的香气引来了不少路人驻足。

"这位掌柜,这点心叫什么名字?"一位衣着华贵的老夫人尝过后赞不绝口。

我微笑应答:"回老夫人,这叫’金桂飘香’,是用新鲜桂花和临州特产的蜂蜜制成。"

老夫人满意地点头:"给我包两份,我带回去给孙女尝尝。"

第三日,清雅居便坐满了客人。

我注意到,来临州做生意的商人最舍得花钱,而官宦家眷则最看重环境雅致。

于是我将茶楼一分为二,前厅热闹敞亮,招待商贾;后院清幽雅致,设了几间雅座,专门接待女客和文人墨客。

一个月后,清雅居已成为临州城小有名气的茶楼。

我每日寅时起床,亲自去市场挑选最新鲜的食材;夜深人静时,又伏案计算当日收支。

春桃常劝我多休息,我却甘之如饴。

这种忙碌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充实,再不用像在沈府那样,整日枯坐等待一个永远不会来的男人。

三个月过去,清雅居的生意越发红火。

我开始培训第二批伙计,又在后院辟出一块地,种了些草药和花卉,既能入茶,又能装饰。

这天傍晚,我正在账房核对账目,春桃匆匆跑来:"掌柜的,有位客人指名要见您。"

"什么人?"我头也不抬地问。

"他说...他姓赵。"

我的笔尖一顿,墨汁在账本上晕开一片。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我深吸一口气,整理好衣襟:"请客人到后院雅间。"

后院最僻静的雅间里,赵明正背对着门欣赏墙上挂着的一幅山水画。

"赵大人远道而来,有失远迎。"我站在门口,声音平静。

赵明转过身,依旧是那副不苟言笑的表情,只是眼中多了几分探究。

"温掌柜别来无恙。"他刻意加重了"掌柜"二字。

我示意春桃上茶,然后轻轻关上房门。

"赵大人是来抓我的?"我开门见山。

赵明摇头:"若要抓你,当日就不会放你走。"

"那大人此番前来..."

"路过临州,听闻有家新开的茶楼很是不错,特来品尝。"他端起茶杯,却并不急着喝,"没想到,掌柜的竟是故人。"

我轻笑:"大人好眼力,我这般打扮,竟也能认出。"

"温婉娘子的气质,岂是粗布衣衫能掩盖的。"赵明意味深长地说。

我心头一紧,他竟直接叫出了我的本名。

"大人说笑了,妾身姓温不假,却不是什么婉娘。"我故作镇定。

赵明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推到我面前。

那是一张通缉令,上面赫然画着我的肖像,虽然只有七分相似,但熟悉的人一眼就能认出。

"沈墨悬赏五百两白银捉拿杀妾凶手。"赵明盯着我的眼睛,"你的命,现在很值钱。"

我的手指在袖中微微发抖,却强撑着不露怯色:"大人是要拿我去领赏了?"

赵明忽然笑了,这是我第一次见他笑,却让人不寒而栗。

"若我要领赏,何须亲自来?派几个衙役足矣。"

"那大人意欲何为?"

赵明收起通缉令,慢条斯理地品了口茶:"好茶。温掌柜果然深谙此道。"

我不语,等他下文。

"我查过沈墨。"赵明突然话锋一转,"这些年来,他贿赂官员、欺行霸市、逼良为娼,罪行罄竹难书。"

我心头一震:"大人既知他是这样的人,为何..."

"为何不抓他?"赵明冷笑,"官场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没有确凿证据,谁也动不了沈家。"

我忽然明白了什么:"大人需要那本账册。"

"聪明。"赵明点头,"账册是你保命的筹码,也是我扳倒沈墨的关键。"

"账册不在我身上。"我实话实说。

"我知道。"赵明似乎早有预料,"你将它藏在了安全的地方。"

我默认了他的猜测。

实际上,账册被我分成了三部分,分别藏在三个不同的地方,只有我知道如何拼凑完整。

"我可以帮你对付沈墨。"我直视赵明的眼睛,"但我有条件。"

"说。"

"第一,保证我和春桃的安全;第二,给我一个新的身份,彻底摆脱过去;第三,清雅居必须完好无损。"

赵明沉思片刻:"前两条不难,第三条...若沈墨倒台,他的仇家不会放过与他有关的一切人和事。"

"所以我需要大人的庇护。"我直言不讳。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赵明反问。

我轻抿一口茶:"就凭大人明知我在何处,却三个月按兵不动;就凭大人今日孤身前来,而非带着衙役;就凭大人...需要我手中的账册。"

赵明眼中闪过一丝赞赏:"温婉娘子果然不简单。难怪沈墨会栽在你手里。"

"大人过奖了。"我微笑,"那么,我们算是达成共识了?"

