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文浏览宅女穿越高阳:房遗爱是笨蛋(房遗爱长孙)_宅女穿越高阳:房遗爱是笨蛋(房遗爱长孙)全文结局

匿名 2025-09-25 11:43:02 7

第一章宅女变公主

我死了。

这是我睁开眼睛前的最后一个念头。连续熬夜三天追更小说,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蹦迪后突然罢工,眼前一黑——再醒来,我已经躺在这张雕花大床上,头顶是绣着金凤的帐幔。

"公主醒了!快传太医!"一个圆脸小丫鬟扑到床前,眼泪汪汪地喊着。

公主?什么公主?我头痛欲裂,大量陌生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高阳公主,唐太宗第十七女,生母早逝却深得皇帝宠爱,性格骄纵任性,三日前因落水高烧不退...

全文浏览宅女穿越高阳:房遗爱是笨蛋(房遗爱长孙)_宅女穿越高阳:房遗爱是笨蛋(房遗爱长孙)全文结局

我穿越了?!还是历史上那个臭名昭著的高阳公主?!

"青杏..."我下意识唤出丫鬟的名字,嗓子沙哑得吓人。

"奴婢在!公主您可算醒了,吓死奴婢了..."名叫青杏的小丫头哭得更凶了。

接下来三天,我一边养病一边消化这个惊人的事实。通过旁敲侧击和装失忆,我大概摸清了现状:现在是贞观十二年,我,不,高阳公主年方十六,尚未婚配,是太宗皇帝最宠爱的女儿之一。

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死宅女,突然变成唐朝公主这件事,简直比我追过最扯的小说还要离谱。但既然回不去了,不如好好享受这趟穿越之旅?

病愈后第七天,父皇为庆祝我康复特意举办宫宴。这是我第一次正式以高阳公主的身份亮相。

"公主,今日要穿哪套衣裙?"青杏领着四个宫女,捧着一排华美服饰站在我面前。

我挑了件海棠红的齐胸襦裙,配浅金纱帔,既符合公主身份又不显老气。梳妆时,我特意让宫女把妆容化得淡些——那些厚重的唐妆实在欣赏不来。

"公主今日怎么..."青杏欲言又止。

"怎么不似往日浓艳?"我对着铜镜眨眨眼,"病了一场,忽然觉得淡妆更衬本宫。"

乘轿前往太极宫的路上,我偷偷掀开帘子一角。长安城的繁华扑面而来,街市喧嚣,人流如织,比电视剧里演的还要热闹十倍。我激动得手指发抖——这可是真真正正的大唐盛世啊!

宴会在太极宫偏殿举行,我到时已宾客满座。跟着内侍尖细的唱名声,我端着架子缓步入内,余光扫过满堂华服贵胄。

"儿臣参见父皇。"我照着记忆中的礼仪下拜。

"高阳来了,快平身。"御座上的太宗皇帝比想象中更慈祥,他招手示意我上前,"病可大好了?"

"多谢父皇挂念,儿臣已无碍。"我乖巧应答,趁机打量这位千古明君。他约莫四十出头,面容威严中带着疲惫,但看我的眼神确实充满宠爱。

"入席吧,今日特意备了你爱吃的鲈鱼脍。"

我谢恩后退下,按指引坐到皇子公主们的区域。刚落座,对面一位身着紫袍的年轻男子就吸引了我的目光。

他约二十出头,剑眉星目,举止风流,正与旁人谈笑风生,不时引得周围贵女们掩唇轻笑。见我看向他,他举杯遥遥一敬,唇角勾起一抹玩世不恭的笑。

"那是谁?"我小声问身旁的宫女。

"回公主,是长孙无忌大人的嫡长子,长孙冲。"

长孙冲!我心头一跳。历史上高阳公主的情夫是辩机和尚,但眼前这个长孙冲也太帅了吧!完全是我的菜!我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他似有所觉,又冲我眨了眨眼。

正当我沉浸在美男暴击时,余光瞥见角落一个安静的身影。那是个穿着湖蓝色圆领袍的年轻男子,独自坐在席末,正低头看书,与宴会的热闹格格不入。

"那位又是谁?"

"是房玄龄大人的次子,房遗爱。"

房遗爱?!我差点被口水呛到。就是历史上高阳公主的丈夫,后来被她戴了绿帽子那位?我好奇地多看了几眼——清瘦文弱,书生气质,虽然也算俊秀,但比起光彩照人的长孙冲,简直像背景板。

宴会进行到一半,太宗突然敲了敲酒杯,全场立刻安静下来。

"今日除了庆贺高阳病愈,朕还有一桩喜事宣布。"他微笑着看向我,"高阳已到适婚之龄,朕决定将她许配给房爱卿的次子遗爱,择吉日完婚。"

什么?!我手中的酒杯"啪"地掉在地上,全场目光齐刷刷射来。我顾不得失仪,猛地站起来:"父皇!儿臣..."

