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们的刚需的小说重生之女主和男二司马彦柳月华顾臻全文在线阅读
1、 唐怡欣猛然惊醒,冷汗浸透了里衣。手指紧紧攥住锦被,指甲几乎要刺穿绸缎。耳边似乎还回荡着柳月华那尖锐的笑声和顾臻冷漠的宣判声。 "小姐?可是梦魇了?"青梅撩开床帐,担忧地望着我。我怔怔地看着她——青梅,我的贴身丫鬟,在我前世被诬陷通奸时,为护我清白被活活打死。而现在,她好端端地站在我面前,稚嫩的脸上满是关切。 "今日是什么日子?"我的声音嘶哑得可怕。 "小姐忘了?今日是您与顾公子定亲的大喜日子啊!夫人命我早些唤您起来梳妆打扮呢。"青梅笑着端来铜盆,水面上飘着几片花瓣。 我浑身一颤,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白皙纤细,没有后来因做粗活而生出的茧子。我重生了!回到了五年前,与顾臻定亲的那一天! 前世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顾臻,那个表面温文尔雅实则心狠手辣的男人,与我的"闺中密友"柳月华勾结,一步步蚕食我唐家家产,最终诬陷我父通敌,害得唐家满门抄斩。而我,被他们设计失了清白,逐出家门,最终冻死在雪夜里。 "小姐?您脸色很差,要不要请大夫来看看?"青梅放下铜盆,伸手想探我的额头。 "不必。"我抓住她的手腕,强压下心中翻涌的恨意,"准备梳洗吧,今日...可是’大喜’日子呢。" 梳妆镜前,我看着铜镜中十八岁的自己——明眸皓齿,眉目如画,眼中还没有被背叛后的沧桑。我任由丫鬟们为我盘发描眉,心思却已飞转。 既然老天给了我重来一次的机会,这一世,我绝不会重蹈覆辙。顾臻、柳月华,你们欠唐家的,我要你们百倍偿还! "怡欣,准备好了吗?"母亲推门而入,脸上洋溢着喜悦,"顾家车队已经到了前门,你父亲正在招待。" 我垂下眼帘,掩饰眼中的冷意:"这就好了,母亲。" 定亲宴设在唐府正厅。我缓步走入时,满座宾客的目光都聚集过来。我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父亲身边的顾臻——他身着湖蓝色锦袍,面如冠玉,正含笑望来,那温润如玉的模样任谁看了都会觉得是个谦谦君子。 前世的我就是被这副皮相迷惑,死心塌地爱上了他。 "唐小姐。"顾臻上前行礼,声音如清泉般悦耳,"今日得见芳容,顾某三生有幸。" 我强忍恶心,回以恰到好处的羞涩笑容:"顾公子客气了。" 在众人赞叹声中,我们交换了信物。顾臻将一枚雕花玉佩系在我腰间,手指若有似无地擦过我的衣带。前世的我为此脸红心跳,如今却只感到一阵恶寒——这不过是他惯用的撩拨手段罢了。 "听闻顾公子与柳家小姐也交情匪浅?"我突然开口,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周围几位夫人听见。 顾臻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旋即恢复镇定:"柳尚书府上曾有过几次诗会,顾某有幸参加过一两回罢了。" "原来如此。"我佯装天真地点头,"柳姐姐常与我提起顾公子才华横溢,我还以为你们相熟已久呢。" 几位夫人交换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我心中冷笑,柳月华,既然你这么喜欢在背后捅刀子,不如早点让大家看看你和顾臻的"交情"。 定亲宴进行得热闹非凡,我应付着各方祝贺,眼角余光却注意到角落里一道身影——司马彦,司马家的独子,正独自饮酒。前世我从未注意过他,直到唐家落难时,只有他挺身相助,甚至为我挡下致命一剑。可惜那时我已心如死灰,最终辜负了他的一片痴心。 似乎是察觉到我的目光,司马彦抬头望来。四目相对的瞬间,他迅速低下头,耳根却微微泛红。 我心中一动,一个计划渐渐成形。这一世,或许我该好好认识这位司马公子了。 宴席散去,我站在闺房窗前,望着院中盛放的梨花。前世的我此时满心欢喜地憧憬着与顾臻的未来,而今生的我,手中紧握的却是一把复仇的利刃。 顾臻,柳月华,你们准备好了吗?游戏才刚刚开始。 2、 定亲宴后第三日,我早早起身,吩咐青梅为我准备一套素雅的衣裙。 "小姐,今日要出门吗?"青梅一边为我梳发,一边好奇地问道。 "去账房看看。"我对着铜镜,将一支白玉簪插入发髻,"父亲这些年为家业操劳,我既已定亲,也该学着打理些家务了。" 青梅的手顿了顿,眼中闪过诧异。前世的我此时正忙着绣嫁衣、写情诗,哪里会关心这些俗务?但很快她又笑起来:"小姐说得是,将来做了顾家主母,这些确实该学起来。" 我抿唇不语。顾家主母?这一世,我绝不会踏入顾家大门半步。 账房位于唐府东侧,平日里除了父亲和几位管事,少有人至。我的到来让正在核算账目的老管事赵叔惊得差点打翻算盘。 "大小姐,您怎么到这种地方来了?"赵叔慌忙起身,衣袖扫过桌面,带起一阵灰尘。 我环视这间堆满账册的房间,阳光透过窗棂,照出空气中漂浮的细密尘埃。"赵叔不必紧张,我只是想看看近来家中的生意往来。" 赵叔面露难色:"这...账目枯燥繁杂,恐怕污了小姐的眼。再说老爷吩咐过..." "父亲那里我自会说明。"我径直走向最近的一排架子,手指抚过账册脊背,"上月与顾家的丝绸交易记录在哪?"赵叔犹豫片刻,终究不敢违逆,从最上层取下一本蓝皮册子递给我:"小姐,这是最近三个月与顾家的往来账目。" 我接过账册,在窗边坐下细细翻阅。前世唐家落难后,我才从审案官员口中得知,顾家与柳家早有勾结,通过虚假交易一点点掏空唐家资产。如今重活一世,我定要找出证据,防患于未然。 账目表面看来井井有条,但我很快发现了蹊跷之处——几笔大宗丝绸交易,价格明显低于市价,而父亲批注的却是"市价公允"。 "赵叔,这批湖绸为何以每匹三两银子售予顾家?我记得市面上至少值五两。" 赵叔擦了擦额头的汗:"这个...当时老爷说顾家是未来亲家,让些利也是应该的。" 我冷笑一声。让利?这分明是贱卖!继续往后翻,又发现几处类似交易,时间恰好都在顾臻与柳月华"诗会"之后。看来,我那好未婚夫与柳小姐的"诗会"可不只是吟风弄月那么简单。 "小姐,老爷来了。"青梅在门外轻声提醒。 我抬头,只见父亲站在门口,眉头微蹙。"怡欣,你怎么到账房来了?"合上账册,我起身行礼:"父亲,女儿想着将来出嫁后也要主持中馈,不如早些学起来,也好为父亲分忧。" 父亲的眉头舒展了些,眼中流露出欣慰:"你有这份心是好的,只是账目繁杂,怕你看着头疼。" "女儿不怕。"我指着刚才发现的疑点,"只是有些地方看不明白,想请教父亲。"父亲走近,顺着我的手指看去,脸色渐渐凝重。他沉默片刻,对赵叔道:"去把去年全年的账册都取来。" 整整一上午,我与父亲都在查阅账目。越是深挖,问题越是明显——顾家通过一系列精心设计的交易,正在缓慢但持续地吸走唐家的血液。而更可怕的是,有几笔与"柳氏商行"的交易,分明就是左手倒右手的把戏! "父亲,这些..."我故作惊讶地指着柳氏商行的记录。 父亲面色铁青,重重合上账册:"怡欣,今日之事不要对外人提起。为父自有打算。" 我乖巧点头,心中却已有了计划。看来父亲并非全然不知情,只是碍于颜面和婚约,暂时隐忍不发。这正合我意——在顾臻和柳月华以为阴谋得逞时,再给予致命一击。 离开账房,我径直回到闺房,从妆匣底层取出一张花笺。这是前日收到的诗会请柬,落款正是柳月华。 "青梅,备轿,我要去司马府上拜访。" "司马府?"青梅瞪大眼睛,"小姐不是答应了柳小姐明日去诗会吗?" "诗会自然要去。"我嘴角微扬,"但去之前,我得先见见司马公子。" 司马家与唐家素有往来,但前世的我满心只有顾臻,从未注意过司马彦这个人。直到家族遭难,他倾力相助,甚至为我挡下致命一刀,我才知道他的情意,可惜为时已晚。司马府比唐府更为恢弘,庭院深深,处处彰显着百年世家的底蕴。管家将我引至花厅,片刻后,司马彦匆匆而来。 他约莫二十出头,一袭靛青色长衫,面容清俊,眉宇间透着书卷气。见了我,他明显有些紧张,行礼时差点碰翻茶几。 "唐小姐突然造访,可是有什么要事?"他声音清朗,却刻意避开我的目光。 我取出柳月华的请柬:"听闻司马公子精通诗画,明日柳府诗会以’春江花月夜’为题,我想请教公子,可有佳作可借鉴?" 司马彦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恢复平静:"唐小姐过誉了。不过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确实千古绝唱,我这里有幅根据诗意所作的画,不知小姐可有兴趣一观?" "求之不得。" 他引我至书房,取出一卷画轴缓缓展开。画中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笔法飘逸,意境悠远。但我注意到,画卷角落题着一行小字:"见卿于梨花下,恍若月里嫦娥,心向往之。" 那字迹极淡,几乎与背景融为一体,不细看根本无法察觉。我心头一震——这画的难道是我?定亲宴那日,我确实曾在梨树下驻足... "唐小姐?"司马彦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他耳根微红,似乎担心我发现了那行题字。 我佯装未见,只赞叹画技:"司马公子大才,这画意境深远,明日诗会我心中也有底了。" 我们又聊了些诗词歌赋,司马彦起初拘谨,谈到兴处却神采飞扬,见解独到。我渐渐明白,前世那个为我而死的沉默男子,原来胸中有如此丘壑。 离开前,我似不经意提起:"听闻顾家近来在城南购置了大片地皮,不知要作何用途?" 司马彦眉头微蹙:"唐小姐也听说了?据我所知,顾家与柳家联手,要在那里建一座大绸缎庄,与唐家的生意打擂台。"果然如此!前世唐家败落,就是从城南绸缎庄被挤垮开始的。 我强自镇定:"多谢公子告知。" 司马彦深深看我一眼:"唐小姐若有需要,司马家愿效犬马之劳。" 他眼中的真诚让我心头一暖。前世我怎会忽视这样一个人? 回府途中,我一直在思索对策。刚下轿,丫鬟便来报:"小姐,柳小姐来了,正在花厅等您。"来得正好!我整了整衣衫,换上天真的笑容走向花厅。 柳月华一袭粉裙,正优雅地品茶。见我进来,她立刻起身相迎,亲热地拉住我的手:"怡欣妹妹,明日诗会准备得如何了?我特来给你送些灵感呢!" 看着她假惺惺的笑容,我胃里一阵翻腾。前世就是这张看似友善的面孔,在我茶中下药,让顾臻"偶然"撞见我衣衫不整的样子,逼得唐家不得不提前完婚。 "多谢月华姐姐记挂。"我甜甜一笑,"我刚从司马公子那里得了幅好画,正想着明日诗会可 以借鉴呢。" 柳月华眼中闪过一丝阴鸷,旋即笑道:"司马公子?没想到妹妹与他也有往来。不过明日顾公子也会来诗会,妹妹还是多准备些好诗,莫要辜负了他的期待。" 我故作羞涩低头,心中冷笑。果然,一提司马彦她就急了。"姐姐放心,我定会好好准备。对了,听说顾家要在城南建绸缎庄?父亲还说要让些生意给他们呢。" 柳月华眼睛一亮:"是吗?唐老爷真是宽厚。不过生意场上的事,我们女儿家也不懂,还是说说诗会吧..." 接下来的谈话中,我有意无意透露了些"唐家计划",全是胡编乱造。看着柳月华认真记在心里的样子,我几乎要笑出声来。 