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冷静期？我不需要！最新章节列表_离婚冷静期？我不需要！全文免费阅读(程予安吨吨)

"离婚协议签好了，明天就去民政局。"我把a4纸拍在茶几上，钢化玻璃震得嗡嗡响。

程予安正在剥橘子，手指顿在半空。橙黄色汁水滴在米色地毯上，晕开深色痕迹。

"时雨，冷静期要三十天。"他抽了张纸巾，慢条斯理擦手指，"法律规定。"

我拽过行李箱，轮子撞到玄关的陶瓷摆件。去年结婚纪念日买的，两只交颈天鹅，现在碎了一只脖子。

"法律规定出轨要净身出户呢，程总监？"我踢开碎片，"需要我帮你背诵婚姻法第几条吗？"

落地窗外cbd灯火通明，他上周就是在这说加班，实际在君悦酒店2307。我盯着他衬衫第三颗纽扣，那里沾着陌生女人的口红印，樱桃红，和监控视频里那个波浪卷发色一模一样。

"监控可以解释。"程予安突然抓住我行李箱拉杆，"那晚她低血糖..."

"然后你嘴对嘴喂糖？"我掰开他手指，"离婚不需要冷静期，我需要的是速冻期——把你脑子里的水冻成冰渣清醒清醒。"

电梯门关上前，我看见他举着剥好的橘子追出来。真可笑，结婚三年没下过厨的人，现在记得我不爱吃橘络。

租的公寓在城东老小区，电梯贴满通下水道广告。刚把箱子拖进门，手机弹出微信提醒。程予安发的，照片里是我们养的金毛犬，蔫头耷脑趴在他的皮鞋上。

「吨吨绝食三天了」

我关掉对话框。狗是他非要养的，名字是他起的，说我们相遇在暴雨天，像被命运浇透的两吨雨水。现在想想，文艺男的浪漫都带着馊味。

凌晨两点，闺蜜林小满杀上门，拎着两打啤酒和一把烤串。"早说那王八蛋配不上你，"她咬开瓶盖，"当年追你时装的跟孙子似的。"

啤酒泡沫涌出来，我突然想起第一次去程予安家。他围着粉色围裙煎牛排，火候没掌握好，触发烟雾报警器。我们在喷淋头下接吻，他睫毛挂着水珠说："时雨，我的人生警报器只有你能触发。"

烤串凉了的时候，林小满突然压低声音："你真不打算要那套学区房？首付可是你爸妈..."

"不要了。"我捏扁易拉罐，"就当给狗买棺材。"

第二天顶着黑眼圈去公司，前台小姑娘神秘兮兮凑过来："时姐，程总在会客室等两小时了。"推门看见他西装笔挺坐在沙发上，面前摆着保温桶，盖子边缘凝着水珠。

"你最爱的那家海鲜粥。"他推过来一张卡片，"还有...离婚协议我重新拟了。"

财产分割那页被荧光笔标得花花绿绿，所有固定资产都划到我名下。我直接翻到最后一页，他签名的地方有团可疑的晕染，像被水打湿过。

"字签好了，你随时可以去办手续。"程予安喉结动了动，"但能不能先尝尝粥？我排了四十分钟队。"

保温桶里飘出熟悉的香气，大学时我们总去吃的那家。我突然鼻子发酸，赶紧抓起签字笔。笔帽还没拔，他突然按住我手腕："至少等冷静期结束..."

"等什么？等你和小三的孩子出生？"我甩开他的手，签字笔在纸上划出长长墨迹。程予安脸色突然惨白，保温桶被打翻，滚烫的粥泼在他定制西裤上。

他居然没躲，任由深色污渍在腿上蔓延。"那是我表妹，"他从手机调出全家福，"她刚从国外回来..."

照片里波浪卷姑娘亲热地挽着他胳膊。我冷笑："德国骨科？挺时髦啊。"

程予安突然把手机摔在地上，屏幕裂成蛛网。全公司都听见他吼："她是我妈再婚对象的女儿！那天是两家第一次见面！"

我愣神的功夫，他已经蹲下来捡手机碎片。这个动作让他后颈露出一道红痕——我昨晚用行李箱砸的。他声音突然低下去："时雨，你从来不肯等我解释完..."

前台探头探脑往这边看。我把离婚协议塞进包里，保温桶踢到他脚边："行，那就等三十天。"转身时听见他小声说："你睫毛膏晕开了。"

冲进洗手间照镜子，发现根本就没化妆。这个混蛋，到这时候还记得我怕哭花眼妆。

我抓起包冲出公司大楼，初春的风像带着冰碴子。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掏出来看到程予安连发三条微信：

「你胃药落在浴室柜」

「明天气温骤降记得加衣」

「吨吨开始喝水了」

最后附了张照片，金毛犬蔫巴巴地舔着水盆，旁边摆着我常穿的毛绒拖鞋。我直接拉黑了他，却在转角便利店鬼使神差买了盒胃药。

公寓楼下停着辆眼熟的奔驰，程予安靠在车边抽烟，烟头在暮色里一明一灭。我假装没看见，他三步并两步追上来："物业说你这栋楼暖气管道检修..."

