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绣藏刀:我在后宫杀出条血路全文阅读(作者河河河和河成名)最新章节_刺绣藏刀:我在后宫杀出条血路全文阅读
第一章·血染绣绷 浣衣局的井水泛着初春的寒意,沈昭雪将贵妃赏下的绯色罗裙浸入木盆时,指尖突然传来异样的触感——裙摆处的百鸟朝凤纹,竟有三处雀尾针脚朝左。 「这可是贵妃娘娘赏的云锦,搓坏了仔细你的皮!」管事嬷嬷的藤条抽在青石板上,溅起的水花沾湿了沈昭雪的睫毛。 她佯装俯身拧干衣裳,指甲悄悄挑开雀尾处的金线。三重捻丝的绣线下,竟藏着更细的银线,在日头下泛着诡异的青。 「沈昭雪!发什么愣!」藤条擦着耳畔掠过。 她猛地将罗裙翻面,借着抖水的动作凑近细看。银线在布料背面勾出密密麻麻的小字,像是…… 「甲子年三月初七,林氏弑君未遂……」 「啪!」 木盆突然被踹翻,混着皂角的水泼了她满身。春桃带着两个粗使嬷嬷堵在门口,腕上翡翠镯子磕在门框上叮当作响:「贵妃娘娘有令,这衣裳要亲自盯着你洗。」 沈昭雪攥紧浸湿的罗裙,指腹摸到襟口暗纹——那是用双面绣法藏着的林家徽记,与她娘临终前绣的帕子针法一模一样。 「奴婢这就熨烫。」她转身去取铜斗,却被春桃按住肩膀。 「不必了。」春桃的护甲掐进她锁骨,「娘娘说,这衣裳……得用血洗才干净。」 沈昭雪突然抓起铜斗里的炭火,反手按在春桃腕上。翡翠镯子「当啷」坠地,滚到井沿边。 「我的镯子!」春桃尖叫着扑向井口。 沈昭雪趁机将罗裙塞进灶膛,火星刚窜起就被泼灭——两个蒙面人破窗而入,刀锋直取她咽喉! 「叮!」 绣花针撞上刀刃,迸出火星。沈昭雪旋身抽出绷架上的银针,这是她替暴室宫女补衣时偷藏的。杀手挥刀劈来,她突然仰面躺倒,针尖朝上刺入对方脚心。 「啊!」黑衣人单膝跪地,面巾滑落半截——右眼赫然有道陈年刀疤。 沈昭雪瞳孔骤缩。十年前沈家灭门那夜,冲进绣房的贼人右眼也有这样的疤! 「果然是你。」她扯断腰间香囊,磁石吸住刀锋的刹那,三根银针直刺杀手右眼。 惨叫声中,春桃捧着裂成两半的翡翠镯子尖叫:「快来人!杀人了!」 沈昭雪抓起未燃尽的罗裙残片翻墙而逃。碎布在掌心发烫,背面银线在月光下愈发清晰——那根本不是字,是绣着皇宫密道的舆图! 五更梆子响时,她蜷缩在冷宫枯井里,借着天光拆解罗裙夹层。金线里缠着根发丝粗细的玄色丝线,正是娘亲独创的「千机绣」。 「原来如此……」她咬破指尖,将血珠抹在丝线上。浸血的丝线突然绷直,在布料上勾出半枚虎符纹样——与父亲战死时攥着的半枚兵符严丝合扣。 井口突然传来枯枝断裂声。 「找到你了。」独眼杀手倒吊着探进井口,刀尖滴着血,「把东西交出来。」 沈昭雪将绣绷抵在井壁,银针穿过三色丝线:「你主子没告诉你?」她猛地扯紧绣线,「沈家绣娘最擅长的,是杀人针。」 丝线缠住杀手脖颈的瞬间,宫墙外突然传来鸣锣声。 「陛下驾临浣衣局——」 杀手分神的刹那,沈昭雪蹬壁跃起。绣针穿透他完好的左眼,带着血线钉入井壁。 「这一针,还我娘亲。」 晨光漏进井底时,沈昭雪混在哭嚎的宫人中回到浣衣局。烧焦的罗裙残骸旁,萧景珩正摩挲着那枚染血的绣针。 「抬起头来。」 帝王玄色龙纹靴停在她眼前,绣针挑起她下巴。沈昭雪看见针尾缠着的金线——正是她昨夜故意留下的「千机绣」线头。 「这针法,跟谁学的?」 「奴婢……跟暴室的李嬷嬷学的。」她盯着他腰间玉佩,那上面缺了一角的螭纹,正与罗裙上的暗纹吻合。 