傍晚,父亲难得地来到我的院子,手里拿着几本账册。"怡欣,为父想了许久,你既对家业有兴趣,从今日起便随我学些经商之道吧。"我心中大喜,这正是我想要的!面上却只乖巧应道:"女儿一定用心学习。"父亲摸摸我的头,眼中满是欣慰:"我的怡欣长大了。" 夜深人静,我独坐窗前,月光洒在案上的诗笺上。明日诗会,将是我重生后的第一场正面较量。柳月华,顾臻,你们准备好迎接一个全新的唐怡欣了吗? 我提笔,在纸上写下明日要用的诗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3、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纱洒在我的梳妆台上。青梅正小心翼翼地将一支金丝蝴蝶簪插入我的发髻。 "小姐,今日这装扮会不会太素了些?"青梅望着铜镜中的我,语气有些犹豫。 我端详着镜中的自己——一袭淡紫色罗裙,发髻简洁,只点缀几枚珍珠簪子,与前世参加诗会时那身华丽装扮截然不同。 "恰到好处。"我轻抚袖口绣着的暗纹,"今日是去品诗,不是去比美。" 青梅抿嘴一笑:"小姐说得是。不过柳小姐定会打扮得花枝招展,您就不怕被比下去?" "让她出风头去。"我起身,从书案上取过一张花笺,上面是我昨夜写好的诗,"今日,我要让他们记住的是这个。" 马车缓缓驶向柳府。我掀开帘子,望着街上熙攘的人群,前世诗会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日,柳月华在我的茶中下了药,使我神志不清,当众出丑。而后顾臻"恰巧"路过,扶住了摇摇欲坠的我,在众目睽睽之下有了肌肤之亲,逼得父亲不得不提前婚期。 这一世,我绝不会重蹈覆辙。 柳府花园里已经聚集了不少公子小姐。远远地,我就看见柳月华被几个闺秀簇拥着,一袭桃红色纱裙在阳光下格外扎眼。她转头看见我,眼中闪过一丝算计,随即堆满笑容迎了上来。 "怡欣妹妹可算来了!我们都等着欣赏你的大作呢!"她亲热地挽住我的手臂,指甲却几乎掐进我的肉里。 我微笑着抽出手臂:"月华姐姐今日真是光彩照人,这身衣裳...很衬你的气质。"言下之意,俗不可耐。 柳月华脸色一僵,旋即又笑起来:"妹妹这身倒是...别致。来,我为你引见几位新朋友。"她拉着我走向人群,一一介绍。我注意到角落里,顾臻正与几位公子谈笑风生,眼神却不时往这边瞟来。前世让我心跳加速的目光,如今只让我感到一阵恶心。 "今日诗会以’春江花月夜’为题,各位可有佳作?"柳月华环视众人,目光最终落在我身上,"怡欣妹妹刚从司马公子那里得了灵感,不如先来一首?" 周围响起几声轻笑。显然,柳月华已经散布了我"请教"司马彦的闲话。在这些人眼中,我不过是个需要男人指点才能作诗的庸脂俗粉。 "既然姐姐盛情,妹妹就献丑了。"我不慌不忙取出花笺,清了清嗓子: "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 我声音清越,将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一字不差地背诵出来。这首诗在当世尚未广为流传,在场众人听得如痴如醉。当我念到"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时,四周一片寂静,继而爆发出热烈掌声。 "这...这真是唐小姐所作?"一位蓝衣公子不可置信地问道。 我笑而不答。柳月华脸色铁青,强笑道:"妹妹何时有了这般才华?莫不是...得了高人指点?" "姐姐说笑了。"我故作天真地眨眨眼,"不过是昨夜赏月有感而发罢了。若说指点,倒是司马公子那幅画给了我些许灵感。" "唐小姐大才!"一个清朗的声音从人群后方传来。我转头,看见司马彦不知何时已经到了,正含笑望着我,"此诗意境深远,用词典雅,堪称绝唱。" 我向他微微颔首,心中泛起一丝暖意。前世我从未注意过他的存在,如今才发现,他每次出现都如春风拂面,令人心安。 柳月华眼见计划落空,急忙招呼众人入席:"各位请坐,茶点已经备好了。" 我警惕地看着丫鬟们端上来的茶盏。前世那杯下了药的茶,就是在这个时候递到我手中的。 "唐小姐,可否借一步说话?"司马彦突然走到我身边,低声道,"关于昨日那幅画,我有些新想法。" 我顺势起身跟他走到一旁,避开了那杯茶。柳月华眼中闪过一丝恼怒,却不好发作。 "多谢司马公子解围。"我小声道。 司马彦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唐小姐何出此言?" 我正欲回答,一个熟悉的声音插了进来:"怡欣,原来你在这里。" 顾臻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我们身旁,脸上挂着完美的微笑,眼神却冷冰冰地扫过司马彦。"司 马兄也在啊,真是巧。" 司马彦不动声色地退后半步:"顾兄。" 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火药味。我强忍不适,对顾臻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羞涩笑容:"顾公子。" "怡欣刚才那首诗真是惊艳全场。"顾臻刻意靠近一步,衣袖几乎碰到我的,"不过下次有这样的佳作,不妨先让我品鉴品鉴?毕竟..."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我们之间不必见外。"我胃里一阵翻腾,面上却不显:"顾公子说笑了,拙作哪敢劳你大驾。" 顾臻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前世的我此时早已被他迷得神魂颠倒,绝不会如此疏离。他正要再说什么,柳月华的声音插了进来: "三位在聊什么这么投入?茶都要凉了。"她端着两杯茶走过来,一杯递给我,"怡欣妹妹,尝尝这新到的龙井。" 我看着她指尖微微抖动的动作,心下了然——这杯茶必有古怪。正犹豫如何推辞,司马彦突然"不小心"碰了一下柳月华的手肘。 "哎呀!"茶杯落地,茶水溅湿了我的裙角。 "在下失礼了!"司马彦连忙道歉,取出帕子递给我。柳月华脸色难看至极,却不得不强颜欢笑:"无妨,我再去给妹妹换一杯。" "不必了。"我接过司马彦的帕子,轻轻擦拭裙角,"我有些乏了,想先去亭子里歇歇。" 不等柳月华回应,我转身走向花园角落的凉亭。片刻后,司马彦跟了过来。 "唐小姐似乎对柳小姐有所防备?"他开门见山地问道。 我抬头看他,阳光透过亭子的雕花栏杆,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司马公子为何这么问?" "直觉。"他在我对面坐下,"方才那杯茶...你并不想喝。" 我沉默片刻,决定试探一下:"司马公子可曾听过’防人之心不可无’这句话?" 他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压低声音:"唐小姐若有需要,在下愿效犬马之劳。" 我心头一暖,正想回应,一阵脚步声传来。顾臻站在亭外,脸上带着假笑:"打扰二位雅兴了。怡欣,柳小姐说要开始联句游戏,大家都在等你。" 我暗自叹息,起身道:"这就去。" 联句游戏是诗会的传统项目,由一人起头,其他人依次接续。前世我就在这个环节出了大丑,接不上句子,沦为笑柄。 众人围坐在花园中央的八角亭里。柳月华得意地看了我一眼,起头道:"春江潮水连海平——" 这是张若虚诗中的第一句,显然是想逼我重复自己的"作品",坐实抄袭之名。我心中冷笑, 从容接道:"海上明月共潮生。" 一位绿衣小姐接了下句:"滟滟随波千万里——" 轮到顾臻,他微微一笑:"何处春江无月明!" 游戏继续,诗句在众人间流转。我注意到柳月华频频向一位黄衫女子使眼色。当轮到那女子时,她突然道:"不知唐小姐可否以’梨花’为题,即兴赋诗一首?" 四周响起几声起哄。这是明摆着要考校我了。柳月华假意劝阻:"这...怡欣妹妹怕是没准备..." "无妨。"我淡然一笑,略作思索,吟道: "梨花淡白柳深青,柳絮飞时花满城。 惆怅东栏一株雪,人生看得几清明。" 这是苏轼的《东栏梨花》,当世自然无人听过。诗罢,满座寂然,继而掌声雷动。 "好一个’人生看得几清明’!"司马彦第一个赞叹,"唐小姐高才!" 顾臻的表情复杂难辨,而柳月华的笑容已经僵硬如石。我心中畅快,前世所受的屈辱,今日总算讨回些许。 诗会结束,众人纷纷告辞。柳月华强撑着笑脸送我出门,在我耳边咬牙切齿道:"妹妹今日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啊。" 我假装没听出她话中的恨意,甜甜一笑:"都是姐姐教导有方。" 回府的马车上,我终于放松下来,靠在软垫上闭目养神。今日一战,我成功扭转了众人眼中 "唐小姐才疏学浅"的印象,也让柳月华和顾臻的计划落了空。更重要的是,我确定了司马彦是真心相助。 "小姐,今日您可真是威风!"青梅兴奋地说,"您没看见柳小姐那脸色,跟吞了只苍蝇似的!" 我轻笑出声:"这才刚刚开始。" 马车突然停下,外面传来车夫的声音:"小姐,顾公子拦路求见。" 我心头一紧,掀开帘子。顾臻骑着一匹白马停在车前,阳光给他俊美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任谁看了都会心动。前世的我就是被这副皮相迷惑至深。 "怡欣,今日为何对我如此疏远?"他声音低沉,带着几分委屈,"可是顾某哪里做得不对?" 若是前世,我早已心软。如今却只觉虚伪。"顾公子多心了。只是人多眼杂,不便过于亲近。" "原来如此。"他神色稍霁,"对了,听闻唐老爷最近在城南购置了一批上等丝绸?家父有意合作,不知可否详谈?" 我心中冷笑。果然来了!前世顾家就是通过这批丝绸做手脚,让唐家损失惨重。 "父亲确有此事,不过具体细节我并不清楚。"我佯装天真,"顾公子不妨直接找父亲商议?" 他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又寒暄几句便告辞了。放下帘子,我长舒一口气。明日一早,我必须警告父亲那批丝绸有问题。 回到唐府,我径直去了父亲书房,将顾臻的询问和自己的疑虑告知。父亲眉头紧锁:"怡欣,你从何处得知这批丝绸有问题?" "女儿...女儿前日路过账房,听赵叔与李管事提起,说那批货有些蹊跷。"我撒了个谎,"父亲不妨开箱验货?" 父亲沉思片刻,点点头:"为父自有主张。你今日诗会如何?" "还算顺利。"我轻描淡写地带过,不想让父亲担心。 夜深人静,我独坐窗前,回想今日种种。诗会上的胜利只是开始,顾臻和柳月华绝不会善罢甘休。尤其是顾臻,他今日明显对我起了疑心,接下来定会加紧行动。 我提笔写下明日要做的事:查访城南绸缎庄、提醒父亲验货、还有...找机会再见司马彦。写到他的名字时,我的手不自觉地顿了顿,心头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前世为我而死的沉默男子,今生我该如何面对他的情意? 窗外,一轮明月高悬,清辉洒满庭院。我忽然想起今日所作的诗句——"人生看得几清明"。 