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不寿,恨亦难休全文小说阿宁谢珩百里湛小说在线阅读
嫡姐的儿子吃了我做的杏仁糕后浑身起疹,呕血不止。 太子闻讯赶来,命人将我按在那盘沾满呕吐物的糕点前:“舔干净,孤就饶你女儿一命。” 我死死咬着牙不肯低头。 他冷笑一声,转身将剥好的虾喂进对海鲜过敏的女儿嘴里。 四岁的女儿受宠若惊,欢喜地咽下那只虾,全然不知死亡将至。 女儿倒在他脚边时,我跪地哀求他传太医。 太子却退后一步,任由我的女儿摔在那滩秽物里:“现在知道心疼了?当初你害稷儿时,可想过明月有多痛?” 我这才恍然大悟:这个男人心里,根本就没有我们母女的位置。 那夜,我像狗一样趴在地上舔食脏物。 后来,我带着和离书离开东宫时,太子声泪俱下地挽留:“别走,倘若你肯留下来,孤什么都依你……” 我一把甩开他,转身离开。 宫门外,一袭玄衣的剑客向我伸出手:“夫人,可愿与谢某共赴江南?” 1 生母早亡,父亲将我丢在乡下的庄子,十几年不闻不问。 今日晌午,一辆挂着辜家徽记的马车停在了庄子门口。 “二小姐,老爷命我来接您回府。” 管家站在门外,语气恭敬,眼神却轻飘飘地掠过我粗布麻衣的袖口。 我冷笑一声。 回府? 辜家何曾记得还有我这么个女儿? 马车颠簸一路,驶入丞相府时,天色已暗。 府里灯火通明,丫鬟婆子们低眉顺眼地站在廊下,却没人多看我一眼。 “春儿,过来。” 嫡母坐在主位上,笑容温和。 她身旁站着一位锦衣华服的少女。 我的嫡姐,辜明月。 “母亲。” 我低头行礼。 嫡母拉过我的手,轻轻地拍了拍:“这些年委屈你了,如今你姐姐即将出嫁,府里缺个贴心人,你回来正好。” “妹妹。” 辜明月上前一步,亲热地挽住我的胳膊说:“往后咱们姐妹可要好好相处。” 夜里,我躺在陌生的床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接着是辜明月的声音:“妹妹,睡了吗?” 我起身开门。 她手里端着一碗甜汤,笑意盈盈:“夜里寒凉,喝碗热汤暖暖身子。” 我受宠若惊,连忙坐起身:“多谢姐姐。” 她温声道:“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客气?” 我低头喝了一口,甜腻的滋味在舌尖化开,却莫名带着一丝苦涩。 辜明月坐在床边,笑盈盈地看着我:“妹妹,你可知道,父亲为何突然接你回府?” 我摇头。 她轻叹一声,握住我的手:“姐姐下个月就要嫁人了,可姐姐……实在不愿。” 我一愣:“姐姐为何不愿嫁?” 她垂下眼睫,声音低了几分:“太子殿下性子冷厉,姐姐怕……” 我不知该如何接话,只能沉默。 她忽然抬眸看我:“妹妹,不如……你替姐姐嫁过去吧?” 我猛地抬头,惊愕地看着她:“这……这怎么行?” 她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笑道:“父亲已经同意了,只要你点头,明日花轿抬的就是你。” 我震惊地瞪大了眼睛,拼命摇头:“不行……这不合规矩……” 话音未落,我眼前一阵眩晕。 手里的碗啪地摔在了地上,甜汤洒了一地。 我挣扎着想站起来,双腿却软得使不上力。 辜明月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冷笑道:“妹妹,别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命不好。” 我眼前发黑,意识渐渐模糊,只听见她最后一句轻飘飘的话。 “妹妹,好好睡吧,明日……你可就是太子妃了。” 2 醒来时,我已身在大红喜轿里。 轿帘被掀开,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到了我的面前。 我深吸一口气,将手搭了上去。 喜堂上,拜天地、敬茶、一切流程快得像是被人推着走。 礼成后,我被送入了洞房。 屋内红烛高燃,喜床上铺着鸳鸯锦被。 我坐在床边,心跳如擂鼓。 不知过了多久,门被推开了。 脚步声渐近,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 喜帕被粗暴地掀开。 我抬头时,对上了一双漆黑冰冷的眼睛。 百里湛。 当朝太子,辜明月原本要嫁的人。 他生得极好看,剑眉星目,可那双好看的眸子里却淬着寒冰,直直地刺向我。 “辜夕春?” 他冷笑,“辜家竟敢拿一个庶女来糊弄孤?” 我害怕得直往后缩,“殿下……” “闭嘴!” 他猛地掐住我的下巴,“谁准你开口的?” 我疼得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却一点也不敢挣扎。 他冷笑一声:“辜明月呢?她不敢嫁,所以推你出来送死?” 我垂下眼,不敢回答。 