赵明站起身:"明日午时,我会派人送来新的户籍文书。至于账册..."

"待我见到文书,自会奉上第一部分。"我滴水不漏。

赵明点头,转身欲走,却又停下:"对了,最近临州来了几个生面孔,似乎在打听一位从京城来的女子。"

我心头一紧:"沈墨的人?"

"极有可能。"赵明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温掌柜近日最好少出门。"

送走赵明,我立刻唤来春桃。

"从今日起,你亲自负责采购,不要让新来的伙计单独外出。"

春桃紧张地问:"是沈家的人找来了吗?"

"很可能。"我揉了揉太阳穴,"赵明提醒我们小心。"

"那赵大人是敌是友?"

我苦笑:"在这世道,哪有绝对的敌友?不过是利益相同罢了。"

夜深人静,我独自在账房取出暗格中的账册第一部分。

这是沈墨与临州知府往来的证据,足以让那位知府掉脑袋。

但我不能一次交出所有筹码,必须留有余地。

次日午时,一个穿着普通的小厮送来一个锦盒。

盒中是一份盖着官府大印的户籍文书,上面写着"温雅,年二十五,夫亡,籍贯临州"。

从此,我有了新的名字,新的身份。

我让小厮带回一个信封,里面是账册的第一部分。

赵明很守信用,接下来的日子,清雅居周围多了几个看似寻常的摊贩,实则是官府的眼线,既监视我,也保护我。

又过了半月,春桃急匆匆地从市场回来。

"掌柜的,我今天看到一个人,很像沈府的李管家!"

我手中的茶盏差点跌落:"确定是他?"

"虽换了装扮,但那走路的姿态,我绝不会认错!"春桃脸色煞白。

沈墨竟派了心腹亲自来寻,看来是不死不休了。

"他可有注意到你?"

春桃摇头:"我躲得快,他应该没看见。"

我沉思片刻:"这几日你留在茶楼,不要外出。我去会会这位’故人’。"

"太危险了!"春桃急得直跺脚。

我安抚地拍拍她的手:"放心,我有分寸。"

第二天,我换上最朴素的衣裳,戴上面纱,悄悄来到城南的客栈区。

李管家若来临州,必住在此处最好的客栈。

果然,在"悦来客栈"门口,我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李管家正与几个本地模样的人交谈,似乎在打听什么。

我躲在对面的绸缎庄内,透过窗缝观察。

忽然,李管家转头看向这边,我急忙低头,心跳如擂鼓。

待我再抬头时,李管家已不见踪影。

"这位娘子,要看看新到的杭绸吗?"店伙计热情地招呼。

我随意挑了两匹布,匆匆结账离开。

刚走出店门,一个身影拦住了我的去路。

"这位娘子好生面熟。"李管家眯着眼打量我,"我们可曾见过?"

我强自镇定:"这位爷认错人了,妾身是本地人,从未出过临州。"

李管家却不依不饶:"娘子的声音,很像我家一位故人。"

"天下相似之人何其多。"我后退一步,"妾身还有急事,告辞了。"

我刚转身,李管家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温夫人,别来无恙啊。"

我浑身一僵,知道伪装已被识破。

"李管家好眼力。"我索性不再掩饰,"沈墨派你来抓我回去?"

李管家冷笑:"老爷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倒是有情有义。"我讥讽道,"为一个歌妓如此大动干戈。"

"如烟夫人再不堪,也轮不到你来处置。"李管家手上用力,"跟我走,免得当街难堪。"

我正思索脱身之策,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这位兄台,当街拉扯妇道人家,不太妥当吧?"

赵明不知何时出现在我们身后,一身便装,却掩不住官威。

李管家一愣:"这位是..."

"临州府衙赵明。"赵明亮出腰牌,"阁下是?"

李管家立刻松手,陪笑道:"小的是京城沈府管家,奉命寻找我家逃奴,不想认错了人,冒犯了这位娘子。"

"逃奴?"赵明挑眉,"可有官府出具的缉捕文书?"

李管家语塞:"这...家主一时情急..."