是啊,重活一世,我终于看得清明了。 4、 天刚蒙蒙亮,我就醒了。昨夜几乎无眠,脑海中全是今日的计划——我要亲自去城南查看那批丝绸。 "青梅,把我那套男装找出来。"我一边梳发一边吩咐。 "小姐!"青梅瞪大眼睛,"您该不会是要..." "正是。"我对着铜镜将长发挽成男子发髻,"那批丝绸今日到货,我必须亲自去看看。" 青梅急得直搓手:"这太危险了!要是被人认出来..." "所以才要换装。"我取出一套靛青色男式长袍,这是去年元宵节为了好玩让绣娘做的,"放心,我自有分寸。" 一刻钟后,镜中出现了一位俊秀少年——眉目如画却英气逼人,任谁看了都会以为是哪个世家的小公子。我特意用黛粉将眉毛描粗,又在唇上点了些胡茬,更添几分男子气概。 "小姐...不,公子这样打扮,可真像个美男子呢!"青梅捂着嘴偷笑。 我从妆匣底层取出一把匕首藏在靴筒里:"我走后,若有人问起,就说我染了风寒,不见客。" 从后门溜出唐府,清晨的街道上行人稀少。我压低斗笠,快步向城南走去。前世的我从未独自出门,更别说女扮男装了。此刻,晨风拂面,竟有种前所未有的自由感。 城南是京城商贾云集之地,唐家的绸缎庄就坐落在最繁华的街市上。远远地,我就看见几辆满载货物的马车停在铺子后门,工人们正忙着卸货。 我正犹豫如何接近,忽然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司马彦!他怎么会在这里?只见他一身素色布衣,正在与一个管事模样的人交谈,不时指向那些货物。好奇心驱使我悄悄靠近,躲在一棵大树后偷听。 "...这批丝绸必须单独存放,切勿与唐家的货混在一起。"司马彦的声音低沉而清晰。 "少爷放心,小人都安排妥当了。"管事恭敬道,"只是唐家那边..." "我自有主张。"司马彦打断他,"对了,给西街贫民区的药和衣物都送去了吗?" "按您的吩咐,一早就送去了。" 我心头一震。西街贫民区是京城最穷苦的地方,前世唐家败落后,我曾在那里度过最艰难的时光。司马彦竟在暗中接济那里的百姓? 正出神间,一块小石子突然打在我脚边。我惊得抬头,正好对上司马彦似笑非笑的目光。被发现了! "这位兄台,偷听可不是君子所为。"他踱步过来,语气中带着调侃。 我压低声音:"在下只是路过,兄台多虑了。" 司马彦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突然凑近低语:"唐小姐的女扮男装很是成功,只是这耳洞和颈间的肌肤出卖了你。" 我浑身一僵,他竟然一眼就认出了我! "别紧张。"他退后一步,恢复了正常音量,"城南鱼龙混杂,姑娘...不,公子若想参观绸缎庄,不如由在下作陪?" 我犹豫片刻,点了点头。既然被识破,不如大方承认。 司马彦向管事交代了几句,便引我走向绸缎庄后门。路上,我忍不住问:"司马公子为何在 此?" "家父与唐伯父有些生意往来,我今日是来验货的。"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倒是唐小姐...不,唐公子此举着实令人意外。" 我耳根发热:"那批丝绸有问题,我必须亲自确认。" "果然如此。"司马彦点头,"我也收到了类似消息。" 进入仓库,眼前是一排排高大的货架,堆满了各色绸缎。司马彦轻车熟路地引我来到最里面的一排:"唐家的新货在这里。" 我仔细检查那些标有唐家印记的木箱,发现箱底有被水浸湿的痕迹。打开一看,里面的丝绸虽然表面光鲜,但翻到下面几层,都有不同程度的霉变。 "果然如此!"我咬牙道,"这批货若卖出去,唐家信誉就毁了。" 司马彦蹲下身,仔细检查霉变程度:"不算太严重,及时处理还能挽回。"他从怀中取出一本小册子递给我,"这是供货商的信息,我查到他与顾家有密切往来。" 我接过册子,心中了然。前世唐家就是因为这批"劣质丝绸"赔了一大笔钱,还失去了几个大客户。而这一切,都是顾家在背后操纵! "多谢司马公子。"我真诚地说,"若非你相助..." "举手之劳。"他微微一笑,"唐小姐对家业如此上心,实在令人钦佩。" 离开仓库,司马彦提议去茶楼小坐。我本想拒绝,但想到还有更多信息需要打听,便答应了。 茶楼二楼雅座,凭窗可望见城南街景。司马彦点了一壶碧螺春,又细心地为我斟茶。 "司马公子对西街贫民区似乎很关心?"我试探地问。 他动作一顿,随即笑道:"家母生前常去那里施医赠药,我不过是延续她的善行罢了。" 我心头一暖。前世我对司马彦知之甚少,没想到他竟有如此善心。 "唐小姐今日之举实在冒险。"他正色道,"城南多有地痞无赖,若有不测..." "我有防备。"我下意识摸了摸靴中的匕首。 司马彦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即便如此,下次若有类似情况,不妨直接找我帮忙。我虽不才,在商界还有些人脉。" 我正想回应,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喧哗。从窗口望去,只见几个地痞正围着一个卖花少女调戏。少女的篮子被打翻,鲜花散落一地。 我握紧拳头,正要起身,司马彦却已先一步站起:"稍等。" 他快步下楼,不一会儿便出现在街心。只见他几句话就打发了那几个地痞,又掏出银钱赔给少女,还帮她把散落的花拾起。 从楼上望去,阳光洒在他挺拔的身影上,为他镀上一层金边。那一刻,我心中某处被轻轻触动。前世那个为我而死的沉默男子,原来是这样一个人... 司马彦回来时,我故意打趣道:"没想到司马公子不仅精通商道,还擅长英雄救美。" 他耳根微红:"举手之劳罢了。那姑娘不过十二三岁,看着可怜。" 我们又聊了些生意上的事。令我惊讶的是,司马彦对唐家的生意了如指掌,提出的建议也切中要害。不知不觉间,我们竟聊了近两个时辰。 "时候不早,我该回去了。"我起身告辞,"今日多谢司马公子相助。" "我送你。"他也站了起来,"这一带不太平。" 我本想拒绝,但看他坚持,也就默许了。走在街上,司马彦刻意保持半步距离,既不会引人非议,又能随时保护我。 转过一个街角,突然迎面撞上一行人——顾臻和他的随从!我心头大震,急忙低头。 "这不是司马兄吗?"顾臻的声音传来,"真巧啊。" "顾兄。"司马彦拱手行礼,不动声色地挡在我前面。 顾臻的目光越过司马彦,落在我身上:"这位是..." "我表弟,刚从江南来京。"司马彦面不改色地撒谎,"我带他出来熟悉熟悉京城。" 顾臻上下打量我,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令表弟...有些面善啊。" 我心跳如鼓,生怕他认出我来。正当气氛紧张之际,街那头突然传来一声尖叫:"走水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浓烟滚滚。顾臻脸色一变:"那是我家的铺子方向!"说完便匆匆带着随从赶去。 我长舒一口气,这才发现后背已经湿透。 "好险。"司马彦低声道,"我送你回府。" 回府路上,我们都没再说话。直到唐府后门在望,司马彦才开口:"唐小姐,今日之事..." "我明白。"我打断他,"不会对外人提起。" 他摇摇头:"我是想说,若有需要,随时可以找我。"说完,拱手一礼,转身离去。 望着他的背影,我心中五味杂陈。今日一行,不仅解决了丝绸危机,更让我看到了司马彦不为人知的一面。前世我怎会忽视这样一个人? 从后门溜回闺房,刚换好衣裳,青梅就急匆匆跑来:"小姐,顾公子来了,说要见您!" 我心头一紧:"就说我染了风寒,不便见客。" "我说了,可他坚持要见,还说..."青梅吞吞吐吐,"还说在城南似乎看到了一个与小姐很像的人。" 我握紧拳头,强迫自己冷静:"告诉他你看错了,我今日一直在家。另外,准备些姜汤来,我要装作真病了。" 青梅匆匆去准备。我躺在床上,心绪难平。顾臻起了疑心,接下来定会加紧行动。而我与司马彦的交往也必须更加小心。但奇怪的是,想到司马彦,我心中竟泛起一丝暖意。那个在阳光下为卖花女解围的身影,已经深深印在我脑海中。 窗外,夕阳西下,为庭院镀上一层金色。我忽然想起前世临死前的愿望——若有来生,定要找一个真心待我的人。 难道,司马彦就是那个人? 5、 "怡欣,明日随我去司马府一趟。" 父亲的话让我手中的针线差点掉落。自从城南丝绸事件后,父亲对我的商业见解越发重视,但亲自带我去拜访别家府邸还是第一次。 "父亲为何突然要去司马府?"我强作镇定,将绣绷放在一旁。 父亲捋了捋胡须,眼中闪着精明的光:"司马家有意与我们合作开发西域商路,此事若成,利润可观。你近来对生意颇有见地,为父想听听你的看法。" 西域商路!前世这桩生意最终落入顾家之手,成为他们挤垮唐家的关键一步。如今司马家竟要与唐家合作? "女儿明白了,定当好好准备。"我低头应道,心跳却不受控制地加快。这意味着我将有正当理由频繁接触司马彦了。 次日一早,我精心挑选了一件藕荷色罗裙,既不失礼数,又不显得过于刻意。青梅为我梳了个端庄的发髻,点缀几枚珍珠簪子。 "小姐今日打扮得真好看。"青梅笑嘻嘻地说,"是要见什么人吗?" 我耳根一热:"胡说什么,不过是随父亲拜访罢了。" 马车驶入司马府大门时,我的手心已经微微出汗。府邸比我想象的还要宏伟,亭台楼阁掩映在古树之间,处处彰显着百年世家的底蕴。 管家将我们引至正厅,司马老爷和司马彦早已等候在此。司马彦今日一袭靛青色长衫,衬得身形越发挺拔。见我们进来,他立刻起身行礼,目光在我身上短暂停留,闪过一丝惊艳。 "唐兄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啊!"司马老爷热情地迎上来。 两位长辈寒暄之际,司马彦悄悄向我靠近半步:"唐小姐今日气色甚好。" 他声音很低,却让我耳尖发烫:"司马公子过奖了。" 正厅茶罢,众人移步书房详谈商路事宜。司马老爷取出一幅巨大的西域地图铺在案上,详细讲解商路规划和预期利润。父亲不时点头,偶尔提出疑问。 我站在父亲身后,目光却不自觉地被司马彦吸引。他站在地图另一侧,修长的手指沿着商路 虚划,偶尔补充些他父亲遗漏的细节。谈及商业时,他眼中闪烁的光芒与平日温和形象判若两人。 "怡欣,你怎么看?"父亲突然转头问我。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集中过来。我深吸一口气,指向地图上一处关隘:"女儿觉得,玉门关一带盗匪猖獗,若要走这条商路,需多雇镖师护卫,成本会增加三成。不如改走南线,虽多五日路程,但安全许多。" 书房内一片寂静。我忐忑地看向父亲,却见他眼中满是赞许。 "唐小姐高见!"司马老爷拍案赞叹,"老夫正为此处发愁呢。" 司马彦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彩:"南线沿途还有几个部落可做补给点,长远看反而更划算。" "正是如此。"我不禁微笑,没想到他与我想到一处去了。 讨论持续了整个上午。最终,两家达成了初步合作意向。离开时,司马彦亲自送我们到大门外。 "唐小姐对商道的了解令人佩服。"他趁长辈走在前面时低声说道,"不知可否借几本西域游记给在下参考?"我明白这是再见面的借口,心跳不由加速:"明日我让丫鬟送来。" "不必麻烦。"他眼中含笑,"在下可亲自登门取书。" 