他松开手,转身走到桌前倒了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 “滚出去。” 我愣住了。 “听不懂?” 他侧头看我,眼神阴鸷,“孤让你滚。” 我攥紧衣角,小声道:“殿下,今日是……大婚之夜……” “大婚?” 他嗤笑一声,眼底满是讥讽,“孤要娶的是辜明月,不是你这种低贱的庶女。” 我正要起身,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 百里湛眸光一沉,大步走过去拉开门。 门外空无一人,只有地上放着一壶酒。 他拎起酒壶,冷笑一声:“倒是贴心。” 他转身回来,将酒壶重重地放在桌上,倒了一杯递到我面前。 “喝了。” 我抬头看他,不明所以。 “怎么,怕孤下毒?” 他讥讽道,“放心,孤还没兴趣脏了自己的手。” 我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酒液入喉,辛辣灼热,呛得我咳嗽了起来。 百里湛冷眼看着我。 他俯身靠近,声音低哑,“既然辜家敢戏弄孤,那孤也不必客气。” 话音未落,他猛地将我推倒在床上。 我惊呼一声,还未来得及挣扎,他已经欺身而上,单手扣住我的手腕按在头顶。 “殿下……不要……” 我慌乱地挣扎,却被他死死压制。 他的唇压了下来,粗暴地啃咬我的唇瓣,血腥味在口中蔓延。 我疼得发抖,可身体却渐渐发热,一股陌生的燥热从小腹蔓延至全身。 那酒……有问题! “热……” 我无意识地呢喃,手指不自觉地抓住他的衣襟。 百里湛的动作一顿,低头看我,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你……” 他的话未说完,我已经控制不住地贴上去,主动吻住了他的唇。 理智被药性烧得粉碎,我只觉得浑身滚烫,迫切地想要靠近他。 百里湛的呼吸陡然粗重,他扣住我的腰:“辜夕春,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摇头,眼泪模糊了视线。 “求你……要我……” 他低咒一声,猛地撕开我的嫁衣。 那一夜,红烛燃尽,满室旖旎。 天光微亮时,我浑身酸痛地醒来。 身旁的男人已经起身,正背对着我穿衣。 我缩在被子里,不敢动弹。 百里湛系好腰带,转身看我,眼底满是厌恶。 “醒了?” 我攥紧被角,不敢抬头。 他冷笑一声,走到床边,一把掀开被子。 “装什么清高?昨晚不是挺主动的吗?” 我浑身一颤,羞耻得几乎要窒息。 他俯身捏住我的下巴,逼我抬头看他。 “辜夕春,你以为爬上孤的床,就能给辜家一世荣华?别做梦了。” 我咬紧唇,眼泪簌簌而落。 他松开手,嫌恶地擦了擦指尖。 “记住,昨晚的事,若敢对外透露半个字,孤让你生不如死。” 说完,他转身离去,房门被重重摔上。 我瘫软在床上,浑身发抖。 三月后,太医诊出我有孕。 百里湛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殿下,太子妃有喜了。” 太医小心翼翼地说道。 百里湛手中的笔一顿,嗤笑道:“若非那夜你算计,孤怎会碰你?” 我淡淡道:“殿下若不喜欢这个孩子,赐妾身汤药便是。” 百里湛眼神一沉,猛地站起身,“既然有了那便留下,但这孩子若是男孩,孤或许还能容你,若是女孩……” 他没说完,可话里的寒意已经刺进我心里。 生产那日,疼得几乎要了我的命。 五个时辰后,稳婆抱着孩子过来,笑着说:“恭喜太子妃,是个小郡主!” 我虚弱地接过孩子,看着她俊俏的小脸,眼泪不争气地落了下来。 我给她取名叫阿宁,只盼她一生安宁。 自打阿宁出生后,百里湛连看都没来看她一眼。 后来我才知道,我生产那日,他陪着辜明月在湖上泛舟。 阿宁满月那日,辜明月来了东宫。 她穿着一身月白色留仙裙,笑得温婉可人。 “妹妹,我来看看小郡主。” 她伸手想抱阿宁,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辜明月笑容不变,眼神却冷了下来。 “怎么,妹妹防着我?” 我没说话。 辜明月轻笑一声,凑近我耳边,用只有我们俩能听见的声音说道:“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跟我摆脸色,百里湛心里的人是我,你和你女儿,不过是个笑话。” 她说完,转身离去。 我站在原地,怀里的阿宁突然哭了起来。 我轻轻拍着她,眼泪无声地掉了下来。 3 阿宁四岁生辰那天,我天不亮就起身,亲手做了她最爱的杏仁糕。 厨娘在一旁看着,欲言又止:“太子妃,小郡主年纪小,吃太多甜食对牙不好。” 我笑了笑:“一年就这一次,让她高兴高兴。” 阿宁从小体弱,百里湛又从不把她放在心上,我这个做娘的,总想多疼她一些。 刚把糕点装进食盒,门外就传来一阵脚步声。 “妹妹这是要去哪儿啊?” 辜明月牵着稷儿站在门口,笑得温柔似水。 