"关你屁事。"我刷开单元门禁，他伸手挡住即将闭合的门。金属门夹在他小臂上发出闷响，他眉头都没皱一下："我联系了供热公司，明天上午十点来..."

"程予安！"我猛地转身，"离婚冷静期不是让你来表演二十四孝前夫的！"声控灯应声而亮，照见他眼底的血丝。他西裤上的粥渍已经干了，皱巴巴贴着膝盖。

他突然笑了："你以前说我穿正装最好看。"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裤缝，那是他紧张时的小动作。恋爱时我发现这个秘密，总在吵架时故意逗他说话。

电梯来了，我快步走进去狂按关门键。他在外面说："天气预报说今晚有雷暴..."话音未落，一道闪电劈亮楼道，轰隆雷声震得电梯都晃了晃。

半夜果然被雷声惊醒，窗外雨幕如瀑。手机亮起陌生号码的短信：「你阳台的绿萝我搬进屋了怕打雷时你不敢去关窗」——不用猜都知道是谁。我冲到阳台，发现多肉植物全被移到了避雨处，纱窗角落还卡着片西装纽扣的碎片。

第二天上班时，行政部李姐神秘兮兮拦住我："小程总凌晨三点来公司，把你们项目组的报表全复核了。"她递来保温杯，"他特意交代给你泡的桂花蜜茶，说能缓解..."

我直接把杯子扔进垃圾桶。茶水间镜子反射出我浮肿的眼皮，活像被揍了两拳。程予安以前总笑我是"悲伤蛙本蛙"，现在这副尊容倒是应景。

午休时林小满发来语音："卧槽！程予安把朋友圈背景换成你们离婚协议了！"我点开他黑名单里的头像，果然看到满屏马赛克都遮不住的财产分割条款。共同好友的评论炸了锅，最新一条是他五分钟前回复的：「在追了」

追你大爷。我正要关掉，突然发现他签名档改成"第2天"。这个神经病，居然在倒计时离婚冷静期。

下班时雨还没停，公司门口积水成潭。我正犹豫要不要脱鞋淌水，突然看见程予安撑着伞站在马路对面。他换下了西装，穿着我给他买的那件灰色连帽衫——当初他说太幼稚，只在周末遛狗时勉强穿穿。

"别过来！"我对着他喊，"你再往前走一步我立刻申请诉讼离婚！"

他居然真的站住了，只是把伞往我这边倾斜。雨水顺着他的刘海往下滴，连帽衫很快湿透贴在身上。我们隔着五米宽的积水对视，像两个不会游泳的傻子。

"时雨，"他声音混着雨声传来，"我查了，冷静期内可以撤回离婚申请。"

我扭头就走，听见他在后面喊："吨吨学会开冰箱了！"差点笑出声，这条傻狗，当初花三万块买的智能冰箱，培训三个月都没教会它用爪子按开关。

晚上敷面膜时，门铃响了。监控屏幕里程予安浑身滴水地站在楼道，怀里抱着个密封箱。我开条门缝："又干嘛？"

"你做的青梅酒。"他抹了把脸上的水，"马上到最佳饮用期。"那是我们结婚第一年泡的，埋在小区樱花树下，说好等怀孕时挖出来庆祝。

我砰地关上门，透过猫眼看他。他把箱子轻轻放在门口，转身时打了个喷嚏。五分钟后我开门取箱子，发现下面垫着他脱下来的连帽衫——怕潮气渗进木板。

密封箱里除了酒坛，还有本手账。翻开第一页是我三年前写的愿望清单：「和予安去北海道看雪」「养只大狗」「生个女儿小名吨吨」。最后一条被红笔划掉，旁边是他新添的：「把时雨追回来」

手机突然震动，程予安发来张照片：空荡荡的客厅里，金毛犬蹲在离婚协议上，狗爪子正好按在签名处。配文是：「它说这个不算数」

我盯着那张照片看了足足三分钟，手指悬在屏幕上方，想回复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回了个「无聊」，然后把手机扔到沙发上。

青梅酒的香气从密封箱里渗出来，混着雨后的潮湿空气，莫名让人鼻子发酸。我翻开手账往后看，发现程予安居然把我们吵架的日期全记了下来，旁边还标注着「我的错」「误会」「她生气有理」之类的批注。

最新一页写着：「冷静期第3天，她把我微信拉黑了，但门禁卡还没注销我的权限。」

……这个变态居然在记录这些？

我「啪」地合上手账，却瞥见最后一页夹着张便签：「时雨，如果你真的决定好了，30天后我会签字。但这30天，让我再试试。」

试试？试什么？我的耐心吗？

我抓起手机想骂他，却发现聊天记录还停留在昨天。犹豫了半天，最后只发了一句：「吨吨真的绝食了？」

他秒回：「嗯，连最爱的牛肉干都不吃。」附带一段视频，金毛犬蔫头耷脑地趴在狗窝里，面前摆着满满一碗狗粮，纹丝未动。

我咬了咬嘴唇，回复：「你带它去宠物医院看看。」

「去了，医生说它没病，就是想你。」

我盯着屏幕，突然觉得眼眶发热。吨吨是我们一起从宠物店接回来的，那时候它才两个月大，程予安一手抱着狗一手牵着我，说「现在我们是一家三口了」。

——去他的一家三口。

我关掉手机，决定不再回复。可半夜两点，突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谁？！」我警觉地从猫眼往外看，却看到程予安抱着吨吨站在门口，金毛犬病恹恹地耷拉着脑袋，连耳朵都没立起来。