回府的马车上,父亲罕见地夸赞了我:"怡欣,你今日表现很好。司马家父子对你印象颇佳,尤其是司马公子。" 我假装整理衣袖以掩饰脸上的红晕:"父亲过奖了,女儿不过是多读了几本书罢了。" "司马家家风端正,司马彦这孩子也踏实稳重。"父亲若有所思地说,"比某些徒有其表的人强多了。"我知道他暗指顾臻,心中一动。难道父亲对顾家也有所防备了? 接下来的日子,唐家与司马家的合作事宜如火如荼地展开。我有了正当理由频繁与司马彦见面,有时在司马府,有时在唐家书房,偶尔还会"偶遇"在茶楼讨论。 这日,我正在书房整理西域商路的资料,青梅匆匆进来:"小姐,司马公子来了,老爷让您去花厅见客。" 我放下毛笔,整了整衣衫。自从两家开始合作,父亲似乎有意创造我与司马彦独处的机会,这在前世是不可想象的。 花厅里,司马彦正站在窗前看一幅挂画。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脸上立刻浮现笑容:"唐小姐。" "司马公子今日来访,可是商路之事有了新进展?"我示意他坐下,亲手为他斟茶。他接过茶盏,指尖不经意间碰到我的手,两人都是一怔,迅速分开。 "正是。"他清了清嗓子,"家父收到消息,朝廷可能要对西域商税进行调整,我们的计划需相应修改。"我们讨论了一会儿正事,他突然话锋一转:"唐小姐可听说过’永昌银号’?" 我心头一震。永昌银号!前世这家看似稳赚不赔的钱庄突然倒闭,坑了不少投资人,司马家也因此损失惨重。难道历史要重演? "略有耳闻。"我谨慎地回答,"司马公子为何突然提起?" "家父有意将部分资金存入永昌,说是利息丰厚。"司马彦皱眉,"但我总觉得有些不妥,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我放下茶盏,决定冒险一试:"司马公子若信得过我,请务必劝阻令尊。永昌银号...恐怕撑不过三个月。" 司马彦瞳孔微缩:"唐小姐何出此言?" "我...我偶然听闻,永昌背后与北境叛军有些不清不楚的往来。"我编了个理由,"朝廷已在暗中调查,随时可能查封。" 这并非完全胡说。前世永昌倒闭后,确实爆出与叛军勾结的丑闻。 司马彦神色凝重:"多谢唐小姐提醒,此事我定会慎重处理。" 我们又聊了些别的,直到父亲来打断。送走司马彦后,我长舒一口气。希望这个警告能帮他避开前世的灾祸。 三日后,青梅神秘兮兮地跑来告诉我:"小姐,听说永昌银号出事了!老板卷款潜逃,好多存钱的人家都血本无归呢!" 我手中的绣花针一顿:"司马家可有受损?" "听说没有。"青梅摇头,"府里下人说,司马公子力劝老爷别往永昌存钱,老爷起初还不高兴呢。结果现在人人都夸司马公子有先见之明!" 我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司马彦听进了我的警告,这让我心中涌起一股奇异的满足感。 又过了几日,唐府举办了一场小型赏花宴,邀请了几家亲近的夫人小姐,名义上是观赏新开的牡丹,实则是父亲想让我多结交些闺秀,为将来打理家业做准备。 宴会上,几位小姐围坐在一起闲谈。我正与礼部侍郎的女儿聊着绣样,突然察觉到一道锐利的目光。柳月华不知何时也来了,正坐在不远处,面带微笑地听着什么。 "...听说是司马公子亲自上门取的,两人在书房独处了近一个时辰呢!"一个穿绿裙的小姐压低声音道。 "真的假的?唐小姐不是已经许给顾家了吗?"她的同伴惊讶道。 "谁知道呢,听说他们经常’偶遇’在茶楼..." 我的手指紧紧攥住团扇。这些闲话明显是有人故意散布的!抬头正好对上柳月华得意的目光,我瞬间明白了幕后黑手是谁。 "诸位在聊什么这么热闹?"我强作镇定地走过去。 那群小姐顿时噤若寒蝉,只有柳月华笑吟吟地开口:"怡欣妹妹来得正好,我们正说起你呢。听说你与司马公子交情匪浅?" "司马公子与家父有生意往来,偶尔会来府上商议。"我平静地说,"怎么,月华姐姐对此有意见?" "我哪敢有意见。"柳月华假笑,"只是担心顾公子知道了会不高兴呢。" "顾公子通情达理,岂会因正常往来见怪?"我反唇相讥,"倒是姐姐如此关心我的事,实在令人感动。" 气氛一时剑拔弩张。正当此时,一个清朗的声音从院门处传来:"唐小姐可在?司马彦冒昧来访。" 众人齐刷刷转头,只见司马彦手持一个锦盒站在院门口,阳光为他镀上一层金边。他目光扫过众人,在看到柳月华时微微一顿,随即大步向我走来。 "唐小姐,前日借阅的西域游记,今日特来归还。"他将锦盒递给我,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周围人都能听见,"家父托我转达,明日午时在聚贤楼设宴,请唐伯父和小姐务必赏光,商议商队出发事宜。" 我接过锦盒,心中了然。他是听闻风声,特意来为我解围的。"多谢司马公子,明日定当准时赴约。" 司马彦又向在场几位夫人小姐行礼问好,举止得体,无可挑剔。临走时,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柳月华一眼:"柳小姐今日气色不佳,可是身体不适?" 柳月华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强笑道:"司马公子说笑了,我好得很。" 司马彦离开后,那群说闲话的小姐们态度明显变了,纷纷凑过来夸赞司马彦风度翩翩,又羡慕我能参与家族生意。柳月华被冷落在一旁,眼中的恨意几乎要化为实质。 宴会结束后,我回到闺房,打开司马彦送来的锦盒。里面确实有一本游记,但书页间还夹着 一张字条:"谣言止于智者,唐小姐无需挂怀。明日聚贤楼见。" 我将字条贴在胸前,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前世那个为我而死的沉默男子,今生正以他的方式守护着我。 次日,我正准备赴约,青梅匆匆跑来:"小姐,司马府来人说,司马公子昨夜突发高热,今日宴席取消了!" 我心头一紧:"可知病情如何?" "听说烧得厉害,大夫说是劳累过度又感了风寒。" 我坐立不安,脑海中全是司马彦苍白的脸色。前世他就是这样,总是默默付出,从不言累。思虑再三,我决定亲自去看看。 "青梅,去厨房把昨日熬的雪梨膏取来,再备些上等药材。"我吩咐道,"我要去探望司马公子。" "小姐!"青梅惊呼,"这不合礼数啊!" "就说我是奉父亲之命前去探望。"我已经开始换衣裳,"快去准备!" 司马府的下人见到我时明显吃了一惊,但听说我是奉父命来探病,还是恭敬地引我入内。司 马老爷不在府中,只有管家接待。 "少爷刚吃了药,这会儿应该醒着。"管家带我来到司马彦的院子,"只是高热未退,神智可能不太清醒。" 我轻轻推开房门,一股药香扑面而来。司马彦靠坐在床头,脸色潮红,眼睛半闭着。听到动静,他勉强睁开眼,看清是我后,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光芒。 "唐...小姐?"他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 "听说你病了,我来看看。"我让青梅放下礼物,自己走到床边,"怎么这么不小心?" 他虚弱地笑了笑:"劳唐小姐挂念,不过是小恙..." 话未说完,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我连忙倒了一杯温水递过去,他的手抖得厉害,几乎拿不稳杯子。我只好扶着他的手,帮他慢慢喝下。 触碰到他皮肤的瞬间,我被那滚烫的温度吓了一跳:"烧得这么厉害,大夫怎么说?" "说是...风寒入体..."他断断续续地说,"休息几日...便好..." 我摸了摸他的额头,烫得吓人。想起前世母亲教我的退热法子,我转身吩咐青梅:"去问问府上可有薄荷和金银花,煮水来给公子擦身。" 青梅领命而去。房间里只剩下我们两人,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唐小姐不必...如此..."司马彦艰难地说,"污了...小姐清誉..." "别说话。"我拧了条湿毛巾敷在他额头上,"闭目养神。" 他乖乖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阴影。我静静地看着他,心中泛起一阵酸楚。前世他为我而死时,是否也这般虚弱? 青梅很快带着薄荷水回来。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亲自为他擦拭。让丫鬟退到门外守着,我小心翼翼地用薄荷水浸湿帕子,轻轻擦拭他的脸和脖颈。 司马彦微微颤抖,但没有抗拒。当我擦到他的手腕时,他突然睁开眼,用烧得通红的眼睛直视我:"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我手上一顿,不知如何回答。难道要告诉他,我知道前世他为我而死,今生是来报恩的? "因为...我们是朋友啊。"最终,我轻声说道。 他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又闭上了眼睛。 擦完身,我又喂他喝了碗药。药力发作,他渐渐睡去。我正要离开,却听见他在梦中喃喃自语:"怡欣...别怕...我会保护你..." 我的眼眶瞬间湿润了。前世临死前,也有人这样对我说过,只是那时我已看不清那人的面容。 轻轻为他掖好被角,我悄悄退出房间。管家千恩万谢地送我出门,说少爷这一觉睡得最安稳。 回府的路上,我心中五味杂陈。司马彦的情意如此明显,而我却因婚约在身无法回应。更重要的是,大仇未报,我哪有资格谈儿女情长? 但心底有个小小的声音在问:如果有一天,大仇得报,婚约解除...我是否愿意接受这份感情? 我没有答案。至少现在没有。 6、 一连三日,我都派人去司马府询问司马彦的病情。回话说高热已退,只是身体仍虚,需静养些时日。我亲手做了些清淡的粥点让青梅送去,却克制着自己不再亲自登门——那日的冲动已属逾矩,若再被人撞见,恐生闲话。 这日清晨,我正在书房查阅西域商路的资料,父亲匆匆进来,脸色凝重:"怡欣,你看看这个。" 他递给我一封信,是顾家老爷写来的,内容大意是因朝廷政策变动,之前与唐家合作的几笔生意需重新商议条款,语气客气却透着不容拒绝。 "父亲怎么看?"我放下信笺,心中警铃大作。前世顾家就是先以"重新商议"为由,一步步修改契约,最终掏空唐家。 父亲捋着胡须,眉头紧锁:"顾家近来动作频频,先是想插手城南丝绸,现在又要改约...我总 觉得有些蹊跷。" "女儿认为,顾家这是有意刁难。"我指着信中几处模糊的措辞,"这些条款若真按他们说的改,我家的利润将减半不止。" 父亲点头:"为父也看出此节。只是顾家势大,又与我们定了亲,若断然拒绝..." "父亲,不如这样。"我思索片刻,"我们假意答应商议,但要求他们提供详细账目作为依据。同时,女儿可暗中调查顾家近来的生意往来,看看他们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父亲沉吟良久,终于点头:"就依你所言。但务必小心,顾家不是好相与的。" 离开书房,我立刻找来最信任的小厮阿福,让他去盯紧顾家的动静。阿福年纪虽小,却机灵得很,前世曾为我送信给司马彦求助,最后被顾家活活打死。