"嗯?"太宗眉头微蹙,帝王威压瞬间弥漫。

我硬生生把抗议咽回去,憋得胸口发疼。余光瞥见角落里的房遗爱也一脸震惊,手中的书都掉在了地上。

宴会后半程我如坐针毡,美味的鲈鱼脍吃在嘴里如同嚼蜡。散席后我立刻求见父皇,却被告知皇帝已与几位重臣去议事了。

回到寝殿,我气得把能砸的东西都砸了。青杏跪在一旁瑟瑟发抖:"公主息怒..."

"息什么怒!父皇怎么能把我嫁给那个书呆子!"我抓起一个花瓶又要砸,忽然想起这是古董,赶紧轻轻放下——万一很值钱呢?

冷静下来后,我仔细回忆历史上高阳公主的婚姻。房遗爱确实是她丈夫,但两人关系极差,高阳后来与辩机和尚私通,最终酿成杀身之祸...

不行!我绝不能重蹈覆辙!我一定要退掉这门亲事!

第二章:拒婚风波

天刚蒙蒙亮,我就跪在了太极宫外。

"公主,地上凉,您先起来吧。"青杏急得直搓手。

我咬着嘴唇摇头,膝盖已经疼得没了知觉。昨夜宴会结束后,我辗转难眠,天不亮就爬起来求见父皇。内侍说陛下还在休息,我便直接跪在了宫门外。

"高阳?你这是做什么?"父皇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我抬头,看见父皇披着外袍站在台阶上,眉头紧锁。他身后几个内侍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儿臣恳请父皇收回成命!"我重重磕了个头,"儿臣不愿嫁与房遗爱!"

"胡闹!"父皇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圣旨已下,岂能儿戏?"

我直起身子,倔强地仰着脸:"父皇,儿臣连那人什么品性都不知道,怎能贸然下嫁?"

"房家乃书香门第,遗爱那孩子温良恭俭,哪点配不上你?"父皇甩袖转身,"此事已定,休要再提!"

"父皇!"我膝行几步,"儿臣...儿臣已有心上人了!"

这句话让父皇脚步一顿。他缓缓转身,眯起眼睛:"哦?是谁?"

"是...是长孙冲!"我硬着头皮扯谎,"儿臣与长孙公子两情相悦,望父皇成全!"

"荒唐!"父皇突然暴怒,吓得我浑身一抖,"长孙冲整日流连平康坊,朕怎会将你许给这等纨绔?高阳,你平日任性些也就罢了,婚姻大事岂能由着你胡来?"

我还想争辩,父皇已经对内侍挥手:"送公主回宫,没有朕的允许,不得出寝殿半步!"

两个嬷嬷立刻上前,不由分说地架起我。我挣扎着回头:"父皇!儿臣宁愿终身不嫁也不嫁房遗爱!"

"拖下去!"父皇怒喝一声。

回到寝殿,我气得把妆台上的胭脂水粉全扫到了地上。青杏吓得跪在一旁,不敢出声。

"去,把长孙冲给我找来!"我对青杏吼道。

"公主..."青杏战战兢兢地说,"奴婢哪有资格去请长孙公子..."

"废物!"我抓起一个玉簪要砸,又想起这是真古董,悻悻放下。在现代我是个连外卖都不敢给差评的社恐,现在居然能这么自然地骂人,看来高阳公主的脾气确实影响了我。

正当我盘算着怎么逃出宫时,门外传来内侍尖细的声音:"皇后娘娘驾到——"

我赶紧整理衣裙,刚跪下,一双绣着金凤的锦履就停在了面前。

"起来吧。"长孙皇后的声音温柔中带着威严。

我抬头,看见一张端庄秀丽的脸。历史上的长孙皇后以贤德著称,此刻她看我的眼神却有些复杂。

"母后..."我试探着唤道。

"高阳,你太不懂事了。"长孙皇后示意我坐下,"陛下为你的婚事操碎了心,你却在宫门外大吵大闹,成何体统?"

"母后,儿臣只是..."我咬着嘴唇,"儿臣真的不喜欢房遗爱。"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曾轮到你自己做主?"长孙皇后叹了口气,"何况这桩婚事,关乎朝廷大局。"

我心头一动:"什么大局?"

长孙皇后犹豫片刻,压低声音:"房玄龄年事已高,陛下需要房家继续为朝廷效力。你是陛下最宠爱的女儿,将你许给房家次子,既显恩宠,又不致让房家权势过盛。"

我瞪大眼睛。原来我的婚姻只是一场政治交易?