我猛地拉开门：「它怎么了？！」

「吐了两次，」程予安脸色发白，「宠物医院夜班医生说可能是急性胃炎，但我不放心……」

我二话不说套上外套，伸手去接狗，却被他拦住：「外面下雨，我去车库开车，你抱它到楼下等我。」

雨夜里，他的车开得飞快。我坐在后座抱着吨吨，能感觉到它的小肚子一抽一抽的。程予安从后视镜看了我一眼，声音沙哑：「对不起。」

「现在说这个有用吗？」我摸着狗脑袋，感觉喉咙发紧。

「不是为这个，」他握方向盘的手指节发白，「是为……所有事。」

宠物医院急诊室的灯光惨白，医生给吨吨做了检查，说是情绪性胃炎。「狗狗也会抑郁，」医生推了推眼镜，「特别是当家庭环境突然变化的时候。」

程予安站在一旁，像个做错事的小学生。我坐在诊疗床边，摸着吨吨的爪子，突然想起它小时候第一次生病，我们俩也是这样守在宠物医院，程予安一夜没合眼。

「你们要不要考虑……暂时一起照顾它？」医生建议道，「等它情绪稳定了再说。」

我还没开口，程予安就摇头：「不用，狗跟我住。」他顿了顿，又补充：「但她随时可以来看它。」

回程时雨已经停了，车里安静得能听见吨吨微弱的呼噜声。程予安把空调调高了两度，小声说：「你睡会儿吧，到了我叫你。」

我靠在车窗上，看着路灯一盏盏后退。曾几何时，我们也是这样深夜开车回家，我犯困时他会单手开车，另一只手让我握着。

到小区楼下时，天已经蒙蒙亮。程予安把车停稳，转头看我：「我送你们上楼？」

「不用。」我解开安全带，犹豫了一下，「你……照顾好吨吨。」

他点点头，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递给我：「这个还你。」

是我家的钥匙，挂着我挑的猫咪钥匙扣。

我接过钥匙，金属上还残留着他的体温。转身要走时，他突然叫住我：「时雨，冷静期还剩27天。」

「所以呢？」

「所以……」他深吸一口气，「这27天里，我会每天告诉你一个当初爱上你的理由。」

我头也不回地走进单元门，却在电梯里发现钥匙扣上多了张小纸条。展开一看，上面写着：「day1:因为你在图书馆睡着时，睫毛在阳光下一颤一颤的，像蝴蝶。」

……这是我们大学初遇的场景。

回到家，我精疲力尽地倒在沙发上，手机震动了一下。程予安发来一张照片：吨吨蜷在他怀里睡着了，狗爪子还搭在他胳膊上。配文是：「它做噩梦了，一直往我怀里钻，像你。」

我盯着照片看了很久，突然发现背景里我们的结婚照还挂在墙上——他居然没取下来。

窗外，天彻底亮了。

我盯着那张结婚照看了足足十秒，突然发现照片旁边多了个便利贴。放大图片仔细辨认，上面写着「day2：因为你吃火锅永远先涮我最爱的毛肚」。

这是大二那年冬天，我们在校门口苍蝇馆子约会时的事。当时他奖学金还没发下来，我们俩凑钱点了个鸳鸯锅，我把清汤那边的毛肚全捞给了他。

手机又震了一下，这次是段视频。程予安穿着居家服蹲在狗窝前，吨吨正狼吞虎咽地吃着他手里的营养膏。

「医生说可以少量多餐。」他镜头转向食盆，「但它还是不肯吃狗粮。」

我下意识打字：「试试温水泡软...」发出去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在教他怎么养狗。赶紧撤回，却看到「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跳了出来。

「试过了，没用。」他发来一张泡发的狗粮照片，「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亲自来喂。」

我直接关掉对话框。这男人真是越来越得寸进尺了。起身去厨房倒水时，发现冰箱上贴着张外卖单——清蒸鲈鱼，备注「不要葱姜，女方胃不好」。是前天我加班时点的外卖，当时还纳闷店家怎么突然记得我的忌口。

原来是他订的。

下午公司开季度会议，我顶着黑眼圈做汇报。ppt翻到第三页时，会议室门被推开，程予安带着几个总监走了进来。我手指一抖，激光笔的红点直接打在了他领带上。

他今天居然系了我送的那条暗纹领带——去年生日礼物，当时他嫌弃地说「太骚气了」，一次都没戴过。

「继续。」他在后排坐下，打开笔记本，「听说这个项目方案很有创意。」

整场汇报我如坐针毡，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落在我后颈上。散会后我快步往外走，他在走廊追上我：「第七页的数据需要调整...」