这一世,我绝不会再让他遭遇不测。 "记住,只需远远盯着,千万别靠近。"我塞给他几块碎银,"尤其是顾臻和柳家来往的情况,一定要记清楚。" 阿福郑重地点头:"小姐放心,阿福晓得轻重。" 安排好这些,我回到闺房,从床底暗格取出一个小木盒。里面是我这些日子暗中记录的顾柳两家可疑之处——从账目上的猫腻到仆人间听来的闲话,事无巨细。翻看着这些记录,一个可怕的计划渐渐浮出水面:顾家打算在一个月后的皇家宴会上,借机诬告唐家通敌! 前世正是这一诬告,让唐家万劫不复。我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必须想办法阻止,但该如何做?直接告诉父亲?他未必全信;报官?没有确凿证据;找司马彦商量?他病还未愈... 正当我犹豫之际,青梅匆匆进来:"小姐,司马公子来了!说是感谢您前日的照顾,还带了好些礼物呢。" 手一抖,木盒差点掉落。司马彦病刚好就跑来,莫非有要事? "请他去花厅,我这就去。" 对镜整理了一下衣衫,我快步走向花厅。远远就看见司马彦站在窗前,一袭月白色长衫,衬得身形有些单薄,显然病后还未完全恢复。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脸上立刻浮现笑容。 "唐小姐。" "司马公子病才刚好,怎么就出门了?"我示意他坐下,亲手斟了杯热茶递过去。他接过茶盏,指尖相触的瞬间,我感受到他的温度已经恢复正常,不由松了口气。 "多亏唐小姐那日照料,我已无大碍。"他轻啜一口茶,"今日来,一是道谢,二是有要事相告。" 他环顾四周,我立刻会意,让青梅去门外守着。 "顾家近来动作频频,家父收到消息,他们可能在谋划对唐家不利。"司马彦压低声音,"唐小姐务必提醒令尊小心。" 我心头一颤:"司马公子也听说了?我正为此事发愁。"我简要说了顾家来信和我的发现。 司马彦眉头紧锁:"情况比我想的还要严重。唐小姐可有对策?" "暂时只有些粗浅想法..."我将计划娓娓道来,司马彦不时点头,偶尔补充几点建议。说到最后,我们几乎同时想到一个关键点——必须找到顾家与北境叛军勾结的证据,才能先发制人。 "这事交给我。"司马彦眼中闪过一丝锐利,"家父在兵部有些关系,可以查到些内幕。" 我感激地点头:"多谢司马公子。" "唐小姐何必言谢。"他目光柔和下来,"为你...为唐家做些事,是应该的。" 气氛一时有些微妙。正当我想转移话题时,他突然问道:"唐小姐与顾公子的婚约...可有变动的可能?" 我心头一跳,抬眼看他。司马彦的表情平静,但眼中闪烁的光芒出卖了他的紧张。 "这..."我垂下眼帘,"婚约乃父母之命,我一人难以..." "我明白了。"他轻声打断我,随即站起身,"时候不早,我该告辞了。顾家的事我会尽快查证,有消息立刻通知唐小姐。" 送走司马彦,我站在院中久久不能平静。他为何突然问起婚约?难道...一个大胆的猜测浮上心头,却又被我迅速压下。不,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对付顾家。 三日后,阿福带回了重要消息——顾臻与柳月华秘密会面,阿福躲在窗外听到他们提到"账本"和"通敌证据"。 "他们还说了什么?"我急切地追问。 "柳小姐说什么’这次一定要让唐家永无翻身之日’,顾公子则笑着说’等拿到唐家家产,就迎娶柳小姐过门’。"阿福愤愤地说,"小姐,那顾公子真不是东西!" 我冷笑一声。果然如此!前世我就怀疑顾臻与柳月华早有私情,如今证实了。赏了阿福一块银子,我让他继续盯着,但千万小心。 又过了两日,司马府送来帖子,邀我明日过府一叙,说有要事相商。帖子上还特别注明"请唐小姐带上西域商路图稿",显然是掩人耳目的说辞。 次日一早,我带着图稿前往司马府。管家直接将我引至书房,说司马老爷外出,府上只有少爷在。 司马彦正在书案前写字,见我进来,立刻放下毛笔迎上来:"唐小姐,你来了。" 他今日气色好了许多,一袭靛青色长衫更显精神。我注意到他眼下仍有淡淡青影,显然这几日没休息好。 "司马公子查到什么了?"我开门见山地问。 他示意我坐下,从抽屉里取出一封信:"家父的朋友从兵部抄录的。顾家确实与北境叛军有往来,通过柳家做中间人,走私铁器和盐。" 我仔细阅读信件,手微微发抖。这就是前世害得唐家满门抄斩的"通敌证据"!只不过,真正的通敌者是顾柳两家,却栽赃给了唐家。 "还有更重要的。"司马彦压低声音,"顾柳两家的往来账目就藏在柳府书房密室中。若能拿到那账本..." "就能证明他们的罪行!"我眼前一亮,但随即又黯淡下来,"可柳府守卫森严,如何取得?" 司马彦神秘一笑:"三日后是柳夫人寿辰,柳府大宴宾客。我可借机潜入书房..." "太危险了!"我不假思索地抓住他的手腕,"若被发现..." 他低头看着我的手,眼中闪过一丝温柔。我这才意识到失态,连忙缩回手,耳根发烫。 "为了唐小姐,值得冒险。"他轻声说。 我心头一颤,不知如何回应。为了转移话题,我起身走向书架:"司马公子近来在读什么书?" 书架上的书籍分门别类,整齐有序。我的目光被一本蓝色封面的册子吸引,因为它看起来格外陈旧,与其他崭新书籍形成鲜明对比。 "这是..."我伸手想拿来看。 "等等!"司马彦突然出声制止,但已经晚了。 我取下那本册子,发现不是书,而是一本手工装订的画册。翻开第一页,我整个人如遭雷击——那上面赫然画着我的肖像!准确地说,是前世十八岁的我,站在唐府后院的梨花树下,花瓣纷飞如雪。 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我一页页翻下去。每一页都是我的画像,有在花园赏花的,有在书房看书的,甚至还有我在市集上挑选珠花的...这些全是前世的情景! "这是...这是我..."我声音哽咽,几乎说不出话来。 司马彦站在一旁,面色苍白:"唐小姐,我可以解释..." 翻到最后几页,我的眼泪夺眶而出——那是我前世临死前的样子,躺在雪地里,奄奄一息。而画中角落里,一个模糊的身影正向我奔来,那轮廓分明是年轻的司马彦! "你怎么会...怎么会知道这些..."我抬头看他,泪水模糊了视线,"这些都是前世..." "你...记得前世?"司马彦的声音充满难以置信。 这句话如同惊雷炸响在我耳边。他也记得前世?那个为我而死的沉默男子,原来一直记得一切? 我们四目相对,时间仿佛静止。最终,司马彦轻叹一声,走到书架旁的一个暗格前,输入机关,取出一个精致的檀木盒子。 "既然你已经看到这些,不如看看全部吧。"他将盒子递给我,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 我颤抖着打开盒子,里面的东西让我彻底崩溃——一条我前世用过的绣帕、一支我送给"司马大哥"的毛笔、一片干枯的梨花花瓣...甚至还有我前世临死前掉落的那枚耳环! "这些...这些你都保存着..."我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前世...前世你..." "前世我眼睁睁看着你被害,却无力回天。"司马彦的声音低沉而痛苦,"重生后,我发誓绝不让历史重演。" 我再也控制不住,泪水如决堤般涌出。原来前世那个沉默寡言的"司马大哥"一直深爱着我,甚至在我死后收集了我的遗物珍藏。而这一世,他又一次默默守护在我身边。 "为什么...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我擦着泪问。 "你已有婚约在身。"他苦笑,"我不想让你为难。更何况,这一世我只希望你平安快乐,能否在一起...反在其次。" 我心中翻江倒海,前世的记忆与今生的情感交织在一起,几乎让我窒息。那个在雪地里抱着我痛哭的身影,原来一直就在我身边... 正当我想说什么时,外面突然传来管家的声音:"少爷,顾公子来访,说有急事找您!" 我和司马彦同时变色。顾臻怎么会突然到来? "快,把东西收好。"司马彦迅速将画册和盒子藏回暗格,"唐小姐,你先从后门离开,我来应付他。" 我点点头,擦干眼泪,正要离开,却听见顾臻的声音已经近在门外:"司马兄,冒昧打扰了!" 来不及了!司马彦当机立断,一把将我拉到书案前,迅速铺开西域商路图稿,然后提高声音道:"唐小姐请看,这里就是商队要经过的玉门关..." 门被推开,顾臻一脸假笑地走进来,看到我时明显一怔:"怡欣?你怎么在这里?" "顾公子。"我强作镇定地行礼,"司马公子邀我来看商路图稿,有些细节需要商议。" 顾臻的目光在我和司马彦之间来回扫视,眼中闪过一丝阴鸷:"是吗?真是...巧啊。" 气氛一时剑拔弩张。司马彦不动声色地站到我与顾臻之间:"顾兄突然造访,有何要事?" "哦,听说司马兄前些日子病了,特来探望。"顾臻的笑容不达眼底,"没想到唐小姐也在,真是...意外之喜。" 我注意到他的目光不时瞟向书案上的图稿,似乎在怀疑什么。为了打消他的疑虑,我主动解释道:"商队下月就要出发,有些细节还需敲定。顾公子若有兴趣,不妨一起看看?" "不必了。"顾臻冷冷道,"我对这些没兴趣。只是怡欣,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独自到男子府上,怕是不妥吧?" "顾公子多虑了。"司马彦平静地打断他,"唐小姐是奉父命前来,且有丫鬟随行,何来’独自’一说?" 顾臻脸色阴沉,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怡欣,我们该回去了。岳父大人该担心了。" 他用力之大,让我疼得皱起眉。司马彦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但碍于礼数不好直接干涉。 "顾公子请放手。"我挣扎着说,"我自己会走。" 顾臻非但不放,反而拉得更紧:"你我既有婚约,何必见外?走吧,我送你回府。" 就在这尴尬时刻,司马府的管家匆匆进来:"少爷,老爷回来了,说有急事找您!" 司马彦趁机上前一步,巧妙地将我与顾臻隔开:"顾兄,家父有请,恕我失陪。唐小姐,我 让丫鬟送你出去。" 顾臻不得不放开我,但眼中的警告意味明显:"怡欣,我们改日再好好...谈谈。" 离开司马府,我心神不宁。顾臻显然起了疑心,接下来定会加紧行动。而司马彦...想到那个装满记忆的檀木盒子,我心头又是一阵酸楚。 前世今生,竟有人如此深爱着我,而我却浑然不知。 马车驶过繁华的街市,我却无心观赏。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而我必须做好准备。顾臻、柳月华,这一世,我不会再任你们宰割! 至于司马彦...那个装满记忆的檀木盒子已经打开,再也无法合上。婚约的束缚、复仇的重担,与这份沉甸甸的情意,我该如何抉择? 7、 柳夫人寿宴前一日,我正在书房整理收集到的顾家罪证,忽然前院传来一阵嘈杂声,紧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 "小姐!不好了!"青梅跌跌撞撞地冲进来,脸色惨白,"官府来人了,说要查封我们唐府!老爷...老爷被带走了!" 我手中的毛笔啪嗒一声掉在纸上,墨迹晕开一片。