"那...那为什么是房遗爱?他不过是个次子..."

"正因为是次子。"长孙皇后意味深长地看着我,"长子遗直承袭爵位,次子尚公主,房家两子皆得恩荣,却又不致权势滔天。高阳,你是聪明孩子,应当明白陛下的苦心。"

我沉默了。作为一个现代人,我本能地反感这种包办婚姻。但在这里,我似乎别无选择。

"母后,儿臣..."我鼻子一酸,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下来。

长孙皇后将我搂入怀中,轻拍我的背:"好孩子,莫哭。遗爱那孩子性子温和,必不会亏待你。若他敢欺负你,母后第一个不饶他。"

我在皇后怀里抽泣,心里却盘算着另一件事——既然明着反抗不行,那就来暗的。只要我能让房遗爱主动退婚,父皇总不能再逼我嫁吧?

三日后,禁足解除。我立刻派人打探房遗爱的行踪,得知他每日午时都会去崇仁坊的书肆。

"备轿,我要出宫。"我对青杏吩咐道。

"公主,这不合规矩..."

"少废话!"我瞪她一眼,"再啰嗦就把你许给最丑的侍卫!"

青杏吓得脸色发白,赶紧去安排。

崇仁坊是长安城最繁华的街区之一,书肆、乐器行、文房四宝店林立。我戴着帷帽,在青杏搀扶下走进最大的"集贤书肆"。

"公主,那位就是房公子。"青杏小声提醒。

顺着她的目光,我看见一个清瘦的背影正站在书架前专心翻阅。与宴会上华丽的官服不同,今日他穿着一袭简单的青色圆领袍,腰间只挂着一块白玉佩,朴素得不像宰相之子。

我悄悄靠近,听见他正低声吟诵:"’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妙,真妙!"

这不是李白的诗吗?我愣了一下,才想起现在是贞观年间,李白还没出生呢。房遗爱读的是谁的诗?

我好奇地凑过去,突然开口:"这诗有何妙处?"

房遗爱吓得手一抖,书差点掉地上。他转身看见我,先是一愣,随即慌忙行礼:"微臣参见公主。"

"免礼。"我故作高冷地抬了抬下巴,"本宫问你,这诗好在哪里?"

房遗爱耳根微红,却还是恭敬答道:"回公主,此诗以云喻衣,以花喻貌,将美人风姿写得跃然纸上,却又含蓄不露,堪称绝妙。"

"哦?"我挑眉,"那房公子觉得,本宫比这诗中美人如何?"

这问题极其刁钻,明显是在为难他。房遗爱果然僵住了,白皙的脸涨得通红,结结巴巴说不出话。

我心中暗笑,继续咄咄逼人:"房公子饱读诗书,不如即兴作诗一首赞美本宫?若作得好,本宫重重有赏。"

书肆里其他客人已经注意到我们,悄悄围观。房遗爱额头渗出细汗,却强自镇定:"微臣...微臣才疏学浅,恐污了公主尊耳..."

"是不愿,还是不能?"我冷笑,"连首诗都作不出,也配尚公主?"

这话说得极重,周围响起一片抽气声。房遗爱脸色刷地变白,却突然挺直了腰杆。

"公主既然考校,微臣斗胆献丑。"他深吸一口气,目光忽然变得沉静,"’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却嫌脂粉污颜色,淡扫蛾眉朝至尊。’"

我愣住了。这诗...竟然出奇地贴切。我今天确实只化了淡妆,他怎会知道?

围观的人群中有人喝彩:"好诗!房二公子果然名不虚传!"

房遗爱却不见喜色,只是平静地看着我:"公主满意否?"

我有些下不来台,恼羞成怒:"不过是前人诗句,谁知道是不是你作的?有本事与本宫比剑!"

"公主!"青杏惊恐地拉住我的袖子。

房遗爱苦笑:"微臣确实不擅武艺,甘拜下风。"

"文不成武不就,凭什么娶本宫?"我抬高声调,"今日当着众人面,你自行去求父皇退婚,本宫或可既往不咎!"

书肆内鸦雀无声。房遗爱静静站着,忽然撩袍跪下:"公主金枝玉叶,微臣本不敢高攀。然圣命难违,恕微臣不能从命。"

"你!"我气得浑身发抖,"好个圣命难违!房遗爱,咱们走着瞧!"

我转身冲出书肆,眼泪不争气地流下来。回到马车上,我狠狠捶打坐垫:"该死的书呆子!装什么忠臣孝子!"

青杏小心翼翼地问:"公主,回宫吗?"