萧景珩忽然轻笑,将绣针插入她发髻:「明日到尚宫局当差,朕缺个会识绣的。」 贵妃的轿辇恰在此时抵达,珠帘后传来茶盏碎裂声。 沈昭雪伏地谢恩时,瞥见春桃正在捡拾翡翠碎片。那镯子内圈刻着的「林」字,在朝阳下泛着血色的光。 第二章·雀羽惊心 尚宫局的晨钟刚响过三声,沈昭雪就被带到了太后寝宫。 「跪下!」春桃一脚踹在她膝窝,手里捧着个紫檀木匣,「太后娘娘的千秋寿衣出了岔子,贵妃娘娘指名要你修补。」 沈昭雪指尖刚触到匣盖,就闻到一丝苦杏仁味——是浸过疯马草的绣线特有的气息。她佯装整理袖口,将备好的明矾粉抹在指腹。 「怎么?不敢开?」春桃的护甲刮过匣面,「这可是江南进贡的云锦,绣着八百八十八只寿字纹……」 匣中礼服展开的刹那,满殿宫人倒吸凉气。金线绣的寿字纹里,竟藏着十几根细如牛毛的银针! 「沈昭雪!」贵妃拍案而起,「你竟敢在太后寿衣中藏针?」 「娘娘明鉴。」沈昭雪突然将整件寿衣浸入铜盆,水面立刻浮起蓝色油花,「这针上淬了疯马草,遇明矾则显色。」 她捞起湿透的寿衣,当众拆开夹层。内衬上赫然用黛色丝线绣着个「淑」字,针脚走势与尚服局记录簿上的淑妃印鉴一模一样。 「荒唐!」淑妃摔了茶盏,「本宫从未碰过这寿衣!」 「是吗?」沈昭雪从袖中取出块边角料,「三日前尚服局丢了三尺云锦,奴婢恰好在淑妃娘娘的猫窝里找到了这个。」 布料在烛火下倾斜四十五度,暗纹竟显出淑妃宫独有的孔雀翎图案。 太后突然咳嗽起来:「哀家记得,先帝时的郑贵妃……也是这么死的。」 满殿死寂。萧景珩把玩着茶盖:「淑妃,你宫里的孔雀,最近掉毛不少啊?」 三日前子时 沈昭雪蹲在尚服局库房,指尖抚过那匹失窃的云锦边缘。被猫抓破的裂口处,黏着几根靛蓝色羽毛——整个皇宫,只有淑妃养了蓝孔雀。 她捻起一根羽毛对着月光,羽管中空处残留着白色粉末。用银簪挑出少许抹在帕子上,遇水立刻泛出淡蓝。 「疯马草粉……」她冷笑,将羽毛插回袖中。 窗外突然传来「喵呜」一声。淑妃那只通体雪白的狮子猫正蹲在墙头,碧绿的眼珠盯着她,嘴里叼着半截银针。 「陛下!」淑妃鬓边珠钗乱颤,「这贱婢诬陷臣妾!」 「那这又是什么?」沈昭雪突然掀开淑妃的袖口,腕间金镯内侧沾着点白霜,「疯马草研磨时会有粉尘,娘娘洗手不够勤啊。」 萧景珩忽然起身,玄色龙纹氅衣扫落茶盏:「传旨。淑妃禁足,沈昭雪暂领尚服局。」 贵妃的护甲「咔」地折断在案几上。 当夜,沈昭雪在灯下修补寿衣。金线穿过银针时,她突然发现夹层还有道暗缝。拆开后,一片薄如蝉翼的绢帕飘了出来。 帕上绣着幅诡异图案:九只雀鸟围着一具无头尸,雀尾针法与她娘亲如出一辙。 「原来是你……」她摩挲着帕角残缺的「端」字,想起太后白日那句意味深长的话。 窗外传来三声猫叫。沈昭雪迅速藏起绢帕,打开窗棂。淑妃的白猫蹿进来,放下嘴里叼着的物件——半枚染血的孔雀银簪。 簪头暗槽里,塞着张字条: 「明日佛堂,真相换命。」 沈昭雪捏碎字条,从绣绷抽出一根银线。线头在烛光下泛着幽蓝,正是娘亲独创的「千机绣」技法。 「该收网了。」她对着铜镜,将银线穿入自己的发簪。 第三章·金线缠杀 寅时的梆子声未落,尚服局的门就被禁军撞开。贤妃捏着个荷包甩在沈昭雪脸上:「贱婢竟敢与侍卫私通!」 荷包落地,露出半截鸳鸯戏水的绣帕。沈昭雪俯身去拾,贤妃的婢女突然踩住她手指:「这上头还绣着情诗呢,要不要念给大伙儿听听?」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贤妃抖开绣帕,绢面右下角赫然绣着「昭雪」二字。 