"没有文书,便是私设公堂。"赵明冷声道,"按律当杖三十。"

李管家额头冒汗:"大人明鉴,小的确实认错了人,这就告辞。"

他匆匆离去,却不忘回头瞪我一眼,眼中满是威胁。

待他走远,我才长舒一口气:"多谢大人解围。"

赵明低声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我们来到一条僻静的小巷,赵明才开口:"李管家已认出你,沈墨很快会知道你的下落。"

"大人有何高见?"

"两条路。"赵明伸出两根手指,"一,我安排你立刻离开临州,去更远的地方;二,留下来,配合我彻底扳倒沈墨。"

我毫不犹豫:"我选第二条。"

"即使有生命危险?"

"即使有生命危险。"我斩钉截铁,"我不想再逃了。"

赵明凝视我片刻,忽然笑了:"好。三日后,知府大人设宴,沈墨会作为特邀宾客出席。"

"他来临州了?"我心头一震。

"不错。"赵明点头,"这正是我们的机会。"

"需要我做什么?"

"宴会上,我会安排你献茶。"赵明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沈墨见到你,必会方寸大乱。"

我明白了赵明的计划:"大人是想逼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失态?"

"不仅如此。"赵明压低声音,"我已查到,沈墨此次来临州,是为了一笔见不得人的交易。若能当场揭穿..."

"需要账册的其他部分?"

赵明点头:"尤其是他与盐铁使往来的那部分。"

我沉思片刻:"明日我会将第二部分交给大人。第三部分...待事成之后。"

"成交。"赵明满意地笑了,"温娘子果然爽快。"

回到清雅居,我将自己关在账房,取出藏匿的账册第二部分。

这部分记录了沈墨与几位朝中大臣的金钱往来,足以让半个京城的官员寝食难安。

但我留了个心眼,将最关键的两页单独藏起,没有放入交给赵明的部分。

春桃见我神色凝重,小心翼翼地问:"掌柜的,我们是不是又要逃了?"

我摇头:"不逃了。这次,我要让沈墨尝尝身败名裂的滋味。"

春桃倒吸一口冷气:"您要对付老爷?"

"他早已不是我的老爷。"我冷笑,"只是一个该死的仇人罢了。"

三日后,知府宴会在府衙后花园举行。

我以"清雅居温掌柜"的身份受邀献茶,特意换上了一袭素雅的水绿色衣裙,发髻简单挽起,不施粉黛。

赵明说得对,沈墨见到我的瞬间,手中的酒杯"啪"地掉在地上,酒水溅湿了他的锦袍。

"你...你怎么在这里?"他脸色铁青,声音因震惊而扭曲。

我故作茫然:"这位老爷认错人了吧?妾身是清雅居的温掌柜。"

"温婉!你化成灰我也认得!"沈墨失控地大吼,引来众人侧目。

知府大人不悦地皱眉:"沈老爷,这位是本府特意请来的茶艺师,您..."

"她是杀人凶手!"沈墨指着我,手指颤抖,"她杀了我爱妾,逃狱在外!"

花园中一片哗然,宾客们交头接耳。

我泫然欲泣:"这位老爷好生奇怪,妾身从未去过京城,更不认识什么沈老爷..."

赵明适时出现:"沈老爷,您是否饮酒过量,认错了人?"

沈墨怒极反笑:"好,好得很!赵明,你早就知道她在这里,是不是?"

"下官不明白沈老爷在说什么。"赵明一脸无辜。

知府大人见场面尴尬,连忙打圆场:"沈老爷想必是旅途劳顿,有些不适。来人,送沈老爷回房休息。"

沈墨甩开上前搀扶的仆人,恶狠狠地盯着我:"温婉,你以为换个身份就能逍遥法外?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他愤然离席,宴会气氛一时凝滞。

我强忍心中快意,继续为宾客们献茶,仿佛刚才的闹剧与我无关。

宴会结束后,赵明悄悄拦住我:"沈墨已派人去清雅居搜查,春桃被我的人提前接走了。"

我心头一紧:"茶楼..."

"暂时无恙,但我不能保证沈墨不会狗急跳墙。"赵明神色凝重,"今晚你别回去了,住在我安排的安全处所。"

我犹豫片刻,点头答应。

赵明安排的地方是府衙附近的一处小院,看似普通,却有衙役暗中把守。

春桃已在院内等候,见我平安归来,喜极而泣。

"掌柜的,吓死我了!突然来了几个凶神恶煞的人,把茶楼翻了个底朝天!"