"不回!"我擦干眼泪,"去查查房遗爱的底细,越详细越好!"

接下来几天,我动用手头所有资源调查房遗爱。结果出乎意料——这位房家二公子在长安贵族圈子里评价两极。

"房二公子啊,学问是极好的,就是性子太软。"教坊司的乐师这样评价。

"遗爱兄为人谦和,从不与人争执,可惜常被些纨绔子弟取笑。"国子监的一个学生告诉我。

最让我震惊的是,房遗爱竟然真的不善武艺。在这个尚武的朝代,一个宰相之子不会骑马射箭,简直是异类。

"听说房大人为此没少责骂二公子呢。"青杏打听来的小道消息说,"但房二公子宁可跪祠堂也要读书,后来房大人也就随他去了。"

我忽然有些不是滋味。在这个强者为尊的时代,一个只爱读书的文弱书生,想必活得很不容易吧?

婚礼筹备紧锣密鼓地进行着。按照规矩,婚前一个月我们不能再见面。但我发现房遗爱每天都会派人送一样东西到我的寝宫——有时是一本书,有时是一幅画,都是市面上难得一见的珍品。

"房二公子说,公主养病期间或许闷得慌,这些可以解闷。"房家的小厮墨竹恭敬地递上一个锦盒。

我打开一看,是一套精致的象牙棋子。

"他怎么知道我会下棋?"我狐疑地问。

墨竹憨厚地笑笑:"公子说,公主聪慧过人,琴棋书画必然精通。"

我哼了一声,却忍不住摸了摸光滑的棋子。青杏送墨竹出去时,我听见她小声问:"你们公子近日可好?"

"不太好。"墨竹叹气,"自从赐婚后,长安城的公子哥儿们没少笑话我们公子。昨日在酒楼,还有人当众说我们公子’癞蛤蟆吃天鹅肉’..."

"放肆!"青杏怒道。

"我们公子倒不恼,只说’清者自清’。可小的看着心疼啊..."

我捏着棋子的手紧了紧。那个书呆子...被人这样羞辱也不反抗吗?

大婚前三日,宫里开始张灯结彩。我的嫁妆摆了满满一院子,绫罗绸缎、金银珠宝晃得人眼花。可我心里却空落落的。

夜深人静时,我偷偷拿出房遗爱送的那些书翻看。在一本《诗经》里,我发现了一张字条: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愿公主百岁安康,遗爱谨呈"

字迹工整清秀,没有半分轻浮。我摩挲着字条,忽然想起书肆里他吟诗时专注的侧脸,心头莫名一软。

也许...这个书呆子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讨厌?

第三章:盛世婚约

大婚当日,天还没亮,我就被一群嬷嬷从被窝里挖了出来。

"公主,该梳妆了。"为首的张嬷嬷满脸堆笑,手里却力道十足地把我按在了妆台前。

我迷迷糊糊地看着铜镜里自己浮肿的脸,这才想起今天是我和房遗爱的大婚之日。过去一个月的抗争全部以失败告终,父皇甚至威胁说如果我敢在婚礼上闹事,就把我禁足一年。

"轻点..."我皱眉,感觉张嬷嬷梳头的力道简直能扯下我的头皮。

"公主忍忍,新妇妆发讲究个紧实,这样才显精神。"张嬷嬷毫不手软,把我的头发挽成高髻,插上沉甸甸的金凤钗。

一层又一层的胭脂水粉糊在脸上,最后我几乎认不出镜中那个浓妆艳抹的女子是谁。大红的嫁衣绣着金线凤凰,领口袖口都缀着珍珠,华贵非常却也重得压人。

"公主真美。"青杏红着眼圈帮我整理裙摆。

我扯了扯嘴角,心想这哪是我啊,分明是个精致的玩偶。按照礼制,我需要先去立政殿拜别父皇和长孙皇后,然后乘銮驾前往房家。

立政殿内,父皇难得穿着常服,见我进来,眼中闪过一丝柔和。

"高阳,今日之后你便是房家妇了。"父皇轻抚我的头,"莫要再任性,好好相夫教子。"

我咬着嘴唇不说话,生怕一开口就会哭出来。长孙皇后拉着我的手,塞给我一个锦囊:"这里面是母后的一点心意,若遇难处,可打开一看。"

我低声道谢,心里却想这锦囊里装的难不成是"忍"字诀?