她儿子今年六岁,生得可爱,此刻正眼巴巴地盯着我手里的食盒。 “阿宁今日生辰,我给她做了些点心。” 我把食盒往身后藏了藏。 辜明月却已经牵着稷儿走了进来:“正好,稷儿也说想吃点心呢。” 不等我阻拦,稷儿已经跑到桌前,抓起一块杏仁糕就往嘴里塞。 辜明月柔声说:“慢些吃。” 就在这时,稷儿突然捂住喉咙,小脸涨得通红,紧接着就开始干呕。 不过片刻,他脸上、脖子上就爬满了可怕的红疹,呼吸越来越急促。 “稷儿!” 辜明月大叫一声,扑过去抱住儿子,“你给他吃了什么?” 我愣在了原地,手中的食盒啪地掉在了地上。 “只是……普通的杏仁糕……” 辜明月猛地抬头,眼中含泪:“你明知道稷儿对杏仁过敏!”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我根本不知道。 从来没人告诉过我。 院门被人一脚踹开,百里湛带着太医冲了进来。 “怎么回事?” 辜明月扑过去抓住他的衣袖:“殿下,稷儿吃了杏仁糕,他……他……” 百里湛脸色骤变,一把推开我:“毒妇!” 我被推撞在柱子上,疼得眼前发黑。 “阿娘……” 一个小小的身影从门外跑进来,是我的阿宁。 她穿着我新做的粉色衣裙,怯生生地站在门口。 百里湛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来人,把郡主带过来。” 我心头猛地一跳,扑过去想拦住他们,却被侍卫死死按住。 “百里湛!你要干什么?” 他冷笑一声,从桌上拿起一盘虾仁,蹲下身与阿宁平视:“想吃吗?” 阿宁眼睛一亮。 百里湛从未对她这般和颜悦色过。 她怯怯地点头,小声道:“想……” “殿下!” 我拼命挣扎,“阿宁对虾过敏!” 百里湛充耳不闻,亲手将虾仁喂进了阿宁的嘴里。 “好吃吗?”他轻声问。 阿宁开心地点头,全然不知危险将至。 不过片刻,她就开始抓挠脖子,小脸迅速涨红,呼吸变得困难。 “阿娘……难受……” 她哭着向我伸出手。 我发疯似的挣扎:“百里湛!求你叫太医救救她!她会死的!” 他冷眼看着阿宁痛苦的模样:“你现在知道心疼了?稷儿方才也是这般难受。” 阿宁已经站不稳了,小小的身子摇摇晃晃,最终跌坐在地上,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想救她?” 百里湛一脚踢翻地上的食盒,杏仁糕混着稷儿的呕吐物洒了一地,“把这些吃干净,孤就让人救她。” 我苦笑着叹了口气。 “阿娘……不要……” 阿宁气若游丝地唤我。 我闭上眼,俯下身去。 那一夜,我像条狗一样舔食地上的秽物。 百里湛临走前丢下一句话:“辜夕春,你记住今日的教训。” 4 阿宁被抬去太医院后,我在原地跪到双腿失去知觉。 嘴里还残留着呕吐物的酸腐味,我用手背狠狠擦了擦嘴角,扶着柱子慢慢站了起来。 “太子妃……” 一个小丫鬟怯生生地递来帕子。 我推开她,直往太医院跑。 太医院外守着侍卫,见我来了立即横刀阻拦:“殿下有令,任何人不得探视。” 我崩溃了,嘶吼道:“躺在里面的是我的女儿!让开!” 侍卫面不改色:“殿下特意交代,尤其是您不能进。” 我在太医院外守了一夜。 天亮了,院门终于打开了,太医摇着头走了出来。 “小郡主暂时保住了性命,但……” 他欲言又止,“这次过敏伤了肺腑,怕是落下病根了……” 我一把抓住他的衣袖:“我能进去看看吗?就一眼。” 太医犹豫了片刻,侧身让我进去。 阿宁虚弱地躺在榻上,小脸惨白。 “阿娘在这儿……” 我哽咽着将她的手贴在脸上。 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我慌忙擦干眼泪。 百里湛带着辜明月走了进来。 辜明月哭的梨花带雨,“妹妹……我真没想到你会对稷儿做出这种事……” 我猛地站起身,反驳道:“我没有!那杏仁糕我自己也吃了,若真有毒,我为何没事?” 百里湛冷笑一声:“太医验过了,糕点里掺了花生粉。稷儿对花生过敏,这事除了亲近之人谁会知道?” 我愣住了。 花生? 我明明只放了杏仁…… 辜明月的香囊突然从袖中滑落,我弯腰去捡,一股淡淡的花生味钻入鼻腔。 我猛地抬头,正对上她慌乱的眼神。 “是你!” 我死死攥着香囊,“这里面装着花生粉!” 辜明月往百里湛身后躲:“妹妹你胡说什么……” 百里湛一把夺过香囊扔到地上:“够了!辜夕春,你还要污蔑明月到什么时候?” 我看着他维护辜明月的样子,突然觉得可笑至极。 “百里湛。” 这还是我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你口口声声说我恶毒,可曾想过,阿宁也是你的女儿?” 他嗤笑道:“若非你设计爬上孤的床,根本不会有这个孩子。” 这句话像把刀一样,狠狠地插进了我的心里。 我慢慢松开阿宁的手,站起身淡淡道:“好,既然如此,我带着阿宁离开东宫。” 百里湛逼近我:“离开?