「程总，」我打断他，「现在是冷静期，不是调情期。」

他愣了一下，突然笑了：「我是说真的，客户要求追加风险评估。」说着递来一份文件，里面夹着张对折的便签纸。

我回到工位才打开，上面写着：「day3：因为你总把’风险评估’说成’风险平菇’，可爱到让我想亲你。」后面画了个歪歪扭扭的蘑菇。

……这特么是什么土味情话！

我气得把便签揉成团，却在扔进垃圾桶前鬼使神差地又展开抚平。正出神时，行政小李探头进来：「时姐，前台有你的同城快递。」

纸箱里整齐码着六瓶胃药，和我常用的牌子一模一样。最下面压着张超市小票，显示是今天上午买的——就在我撤回那条养狗建议的半小时后。

下班时电梯故障，我和程予安被困在12楼。密闭空间里，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水味一个劲儿往我鼻子里钻。那是我们第一次约会时我挑的，他说太娘，却偷偷用到现在。

「你知道吗，」他突然开口，「消防队来之前，我们应该保持通话状态。」

「所以？」

「所以...」他把手机调到通话界面，「能不能把我从黑名单放出来？万一电梯突然下坠...」

「程予安！」我气得去按紧急呼叫按钮，「你能不能找个像样的借口？」

他突然抓住我手腕，温热的掌心贴着我的脉搏：「时雨，吨吨今天学会开冰箱了。」

「所以？」

「所以它把你冻的饺子全吃了。」他眼睛亮晶晶的，「包括你包坏的那几个...就是长得像包子的那些。」

我鼻子突然一酸。上个月周末我们一起包饺子，我手笨，包出来的全都露馅。他一边嫌弃一边全煮了自己吃，说「丑饺子配丑人」。

电梯突然一震，灯光熄灭的瞬间，他下意识把我护在角落。黑暗中我听见他心跳如雷，混合着机械运转的嗡鸣。

「别怕，」他声音有些抖，「应该是备用电源启动了。」

应急灯亮起时，我发现我们几乎鼻尖相贴。他睫毛在蓝光下投出细碎的阴影，嘴角还沾着早上刮胡子留下的小伤口。

「day4，」他突然说，「因为你第一次来我家就修好了漏水的水龙头，当时我觉得...这姑娘帅炸了。」

电梯门就在这时打开了。我逃也似地冲出去，听见他在后面喊：「物业说暖气明天就能修好！」

回到家，发现门把手上挂着个保温袋。里面是还温着的南瓜粥，和一张字迹潦草的便签：「记得你每次被困电梯都会胃疼。——day4补丁」

我捧着粥碗发呆，手机突然弹出日历提醒：离婚冷静期剩余26天。这个倒计时原本是解脱的曙光，现在却像某种诡异的...deadline？

正出神，门铃响了。监控屏幕里，程予安抱着吨吨站在门口，金毛犬脖子上挂着个荧光板，上面写着：「妈妈，爸爸说你再不回家他就要天天给我看结婚录像！」

我「噗嗤」笑出声，又立刻绷住脸。程予安凑近摄像头，举起狗爪子挥了挥：「它说它想你了...我也是。」

透过监控屏幕，我看见客厅墙上那幅结婚照被换成了我们带吨吨去海边的合影——那天浪太大，程予安被金毛拽进水里，我们笑成一团。

我按下通话键：「...把狗留下，你滚。」

「好。」他立刻放下吨吨，转身时又回头，「对了，day5的理由我放狗项圈里了。」

关掉监控后，我在吨吨的项圈夹层里找到张防水纸条：「因为你总把’滚’说成’呱’，像只气鼓鼓的青蛙。」后面画了只戴皇冠的青蛙，头上飘着对话框：「但朕原谅你了」。

我捏着那张荒唐的纸条，吨吨已经熟门熟路地钻进客厅，叼着它的玩具胡萝卜跳上沙发。程予安这个混蛋，连狗都训练好了——胡萝卜是我买给吨吨的第一个玩具。

手机震动起来，程予安发来一段视频。点开就看到他站在我家楼下，仰头望着我的窗户：「吨吨的狗粮在它背包里，睡前记得带它去...」

我猛地拉上窗帘。视频里传来他闷闷的笑声：「看到窗帘动了。」

夜里吨吨突然跳到床上，湿漉漉的鼻子蹭我的手。我揉着它毛茸茸的脑袋，发现狗项圈上还别着个微型摄像头——程予安这个变态居然给狗装监控！

我对着摄像头竖起中指，三秒后手机亮起：「你右手中指的美甲掉了一小块。」

……这特么是什么变态观察力！

第二天是周末，我带吨吨去宠物公园。刚解开牵引绳，它就撒欢冲向草坪另一头——程予安穿着运动服站在那里，手里举着飞盘。

「好巧。」他脸不红心不跳地说，「我刚好也来遛狗。」

「你的狗呢？」

他指了指吨吨：「这不是吗？」

我转身就走，听见他在后面吹口哨。吨吨犹豫地看看他又看看我，最后叼着飞盘跟了上来。程予安小跑着追来：「它最近运动量不够...」

「所以你就跟踪我们？」

「不是跟踪。」他从背包掏出保温杯，「你忘带水了。」

阳光下，他额角有细密的汗珠。我这才注意到他黑眼圈重得吓人，下巴冒出青色的胡茬。以前他最在意形象，现在却连衬衫领子翻出来了都没发现。

吨吨突然扑向他，狗爪子在他裤子上留下泥印。程予安蹲下来挠它下巴，t恤领口露出锁骨处一道疤——那是去年他帮我搬书柜时划伤的。

「你最近...」我嗓子突然发紧，「睡不好？」

他手指顿了一下：「嗯，床太大。」

这个答案让我心脏狠狠一缩。当初买床时他非要两米二的，说「免得你半夜踢我」。结果现在...