吉时到,我被搀扶着登上銮驾。长安街上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欢呼声此起彼伏。我僵直地坐着,脸上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心里却一片冰凉。

房府大门前,一身大红喜袍的房遗爱早已等候多时。銮驾停下,他上前行礼,我这才有机会仔细打量他——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其实生得很是俊朗,只是那副诚惶诚恐的表情让他显得格外稚嫩。

"公主..."他伸出手想扶我下轿,却在碰到我指尖时像被烫到般缩了回去,耳根瞬间红透。

我冷哼一声,自己提着裙子下了銮驾。围观人群中传来几声轻笑,房遗爱的脸更红了。

婚礼仪式冗长繁琐。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对拜...我像个提线木偶一样完成每个动作,脸上的笑容早已僵硬。房遗爱也好不到哪去,行礼时差点被自己的衣摆绊倒,惹得宾客们一阵窃笑。

"房二公子紧张得同手同脚了!"有人小声调侃。

"娶了这么个母老虎,换你你也紧张!"另一人接话。

我狠狠瞪向声音来源,那几个年轻公子立刻噤声。房遗爱却像没听见似的,只是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

宴席上,我被安排坐在女眷区域,房遗爱则在前厅陪客。一道道珍馐美味摆上来,我却毫无胃口。耳边全是贵妇们虚伪的恭维,听得我太阳穴直跳。

"公主与房二公子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呢!"

"房二公子学问好,人品佳,公主好福气!"

"早生贵子啊公主..."

我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机械地点头应付。忽然,前厅传来一阵喧哗,接着是杯盘落地的脆响。

"怎么回事?"我皱眉问道。

一个丫鬟匆匆跑来:"回公主,驸马爷不小心打翻了酒杯,弄脏了长孙公子的衣裳..."

我腾地站起来,不顾礼仪径直走向前厅。只见房遗爱正手忙脚乱地帮长孙冲擦拭衣袍,而长孙冲一脸嫌弃地推开他:"行了行了,毛手毛脚的,我这袍子可是蜀锦的!"

"长孙冲!"我冷声喝道。

全场瞬间安静。长孙冲转身看见我,脸上立刻堆起笑:"公主殿下..."

"本宫的驸马,轮不到你来教训。"我一字一顿地说,每个字都像淬了冰。

长孙冲的笑容僵在脸上。房遗爱惊讶地抬头看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公主误会了,我只是..."长孙冲还想辩解。

"青杏,取十匹蜀锦来赔给长孙公子。"我打断他,"免得人家说我们房家小家子气。"

说完,我转身就走,留下一屋子目瞪口呆的宾客。回到座位,我的心还在砰砰直跳——我刚才居然在众人面前维护了房遗爱?明明我最讨厌他的不是吗?

婚礼一直持续到黄昏。按照习俗,新郎需要吟诵"催妆诗"才能进入洞房。我坐在新床上,听着门外房遗爱清朗的声音:

"昔年将去玉京游,第一仙人许状头。今日幸为秦晋会,早教鸾凤下妆楼。"

诗倒是作得不错。我撇撇嘴,示意青杏开门。

房遗爱缓步走入,在距我三步远的地方停下。喜娘递上交杯酒,我们机械地完成合卺之礼。待所有人退下,新房内只剩下我们两人,空气瞬间凝固。

我一把扯下沉重的凤冠,揉了揉发酸的脖子:"行了,别装了。"

房遗爱愣了愣:"公主何意?"

"这场婚事,你我都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不如我们约法三章?"

房遗爱微微蹙眉:"愿闻其详。"

"第一,分房而居。这间归我,你自己另找住处。"我竖起一根手指,"第二,互不干涉。你爱做什么做什么,我也一样。第三,在外人面前维持表面夫妻关系,别让父皇难堪。"

我说完,房遗爱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他静静地看着我,那双总是低垂的眼睛此刻竟亮得惊人。

"公主当真如此厌恶遗爱?"他轻声问。

我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别过脸去:"谈不上厌恶,只是我们本就不该是夫妻。这场婚事不过是政治联姻,何必假戏真做?"

房遗爱沉默良久,忽然笑了:"公主所言极是。三章之约,遗爱谨记。"

他答应得如此爽快,反倒让我心里莫名不舒服。我本以为他至少会争辩几句...

"既如此,遗爱告退。"他拱手一礼,转身向门口走去。

"等等!"我叫住他,"你...你就这么走了?"

房遗爱回头,眼中带着询问:"公主还有何吩咐?"

"没...没什么。"我咬住嘴唇,"明日记得早点过来,还要给公婆敬茶。"

"遗爱明白。"他微微一笑,轻轻带上门离开了。

我呆立原地,忽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这个书呆子...居然真的说走就走?我气呼呼地踢了一脚床柱,结果疼得直抽气。

青杏闻声进来:"公主,怎么了?"

"没事!"我揉着脚趾,没好气地说,"准备热水,我要沐浴!"