你以为东宫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我绝望地看着他,“那你要怎样?难道要看着阿宁死在你面前才满意吗?” 他沉默了片刻,突然道:“三日后端午宫宴,你当众向明月赔罪,承认是你下毒害稷儿。之后……孤可以准你们母女搬去别院。” 辜明月闻言急了:“殿下!这样太便宜她了……” 百里湛抬手制止她继续说,眼睛却一直盯着我:“答不答应?” 我看着榻上奄奄一息的阿宁,淡淡道:“好,我答应你。” 5 宫宴设在太和殿。 我到时,满朝文武已经入席。 百里湛坐在上首,身旁是盛装打扮的辜明月。 她今日特意穿了正红色宫装,发间的金凤钗熠熠生辉,俨然一副太子妃的派头。 “妹妹来了。” 她笑着迎上来,亲热地挽住我的手,“今日过后,咱们姐妹就冰释前嫌了。” 我抽回手,径直走到大殿中央。 百里湛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开始吧。” 殿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等着看我这个毒妇当众认罪。 我缓缓展开那张纸,清了清嗓子:“五年前,嫡姐辜明月与太子合谋换嫁,毒害亲子嫁祸于我,只为逼我让出太子妃之位!” 满殿哗然。 辜明月猛地站起身:“你胡说什么!” 百里湛脸色铁青:“辜夕春!” 我不理会他们,继续念道:“辜明月香囊中藏有花生粉,故意让稷儿误食后嫁祸于我。百里湛明知真相,却纵容她残害自己的亲生女儿!” “你血口喷人!” 辜明月冲过来要抢我手中的纸。 我侧身避开,从袖中掏出那个香囊,高高举起:“诸位若不信,大可请太医查验,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辜明月脸色刷地变白,踉跄着后退两步。 百里湛大步走下来,一把拽住我的手腕:“你闹够了没有?” 我仰头直视他:“殿下敢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让太医验这个香囊吗?” 他的手劲越来越大,疼得我几乎要跪下去。 “验就验!” 辜明月大声道,“反正我问心无愧!” 她这话说得底气十足,倒让在场众人都疑惑了起来。 百里湛松开我,示意太医上前。 老太医战战兢兢地接过香囊,仔细查验后,脸色变得古怪。 “回殿下,这香囊里……确实有花生粉。” 辜明月大叫一声:“不可能!我明明……” 她猛地捂住嘴。 “明明什么?” 我冷笑,“明明已经换掉了?” 百里湛盯着香囊,脸色越来越难看。 辜明月扑过去抓住他的袖子:“殿下,您听我解释……” 他一把甩开她:“你算计孤?” “我没有!是辜夕春陷害我!” 辜明月歇斯底里地喊道,“她嫉妒我能得到您的宠爱!” 我走到百里湛身旁,冷声道:“百里湛,我受够了。太子妃的位置,我还给她。” 言毕,我从袖中掏出一封和离书,拍在了案几上:“这是和离书,还望殿下能成全。” 满殿死寂。 百里湛盯着那封和离书,难以置信地望着我:“你……” 辜明月突然冲了过来,“殿下!签了吧!这样我就能……” “闭嘴!” 百里湛一声暴喝,吓得她噤若寒蝉。 他拿起笔,却迟迟不落墨。 我耐心等着,心如止水。 良久后,他签下了名字。 我收起和离书,转身就走。 走出太和殿时,我深吸一口气,加快脚步往寝宫走去。 阿宁还在等我。 珠儿已经收拾好了简单的行囊,阿宁坐在床边,小脸还是苍白的,但精神好了许多。 “阿娘,我们要去哪?”她仰头问我。 我蹲下身抱住她:“去一个没有痛苦的地方。” 出宫的马车早已备好。 临行前,我最后看了一眼这座困了我五年的宫殿。 朱红的宫墙依旧巍峨,但再也不能禁锢我了。 6 宫门在身后缓缓关闭。 我抱着阿宁站在长街上,珠儿提着包袱跟在一旁。 初夏的阳光晒得人发晕,我竟一时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走。 “阿娘,我渴。” 阿宁在我怀里小声说。 我这才回过神来,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前面有茶摊,我们去喝点水。” 刚走出几步,一阵马蹄声传来。 我赶紧将阿宁护在怀里,转身看去。 一匹黑马停在面前,马背上坐着个穿玄色衣衫的男子。 他戴着斗笠,看不清面容。 “夫人可需搭车?” 我警惕地后退一步:“不必了。” 他轻笑一声,抬手掀开斗笠。 一张棱角分明的脸映入眼帘,眉眼如画,唇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五年不见,夕春姑娘不认得故人了?” 我怔在了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谢……珩?” 我怎么也没想到,五年前上山祈福救下的落魄剑客,竟会出现在这。 