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没想到顾臻会提前发难! "罪名是什么?"我强自镇定,迅速将桌上的证据藏入袖中。 "说是...说是通敌叛国!"青梅浑身发抖,"他们从老爷书房搜出了什么密信..." 我心头一凛。果然和前世一样的罪名!顾臻这是要置唐家于死地。 "备轿,我要去司马府!" "小姐,府外全是官兵,出不去啊!"青梅急得直掉眼泪。 我咬咬牙,转身走向后院。唐府后墙有一处隐蔽的狗洞,前世我从未用过,如今却顾不得这么多了。 "青梅,你留在这里应付官差。若有人问起,就说我惊吓过度,卧病在床。" 不等青梅回应,我已经掀开裙摆钻入狗洞。粗糙的石壁刮破了我的衣袖和手掌,但我顾不上疼痛,拼命往外爬。 钻出狗洞,我拍去身上尘土,压低斗笠遮住面容,抄小路直奔司马府。街上行人如常,似乎无人知晓唐家遭难的消息。顾臻这招够狠——先秘密抓人,等罪名坐实再公之于众,让唐家毫无翻身机会。 司马府门房见我衣衫不整、神色慌张,本想阻拦,我直接亮出司马彦给我的玉佩:"速带我去见你们少爷!事关生死!" 玉佩果然有用,门房立刻引我入内。司马彦正在庭院练剑,见我狼狈模样,手中长剑当啷一声落地。 "怡欣?!发生什么事了?"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我面前。 "顾臻...顾臻动手了..."我气喘吁吁,喉咙干涩得发疼,"父亲被诬告通敌...唐府被查封..." 司马彦脸色骤变,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我:"进屋说。" 书房内,我将事情经过简要说明,同时取出袖中藏的证据铺在桌上:"我们必须尽快拿到柳家的账本,否则父亲凶多吉少!" 司马彦眉头紧锁:"柳府今日已经开始准备明日寿宴,守卫比平日更严..." "我亲自去。"我斩钉截铁地说,"前世我随母亲去过柳府多次,知道书房位置。" "太危险了!"司马彦断然拒绝,"若你有个闪失..." "司马彦!"我第一次直呼其名,声音哽咽,"那是我父亲!唐家上下几十口人的性命!我不能再眼睁睁看着他们..." 话未说完,泪水已经夺眶而出。前世唐家满门抄斩的惨状历历在目,我不能再让历史重演! 司马彦沉默片刻,突然转身从暗格中取出两套夜行衣:"既然如此,我们今晚就行动。" 我怔住了:"我们?" "你难道以为我会让你独自冒险?"他将其中一套递给我,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前世我未能护你周全,今生绝不会再犯同样的错。" 我喉头一哽,说不出话来。他记得前世的一切,包括自己的无能为力... 夜幕降临,我和司马彦换上夜行衣,悄悄潜向柳府。寿宴前夕,柳府张灯结彩,人来人往,反倒给了我们可乘之机。借着夜色掩护,我们翻墙进入后院,避开巡逻家丁,直奔书房。 "密室入口在书架后面。"我低声说,回忆着前世偶然听柳月华提起的机关位置。 司马彦点头,轻手轻脚地挪动书架上的几本书。随着咔哒一声轻响,书架缓缓移开,露出后面的暗门。 "成功了!"我惊喜地小声说,正要上前,司马彦却一把拉住我。 "等等。"他从怀中取出一根银针,在暗门锁孔处拨弄几下,"柳家狡诈,很可能设了陷阱。" 果然,当暗门打开时,我清楚地看到门框上连着几根几乎透明的丝线——若贸然闯入,必定触发警报! 避开丝线,我们顺利进入密室。室内空间不大,正中摆着一个铁柜。司马彦再次用银针开锁,柜门应声而开。里面整齐码放着几十本账册,每本都标有年份。 "找到了!"我迅速翻看,很快找到标有"永昌银号往来"的那本。翻开一看,里面详细记录了顾柳两家通过永昌银号向北境叛军输送银两的证据,而经手人签名赫然是顾臻和柳月华! "这就是铁证!"司马彦迅速将账本收入怀中,"我们走。" 刚退出密室,突然外面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我和司马彦对视一眼,迅速躲到厚重的窗帘后。 "...账本一定要保管好,明日寿宴后立刻转移。"是柳老爷的声音。 "父亲放心,密室机关重重,没人能进去。"柳月华娇媚的声音让我浑身一颤,"对了,唐家那边..." "已经办妥了。唐老爷下了大狱,唐家女眷不日将发卖为奴。"柳老爷冷笑道,"顾臻那小子够狠,连自己未婚妻都不放过。" "他本来就是为了唐家的财产才答应婚约的。"柳月华得意地说,"等唐怡欣成了官妓,看她还怎么勾引司马彦!" 我死死咬住嘴唇,才忍住冲出去的冲动。司马彦的手轻轻覆上我的,温暖而坚定,无声地传递着支持。 待柳家父女离开,我们立刻原路返回。翻出柳府围墙,刚跑出不远,突然一声厉喝传来:"什么人!" "跑!"司马彦一把拉起我的手,向暗巷深处狂奔。 身后脚步声和喊叫声越来越近。拐过一个街角,司马彦突然将我推入一处门洞,自己则转身迎向来人。 "你快走!带着账本去找李御史!"他急促地说,"他知道怎么处理!" "不!我不能丢下你!"我死死抓住他的衣袖。 "怡欣,听我说。"他双手捧住我的脸,在月光下凝视着我,"唐家需要这份证据,你父亲需要你。我拦住他们,随后就来。" 我还想说什么,追兵已经逼近。司马彦在我唇上轻轻一吻,随即用力将我推向巷子深处:"走!" 含着泪,我转身没入黑暗中。背后传来打斗声和司马彦的怒喝,每一声都像刀割在我心上。 按照司马彦的指示,我找到了李御史府上。这位年过半百的官员是司马家的世交,看了账本后勃然大怒,当即表示明日一早便面圣呈报。 "唐小姐暂且在此安顿,老夫定会还唐家一个公道!"李御史义愤填膺地说。 我谢过他的好意,却无法安心休息。司马彦怎么样了?他是否安全逃脱?若有个闪失...我不敢往下想。 天蒙蒙亮时,府外突然传来骚动。我冲出去,只见几个衙役抬着一个血人进来——是司马彦!他面色惨白,胸前一片血红,已经昏迷不醒。 "司马公子!"我扑过去,双手颤抖着不敢碰他。 "在城西破庙找到的。"一个衙役说,"伤得不轻,但还有气。" 李御史立刻唤来府中医师。诊断结果是胸口被刺了一刀,所幸未伤及要害,但失血过多,需静养些时日。 "是谁干的?"我咬牙问道,心中已有答案。 "柳府家丁认出来了,说是昨晚抓到一个潜入的贼人..."衙役吞吞吐吐,"但司马公子亮明身份后,他们还是..." "顾臻指使的,是不是?"我声音冷得像冰。 衙役默认了。我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顾臻,柳月华,你们加诸在我和司马彦身上的痛苦,我定要百倍奉还! 接下来三天,我寸步不离地守在司马彦床前,亲自喂药换药。李御史多次劝我休息,我都拒绝了。看着司马彦苍白的脸,我心中满是愧疚——若不是为了我和唐家,他不会遭此劫难。 第四天夜里,我正在床边打盹,突然感觉有人轻轻碰了碰我的手。我猛地惊醒,对上司马彦微微睁开的眼睛。 "水..."他嘶哑地说。 我连忙扶他起来,小心地喂他喝了几口水。他每喝一口都皱一下眉,显然伤口还很疼。 "别说话,好好休息。"我轻声说,替他掖了掖被角。 他却抓住我的手:"账本...李御史..." "已经呈给皇上了。"我连忙说,"皇上震怒,下令彻查。父亲已经出狱,唐家的产业也在逐步解封。" 司马彦长舒一口气,露出欣慰的笑容:"那就好..." "你为什么要这么傻?"我哽咽着问,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明明可以一起逃走的..." "因为..."他艰难地抬起手,轻轻擦去我脸上的泪水,"我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想再看你流泪..." 这句话击溃了我所有的防线。我再也控制不住,俯身紧紧抱住他,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襟:"司马彦,你这个傻子...大傻子..." 他轻抚我的后背,声音虚弱却坚定:"为你,值得。" 我们相拥良久,直到他因伤痛微微抽气,我才慌忙松开。月光透过窗纱洒在床上,映照着他苍白的脸和温柔的眼。 "怡欣,有句话我一直想告诉你。"他凝视着我,声音虽轻却字字清晰,"前世今生,我心悦的只有你一人。" 我心头一热,所有的顾虑和枷锁在这一刻都显得微不足道。什么婚约,什么礼教,都抵不过眼前这个为我两世倾心的男子。 "我也是。"我轻声回应,握住他的手贴在脸颊,"前世我眼瞎心盲,辜负了你的情意。这一世,我绝不会再错过。" 他眼中闪烁着惊喜的光芒,随即又黯淡下来:"但你和顾臻的婚约..." "很快就会解除。"我冷笑一声,"顾臻诬告朝廷命官,勾结叛军,已是死罪。更何况..." 我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递给司马彦:"这是今早阿福从顾府偷出来的,顾臻写给柳月华的情书,里面详细写了他们如何设计陷害唐家,以及...等唐家败落后就解除与我的婚约,迎娶柳月华。" 司马彦看完信,眼中燃起怒火:"这个畜生!" "李御史已经将信连同其他证据一起呈给皇上了。"我平静地说,"顾臻和柳家的末日到了。" 正说着,外面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李御史的声音传来:"唐小姐,快开门!有紧急情况!" 我连忙开门,李御史一脸凝重地走进来:"刚刚收到消息,柳月华逃了!她临走前还留下一封信,说要...要唐小姐血债血偿。" 我心头一凛。柳月华这是狗急跳墙了! "另外,顾臻已被收监,但拒不认罪。"李御史继续说,"皇上命三司会审,三日后公开审理此案。唐小姐和司马公子作为重要证人,需出庭作证。" "我一定到。"司马彦挣扎着要起身。 "你伤还没好!"我急忙按住他。 "不妨事。"他握住我的手,眼中满是坚定,"最后一战,我岂能缺席?" 看着他坚毅的眼神,我不再阻拦。是啊,最后一战。前世害得唐家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终于要伏法了,我们岂能错过? 李御史离开后,我扶着司马彦慢慢躺下。他因动作牵扯到伤口,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我轻轻为他擦去。 "怡欣,等这一切结束后..."他凝视着我,眼中满是希冀,"你愿意...成为我的妻子吗?" 我心头一热,俯身在他额上轻轻一吻:"我愿意。" 月光下,我们相视而笑,所有的苦难和等待,在这一刻都值得了。 8、 三司会审前一日,司马彦的伤势好转不少,已经能下床短时间行走。李御史安排我们暂住在府中一处僻静小院,以防柳月华狗急跳墙。 清晨,我正在院中煎药,阿福匆匆跑来:"小姐,老爷派人来传话,说请您和司马公子去书房一趟,有要事相商!" 我连忙熄了炉火,去厢房唤司马彦。他正倚在窗边看书,阳光透过窗纱洒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勾勒出一道柔和的银边。听到动静,他抬头微笑,那笑容让我心头一暖。 "父亲找我们,可能发现了新线索。"我递给他一件外袍,"能走吗?要不要我扶你?" "不必。"