泡在浴桶里,我还在想房遗爱那个奇怪的眼神。他明明答应了所有条件,为什么我却有种被反将一军的感觉?

次日清晨,我顶着黑眼圈起床梳妆。一夜辗转反侧,几乎没怎么睡。青杏给我敷了好一会儿粉,才遮住眼下的青影。

"驸马爷已经在外面候着了。"青杏小声提醒。

"让他等着。"我故意磨蹭了半个时辰才出门。

房遗爱果然安静地站在院中,见我出来,恭敬地行礼:"公主昨夜休息可好?"

"好得很。"我硬邦邦地回答,故意忽略他眼下的淡青色——看来他也没睡好。

给房玄龄夫妇敬茶的过程还算顺利。房夫人是个和蔼的妇人,拉着我的手说了许多体己话。房玄龄则威严中带着慈爱,嘱咐我们夫妻和睦。

离开正院,我立刻甩开房遗爱的手:"好了,戏演完了,各忙各的吧。"

"公主想去哪里?遗爱可以..."

"不用你管。"我打断他,"这公主府这么大,我随便逛逛。"

丢下房遗爱,我带着青杏开始探索这座皇帝赐给我们的府邸。公主府占地极广,亭台楼阁一应俱全,最让我惊喜的是西南角居然有一座两层的小书楼!

"公主,这里书可真多啊!"青杏惊叹道。

我抚摸着书架上的典籍,心情终于好了一些。这些可都是真正的古籍啊!在现代只能在博物馆隔着玻璃看,现在却能随意翻阅!

接下来的日子,我几乎足不出户,整日泡在书楼里。房遗爱也很识趣,除了每日必要的共同用膳外,几乎不来打扰我。他好像很忙,经常出门参加各种诗会文宴,有时深夜才归。

一个月后的某天,我在书楼发现了一批新添的话本子,都是市面上难得一见的珍本。

"这些是哪来的?"我问负责打扫书楼的丫鬟。

"回公主,是驸马爷前日命人送来的。说公主喜欢看话本,特意从各处搜罗来的。"

我愣了愣,翻开最上面一本,是《柳毅传》的手抄本,字迹工整秀美,像是新抄的。扉页上有一行小字:"愿博公主一哂——遗爱谨呈"。

这个书呆子...我抿了抿嘴,心里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又过了几日,我难得想去花园透透气,却在假山后听见几个贵公子的谈笑声。

"...房二那个软骨头,娶了公主也镇不住,听说至今连公主的房门都进不去呢!"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是长孙冲。

"可不是嘛!高阳公主那脾气,啧啧..."另一人附和,"房二也就配给我们擦擦鞋!"

我气得浑身发抖,正要冲出去,却听见一个温润却坚定的声音响起:

"长孙兄此言差矣。公主金枝玉叶,性情率真,正是其可爱之处。遗爱不才,能得公主下嫁已是三生有幸,岂敢有半分不敬?至于闺阁私事,还请诸位慎言,莫要失了体统。"

是房遗爱!我悄悄探头,看见他独自面对四五个公子哥,背脊挺得笔直,丝毫没有平日的畏缩。

"哟,房二还会护短了?"长孙冲讥笑道,"莫不是被公主打怕了?"

房遗爱不慌不忙:"长孙兄说笑了。倒是听闻长孙兄近日在平康坊豪掷千金,不知长孙大人可知晓?"

长孙冲脸色一变:"你...你胡说什么!"

"是不是胡说,长孙兄心知肚明。"房遗爱微微一笑,"遗爱还有诗会要赴,先行告退。"

他拱手一礼,从容离去。长孙冲几人面面相觑,最终悻悻地散了。

我靠在假山后,心跳如鼓。那个总是低眉顺眼的房遗爱,刚才居然如此犀利?而且...他是在维护我?

当晚用膳时,我忍不住多看了房遗爱几眼。他依旧安静斯文,小口喝着汤,完全看不出白天怼人时的锋芒。

"听说...你今天见到长孙冲了?"我试探地问。

房遗爱筷子一顿,随即恢复如常:"是的,在花园偶遇。"

"哦..."我低头扒饭,不知该怎么接话。

"公主不必担心。"房遗爱轻声道,"遗爱虽不才,也不会任人诋毁公主清誉。"

我心头一热,嘴上却不肯服软:"谁担心了?我只是...只是好奇你们说了什么。"

房遗爱笑了笑,没再说什么。烛光下,他的侧脸线条柔和,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竟有几分好看。

我赶紧低头喝汤,掩饰突然加速的心跳。这个书呆子...什么时候变得顺眼起来了?

第四章:戏言风波

"停!这里眼神要再缠绵一点!"