「day6。」他突然抬头，「因为你总在半夜把被子全卷走，冻醒后又会滚回来找我取暖。」

阳光太刺眼，我眼眶发酸。吨吨不明所以地蹭我的腿，程予安默默递来纸巾——他居然连这个都准备了。

回家路上，吨吨突然挣脱牵引绳冲向马路。我尖叫着追过去，却看见程予安从便利店冲出来，一把抱住金毛。急刹车声刺破耳膜，他抱着狗摔在路边，手肘擦出一片血红。

「你疯了？！」我颤抖着去检查吨吨，程予安却先掰开狗爪子查看：「它没事，只是被烤肠味吸引了...」

便利店员跑出来道歉，说烤肠机摆在门口不安全。程予安摆摆手站起来，血顺着小臂往下滴。我翻出湿巾给他，他居然还笑得出来：「day7的理由有了——因为你随身带创可贴的样子特别帅。」

「程予安！」我手抖得撕不开创可贴包装，「你是不是有病！」

「有啊。」他低头让我处理伤口，「相思病。」

消毒水沾到伤口时他「嘶」了一声，热气喷在我耳畔。这个距离太熟悉，熟悉到我差点习惯性给他吹伤口——以前我总这样，他说比止痛药还管用。

晚上我正给吨吨梳毛，门铃响了。监控里程予安提着医药箱站在门口，手肘上贴着可笑的卡通创可贴——那是我买的，上面印着猪猪侠。

「医生说要每天换药。」他对着摄像头举起纱布，「但我够不着...」

我打开门，他眼睛一下子亮了。吨吨兴奋地围着他转圈，我冷着脸拿出碘伏：「五分钟。」

他乖乖坐在餐桌前，把袖子卷到肩膀。灯光下我才看清，他手臂上还有好几处淤青——都是刚才护住吨吨时磕的。

「其实...」他轻声说，「今天是我妈忌日。」

棉签掉在地上。我这才想起，五年前的今天，我们在他妈妈病床前承诺会好好过日子。老太太拉着我的手说：「小雨，这小子混账起来你就揍他，但别不要他。」

程予安突然抓住我发抖的手：「day8，因为你在我妈最后那段日子，每天都去给她读《红楼梦》——虽然你根本看不懂。」

我用力抽回手，却看见他手机屏保还是我们的结婚照。照片里我戴着可笑的生日帽，他正在亲我沾了奶油的脸颊。那天他许的愿望是「希望时雨永远笑得这么傻」。

「你走吧。」我背过身去，「...记得吃消炎药。」

他走到门口又停下：「时雨，冷静期还剩22天。」声音轻得像叹息，「够不够你把《红楼梦》后四十回读完？」

关上门，我滑坐在地上。吨吨把脑袋搁在我膝盖上，湿漉漉的眼睛里映着顶灯，像两盏小小的月亮。手机亮起，程予安发来张照片：他公寓的餐桌上摆着两人份的餐具，对面椅子放着我的毛绒玩偶。

配文是：「吨吨说它想妈妈了。」

我熄灭屏幕，把脸埋进金毛温暖的皮毛里。狗身上有程予安常用的柔顺剂味道，恍惚间好像他从未离开。

我抱着吨吨在门口坐了很久，直到狗打了个喷嚏才回过神来。手机又震动了一下，程予安发来一段语音：「我找到你丢的那只耳环了，放在玄关第三个抽屉里。」

——那是我最喜欢的珍珠耳钉，上个月搬家时丢了一只，没想到他还记得。

第二天是周一，我特意提早半小时到公司，却在电梯里撞见程予安。他手里拎着两杯咖啡，黑眼圈比昨天更重了。

「美式加双份奶，」他递过来一杯，「没加糖。」

我盯着咖啡杯上的口红印贴纸——这是以前我们的小暗号，表示「今天也想亲你」。当初我觉得土，他却坚持要用。

「程总，」我按下电梯开门键，「冷静期不是让你来重温旧梦的。」

他忽然抓住我手腕：「那是什么期？」掌心温度烫得惊人，「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电梯门开了，市场部的同事探头进来。程予安立刻松手，变回那个不苟言笑的程总监。但所有人都看见了他通红的耳尖，和颤抖的指尖。