他利落地翻身下马,朝我拱手一礼:“正是在下。” 阿宁从我怀里探出头,好奇地打量他。 谢珩上下打量了一下阿宁,笑道:“这位就是小郡主吧?” “我们已经不是……” 我想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谢珩了然地点点头,从马鞍旁取下一个水囊递给阿宁:“喝点蜂蜜水,甜得很。” 阿宁抬头看我,见我点头才接过来,小口啜饮。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低声问。 谢珩拍了拍马脖子:“路过,正好碰上宫宴散场。” 他看了眼紧闭的宫门,“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 珠儿在一旁小声提醒:“太子妃,咱们得赶紧走了,万一宫里……” “谢公子,这不合礼数……” 他指了指不远处停着的马车,“先上车再说,你如今已不是太子妃,何必讲究那些莫须有的礼数?再说了,阿宁需要休息。” 我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 谢珩接过阿宁,小心翼翼地将她抱上了马车。 珠儿扶着我跟了上去。 马车缓缓行驶起来。 “阿娘,我们去哪?” 阿宁靠在我怀里问。 谢珩笑了笑:“先去城南住几日,等准备好了就南下。江南气候温和,适合阿宁养病。” 阿宁好奇地问:“江南有大船吗?” “有啊,还有会唱歌的渔家女。” 谢珩笑道,“到时候我带你去坐船,教你钓鱼。” 阿宁兴奋地拍手。 马车转过一个弯,谢珩忽然勒住缰绳。 “怎么了?”我警觉地问。 他示意我别出声,自己跳下车去。 片刻后回来,脸色有些凝重:“有人跟着我们。” 我愣了一瞬:“是宫里的人?” “不像。” 他摇摇头,“你们在车上别动,我去去就回。” 不等我阻拦,他已经纵身跃上屋顶,几个起落就消失在街巷中。 阿宁害怕地抓住我的衣袖:“阿娘,谢叔叔会有事吗?” 我强作镇定:“不会的,他很厉害。” 约莫一盏茶时间,谢珩回来了,手里拎着个鼻青脸肿的男子。 “认识吗?”他问我。 我摇头。 那人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小的只是收钱办事,辜大小姐让小的盯着太子……前太子妃的去向……” 辜明月! 我冷笑一声,她就这么迫不及待要赶尽杀绝? 谢珩一脚将那人踹开:“滚回去告诉你主子,若再派人跟踪,来一个我废一个。” 话音刚落,那人就连滚带爬地跑了。 谢珩跳上马车,轻叹一声:“看来得提前启程了。” 马车加速行驶,很快到了城南一处僻静的宅院。 谢珩抱着已经睡着的阿宁进屋,珠儿忙着收拾床铺。 “今晚你们好好休息。” 谢珩站在门口说,“明日一早我们就走。” 我送他到院门口。 “谢珩。” 我轻声问,“为什么要帮我们?” 他转过头,微微一笑:“五年前你救我时,不是也没说为什么救我吗?” 我还想说什么,他却摆摆手:“去睡吧,明日路途遥远。” 回到屋里,我看着熟睡的阿宁,轻轻抚平了她微皱的眉头。 窗外传来谢珩练剑的破空声,一声声沉稳有力,莫名让人安心。 这一夜,是我五年来第一次睡得如此安稳。 7 江南的雨来得悄无声息。 我推开窗,细密的雨丝随风飘了进来。 阿宁趴在窗边,伸出小手去接屋檐滴落的水珠。 “阿娘,谢叔叔说今天要教我扎风筝!” 我拿帕子擦掉了她手上的雨水:“等雨停了再去。” “雨停了!” 阿宁突然指着窗外喊道。 我抬头看去,果然见云层间透出一线阳光。 院中,谢珩已经支起了竹架,五颜六色的绢布铺了一地。 “夕春姑娘,一起来吗?” 他朝我招手。 我摇摇头,继续绣手中的帕子。 自从来到江南,谢珩便租下这处临水的小院。 这一年以来,他日日变着法子逗阿宁开心,倒是治好了她的咳疾。 “谢叔叔,我要蝴蝶风筝!” 阿宁跑过去,蹲在了他的身边。 谢珩笑着刮了下她的鼻子:“蝴蝶太简单了,咱们扎个鹰隼,飞得最高。” 我透过窗户看着他们,谢珩修长的手指灵活地翻折竹条,不时低头对阿宁解释几句。 阿宁学着他的样子摆弄竹条,却总是弄错方向,惹得他哈哈大笑。 这样的场景,在过去的五年里我想都不敢想。 傍晚,风筝终于做好了。 谢珩带着阿宁到河边试飞,我站在柳树下看着。 那只鹰隼风筝乘风而起,越飞越高,阿宁的欢笑声洒了一路。 “夕春,你也试试?” 谢珩不知何时走到我身边,将线轴递了过来。 我后退了两步,摆摆手:“我不会……” “很简单的。” 他不由分说地拉起我的手,将线轴放在我手心,“感受风的力道,松紧有度。” 他的手掌宽大温暖,完全包裹住了我的手。 我慌乱地抽回手,风筝线差点脱手。 “小心!” 谢珩及时扶住我,这才避免风筝飞走。 阿宁在远处蹦跳着:“阿娘好厉害!比谢叔叔放得还高!” 我红着脸瞪了谢珩一眼,他却笑得开怀:“看,阿宁都夸你了。” 那日后,谢珩又开始教阿宁练剑了。 