我拍案而起,吓得戏台上的乾旦一个哆嗦。这位名叫柳如烟的乾旦生得唇红齿白,一双丹凤眼顾盼生辉,是长安城最红的角儿。我花了重金才把他所在的"金莺班"请到公主府专为我表演。

"公主恕罪。"柳如烟慌忙行礼,"不知小的哪里演得不好?"

"不是不好,是不够好。"我跳上戏台,亲自示范,"你看,当张生握住你的手时,你要先害羞地躲一下,再欲拒还迎地让他握住。眼神要这样——"

我摆出一个含羞带怯的表情,柳如烟看得目瞪口呆。

"公主...真是行家啊。"他由衷赞叹。

那当然!本姑娘在现代可是资深f女,看过的小说比你们唱过的戏还多!我在心里得意道。

一个月前,我在书楼发现了一批描写才子佳人的话本,看得我直打哈欠。忽然灵光一闪——为何不自己创作双男主爱情故事?于是我开始搜罗长安城最好的戏班,让他们按照我的剧本排练。

"柳老板,你和李生(演小生的演员)再来一遍《月下相会》那场。"我坐回椅子上,兴致勃勃地指挥。

柳如烟与李生重新开始表演。这次柳如烟按照我的指导,将张生的羞怯与渴望演绎得淋漓尽致。当两人双手相握,四目相对时,我激动得直拍大腿。

"太棒了!就是这样!"我欢呼道,"青杏,赏!"

青杏不情不愿地掏出荷包。自从我开始沉迷"调教"戏班,她已经多次暗示这行为不妥,但我全当耳旁风。

戏班离开后,我立刻提笔记录今天的灵感。正当我写到"张生轻抚李郎面颊"时,青杏慌慌张张跑进来。

"公主!不好了!外面都在传...传您和那柳如烟有私情!"

我笔尖一顿,墨水在纸上晕开一大片:"什么?"

"今日戏班从咱们府上出去,有人看见柳如烟衣衫不整,就..."青杏急得直搓手,"现在满长安都在议论呢!"

我愣了片刻,突然哈哈大笑:"荒唐!我连他一根手指头都没碰过!"

"可是公主,您确实总让柳老板和李生演那些...那些亲密戏码..."青杏红着脸说,"外人不知情,自然会误会..."

我这才意识到问题所在。在古代人眼里,我一个公主整天让两个戏子演情爱戏码,确实容易引人遐想。

"清者自清。"我挥挥手,不以为意,"再说了,房遗爱不也常去平康坊听曲吗?我可从没说过什么。"

青杏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退下了。

我以为这事很快就会过去,谁知谣言越传越离谱。三天后,我正在书房完善我的大作《龙阳君传》,忽然听见外面一阵骚动。

"驸马爷,公主在忙,您不能——"

"让开!"

门被猛地推开,房遗爱大步走了进来。我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脸色铁青,眼中燃着我从未见过的怒火。

"公主可否解释一下,长安城近日的流言是怎么回事?"他声音低沉,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我慢条斯理地放下毛笔:"什么流言?"

"’高阳公主沉迷戏子,日日召男旦入府行苟且之事’。"房遗爱冷笑,"今日诗会上,长孙冲当众问我,何时改行做龟公!"

我"腾"地站起来:"你什么意思?怀疑我红杏出墙?"

"遗爱不敢。"他嘴上这么说,眼神却充满质疑,"只是希望公主顾及皇家颜面,行事...检点些。"

"房遗爱!"我气得浑身发抖,"我与柳如烟清清白白!我只是让他和李生演戏而已!"

"演戏?"房遗爱皱眉,"什么戏需要日日排练,还传出那般不堪的流言?"

"是...是..."我突然语塞。怎么解释我只是在满足f女爱好?他肯定听不懂,说不定会更误会。

见我支支吾吾,房遗爱的眼神越来越冷:"公主既无解释,遗爱也不便多问。只是提醒公主,你我虽有名无实,但公主的一举一动仍关系房家声誉。望公主...自重。"

他说完转身就走。我抓起砚台砸过去,"砰"地砸在门上,墨汁溅了一地。

"混蛋!你自己整天往青楼跑,凭什么管我?!"我冲他背影怒吼。

房遗爱脚步一顿,没有回头,径直离开了。

我气得在书房里来回踱步。这个伪君子!平时装得温吞水似的,今天倒会发火了!还说什么"有名无实",明明是他自己答应约法三章的!

"公主..."青杏怯生生地探头。

"备轿!"我咬牙切齿,"我要去楚馆!"

"啊?"青杏瞪大眼睛,"公主三思啊!那地方..."

"他能去,我为什么不能?"我冷笑,"他不是怕戴绿帽吗?我偏要坐实了这谣言!"