中午食堂里，林小满神秘兮兮地凑过来：「程予安把朋友圈封面换成倒计时了！」我点开一看，他背景图赫然写着「冷静期剩余21天」，配图是撕掉的日历页。

「他助理说，这半个月他天天睡办公室。」林小满压低声音，「上周三他胃出血，还是秘书叫的救护车...」

勺子掉在餐盘上。上周三正是我发现酒店监控那天。

下午部门例会，程予安破天荒地迟到了。他推门进来时脸色惨白，西装外套里露出医院腕带的一角。汇报到一半，他突然弯腰按住胃部，冷汗瞬间浸透衬衫。

「会议暂停。」我听见自己说，「程总需要休息。」

茶水间里，我鬼使神差地泡了蜂蜜水。回去时发现他办公室门虚掩着，传来呕吐声。推门看见他蜷在沙发上，手里攥着个东西——是我落在他家的发绳。

「药...」他虚弱地指指抽屉。我翻出胃药，发现说明书上被他用红笔圈出副作用：「可能引起头晕」——旁边标注「时雨也会」。

喂他吃药时，我的手在抖。他忽然笑了：「day9...因为你喂药时总先吹三下，明明冲剂根本不烫。」

「闭嘴。」我把水杯怼到他嘴边，「咽下去。」

他乖乖吞下药片，喉结滚动时我看见他颈侧的红疹——酒精过敏的症状。上次他这样还是在我生日会上，明知不能喝酒还硬灌了三杯白酒。

「你又喝酒了？」

「嗯，」他闭着眼，「把婚宴剩的那瓶茅台喝了。」

那瓶酒是我们说好等金婚时再开的。我气得把抱枕砸在他身上：「程予安你疯了？！」

「疯了。」他抓住抱枕，上面还沾着我的洗发水味道，「从你说要离婚那天就疯了。」

他的手机突然亮起，屏保照片变成我们第一次约会拍的拍立得。那天在游乐场，他死活不肯坐摩天轮，最后被我硬拽上去，吓得全程闭眼抓着我手。

「还记得吗？」他轻声说，「你当时说...」

「’要是哪天你变心了，我就把你从摩天轮上推下去’。」我接完后半句，喉咙发紧，「程予安，你现在是在赎罪吗？」

他摇摇头，从钱包夹层抽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是在自救。」

那是三年前我写给他的便签：「如果有一天我们走散了，就在摩天轮下见面。谁迟到谁是小狗。」下面画了只吐舌头的柴犬。

「吨吨就是...」他声音越来越低，「我当小狗的证明。」

看着他昏睡中仍紧皱的眉头，我轻轻抽出那张便签。背面还有一行新添的小字：「但她忘了说，要等多久。」

窗外开始下雨，雨滴敲在玻璃上像某种倒计时。我把他滑落的西装外套往上拉了拉，突然摸到内袋里的硬物——是我们的婚戒，他用细绳串成了项链。

手机震动起来，是宠物医院发来的提醒：「吨吨的驱虫预约明天到期」。程予安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呢喃：「小雨...别走...」

雨下得更大了。我望着他消瘦的脸庞，想起婚礼那天他也这样睡着，我偷偷在他脸上画乌龟，他抓住我的手说：「程太太，余生请多指教。」

指教什么啊，指教怎么把自己折腾进医院吗？

我轻轻关上门，却在走廊遇见他助理。「时姐，」小姑娘红着眼眶，「程总这半个月几乎没合眼，天天盯着手机里...」

「什么？」

她递给我平板。屏幕上是程予安的云端相册，最近新建的文件夹命名为《赎罪清单》，里面密密麻麻全是截图：

「4月5日小雨忘记吃早餐」

「4月6日她半夜两点还在改方案」

「4月7日下雨没带伞打车记录显示她去了老房子」

最后一张是昨天拍的，我抱着吨吨睡在沙发上的监控截图。备注写着：「她哭过了，枕头是湿的。我的错。」

平板上方弹出新消息提醒，宠物医院又发来一条：「程先生，您预约的心理咨询明天不要忘记哦。」

我站在原地，雨声和心跳声混成一片。

我站在走廊上，雨水顺着窗户蜿蜒而下，像一道道透明的裂痕。平板电脑在我手里发烫，程予安的助理欲言又止地看了我一眼，最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回到工位，我打开电脑，鬼使神差地搜索了那家心理咨询机构。页面加载出来的瞬间，我愣住了——这是全市最好的家庭关系治疗中心，首页轮播图上赫然写着「婚姻危机干预」。

手机突然震动，程予安发来消息：「醒了。你泡的蜂蜜水很管用。」后面跟着一张空杯子的照片，杯底沉着两片没化开的药。

我没回复，他又发来一条：「day10的理由想好了——因为你每次生气都会不自觉地揪自己耳垂，像只懊恼的兔子。」

……这人住院都不忘写他的每日情话？

下班时雨停了，我鬼使神差地绕路去了那家心理咨询中心。透过玻璃门，看见前台摆放的宣传册上印着「离婚冷静期心理调适」几个大字。

「时小姐？」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我转身看见程予安的心理医生——名牌上写着「赵明远」——正惊讶地看着我，「您是来…？」

「路过。」我下意识后退半步，「他…程予安情况怎么样？」

赵医生犹豫了一下：「按规定我不能透露患者隐私，不过…」他递给我一张名片，「如果您愿意，可以预约夫妻联合咨询。」

名片背面用铅笔写着小小的「周三下午三点」。我抬头，赵医生已经转身离开，背影融进暮色里。

回到家，吨吨兴奋地扑上来。我揉着它柔软的毛发，发现狗窝旁多了个快递盒。拆开一看，是套精装的《红楼梦》评点本，扉页上写着：「day11：因为你读到哪里都会睡着，但醒来总能接着上次的情节继续讲——这种超能力我羡慕了十年。」