他削了把小木剑,一招一式地教她。 “我谢家剑法传女不传男。” 他一本正经地对阿宁说,“你正是良才。” 阿宁信以为真,每天天不亮就爬起来练功。 “在想什么?” 谢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回过神,发现他手里捧着几株草药:“采了些川贝,给阿宁熬水喝。” “她的咳疾已经好多了。” 我接过草药,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心,连忙缩回。 谢珩似乎没注意到我的窘迫,从怀中掏出一本旧册子:“在镇上寻到的,你看看。” 我翻开纸页,惊讶地发现竟是失传已久的《广陵散》琴谱。 我震惊地抬头:“这……你怎么找到的?” “听说你擅琴,就多留心了。” 他轻描淡写地说,“夕春,你值得世间一切美好。” 我的心跳声霎时震耳欲聋,匆忙低头掩饰泛红的脸颊:“谢谢……” 转眼到了除夕。 镇上张灯结彩,谢珩带着我和阿宁去河边放灯。 阿宁蹲在岸边,小心翼翼地将莲花灯放入水中。 “阿娘,许个愿吧!” 她拉着我的袖子。 我看着她红扑扑的小脸,轻声道:“愿阿宁平安喜乐。” 谢珩也放了一盏灯,却在放入水中的刹那用手遮住了灯上的字。 阿宁眼尖,非要看个究竟:“谢叔叔写了什么?” “小孩子不能看。” 他笑着将灯推远。 我瞥见那灯上似乎写着“偕老”二字,心头一颤,假装没看见,转身去帮阿宁整理披风。 夜风吹来,带着河水的凉意,我却觉得脸颊发烫。 回去的路上,阿宁趴在谢珩背上睡着了。 他走得很慢,生怕惊醒她。 “夕春。” 他突然开口,“过了年,我想带你们去趟苏州。” “为什么?” “那里有位名医,专治小儿咳疾。” 他侧过头看我,“阿宁的病根未除,得彻底治好才行。” 我点点头,心头涌起一股暖流。 到家后,我将阿宁安顿好,回到院中时发现谢珩正在月下拭剑。 “还不睡?” 他收起剑,朝我走来。 “想看看月亮。” 我仰头望着天空,“在宫里时,就没好好看过。” 谢珩点点头,站到我身边,与我一同仰望夜空。 他忽然轻声说,“若你愿意,我可以一直照顾你们母女。” 我不知该如何回应。 正犹豫间,屋内传来阿宁的咳嗽声。 “我去看看她。” 我慌忙转身,却听见他在身后低笑。 那笑声让我耳尖发烫,几乎是小跑着进了屋。 关上门,我靠在门板上,手按着狂跳的心口。 窗外,谢珩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我慢慢滑坐在地上,将发烫的脸埋入了手心。 8 一晃眼,我们已在苏州住了大半月。 阿宁的咳疾经名医调理后,大有好转。 早晨,她拉着谢珩的衣袖央求:“谢叔叔,带我去虎丘玩好不好?” 谢珩正在擦拭长剑,闻言抬头看我:“今日天气好,不如一起去?” 我刚要点头,客栈小二匆匆跑来:“辜娘子,门外有位公子找您。” “公子?” 我不解地问,“长什么样?” “穿着锦袍,气度不凡,说是……说是姓百里。” 我愣住了。 谢珩立刻起身,长剑已然入鞘。 “我去打发他走。” 我按住他的手臂:“不,我去见见。” 客栈门外,百里湛负手而立。 一年不见,他消瘦了许多。 见到我出来,他朝我走来。 “夕春。” 我站在台阶上,与他保持距离:“太子殿下有何贵干?” “我已不是太子。” 他苦笑一声,“自你走后,父皇废了我的储位。” 我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消息,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百里湛上前一步:“我找了你很久。” “找我做什么?” 我冷笑,“和离书上写得清清楚楚,我们早已毫无瓜葛。” 他轻叹一声:“阿宁……还好吗?” “托殿下的福,还活着。” 我语气平静,心却揪得生疼。 百里湛轻声道:“当初是我糊涂错信贱妇谗言,自你走后,我才知道,我已深爱你入骨……” “殿下若没别的事,请回吧。” 我转身要走。 他在身后喊道:“夕春,给我一次机会,我会对你好对阿宁好。” “阿宁不需要你的好。” 谢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阿宁躲在他身后,怯生生地探出头。 百里湛的目光在谢珩和阿宁之间来回扫视,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是谁?” 我走到谢珩身边,自然地挽住他的手臂,“我的夫君。” 这句话说出口,我自己都吃了一惊。 谢珩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握住我的手。 百里湛眼中瞬间燃起了怒火:“你怎么可以跟这种粗鄙之人……” “阿娘。” 阿宁突然跑过来抱住我的腿,“我们什么时候去虎丘呀?谢叔叔答应教我射箭呢。” 百里湛低头看着阿宁:“阿宁,我是……” “我知道你是谁。” 