贵妃扶着太后跨进门来,腕间新换的翡翠镯子碰出脆响:「沈司衣好雅兴,这鸳鸯的眼睛倒是别致——」她突然扯断绣线,「怎么用的是波斯进贡的金蚕丝?」 满屋目光瞬间钉在沈昭雪身上。金蚕丝是御用之物,私藏者当斩。 「奴婢冤枉。」沈昭雪突然将荷包掷向烛台,「请陛下过目。」 荷包在火焰中骤然绷直,金线遇热翻卷,露出内层衬布上密密麻麻的针孔——对着烛光倾斜四十五度,竟是幅完整的尚宫局布防图! 「贤妃娘娘,」她碾碎荷包灰烬,「您宫里的绣娘可真是忠心,连密道方位都绣得这般精细。」 贤妃脸色煞白:「胡言乱语!陛下——」 「爱妃急什么?」萧景珩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指尖挑着块未燃尽的衬布,「这莲花纹的勾针手法,跟你上月献给太后的经幡如出一辙。」 太后忽然剧烈咳嗽,帕子上染了血:「哀家累了,皇帝看着办吧。」 贵妃的护甲深深掐进掌心。这场审问本该钉死沈昭雪,却让贤妃折了进去。 两日前深夜 沈昭雪蹲在佛堂檐下,看着贤妃的贴身宫女将荷包塞进侍卫怀中。那侍卫转身时,腰间露出半截青玉牌——正是三日前她在冷宫枯井里见过的,与杀手尸体上的玉牌纹路相同。 「姐姐真要帮贤妃娘娘?」春桃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 沈昭雪旋身将人按在墙上,银针抵住她咽喉:「你的镯子补好了?」 「贵妃娘娘让我带句话。」春桃喘着气举起右手,新镯子内侧刻着「浣衣局」三字,「她说,您母亲绣的千机帐幔,还收在慈宁宫库房。」 沈昭雪瞳孔骤缩。当年沈家被抄时,那顶绣着皇宫密道的帐幔不翼而飞。 「明日贤妃要栽赃你私通,荷包夹层藏着……」春桃突然瞪大眼,喉间插着根孔雀翎羽。 沈昭雪翻身滚进草丛。贤妃的白猫蹲在墙头,碧绿眼珠映着月光,嘴里叼着染血的青玉牌。 「陛下明鉴!」贤妃突然扯开衣襟,心口赫然是道陈年刀疤,「臣妾愿以死明志!」 沈昭雪突然轻笑:「娘娘这道疤,是永昌十二年腊月留下的吧?」她掀开自己的左袖,相同位置的疤痕上绣着朵红梅,「当年您替林大将军挡刀,用的可是沈家军的弯刀?」 满殿死寂。萧景珩突然捏住她手腕:「这道疤从何而来?」 「八岁那年,奴婢为护幼妹被流匪所伤。」她抬眼与帝王对视,「陛下可要验看?」 萧景珩的拇指擦过她耳后,那里有粒朱砂痣:「不必了。」 贵妃突然打翻茶盏。滚水泼在沈昭雪手背,烫得她松开衣袖。贤妃趁机拔下金簪刺向心口,却被皇帝一脚踢开。 「押入暴室。」萧景珩甩袖离去前,深深看了沈昭雪一眼,「你随朕来。」 御书房内,沈昭雪跪在龙纹毯上。帝王突然扯开她衣领,朱砂痣在烛光下殷红如血:「这道疤,是当年为朕挡箭留下的。」 沈昭雪浑身僵住。十年前的雪夜,她在乱葬岗救下的重伤少年,竟是…… 「你以为换了女装,朕就认不出?」萧景珩将染血的绣帕扔在她面前,「这红梅的锁边针法,跟当年裹伤的帕子一模一样。」 窗外惊雷炸响,沈昭雪摸到袖中藏着的孔雀银簪。簪头暗格里的字条已被汗水浸湿: 「千机帐幔在太后榻下。」 她突然抬头:「陛下可记得,当年追杀您的人右眼有刀疤?」 萧景珩瞳孔骤缩。沈昭雪已扯开他的衣襟,锁骨下方狰狞的箭疤上,赫然纹着半枚虎符——与她背上血诏纹样完美契合。 暴雨砸在琉璃瓦上,盖住了暗卫的脚步声。沈昭雪知道,今夜注定要见血了。 第四章·锦灰劫 卯时三刻,藏书阁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宫墙。