书页间夹着张电影票根，是下周重映的《泰坦尼克号》。我们大学时第一次约会看的就是这部，当时他嘲笑我哭得太惨，结果散场时我发现他偷偷用袖子抹眼睛。

手机亮起，程予安发来段视频。镜头扫过他空荡荡的公寓，最后停在书房——墙上贴满了便签纸，每张都写着「dayx」和一个回忆片段。镜头突然晃动，他出现在画面里，脸色还是不太好。

「看到你取快递了。」他声音有些哑，「书喜欢吗？」

我这才注意到门禁系统有访客记录——他居然远程监控了我取快递？「程予安，你这是侵犯隐私！」

「对不起。」他立刻认错，「我马上取消权限…只是怕你又不收。」

视频突然中断，五分钟后发来新消息：「day12：因为你骂人时眼睛特别亮，像夜空中最凶的那颗星星。」

我气得把手机扔到沙发上，吨吨却叼来它的玩具手机——程予安不知什么时候录了音，按下按钮就传出他的声音：「妈妈生气的话，吨吨就表演倒立哦！」

金毛犬真的试图用前爪撑地，结果摔了个狗吃屎。我忍不住笑出声，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下来。

周三下午，我请了假。三点整，我站在心理咨询中心门口，却看见程予安从出租车上下来——他右手还扎着留置针，显然是刚从医院溜出来。

我们隔着马路对视，他眼睛一下子亮了，举起左手晃了晃——无名指上戴着婚戒。阳光照在铂金圈上，刺得我眼睛发疼。

「你…」他走到我面前，声音发颤，「真的来了？」

我没说话，径直走进咨询中心。他跟上来，在电梯里偷偷用指尖碰我手背，像大学时在图书馆做的小动作。

赵医生见到我们一同出现，毫不惊讶地递来两份问卷。「先做个婚姻质量测评。」他推了推眼镜，「请独立完成。」

问卷上的问题一个个扎进眼睛：

「伴侣是否让你感到被尊重？（程予安：是/我：否）」

「你们有共同的生活目标吗？（程予安：有/我：曾经有）」

「如果重来一次，你还会选择这个人吗？」

我的笔尖悬在最后一个问题上，墨水在纸上晕开一个小黑点。余光看见程予安已经写完，正望着窗外发呆。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投下条纹状的阴影，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困住了。

「接下来做个练习。」赵医生拿来两个空花瓶和一束花，「请各自挑选代表美好回忆的花，向对方讲述为什么选它。」

程予安立刻拿了支向日葵。「day13。」他轻声说，「因为你就像向日葵，永远朝着阳光生长…哪怕栽在垃圾堆里。」

我眼眶一热，随手抓起支满天星。这是最便宜的花，当年我们穷得吃泡面时，他总在便利店带一支给我。「因为它不起眼，」我硬着心肠说，「但到处都是，根本不值得珍惜。」

程予安脸色瞬间惨白，留置针处回血染红了胶布。赵医生急忙喊停，他却摇摇头：「继续。」

最后一个环节是「情绪雕塑」——用黏土捏出你想对伴侣说的话。我捏了个破碎的心，他捏了只捧心的手。

「什么意思？」我冷笑，「还要我把心掏出来给你？」

程予安摇头，把黏土手轻轻放在碎心上：「是想说…你碎掉的部分，我一点点捧回来。」

咨询结束已是黄昏。电梯里，他突然跪下——是真的膝盖着地那种——从口袋里掏出个丝绒盒子。

「不是求婚，」他急忙解释，「是…补给你的结婚三周年礼物。」

盒子里是把钥匙，和他公寓的一模一样。「day14的理由写在了玄关，」他声音哽咽，「如果你愿意…随时可以来看。」

我攥着钥匙，金属齿痕硌得掌心发疼。电梯门开了，他起身时晃了一下，我下意识扶住他，闻到医院消毒水混着雪松香水的味道。

「时雨，」他靠在我肩上轻声说，「冷静期还剩16天…能不能给我16个机会？」

我没回答，只是伸手按住了他留置针渗血的地方。夕阳透过玻璃幕墙照进来，把我们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像两条终于交汇的河流。

我扶着程予安走出电梯，他的重量压在我肩上，滚烫的额头抵着我的太阳穴。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混着他身上熟悉的雪松气息，让我想起大三那年他发高烧，也是这样靠在我身上，迷迷糊糊地说「小雨，我梦见我们结婚了」。

「我送你回医院。」我伸手拦出租车。

他摇摇头，从口袋里摸出车钥匙：「叫了代驾...吨吨还在家等。」

车来了，他却站在原地不动，眼睛湿漉漉地望着我：「day15...因为你每次说要走，最后都会心软。」

「闭嘴。」我把他塞进后座，自己却鬼使神差地跟了进去。

车里很静，程予安的呼吸声越来越重。等红灯时，他忽然抓住我的手按在自己额头上：「你摸摸...是不是比当年还烫？」

掌心的温度灼人，我下意识想抽回手，却被他攥得更紧。代驾从后视镜看了我们一眼，程予安立刻用身体挡住我，像只护食的大型犬。

「师傅，」他哑着嗓子说，「先去碧水湾。」

那是我现在的住址。

车停在小区门口，程予安已经烧得眼神涣散了，却还强撑着要送我上楼。我把他按回座位上：「老实待着！」

「那你...」他拽住我衣角，「能不能把day15的理由听完？」

我甩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走进小区。身后传来他剧烈的咳嗽声，在夜色里格外刺耳。