我安抚地拍拍她的背:"别怕,有赵大人在,我们很安全。"

夜深人静,我独自在院中踱步,思索下一步计划。

沈墨今日当众失态,必不会善罢甘休。但他越疯狂,露出的破绽就越多。

赵明需要的是致命一击的证据,而我手中恰好有这最后一张王牌。

脚步声从身后传来,赵明不知何时已站在廊下。

"还没睡?"他问。

"睡不着。"我苦笑,"大人可有新消息?"

赵明走到我身边:"沈墨连夜派人回京城调兵,看来是要硬来了。"

"他敢在临州地界动手?"

"狗急跳墙。"赵明冷笑,"不过我已布下天罗地网,就等他自投罗网。"

我犹豫片刻,终于下定决心:"大人,账册的最后一部分,我明日交给您。"

赵明挑眉:"终于肯相信我了?"

"不是相信,而是别无选择。"我直视他的眼睛,"沈墨不死,我永无宁日。"

赵明沉默良久,忽然问道:"值得吗?为了报复一个负心人,赌上自己的性命?"

我望向夜空中的明月:"大人可曾有过刻骨铭心的恨?"

赵明没有回答,但我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丝痛楚。

"明日卯时,我会派人来接你。"他最终只说了这一句,便转身离去。

我望着他的背影,忽然意识到,这位铁面无私的捕头,或许也有不为人知的过去。

而这过去,可能与沈墨有关。

第三章

卯时刚过,赵明派来的马车便停在了小院门口。

我最后一次检查了藏在贴身衣物中的账册最后部分——那最关键的两页纸。

春桃紧张地拉着我的袖子:"掌柜的,一定要去吗?"

我拍拍她的手:"放心,今日过后,我们就不用再躲躲藏藏了。"

马车没有驶向府衙,而是来到了城郊一处僻静的庄园。

赵明已在厅中等候,身旁站着几位身着官服的人,看品级都不低。

"这位就是温娘子。"赵明向众人介绍,"账册的前两部分已经由她提供。"

一位年约五旬、面容威严的官员打量着我:"温娘子,你可知道今日我们要做什么?"

我行礼道:"民妇不知详情,但愿意全力配合各位大人。"

"本官是江南道监察御史周正。"官员沉声道,"奉皇命暗查江南官场贪腐。沈墨一案,牵涉甚广。"

我心头一震,没想到事情竟惊动了朝廷派来的钦差。

赵明解释道:"周大人已暗中调查多时,你提供的账册前两部分与我们的线索高度吻合。"

"所以今日..."我隐约猜到了计划。

"今日收网。"周御史目光如炬,"沈墨已被控制在府衙,但他背后的人尚不知情。我们需要最后的证据。"

我从怀中取出那两页纸:"这是账册的最后部分,记录了沈墨与安国公的金钱往来,以及...三年前那桩命案。"

厅中众人顿时哗然。

周御史接过纸张,快速浏览后,脸色大变:"安国公竟参与私盐贩卖?还有这...工部侍郎之子溺亡案,竟是沈墨所为?"

"正是。"我点头,"沈墨酒后失手将那位公子推入河中,事后用重金贿赂了办案官员和目击者。"

赵明眼中闪过一丝寒光:"难怪他如此紧张这本账册。"

"温娘子,"周御史郑重道,"今日需要你当面对质,你可愿意?"

我深吸一口气:"民妇愿意。"

一个时辰后,我站在府衙大堂的屏风后,听着堂上的审问。

沈墨的声音气急败坏:"周大人!本官乃朝廷命官,岂能无故扣押?我要见知府大人!"

"沈主事稍安勿躁。"周御史的声音不疾不徐,"今日请你来,是有几件事需要核实。"

"什么事?"

"第一,关于你与临州知府的钱粮往来;第二,关于三年前工部侍郎之子溺亡一案;第三..."周御史顿了顿,"关于你府中妾室柳如烟暴毙一事。"

屏风后的我,能清晰听到沈墨骤然加速的呼吸声。

"柳...柳氏是误食毒蘑菇而死,已经结案了!"沈墨强作镇定。

"是吗?"赵明突然开口,"那为何有人举报是你毒杀了她,意图嫁祸正妻温氏?"

"胡说八道!"沈墨怒吼,"明明是温婉那个贱人下毒!她畏罪潜逃,我正四处缉拿!"

"沈主事稍安勿躁。"周御史慢条斯理地说,"我们已找到温氏,她提供了些有趣的证据。"

我深吸一口气,从屏风后走出:"沈墨,好久不见。"

沈墨看到我的瞬间,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你...你这个毒妇!大人,她就是杀妾凶手,快拿下她!"