沈昭雪被浓烟呛醒时,整座尚宫局已乱作一团。 「沈司衣!陛下手抄的《贞观政要》全烧没了!」小太监满脸烟灰地扑来,「德妃娘娘说是您值夜时打翻烛台——」 沈昭雪赤脚踩过滚烫的瓦砾,指尖突然触到块未燃尽的绸缎。借着晨光细看,焦黑的云纹锦上残留着金线——正是德妃宫中特供的「双面金」。 「备轿。」她将残布塞入袖中,「去瞧瞧德妃娘娘的佛经可还安好。」 德妃的翠微宫里,诵经声不绝于耳。沈昭雪刚跨进殿门,就被泼了满身香灰。 「贱婢还敢来?」德妃摔了鎏金香炉,「陛下已下旨,烧毁御籍者杖八十!」 「娘娘息怒。」沈昭雪抹去脸上的香灰,突然从发间拔下银簪,「奴婢特来归还此物。」 簪尖挑着片金蚕丝残料,在香炉余热中缓缓舒展,显出一个「德」字暗纹。 德妃的佛珠「啪」地断了线:「荒唐!这能证明什么?」 「证明娘娘宫里的金线,用的是掺了硝石的配方。」沈昭雪将残料浸入茶水,水面立刻浮起油花,「寻常丝线遇火即燃,唯有硝石泡过的金线,才会烧出青紫色火苗——就像昨夜藏书阁那样。」 殿外突然传来鸣鞭声。萧景珩玄衣玉冠踏入殿中,手中捧着个乌木匣:「爱妃不妨看看这个。」 匣中灰烬里,赫然躺着半枚未燃尽的孔雀银簪——正是淑妃死前遗失的那支。 「陛下!」德妃踉跄后退,「臣妾从未见过此物——」 「那这个呢?」沈昭雪突然掀开德妃的蒲团。底下压着的《金刚经》扉页,竟用银线绣着藏书阁的布局图! 萧景珩剑尖挑起佛经:「德妃,你每日诵经时,琢磨的就是这个?」 三日前子夜 沈昭雪蹲在藏书阁暗格里,指尖掠过《贞观政要》的书脊。先帝批注的夹页中,赫然画着半枚虎符——与皇帝锁骨下的纹身一模一样。 「果然在这里……」她刚抽出书册,窗外突然闪过人影。 德妃的贴身嬷嬷正往书架泼油,腰间悬着的香囊散发出硝石味。沈昭雪悄然后退,却撞上一具温软身体—— 「本宫就知道你会来。」德妃的金护甲抵住她咽喉,「沈家丫头,你娘没教过你好奇心害死猫?」 「教过。」沈昭雪突然扯断腕间红绳,磁石吸住护甲的刹那,银针已抵在德妃后心,「还教过我怎么杀夜猫子。」 德妃狂笑着推开她:「你不敢。陛下最厌恶后宫见血。」 更漏声响起时,沈昭雪看着德妃主仆离去,从袖中抖出刚调包的香囊——真正的硝石粉已换成普通金粉。 她摩挲着书架上新鲜的划痕,那是用孔雀银簪刻下的印记。德妃恐怕不知道,这银簪是中空的,里面藏着…… 「啪嗒」。 暗格深处传来轻响。沈昭雪撬开松动的木板,里面躺着半幅烧焦的千机帐幔——正是母亲当年绣的皇宫密道图! 「臣妾冤枉!」德妃的尖叫拉回沈昭雪的思绪。那本《金刚经》被帝王掷入香炉,遇热后竟显出密密麻麻的龟兹文! 萧景珩突然掐住德妃下巴:「三日前龟兹使团入宫,爱妃去御花园赏的什么花?」 「臣妾、臣妾赏的是……」 「是火油花吧?」沈昭雪抖开那块双面金残料,「这金线浸泡的火油,跟使团马车底藏的同一批。」 德妃瘫软在地。殿外突然传来太监尖利的通传: 「太后娘娘驾到——」 老太后面色铁青地跨入殿中,龙头杖重重砸向沈昭雪:「放肆!谁准你污蔑四妃!」 「儿臣准的。」萧景珩突然挡在沈昭雪身前,「母后不妨看看这个。」 他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的虎符纹身。太后踉跄后退,龙头杖「咣当」落地:「你……你早就知道?」 「知道什么?」帝王拾起杖头镶嵌的孔雀石,「知道这杖头里藏着千机帐幔的钥匙?还是知道……」他猛地掰开宝石,「当年端妃是怎么死的?」 