回到家，吨吨兴奋地扑上来。我给它倒狗粮时，发现食盆旁边放着个药盒——是程予安的胃药，上面贴着便签：「day16：因为你总把药片掰成小半，说这样不伤胃。」

我捏着药盒发呆，手机突然震动。医院护士站打来的电话：「程先生擅自离院，现在高烧40度...」

电话那头传来程予安虚弱的声音：「我没事...别听他们...」

背景音里护士在训斥：「点滴都没打完就偷跑！手背都肿成馒头了！」

我赶到医院时，程予安正蜷在病床上输液，左手绑着固定板——留置针脱落导致的血肿。见我进来，他立刻用右手遮住肿成青紫色的手背。

「day17...」他声音哑得不成样子，「因为你生气时特别好看...」

护士在旁边翻白眼：「烧糊涂了，从下午就一直念叨什么day几day几的。」

我接过护士递来的冰袋，按在他手背上。程予安疼得「嘶」了一声，却笑得像个傻子：「你来了...」

「再跑一次，」我恶狠狠地加大力道，「我就让吨吨改姓。」

他忽然抓住我手腕，滚烫的掌心贴着我的脉搏：「时雨...心理咨询师问我，如果只剩一天时间，最想做什么。」

「...你怎么回答？」

「我说...」他咳嗽起来，「想回到发现监控那天，先问清楚酒店房号，冲进去把那个混蛋打一顿...再告诉你，那真的是我表妹。」

床头灯照着他通红的眼眶，输液管里的液体一滴滴落下，像某种倒计时。我抽出手，给他倒了杯温水。

「程予安，」我把水杯塞进他手里，「你记得我们为什么结婚吗？」

「因为...」他捧着杯子，水面上映出他憔悴的脸，「你说要给我一个家。」

那年他妈妈刚去世，我爸又查出肝癌。我们在医院走廊抱头痛哭，第二天就去领了证。婚礼上他哭得比我还凶，说「时雨，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全部了」。

「那你为什么...」我嗓子发紧，「这半年越来越忙？微信不回，电话不接...」

他愣住了，突然挣扎着要下床。我按住他，他却指向床头柜：「手机...相册...」

相册里有个加密文件夹，输入我的生日后，弹出上百张楼盘照片和存款截图。最近一张是上个月的银行流水，余额显示87万——离我们看中的学区房首付还差13万。

「我想...」他声音越来越低，「给你和吨吨换个好点的家...」

原来他这半年疯狂加班，是在凑学区房的首付。我盯着他手背上密密麻麻的针眼，突然想起上周他助理说的「程总最近接了四个外包项目」。

「傻子...」我眼泪砸在他手背上，「谁要学区房啊...」

程予安用拇指擦我的眼泪，指腹粗糙得刮皮肤。这是他常年加班做模型的痕迹，以前我总笑他「建筑民工」，他就用这双手给我捏小泥人。

「day18...」他额头抵着我的，「因为你哭的时候，右眼泪痣会先沾到眼泪。」

护士来换药时，我们正头碰头地看手机——他在给我解释每笔收入的来源。看到某笔5万的进账时，我猛地抬头：「你把车卖了？！」

「反正...」他心虚地移开视线，「以后可以坐你的小电驴。」

那是他最喜欢的路虎，改装花了小十万。上个月我还奇怪怎么突然改骑共享单车，他解释说「环保」。

点滴打完已是凌晨。程予安烧退了些，却抓着我的手不放：「能不能...」

「不能。」我抽出手，「睡你的觉。」

他失落地闭上眼睛，睫毛在灯光下投出细碎的阴影。我轻轻关上门，却在走廊长椅上坐了一夜。

天亮时，手机收到他发的照片：病床小桌板上摆着两份早餐，我的那份豆浆杯上画了个笑脸。配文是：「day19：因为你总把油条泡甜豆浆，这种异端行为可爱到犯规。」

我推门进去，程予安正笨拙地用左手给吨吨梳毛——金毛犬不知什么时候被他助理送来了，脖子上挂着新狗牌，正面刻「程时雨」，背面是「永远的妈妈」。

「你...」我嗓子发紧，「什么时候改的？」

「今早。」他举起狗牌给我看，「昨天想通的...比起房子车子，你才是我最舍不得的宝贝。」

阳光透过窗帘照进来，在他睫毛上镀了层金边。吨吨突然扑向我，狗爪子按在我胸口——正好是心脏的位置。

程予安笑着看我们闹，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闪着细碎的光。那是我挑的款式，内圈刻着「cy♡sy」——曾经我以为，这个符号会随着离婚协议一起作废。

「时雨，」他轻声说，「冷静期还剩11天...」

我抱起吨吨挡住发烫的脸：「...闭嘴喝你的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