阿宁往谢珩身后缩了缩,“你是那个让阿娘哭的坏人。” 百里湛愣住了。 他看向我,眼中竟带着几分哀求:“夕春,我们谈谈,就我们两个人……” “不必了。” 我抱起阿宁,“殿下请回吧。” 谢珩上前一步,挡在我和百里湛之间:“太子殿下,请自重。” 百里湛盯着谢珩,冷笑一声:“你以为凭你一个江湖草莽,能护得住她们母女?” 谢珩不慌不忙地按住剑柄:“要不要试试?” 两人剑拔弩张之际,阿宁突然咳嗽起来。 我连忙拍她的背:“怎么了?” “喉咙疼……”她小声说。 我顿时慌了神:“谢珩,我们回去找大夫看看。” 谢珩立刻收起敌意,伸手探阿宁的额头:“有些发热,怕是昨日玩水着凉了。” 百里湛见状,急忙道:“我认识苏州最好的大夫……” “不劳殿下费心。” 我冷冷打断他,抱着阿宁转身回客栈。 百里湛在身后喊道:“辜夕春!我不会放弃的!” 客栈内,大夫诊脉后说是风寒,开了几副药。 阿宁喝完药睡下后,谢珩坐在窗边,神色凝重。 “他会再来。” 他沉声道。 我点点头:“我们明日就离开苏州。” 谢珩摇头:“躲不是办法。” 他走过来,轻轻握住我的手,“夕春,我们成亲吧。” 我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我知道你刚才那么说是为了气他。” 谢珩苦笑,“但我是认真的。我想光明正大地保护你们,让百里湛彻底死心。” 我笑了笑,“好。” 谢珩开心地笑了,随即又担忧道:“其实,你不必勉强,我们还可以再想想别的法子……” 我深吸一口气,“没有勉强,谢珩,我愿意嫁给你。” 他愣了片刻,突然一把将我拥入怀中。 “三日后是个好日子。” 他在我耳边轻声说,“我们在虎丘办婚礼,请全城百姓见证。” 我靠在他肩头,轻轻点头。 9 三日后,虎丘山下张灯结彩。 我穿着大红嫁衣站在镜前,阿宁围着我转来转去,小手不停地摸着衣襟上的金线刺绣。 “阿娘今天真好看!” 她仰着小脸,眼睛亮晶晶的。 珠儿为我戴上了最后一支发簪,闻言笑道:“小郡主今天也漂亮,活脱脱个小仙女。” 阿宁穿着粉色襦裙,头发梳成两个小髻。 门外传来喜乐声,珠儿连忙取来红盖头:“吉时到了。” 我深吸一口气,盖头落下前的最后一瞥,看见镜中的自己面色绯红,眉眼间是从未有过的明媚。 阿宁牵着我的手走出房门,客栈外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新娘子来啦!” 人群中有人喊道。 我低着头走向花轿,耳边尽是祝福声。 忽然,一阵骚动从人群后方传来。 “让开!” 这个声音让我浑身一僵。 百里湛带着几个黑衣人强行分开人群,脸色阴沉得可怕。 谢珩立即上前一步,挡在花轿前:“今日是我大喜之日,还请您给个面子。” 百里湛看都不看他,盯着我冷笑:“辜夕春,你就这么迫不及待要嫁人?” 我掀开盖头一角,冷声道:“我的事与你何干?” 人群哗然,议论纷纷。 百里湛充耳不闻,上前就要拉我的手:“夕春,跟我回去,我保证……” “啪!” 我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清脆的响声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百里湛,滚,我看到你就觉得恶心。” 他捂着脸,眼中满是不可置信:“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太迟了。” 我放下盖头,转身走向花轿,“珠儿,带阿宁上车。” 阿宁却突然挣脱珠儿的手,跑到百里湛面前。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阿宁!回来!” 阿宁仰头看着百里湛,小脸绷得紧紧的:“你为什么要来捣乱?谢叔叔对我和阿娘可好了,从来不会让我们哭。” 百里湛蹲下身,哽咽道:“阿宁,我是你父亲……” “你不是!” 阿宁大声说,“谢叔叔才是我爹爹!” 闻言,他踉跄着后退两步,脸色惨白。 谢珩走过来抱起阿宁:“走吧,爹爹带你坐花轿。” 花轿起行,喜乐重新奏响。 我透过轿帘缝隙,看见百里湛站在原地,身影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转角处。 晚宴过后,宾客散去。 谢珩抱着已经睡着的阿宁回到新房。 “累了吧?” 他转身问我。 我摇摇头,走到窗前。 谢珩站到我身后,双手搭在我肩上:“在想什么?” “想以后的日子。” 我靠在他怀里,“我们去哪儿?” “先去杭州,然后南下。” 他笑着说:“阿宁喜欢海,我们可以在海边住一阵子。” 我转过身,仰头看他:“谢珩,谢谢你。” 他低头吻了吻我的额头:“傻话。” 翌日,我们收拾行装准备离开。 客栈小二匆匆跑来:“谢公子,那位公子……他……” “他又来了?”谢珩皱眉。 