宝石中空的夹层里,一片染血的指甲飘然而落——上面刻着「林」字。 沈昭雪突然想起佛堂那幅九雀围尸图。端妃的尸首,原来一直藏在…… 「报——」禁军统领冲进殿来,「龟兹大军压境,打出清君侧旗号!」 太后突然狂笑出声:「晚了!那顶帐幔早就——」 「早就被臣妾烧了。」贵妃扶着春桃款款而入,腕间翡翠镯子绿得渗人,「就在昨夜,臣妾亲手烧的。」 沈昭雪看向贵妃的裙摆,那里沾着藏书阁特有的金粉。原来这场火,烧的不止是书。 第五章·双面绣 太后寿辰前夜,尚宫局灯火通明。沈昭雪指尖拂过皇子襁褓的锦缎,突然在绣花处摸到一丝异样——金线绣的祥云纹里,藏着三处针脚紊乱的节点。 「沈司衣,贤妃娘娘命您即刻去景仁宫。」小宫女低头禀报,眼角却不住地瞟向襁褓。 沈昭雪将襁褓对着烛光倾斜,紊乱的针脚在光影下竟拼出个「调」字。 「好一招双面绣。」她冷笑,从妆匣取出银针,在襁褓夹层轻轻一挑—— 「刺啦——」 夹层衬布被撕开,露出密密麻麻的针孔。对着烛火四十五度角看去,孔洞竟组成一幅完整的皇子作息图,右下角绣着贤妃的印鉴。 这是调包计划! 景仁宫内,贤妃正抚琴自娱。见沈昭雪进来,她指尖一挑,琴弦「铮」地断裂。 「沈司衣来得正好。」贤妃含笑推过本册子,「这是尚宫局记录的皇子襁褓用料,怎么与你呈上的不符?」 沈昭雪翻开册子,瞳孔骤缩——记录被篡改了!原本的云纹锦被改成蛟纱,而这种料子,正是三日前龟兹使团进贡的珍品。 「娘娘明鉴。」她将襁褓铺在案上,「这蛟纱记录是后来添上的,墨色比前页新。」 「放肆!」贤妃摔了茶盏,「你意思是本宫诬陷你?」 沈昭雪突然将襁褓浸入茶水。遇水的蛟纱顿时褪色,露出原本的云纹锦纹样。 「蛟纱入水不褪,云纹锦遇水显花。」她撕开襁褓封边,「娘娘请看,夹层里还藏着真正的用料记录。」 贤妃脸色煞白。那纸条上不仅写着云纹锦,还详细记录了贤妃宫女领取布料的时间——正是龟兹使团入宫那日! 殿外突然传来脚步声。萧景珩负手而入,目光落在湿透的襁褓上:「爱妃好雅兴,半夜审起布料来了?」 贤妃急忙跪下:「陛下,这贱婢私自调换皇子襁褓用料——」 「是吗?」帝王拾起褪色的蛟纱碎片,「那这上头的龟兹文,爱妃作何解释?」 碎片对着烛光,竟显出「甲子年三月初七」的字样——正是当年端妃暴毙的日子! 两日前深夜 沈昭雪潜入库房,指尖掠过新到的蛟纱。这种料子对着阳光会泛出奇特的蓝光,与她在太后佛堂见过的经幡同源。 「果然有问题……」她剪下寸许布条藏入袖中。 转身时,却撞见贤妃的贴身嬷嬷正往记录册上添字。老嬷嬷用的墨里掺了香灰,与册子原本的松烟墨截然不同。 「沈司衣?」嬷嬷慌忙合上册子,「这么晚来库房作甚?」 「娘娘命我查验皇子襁褓。」沈昭雪故意提高声量,「听说蛟纱能防邪祟?」 嬷嬷眼中闪过喜色:「正是!娘娘特意为小皇子求的。」 沈昭雪离开时,在门框上抹了蜂蜡。子时再来,蜡上已印着贤妃的指纹。 「臣妾冤枉!」贤妃攥住帝王衣摆,「这必是沈昭雪栽赃!」 沈昭雪突然从袖中取出块边角料:「娘娘可认得这个?」 布料在烛火中展开,竟是用双面绣技法织就——正面看是云纹,倾斜后却显出龟兹密文! 「这种技法叫『雀目绣』,是先帝时期端妃所创。」她将布料按在贤妃肩上,「而娘娘这件中衣的衬里,用的正是同样技法。」 贤妃猛地扯开衣领。中衣衬里上,雀目绣的暗纹拼出幅地图——正是龟兹使团潜入皇宫的路线! 「妖女!你做了什么手脚?」 「娘娘忘了?」沈昭雪轻笑,「三日前您赏我的那盏茶,我原封不动还给了您的猫。」 