他站起身,虽然动作有些缓慢,但已经比前几日强多了,"我还没虚弱到那种地步。" 书房里,父亲和李御史正对着一堆文书低声讨论。见我们进来,父亲立刻上前握住我的手: "怡欣,这几日苦了你了。" 我摇摇头。比起前世遭受的苦难,这点挫折算不了什么。"父亲,可是发现了什么新线索?" 李御史示意我们坐下,神色凝重:"事情比我们想象的复杂。顾臻在狱中坚称自己是被利用的,真正的幕后主使另有其人。" "他想推卸责任?"司马彦皱眉,"证据确凿,他难逃罪责。" "问题就在于此。"父亲取出一封信递给我们,"这是从柳府密室新发现的,柳月华写给北境叛军的密信,上面明确提到利用顾臻对付唐家的计划。" 我接过信仔细阅读,越看越心惊。信中柳月华详细描述如何引诱顾臻上钩,通过他一步步控制唐家,最终将唐家产业转为叛军在中原的活动资金。而这一切,顾臻似乎毫不知情! "柳月华...她才是真正的叛军细作?"我声音发颤。前世我一直以为顾臻是主谋,柳月华只是帮凶,没想到... "不仅如此。"李御史沉声道,"我们审问了顾府几个心腹下人,他们都证实顾臻确实不知情,那些所谓的’通敌证据’都是柳月华暗中布置的。" 司马彦若有所思:"难怪顾臻在狱中大喊冤枉..." "但顾臻设计陷害唐家是事实!"我握紧拳头,"不管他知不知情,都改变不了他贪图唐家家产的野心!" "这倒是。"父亲点头,"顾臻虽非主谋,却也罪责难逃。只是柳月华此女心机之深,实在可怕。" 我回想起前世种种,突然意识到一个一直被忽略的细节——每次唐家遭难,表面上看是顾臻所为,但背后总有柳月华的影子!她就像一只隐在暗处的蜘蛛,慢慢编织着毁灭唐家的网。 "必须尽快抓住柳月华。"司马彦正色道,"若让她逃往北境,后患无穷。" "已经派兵追捕了。"李御史说,"但此女狡诈多端,至今杳无音信。" 离开书房,我和司马彦并肩走在回廊上,各怀心事。秋风拂过庭院,卷起几片落叶,带着几分萧瑟。 "怡欣,你在想什么?"司马彦轻声问。 "我在想...前世我死得冤枉。"我苦笑,"连真正的仇人是谁都没弄清楚。" 他停下脚步,转身面对我:"这一世不同了。我们会让柳月华血债血偿。" 我正想回应,突然一阵眩晕袭来,眼前发黑。司马彦连忙扶住我:"怎么了?" "没事...可能是这几日太累了。"我勉强笑笑,却感到一阵恶心,"扶我回房休息一下吧。" 回到厢房,我刚躺下,青梅就急匆匆跑来:"小姐,门外有个小孩送来这个,说是给您的。" 她递上一封信,信封上赫然写着"唐怡欣亲启",字迹娟秀却透着几分凌厉——是柳月华的笔迹! 我和司马彦对视一眼,迅速拆开信封。里面只有简短几句话: "唐怡欣,若想救你丫鬟小桃的命,明日午时独自到城西废弃的观音庙来。记住,只你一人,若敢告诉司马彦或带官兵来,就等着收尸吧!" 信纸飘落在地,我浑身发冷。小桃是青梅的表妹,在唐府做粗使丫鬟,唐家出事后就失踪了,我还以为她随其他下人一起被官府暂时收押了... "你不能去。"司马彦斩钉截铁地说,"这明显是个陷阱。" "但我不能不管小桃!"我急道,"她只是个无辜的孩子..." "柳月华心狠手辣,你去了也救不了人,反而会搭上自己。"司马彦按住我的肩膀,"让我去。" "不行!你伤还没好,而且信上明确说只让我一个人去..." 我们争执不下,最终决定将此事告知李御史,请他暗中派兵包围观音庙,而我则按约定前往,引柳月华现身。 夜幕降临,我辗转难眠。明日一战,凶险万分。柳月华诡计多端,谁知道她还有什么后手?正思索间,房门被轻轻叩响。 "怡欣,睡了吗?"是司马彦的声音。 我起身开门。他站在月光下,手中拿着一个锦囊:"这个给你,明日带在身上。" 锦囊里是一枚精致的玉佩,上面刻着"平安"二字。"这是我母亲留下的护身符,能保平安。"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 "拿着。"他不由分说地将锦囊塞进我手中,"明日一定要小心。若情况有变,立刻发信号。我会在附近接应你。" 我握紧锦囊,心头涌起一股暖流:"谢谢你,司马彦。" 他深深看我一眼,突然俯身在我额上轻轻一吻:"早些休息,明日还有一场硬仗。" 这一吻轻如鸿毛,却在我心中激起千层浪。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我久久不能平静。 次日午时,我独自来到城西废弃的观音庙。这里荒草丛生,断壁残垣,早已不复当年香火鼎盛的景象。微风吹过,带起一阵尘土,我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柳月华!我来了!"我站在庙前空地上喊道,"小桃在哪里?" 没有回应。只有风吹过破败窗棂发出的呜咽声。我警惕地环顾四周,手悄悄摸向藏在袖中的匕首。 "唐怡欣,你果然来了。"柳月华的声音突然从庙内传出,"进来吧,小丫头等你很久了。" 我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入庙内。昏暗的光线中,柳月华一袭白衣站在破败的观音像前,身旁的木柱上绑着一个瘦小的身影——是小桃!她嘴上塞着布条,看见我时拼命摇头,眼中满是惊恐。 "放了她!"我厉声道,"你要对付的是我,与一个丫鬟何干?" 柳月华轻笑一声,那笑声让我毛骨悚然:"别急嘛,我们姐妹好久不见,不该先叙叙旧吗?"她缓步走近,阳光从屋顶的破洞照下来,映出她那张依旧美丽却透着狰狞的脸。 "谁跟你是姐妹!"我冷笑,"柳月华,不,或许该叫你北境细作?你的真面目已经暴露了,逃不掉的。" "暴露?"她挑眉,"你指那些所谓的证据?呵呵,唐怡欣,你以为我会没有后手吗?" 她突然从袖中掏出一封信在我面前晃了晃:"认得这个吗?" 我定睛一看,浑身血液几乎凝固——那是我前世的笔迹!信中赫然写着我对北境叛军的"效忠誓言",还有提供唐家商业机密的内容! "这...这不可能!"我声音发颤,"这是伪造的!" "是不是伪造,你说了不算。"柳月华阴险地笑了,"这封信很快就会出现在司马彦手中。你说,他看到自己心爱的女人原来是叛军细作,会是什么表情?" 我如坠冰窟。这封信若真送到司马彦手中,以他对叛军的深恶痛绝,很可能会信以为真!柳月华这是要离间我们! "卑鄙!"我咬牙切齿,"司马彦不会相信你的!" "那我们拭目以待。"她得意地说,"对了,还有个小惊喜..." 她突然拍手,两个彪形大汉从暗处走出,一左一右堵住了庙门。 "你以为我会让你活着离开吗?"柳月华的笑容变得狰狞,"今日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地!至于那小丫头..."她瞥了眼小桃,"正好给你们主仆陪葬!" 我迅速环顾四周,寻找脱身之路。李御史的兵马呢?说好的接应呢? 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柳月华哈哈大笑:"别指望救兵了!我的人已经假传消息,把他们引到城东去了。现在,谁也救不了你!" 情况危急,我悄悄捏碎了袖中的信号烟花。一缕青烟升起,但不知司马彦能否看到。 "别做无谓的挣扎了。"柳月华示意大汉上前,"乖乖受死吧,我会给你个痛快的。" 我拔出匕首,背靠墙壁,准备拼死一搏。就在大汉即将扑上来时,庙外突然传来一声厉喝: "住手!" 司马彦!他手持长剑冲了进来,身后跟着几名衙役。我心头一喜,但随即又是一沉——柳月华手中那封伪造的信... "司马公子来得正好!"柳月华瞬间变脸,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唐怡欣要杀我灭口,就因为我发现了她是叛军细作的证据!" "胡说八道!"我怒斥,"司马彦,别信她!小桃被她绑架,她才是真正的细作!" 司马彦目光复杂地看了我一眼,随即剑指柳月华:"放人!" 柳月华不慌不忙地掏出那封信:"司马公子不妨先看看这个,再做决定?"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司马彦接过信,快速浏览,脸色渐渐变得铁青。读完,他抬头看我, 眼中满是震惊和痛苦:"怡欣,这...这是真的吗?" "当然不是!"我急道,"那是她伪造的!司马彦,你信我还是信她?" 司马彦的眼神动摇了一瞬,就在这关键时刻,柳月华突然拔出一把匕首,朝小桃刺去! "小心!"我纵身扑去,但还是晚了一步。匕首刺入小桃肩膀,鲜血顿时涌出。 "拦住她!"司马彦大喝一声,衙役们冲上前去。柳月华见势不妙,突然从怀中掏出一个烟雾弹砸在地上。浓烟瞬间充满整个庙堂,等烟雾散去,她已经不见踪影! "追!"司马彦命令衙役,自己则留下来查看小桃的伤势。 我连忙解下小桃的绳索,取出她嘴里的布条。小姑娘已经疼得脸色惨白,但性命无碍。 "小姐...对不起..."小桃虚弱地说,"柳小姐逼我说出您的行踪...我...我实在受不了刑罚..." "别说了,不是你的错。"我心疼地抱住她,同时偷瞄司马彦的反应。他正盯着那封信,眉头紧锁。 回李府的路上,气氛凝重得几乎凝固。司马彦一言不发,只是默默走在前面。我几次想开口解释,却不知从何说起。那封信伪造得太像了,连我自己都差点认不出来,更何况是他? 将小桃交给医师照料后,我鼓起勇气敲响了司马彦的房门。 "进来。"他的声音有些冷淡。 我推门而入,只见他坐在窗边,手中依然拿着那封信。夕阳的余晖照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那封信是假的。"我直截了当地说,"柳月华伪造的。" 司马彦抬头看我,眼中满是挣扎:"笔迹鉴定专家说...这确实是你写的。" "不可能!"我急步上前,"让我看看!" 他递过信纸。我仔细查看,不得不承认伪造得确实天衣无缝。但有一点引起了我的注意——信中提到了一处地名"青松岗",这是前世我与柳月华常去游玩的地方,但今生我们从未去过! "看这里!"我指着那处地名,"今生我从未去过青松岗,这明显是根据前世记忆伪造的!司马彦,你信我吗?" 他沉默良久,最终长叹一声:"怡欣,我想信你...但这事关重大..." 我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就在这最糟糕的时刻,房门突然被推开,李御史匆匆进来:"好消息!柳月华在城北门被抓获了!她试图出城逃往北境!" 我和司马彦同时站起:"当真?" "千真万确!"李御史兴奋地说,"更妙的是,她随身携带的包袱里搜出了与北境往来的密信原件,还有一本密码册!这下铁证如山了!" 我如释重负,看向司马彦。他也正看着我,眼中满是愧疚:"怡欣,我..." "不必说了。"我勉强笑笑,"换做是我,也会怀疑的。" 话虽如此,心中的刺痛却无法忽视。前世的司马彦为我而死,今生的他却在关键时刻对我产生怀疑...或许这就是命运给我的考验? 夜深人静,我独自坐在窗前,望着满天星斗。今日种种在脑海中闪回——柳月华的陷阱、那 封伪造的信、司马彦的怀疑...突然,一个念头闪过:柳月华为何对前世的细节如此清楚?除非...她也重生了! 这个惊人的猜测让我浑身发冷。如果柳月华也记得前世,那一切就说得通了——她对唐家的仇恨,对我和司马彦的针对,甚至那封伪造的信... 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我的思绪。