小二摇头:“不是……他昨夜在寒山寺落发出家了!今早寺里的小和尚送来这个,说是给辜娘子的。” 我接过那个包袱,里面是一封书信和一块他的随身玉佩。 信上只有寥寥数语:【余生青灯古佛,为你们祈福。珍重。】 “要见他最后一面吗?”谢珩问。 我摇摇头,将信和玉佩收入箱底:“不必了。” 阿宁揉着眼睛从里屋出来:“爹爹,我们今天要去坐大船吗?” 谢珩弯腰抱起她:“对,爹爹带你去海上钓鱼。” 我最后看了一眼寒山寺的方向,转身跟上他们。 从今往后,我们只是寻常百姓家。 10 南海的风带着咸湿的气息扑面而来,我站在船头,看着阿宁在甲板上跑来跑去。 她的小脸红扑扑的,手里举着一只刚捉到的海星。 “阿娘!爹爹!快看!” 谢珩从船舱走出来,手里端着两碗酸梅汤。 他晒黑了些,眉宇间的江湖气更浓了,唯有看向我们母女时,眼神依旧温柔如初。 “慢点跑,别摔着。” 他一手扶住差点绊倒的阿宁,将酸梅汤递给我,“喝点解暑。” 距离苏州那场婚礼已经过去三年。 这三年来,我们走遍了江南水乡,又一路南下到了岭南。 阿宁的咳疾再没犯过,个子蹿高了一大截,武功也学得有模有样。 “爹爹,明天真的能教我游泳吗?” 阿宁仰着头问。 谢珩揉揉她的头发:“当然,不过得等退潮时,水浅些。” 傍晚,船靠岸停泊。 我们在沙滩上生了堆火。 阿宁靠在我怀里昏昏欲睡,手里还攥着那只海星。 谢珩轻声问:“娘子,你喜欢这样的生活吗?” 我点点头:“很喜欢。” 他伸手过来,握住我的手:“那以后我们就在海边安家,开个武馆,教阿宁和附近的孩子们习武。” 我靠在他肩上,看着怀中熟睡的阿宁。 她的睫毛在火光下投下细密的阴影,嘴角还带着笑,不知梦见了什么开心事。 “好。” 我轻声应道。 夜渐深,谢珩抱起阿宁回船舱。 我独自坐在火堆旁,看潮起潮落。 不知过了多久,一件外袍披在了我的肩上。 “想什么呢?” 谢珩在我身边坐下。 “想以前的事。” 我望着远处的海面,“有时候觉得,那些事好像发生在另一个人身上一样。” 他沉默片刻:“听说百里湛云游去了西域。” 我微微一怔:“你一直关注着他的消息?” “总要知己知彼。” 他笑了笑,随即正色道,“不过他现在只是个苦行僧,对我们构不成威胁了。” 我摇摇头:“我早就不想这些了。” 谢珩揽住我的肩:“那在想什么?” “在想……”我转头看他,“我们什么时候给阿宁添个弟弟妹妹?” 他愣住了,随即眼睛亮了起来:“娘子此话当真?” 我红着脸点头。 他一把将我抱起,在沙滩上转了个圈,吓得我赶紧捶他肩膀:“放我下来!” “不放!” 他大笑着,抱着我往船舱走,“咱们现在就去给阿宁造个弟弟!” “谢珩!” 我羞得把脸埋在他怀里,“阿宁还在里面……” “她睡得可熟了。” 他压低声音,在我耳边道,“我保证轻一点。” 月光洒在海面上,碎成万千银辉。 船舱的帘子落下,将一室春光掩在其中。 第二年春天,我们的儿子在琼州出生。 阿宁趴在床边,好奇地看着襁褓中的小婴儿。 “他好小啊。” 她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弟弟的脸,“他叫什么名字?” 谢珩抱着手臂站在一旁:“安安。” 阿宁皱皱鼻子:“我的名字是阿宁,弟弟叫安安,合起来就是宁安康乐,爹爹真没新意。” 谢珩大笑,揉了揉她的脑袋:“就你机灵。” 我靠在床头,看着他们父女斗嘴乐此不疲。 又过了五年,我们在琼州开了间小武馆。 谢珩教男孩子们习武,我教女孩子们读书写字,阿宁则成了孩子王,带着一群小萝卜头满沙滩跑。 入夜,我坐在院里的秋千上,望着满天繁星出神。 谢珩走到我身后,推起秋千,轻声问:“娘子想我没?” 我朝他翻了个白眼:“才一个时辰没见。” “那也想。” 他挡在我身前,打横把我抱起来:“再给阿宁和安安添个弟弟妹妹吧?热闹。” “谢珩!” 我捶他肩膀,“孩子们随时会回来……” “早着呢。” 他抱着我往屋里走,“王叔答应子时前不会放他们回来,要带他们去观星呢。” 床幔落下时,远处传来了孩子们的欢呼声,想必是流星划过了夜空。 但此刻我的世界里,只剩下眼前这个人滚烫的体温和落在唇上的吻。 后来阿宁说,那晚的星星特别美。 她许了个愿,希望永远和爹爹阿娘在一起。 这个愿望,一定会实现的。 抢女主剧本八零辣媳拿捏宝藏男主苏梦陆云峥小说番外(重生八零,恶毒媳妇火辣辣,)中的隐藏剧情.大结局来了!揭示苏梦陆云峥的复杂情感与命运。叶又安陆绎川叶鹿竹的命运在新篇章中如何发展最是人间雪满头叶又安陆绎川叶鹿竹在线阅读彩蛋解析,内容意想不到!祁同伟谷底崛起钟赵两家也拦不住祁同伟沙瑞金小说(名义:我下场后,祁同伟必须进步)(祁同伟沙瑞金侯亮平)小说在线阅读连载中祁同伟谷底崛起钟赵两家也拦不住祁同伟沙瑞金侯亮平完本(名义:我下场后,祁同伟必须进步,)完整在线阅读(祁同伟沙瑞金侯亮平)前传列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