殿外突然传来凄厉猫叫。贤妃的狮子猫冲进来,碧绿眼珠泛着不正常的红,嘴里叼着半截烧焦的密信。 萧景珩拾起密信,上面残留着「子时」「换婴」等字迹。 「原来如此。」帝王剑尖挑起贤妃下巴,「爱妃与龟兹约好的,是今夜子时动手?」 贤妃突然狂笑:「晚了!此刻他们早已——」 「报!」禁军统领冲进殿来,「按沈司衣提供的绣纹地图,已在西华门截获龟兹细作!」 沈昭雪望向窗外,子时的更鼓恰好敲响。 沈昭雪翻开贤妃密信,背面水纹映出「甲子年三月初七,收林相金二十万两」字样。她指尖发颤——林相正是先帝宠臣,而甲子年,正是沈家军覆灭之年。 第六章·雪夜啼血 腊月初八的雪下得正紧,佛堂的铜钟突然自鸣三声。沈昭雪捏着淑妃留下的血书,指尖在"小心太后"四个字上反复摩挲。殿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她迅速将血书塞入供奉的莲花灯底座。 "沈司衣来得正好。"贵妃扶着太后跨进门槛,翡翠镯子碰在门框上叮当作响,"今夜诵经祈福,就由你来记录佛偈。" 沈昭雪垂首应是,余光瞥见太后腕间新换的佛珠——那根本不是檀木,而是用孔雀翎羽捻成的线,与她从贤妃处缴获的密信材质相同。 "开始吧。"太后龙头杖重重一顿,佛堂大门轰然关闭。 三更时分 诵经声戛然而止。德妃突然尖叫着栽倒,心口插着根银针,针尾缠着金线——正是尚宫局专用的绣线! "有刺客!"贤妃刚要起身,却踩到地上的佛珠滑倒。她脖颈撞在香炉上,喉间顿时多了道血痕。 沈昭雪扑过去按住伤口,指腹却摸到黏腻的触感。借着烛光细看,贤妃伤口处的血竟泛着诡异的蓝——是淬了孔雀胆的凶器! "都别动!"她扯断腰间香囊,磁石吸住殿内所有金属器物。三根银针从梁上坠下,针尖蓝汪汪的明显淬了毒。 太后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哀家...心口疼..." 沈昭雪箭步上前,却在碰到太后衣襟时僵住——那件绛色袈裟的暗纹里,用雀目绣技法藏着幅佛堂机关图! "娘娘当心!"她猛地拽开太后。一支弩箭擦着老人发髻钉入供桌,箭尾缠着的正是孔雀翎羽。 五日前 沈昭雪在整理太后赏赐的经幡时,发现边缘处有针脚松动的痕迹。拆开后,夹层里藏着半张药方——正是当年端妃暴毙前服用的"安神汤"配方。 "原来如此..."她将药方对着烛光,纸背透出密密麻麻的针孔。用银簪蘸墨拓印后,竟现出佛堂的平面图,标注着七处暗器机关。 窗外传来白猫的呜咽声。淑妃的狮子猫蹲在墙头,嘴里叼着半截烧焦的孔雀翎。她取下翎管中藏着的字条: "腊八诵经,雀羽索命。" "是金线!"沈昭雪突然扯断佛前的幡帐。金线在雪光映照下泛着诡异的紫,正是浸泡过孔雀胆的证明。 贵妃突然尖叫着扯开衣领:"有东西在爬!"她雪白的肌肤上,数道紫痕正蜿蜒成诡异的图案——正是端妃临终前绣的九雀围尸图! "都退后!"沈昭雪砸碎莲花灯,灯油泼在太后袈裟上。火焰腾起的瞬间,袈裟暗纹里浮现出完整的机关图——佛堂地下竟埋着火油罐! 萧景珩踹开殿门的刹那,太后龙头杖突然裂开。杖身中空的夹层里,数十根淬毒雀翎如暴雨般射向帝王! "陛下!" 沈昭雪纵身扑去,孔雀翎擦着她耳畔飞过,削断一缕青丝。发丝落地时已变成诡异的紫色。 "好得很。"萧景珩剑尖挑起太后的佛珠,"母后每日诵经时,手里攥着的就是这些杀器?" 太后突然狂笑,嘴角溢出黑血:"晚了...龟兹大军已经..." "报!"