开门一看,是司马彦。他面色苍白,手中拿着一本小册子: "怡欣,我刚从柳月华的密码册里发现了这个..." 我接过册子,翻到他所指的页面,顿时如遭雷击——那上面详细记录了我前世的种种行踪,甚至包括一些只有我自己知道的私密细节!更可怕的是,笔记的笔迹...分明是前世的柳月华! "她...她也重生了?"我声音发颤。 司马彦沉重地点头:"看来如此。密码册最后几页写着她的复仇计划——前世她死在唐家被抄之前,所以以为是我们害死了她..." "荒谬!"我怒道,"前世明明是她们柳家和顾家联手害了唐家!" "但她不这么认为。"司马彦叹息,"怡欣,对不起,今天我竟然怀疑你..." "不必道歉。"我打断他,"那封信确实伪造得天衣无缝。重要的是,现在我们知道了真相。" 月光下,我们相视而立,所有的误会和伤痛在这一刻都显得微不足道。柳月华的重生解释了一切,也让我们更加清楚明天的三司会审该如何应对。 "明日一战,我们必须彻底揭露柳月华的真面目。"我坚定地说。 司马彦握住我的手:"一起。" 简单的两个字,却让我心头涌起一股暖流。无论前路多艰难,至少这一世,我不再是孤军奋战。 9、 三司会审当日,秋高气爽。 我站在李府庭院中,望着湛蓝如洗的天空,深吸一口气。今日一战,将决定唐家的命运,也决定我重生以来的所有努力是否值得。 "准备好了吗?"司马彦走到我身旁,一袭墨蓝色长衫衬得他越发挺拔。伤势未愈的脸色仍有些苍白,但眼神锐利如剑。 我点点头,整理了一下衣襟。今日特意选了一身素白衣裙,只在衣襟袖口绣着淡淡的青竹纹样——既是对父亲的声援,也暗喻唐家的清白。 "别紧张。"司马彦轻轻握住我的手,"证据确凿,他们无可抵赖。" 他的手温暖而有力,给了我莫大的安慰。我回握了一下,随即松开:"走吧,父亲该等急了。" 父亲和李御史已在马车旁等候。多日的牢狱之灾让父亲消瘦了不少,但眼神依然炯炯有神。见我走来,他露出欣慰的笑容:"怡欣,今日为父定要洗刷唐家冤屈!" 大理寺衙门前的广场上已经挤满了围观百姓。唐家"通敌叛国"一案轰动京城,再加上牵扯到顾、柳两家权贵,更添了几分戏剧性。我们一下马车,人群中立刻响起阵阵议论声。 "那就是唐家小姐?看着不像叛贼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 "听说司马家公子为了救她差点送命..." 我目不斜视,随着父亲和李御史穿过人群,步入公堂。堂上三位大人已经就座,正中是大理寺卿郑大人,左侧是刑部尚书王大人,右侧是御史中丞李大人。顾臻被押在堂下,一身囚衣,头发散乱,早已不见往日风流倜傥的模样。 "带犯人柳月华!"郑大人一拍惊堂木。 片刻后,柳月华被两名衙役押了上来。她一身素衣,未施粉黛,却依然美得惊心动魄。与顾臻的颓丧不同,她高昂着头,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当她的目光扫到我时,嘴角突然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唐怡欣,你来了。" 那语气熟稔得仿佛我们昨日才见过,让我后背一凉。她果然记得前世! "肃静!"郑大人喝道,"今日三司会审顾臻、柳月华勾结北境叛军,诬陷朝廷命官一案。唐大人,请你先陈述冤情。" 父亲上前一步,声音洪亮:"下官唐远山,蒙冤入狱,家产被抄,皆因顾臻、柳月华二人伪造证据,诬陷下官通敌叛国!" 他详细陈述了顾柳二人如何一步步设计陷害唐家的经过。我在旁听着,心中既痛又怒。若非重生一世,唐家又将重蹈覆辙! "唐大人所言可有证据?"王大人问道。 "有!"我上前一步,从袖中取出那本从柳府密室取得的账册,"这是柳月华与北境叛军往来的账目原件,上面有她的亲笔签名!" 衙役将账册呈上。三位大人仔细翻阅,面色渐渐凝重。 "柳月华,你作何解释?"郑大人沉声问。 柳月华轻笑一声:"账册是真,但那是顾臻逼我记的。我一个弱女子,怎敢违抗顾家少爷?" 顾臻猛地抬头:"胡说!柳月华,明明是你引诱我..." "肃静!"郑大人一拍惊堂木,"一个个说。顾臻,你先陈述。" 顾臻跪行几步,声泪俱下:"三位大人明鉴!学生是被柳月华利用的!她以美色相诱,又谎称能帮我得到唐家产业,学生一时糊涂才..." "顾臻!"柳月华厉声打断,"你以为推卸责任就能活命吗?"她转向三位大人,"大人,民女有 证据证明顾臻才是主谋!" 她从怀中掏出一封信:"这是顾臻写给北境叛军的密信草稿!" 堂上一片哗然。衙役将信呈上,三位大人传阅后,郑大人皱眉道:"顾臻,这确实是你笔迹。" 顾臻面如死灰:"这...这是柳月华模仿的!她擅长模仿他人笔迹!大人不信可以对比!" 我心头一动,立刻上前:"三位大人,民女也有证据证明柳月华伪造笔迹!" 我从袖中取出那封柳月华伪造的"我"写给叛军的信:"这是柳月华伪造的民女笔迹,意图离间民女与司马公子的关系。信中提到的’青松岗’是前世民女与柳月华常去之处,今生我们从未去过,足证这是根据前世记忆伪造!" "重生?前世?"王大人一脸困惑,"唐小姐在说什么?" 我这才意识到失言,正不知如何解释,柳月华突然狂笑起来:"哈哈哈...唐怡欣,你终于承认了!你们这些重生者都该死!" 堂上顿时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柳月华身上。她的表情扭曲,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凭什么你们能重活一次,而我就要惨死?我不服!这一世我一定要让你们血债血偿!" 这番疯言疯语让三位大人面面相觑。郑大人皱眉道:"柳月华,公堂之上休得胡言乱语!" "我没有胡言!"柳月华尖叫道,"唐怡欣和司马彦都记得前世!他们联手害我,我当然要报复!" 司马彦上前一步:"三位大人,柳月华神志不清,所言不足为信。但这里有一份她的密码册,详细记录了她作为北境细作的活动,以及陷害唐家的计划。" 他呈上那本小册子。三位大人翻阅后,脸色越来越难看。 "柳月华,这册子可是你的?"李大人厉声问。 柳月华看到册子,脸色骤变:"这...这不是我的!" "册子最后一页有你的签名。"司马彦冷静指出,"而且内容与搜出的叛军密信完全吻合。" 柳月华突然扑向我:"唐怡欣,都是你!若不是你重生回来破坏我的计划,我早就..." 衙役连忙按住她。她挣扎着,头发散乱,形如疯妇,与往日优雅形象判若两人。 我看着她的疯狂模样,心中竟生出一丝怜悯。前世的柳月华确实死得凄惨,但那是她咎由自取。重生后她不知悔改,反而变本加厉,终至今日地步。 "肃静!"郑大人连拍惊堂木,"本案事实清楚,证据确凿。本官宣布休庭一个时辰,三司合议后宣判!" 休庭期间,父亲、司马彦和我被安排在偏厅等候。父亲握着我的手,眼中含泪:"怡欣,多亏你和司马公子机智勇敢,否则唐家难逃此劫。" "父亲言重了。"我轻声说,"这是女儿应该做的。" 司马彦站在窗边,望着公堂方向,眉头微蹙:"柳月华的情况不太对劲。" "她疯了。"我叹息,"两世的执念让她失去了理智。" "不光是这个。"他转身看我,"她提到’你们这些重生者’,似乎除了我们,还有别人也重生了。" 我心头一震。确实,柳月华的话中有话。难道这世上还有其他人记得前世? 没来得及细想,衙役已经来传唤我们回公堂。 堂上,郑大人庄严宣判:"经三司合议,顾臻勾结叛军,诬陷朝廷命官,罪证确凿,判流放 三千里,永不得返京!柳月华身为北境细作,罪加一等,但因其神志不清,判由柳家严加看管,永不得出!唐远山冤情得雪,官复原职,家产悉数归还!" 堂下一片欢呼。我长舒一口气,多日来的重担终于卸下。父亲老泪纵横,向三位大人连连叩首。司马彦站在我身旁,眼中满是欣慰。 就在衙役准备将柳月华押下去时,她突然挣脱束缚,扑到我跟前:"唐怡欣,你以为你赢了吗?哈哈哈...你永远不知道真正的仇人是谁!" 司马彦迅速将我护在身后。衙役们一拥而上,将柳月华制服拖走。她的尖笑声久久回荡在公堂之上:"你们都会后悔的...都会后悔的!" 离开大理寺时,阳光正好。百姓们议论纷纷,不少人向父亲道贺。我走在司马彦身侧,心中却还回荡着柳月华最后的话语。 "别多想。"司马彦似乎看出我的忧虑,"她只是不甘心失败,胡言乱语罢了。" 我点点头,勉强一笑。或许他是对的,柳月华只是想在最后扰乱我的心神。 一个月后,唐家已经完全恢复了往日气象。父亲官复原职,家产悉数归还,甚至因祸得福,得到了皇上的嘉奖。顾家则一蹶不振,顾臻流放那日,据说柳月华在囚车中又哭又笑,彻底疯了。 这日清晨,我正在后院赏菊,父亲笑吟吟地走来:"怡欣,有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皇上已经批准解除你与顾臻的婚约了!"父亲难掩喜色,"另外...司马家来提亲了。" 我手中的菊花差点掉落:"司马家?" "是啊。"父亲捋着胡须,"司马彦那孩子不错,家世也好,为父已经答应了。" 我耳根发热,低头摆弄花瓣:"全凭父亲做主。" 父亲大笑:"难得见我家怡欣害羞!好了,婚事定在下月初六,你好好准备吧。" 父亲走后,我站在花丛中,任由秋阳洒在脸上,心中满是暖意。前世那个为我而死的沉默男子,今生将成为我的夫君。命运何其奇妙! 婚期转眼即至。唐府上下张灯结彩,喜气洋洋。我身着大红嫁衣,头戴凤冠,对镜自照,几乎认不出镜中人。前世的我满心欢喜地准备嫁给顾臻,最终落得凄惨下场;今生我怀着复杂的心情嫁给司马彦,却感到前所未有的踏实。 "小姐今天真美!"青梅一边为我整理嫁衣,一边抹眼泪。 前院传来喜庆的乐声,迎亲队伍到了。盖上红盖头,我在喜娘的搀扶下缓缓走向花轿。透过盖头下方的缝隙,我看到一双熟悉的手掀开轿帘——那是司马彦的手,修长有力,我曾见过它们执剑、执笔,也曾感受过它们为我拭泪的温柔。 花轿起行,乐声喧天。不知过了多久,轿子停下,司马彦再次掀开轿帘,牵着我走向司马府正厅。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对拜...一系列礼仪在恍惚中完成。 直到坐在洞房的喜床上,我才稍稍回神。红烛高烧,司马彦轻轻挑开我的盖头。烛光下,他一身大红喜服,俊朗非凡,眼中满是柔情。 "夫人。"他轻声唤道,这个称呼让我心头一颤。 喜娘们完成最后的仪式后,识趣地退下,将空间留给我们两人。司马彦从怀中取出一个小木盒:"给你的新婚礼物。" 我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条绣着梨花的旧手帕——那是我前世随手送给"司马大哥"的,没想到他珍藏至今! "这..."我眼眶湿润,"你还留着..." "前世你给我的每一样东西,我都留着。"他轻抚手帕,"没想到今生能亲手还给你。" 我小心地捧着手帕,仿佛捧着两世的情意:"司马彦,谢谢你...谢谢前世今生都守护着我。" 他摇头:"不必言谢。能与你重逢,已是上天最大的恩赐。" 红烛摇曳,映照着我们相视而笑的脸庞。窗外,一轮明月高悬,清辉洒满庭院。前世的苦难已经过去,今生的幸福才刚刚开始。 梨花落尽春又生,重生一世,我终于找到了真正的归宿。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