我没有躲闪,直视着他充血的眼睛:"沈墨,你毒杀柳如烟,不过是为了掩盖她发现你秘密的事实。"

"满口胡言!"沈墨扑向我,被衙役拦住。

"柳如烟临死前告诉我,"我冷静地继续道,"她发现你书房暗格中的账册,知道了你这些年做的肮脏勾当。你要杀她灭口,却想嫁祸于我。"

沈墨的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证据!你有何证据?"

我看向周御史:"大人,民妇请求呈上证物。"

周御史点头准允。

我取出一个小布包,交给衙役:"这是柳如烟死前交给我的耳坠,内侧刻有沈墨与安国公密会的日期。"

沈墨看到耳坠,如遭雷击:"这...这不可能..."

"还有。"我乘胜追击,"沈墨毒杀柳如烟用的断肠草,是从城南药铺购买的,掌柜的可以作证。"

赵明补充道:"已传唤药铺掌柜,确认上月沈府管家确实购买过断肠草。"

沈墨面如死灰,突然狞笑起来:"温婉,你以为这样就能扳倒我?别忘了,你也是杀人凶手!"

"不,我不是。"我平静地说,"柳如烟中的毒与你购买的断肠草成分一致,而我从未接触过那种毒药。"

"你撒谎!"沈墨歇斯底里,"明明是你..."

"够了!"周御史拍案而起,"沈墨,你涉嫌贪污受贿、行凶杀人、嫁祸他人,本官现将你收押,待奏明圣上后发落!"

沈墨突然狂笑起来:"你们敢动我?知道我背后是谁吗?安国公一句话,你们全都得死!"

周御史冷笑:"安国公此刻恐怕自身难保。圣上已下密旨,彻查私盐一案。"

沈墨这才真正慌了,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周大人...下官...下官是一时糊涂..."

"带走!"周御史一挥手,衙役立刻将瘫软的沈墨拖了下去。

堂审结束后,赵明将我带到偏厅。

"你早就计划好了,是不是?"他直视我的眼睛,"从毒杀柳如烟开始,你就想好了每一步。"

我没有否认:"我只是顺势而为。"

"柳如烟真是沈墨杀的?"

我微微一笑:"重要吗?她确实发现了账册,也确实威胁过要告发沈墨。至于谁下的毒...沈墨购买断肠草是事实。"

赵明深深看了我一眼:"温婉,你比我想象的更..."

"更可怕?"我接过他的话。

"更聪明。"他摇头,"我只是不明白,为何你要冒险亲自出面?完全可以将账册匿名交给官府。"

我望向窗外:"因为我要亲眼看着他倒下。十年的屈辱,不是一纸判决能抵消的。"

赵明沉默片刻,突然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执着于沈墨吗?"

我摇头。

"五年前,我妹妹去京城探亲,被沈墨当街调戏。"赵明的声音低沉而痛苦,"她不堪受辱,投井自尽。当时沈墨刚捐了官,朝廷无人追究。"

我心头一震:"所以你在临州为官,就是为了..."

"等待机会。"赵明眼中闪过一丝泪光,"谢谢你,温婉。你给了我复仇的机会。"

我们相对无言,却在这一刻达成了某种默契。

三日后,朝廷诏书下达:沈墨革除功名,押解进京候审;安国公被削爵查办;与此案有牵连的十余位官员纷纷落马。

清雅居重新开张那天,宾客如云。

周御史甚至亲自前来道贺,引来无数艳羡目光。

春桃忙前忙后,脸上是掩不住的笑意:"掌柜的,咱们茶楼以后可要出名了!"

我笑而不语,心中却明白,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傍晚打烊时,赵明悄然来访。

"明日我就要启程回京了。"他站在院中那棵桂花树下,身影被夕阳拉得很长。

"恭喜大人高升。"我早已听说他被调任刑部。

赵明摇头:"不是高升,是责任更重了。"他顿了顿,"你...有什么打算?"

"继续经营清雅居。"我微笑,"我喜欢现在的生活。"

"一个人?"

"一个人。"我坚定地说。

赵明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但很快恢复如常:"若有需要,随时可来信。"

"多谢大人。"

我们相对而立,暮色渐浓。

最终,赵明转身离去,背影挺拔如松。

我站在原处,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街角,心中竟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但我知道,现在的我,不需要依附任何人。

清雅居的招牌在夕阳下熠熠生辉,那是我亲手书写的人生新篇章。

至于账册中那页我始终未拿出来的秘密——关于先帝秘闻的那部分,或许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了。

有些秘密,就让它随岁月尘封吧。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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