禁军统领满身是血冲进来,"西华门守将叛变,龟兹骑兵已杀到宣武门!" 沈昭雪突然撕开自己的袖口。臂上血诏纹身在火光中愈发鲜红——那根本不是纹身,而是用特殊绣法刺上去的边关布防图! "陛下,"她蘸着太后的血在地上画出血诏缺失的部分,"这才是完整的《六尚宫令》。" 雪越下越大,佛堂的铜钟在风中发出凄厉的哀鸣。 第七章·凤穿牡丹 宣武门的厮杀声隐约传来,沈昭雪将染血的布防图铺在龙案上。萧景珩的指尖划过她臂上血诏纹身,朱砂混着金粉的线条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陛下,龟兹骑兵分三路攻城。」她蘸着茶水分辨地图上暗绣的路线,「东华门守将已叛变,但西侧密道——」 「报!」禁军统领撞开殿门,「太后…太后悬梁了!」 沈昭雪手中的茶盏「啪」地碎裂。她分明记得,一炷香前太后还被铁链锁在佛堂! 慈宁宫内 素白的帷幔随风飘荡,太后的尸身悬在梁上,脚尖却诡异地沾着泥——像是被人拖来挂上的。 「娘娘留了血书。」春桃捧着一方帕子颤抖跪下。 萧景珩展开帕子,上面歪歪扭扭绣着「沈氏女祸国」五个字,针脚里渗着黑血。 「且慢。」沈昭雪突然夺过帕子,对着烛火倾斜——黑血遇热竟流动起来,重新组成「小心贵妃」四个字! 「千机绣的『血隐针法』。」她扯开太后衣领,颈间赫然是两道勒痕,「太后是被缢死后伪装自尽!」 殿外突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贵妃带着十二名掌事宫女鱼贯而入,每人手中都捧着大红嫁衣。 「陛下,封后大典的吉时到了。」她翡翠镯子碰出清脆声响,「沈司衣的礼服,臣妾亲自盯着尚宫局赶制的。」 沈昭雪盯着那件绣满牡丹的嫁衣,凤目微眯——牡丹花蕊处用的金线,正是浸泡过孔雀胆的「血蚕丝」! 三日前深夜 沈昭雪潜入尚宫局库房,指尖抚过新到的金线。这种「血蚕丝」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紫,与太后佛珠的材质如出一辙。 「果然要动手了……」她剪下一段金线藏入香囊。 转身时,却见春桃鬼鬼祟祟地在嫁衣内衬绣着什么。借着月光细看,竟是「沈氏弑君」四个小字! 「姐姐别声张。」春桃突然跪下,「贵妃抓了我妹妹,逼我在礼服下毒……」 沈昭雪捏起她下巴:「你妹妹是不是耳后有红痣?」 春桃瞪大眼:「你怎么知道?」 「因为三日前,我在浣衣局井底发现的第七具女尸——」她将半截翡翠镯子拍在案上,「就有这样的红痣。」 「臣妾伺候陛下更衣。」贵妃捧着龙袍上前,却被萧景珩用剑挑开。 「爱妃急什么?」帝王剑尖划过嫁衣牡丹,金线应声而断,「这料子,眼熟得很啊。」 嫁衣内衬突然裂开,数十根淬毒金线如活物般蠕动。沈昭雪猛地掀翻烛台,火焰顺着金线窜起,在空中拼出「弑君」二字! 「娘娘好算计。」她踩住试图逃跑的春桃,「用血蚕丝下毒,事败就嫁祸太后。可惜——」 她从袖中抖出一方帕子,正是春桃那夜绣的「沈氏弑君」。对着火光一照,帕子背面竟显出贵妃的印鉴! 「不可能!」贵妃踉跄后退,「那帕子明明已经——」 「已经被你烧了?」沈昭雪轻笑,「你烧的是我调包的仿品。」 萧景珩突然捏住贵妃下巴:「爱妃可知,血蚕丝要用处女血浸泡才有效?」他扯开她衣襟,锁骨下赫然是道陈年疤痕,「三年前你小产那晚,太医验过你的身子。」 殿外杀声渐近。沈昭雪突然将嫁衣掷向殿柱,金线遇风发出琴弦般的嗡鸣——竟与宣武门方向的号角声频率一致! 「这是进攻信号。」她劈开嫁衣夹层,里面藏着张完整的龟兹行军图,「贵妃娘娘,您的情郎马上就要攻城了。」 一支穿云箭突然破窗而入,正中贵妃心口。她倒地时,翡翠镯子「当啷」碎裂,露出里面藏着的半枚龟兹兵符——与沈昭雪臂上血诏拼合,正好是完整的调兵令! 萧景珩拾起兵符,突然将沈昭雪拽入怀中:「怕吗?」 她摇头,沾血的手指在他掌心写下:「该怕的是他们。」 宫墙外,龟兹人的惨叫突然响彻云霄——那是火油浇在雪地上的声音。 第八章·六宫绣 宣武门的火光照亮了半边皇城,沈昭雪站在城楼上,手中染血的虎符与臂上血诏纹身完美契合。 「放箭!」 随着她一声令下,数千支火箭划破夜空,落入龟兹军中。火油遇雪爆燃,敌军阵型瞬间大乱。 萧景珩玄甲浴血,剑锋指向溃逃的龟兹王:「三年前渭水河畔的债,该还了。」 龟兹王突然狂笑,扯开战袍露出心口的烙印——与沈昭雪背上虎符一模一样的纹样! 「你以为沈家军为何全军覆没?」他举起染血的弯刀,「是你父皇亲手把布防图卖给了本王!」 沈昭雪瞳孔骤缩。她终于明白,为何父亲临终前要她将血诏纹在身上——那不是罪证,而是先帝出卖忠良的铁证! 封后大典当日 六尚宫局的绣娘们捧着百丈素绢跪在殿外,绢上密密麻麻绣着这半年的罪证:从贵妃的翡翠镯子到太后的孔雀翎暗器,每一处细节都用不同针法还原。 「臣等恳请陛下收回成命!」老丞相带着百官伏地谏言,「宫女为后,有违祖制啊!」 萧景珩突然掀开龙袍,锁骨下的虎符纹身赫然在目:「朕也是沈家血脉,尔等要不要连朕一起废了?」 沈昭雪摘下凤冠,取出藏在珠串中的绣针:「诸位大人不妨看看这个。」 针尖挑开素绢边缘,露出夹层中先帝与龟兹往来的密信。对着日光倾斜,信纸上的水纹竟显出「以沈家军换十年和平」的字样! 「现在,」她将凤冠重重扣回头上,「谁还有异议?」 浣衣局枯井边 沈昭雪将最后一片血诏残纹浸入药汤。布料舒展间,浮现出完整的《六尚宫令》——原来所谓血诏,是先帝妃嫔们用二十年时间绣成的罪证集! 「娘娘,各宫都收拾妥当了。」春桃捧着名册轻声禀报,「按您的吩咐,尚宫局改制为六尚书院,第一批通过考核的宫女已上任。」 沈昭雪望向回廊下埋头习字的浣衣局宫女们,她们手腕上还带着劳作的疤痕,握笔的姿势却格外坚定。 「陛下在哪?」 「在…冷宫。」春桃欲言又止,「陛下今早亲手处决了龟兹王,这会儿正对着那口枯井喝酒。」 冷宫残雪未消,萧景珩脚边散落着七零八落的酒坛。见沈昭雪来了,他举起手中半块玉佩:「知道这是什么吗?」 玉佩残缺处呈锯齿状,与她娘亲遗留的那半块严丝合缝。 「渭水之战那晚,朕把这玉佩给了救命恩人。」他醉眼朦胧地抚上她耳后朱砂痣,「没想到再见面,她竟成了朕的皇后。」 沈昭雪突然抽出发间银针,刺破指尖将血滴在玉佩上。血珠渗入玉纹,渐渐勾勒出「沈氏护国」四个小字——正是当年父亲亲手刻下的族训! 「陛下,」她蘸着血在他掌心写道,「该重建沈家军了。」 宫墙外传来整齐的操练声。新征的士兵们扛着绣有沈字徽记的旗帜,而教官清一色都是通过考核的尚宫局女官。 萧景珩突然将她拦腰抱起,大步走向重修后的尚宫局。匾额已换成烫金的「六尚书院」,门前立着块石碑,上面密密麻麻刻着这半年来所有被害宫人的名字。 「朕欠你支簪子。」他从怀中取出那支初见时的白玉簪,轻轻插回她发间,「现在物归原主。」 簪头木兰花的花心,嵌着颗殷红如血的朱砂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