一个时辰后,我穿着男装,摇着折扇大摇大摆走进了长安城最有名的楚馆"醉仙楼"。老鸨见我衣着华贵,立刻满脸堆笑迎上来。

"这位公子面生啊,第一次来?"

我压低声音:"给本...本公子找个雅间,再叫几个清俊的小哥哥来。"

"好嘞!"老鸨眼睛一亮,"公子喜欢什么类型的?我们这有儒雅的、健壮的、会唱曲的..."

"各样都来一个。"我甩给她一锭金子。

雅间布置得极为精致,熏香袅袅,琴瑟和鸣。很快,四个风格各异的美男子依次进来。有书生型的,有武将型的,还有两个少年郎,一个清冷一个活泼。

我眼睛都看直了。在现代哪有机会亲眼见识这种场面!我让他们排排坐好,开始挨个询问特长。

正当书生型的小哥哥为我吟诗时,隔壁雅间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笑声。我浑身一僵——这声音...怎么那么像房遗爱?

我示意小哥哥们噤声,悄悄贴到墙边。没错,确实是房遗爱!他在和什么人喝酒谈天,言辞风趣,妙语连珠,完全不像家里那个木讷的书呆子。

"...房兄近日可是长安城的风云人物啊。"一个陌生男声调侃道,"娶了公主又留不住,啧啧..."

"李兄说笑了。"房遗爱的声音带着我从未听过的慵懒,"公主金枝玉叶,岂是我等凡夫俗子可攀附的?"

"可听闻公主与那戏子..."

"坊间流言,何必当真?"房遗爱轻笑,"倒是长孙冲近日在赌坊输了不少,听说连祖传玉佩都抵押了。"

我惊讶地挑眉。房遗爱这是在转移话题?而且他居然知道长孙冲的糗事?

"房兄消息灵通啊。"那人笑道,"不过话说回来,你在公主府过得如何?听闻公主脾气..."

"公主性情率真,甚是有趣。"房遗爱的话让我心头一跳,"只是年纪尚轻,爱玩闹了些。"

他竟然...在夸我?我原以为他会在外人面前狠狠吐槽我呢。

"房兄大度。"那人似乎有些失望,"来,喝酒!"

听着隔壁推杯换盏的声音,我突然没了玩乐的心思。房遗爱在外人面前的形象与在家判若两人——谈吐不凡,举止风流,哪还有半点畏缩模样?

"公子?还听曲吗?"身后的小哥哥轻声问道。

我回过神,看着满屋美男子,忽然觉得索然无味。本想气气房遗爱,谁知意外发现他的另一面,反倒让我自己心绪不宁。

"不听了。"我丢下一袋金子,"今日之事,若有人问起..."

"小的们从未见过公子。"几个小哥哥机灵地回答。

我满意地点头,悄悄溜出楚馆。回府路上,我一直在想房遗爱的事。他在外人面前那般游刃有余,为何独独在我面前唯唯诺诺?是怕我?还是...另有所图?

这个疑问在我心里生根发芽,让我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半夜时分,我听见前院有动静——是房遗爱回来了。他的脚步声在我的房门外停顿了片刻,最终还是没有敲门,轻轻离开了。

我盯着床帐顶,忽然觉得胸口闷得慌。我和房遗爱,到底是谁在误会第五章:血色误会

"公子,这样...真的可以吗?"

楚馆雅间内,一个肌肉结实的小哥哥正衣衫半解,被另一个书生打扮的小哥哥ya在软榻上,两人姿势暧昧至极。我咬着笔杆,仔细观察他们的动作。

"再靠近一点...对,手放在他yao上...好,保持住!"

我迅速在宣纸上勾勒起来。自从上次偷听到房遗爱在楚馆的谈话,我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地往这里跑。不过我的目的很单纯——找模特画龙阳图。

在现代我就爱画这种,可惜只能对着电脑屏幕临摹。现在有活生生的美男子任我摆布,简直是天堂!

"公子画得真好。"书生小哥哥偷瞄我的画纸,赞叹道。

那当然!我得意地翘起嘴角。虽然用毛笔不如用数位板顺手,但好歹功底还在。画纸上,两人相拥而卧,衣襟半解,眼神缠绵,比市面上那些春宫图唯美多了。

"公子为何总画男子..."壮实的小哥哥刚开口,就被同伴瞪了一眼。

"闭嘴,公子想画什么就画什么。"

我笑而不语。他们哪懂f女的快乐?我小心地吹干墨迹,将画收入锦囊。这已经是我这个月画的第十二张了,张张都是精品,准备带回府好好收藏。

"今日多谢二位,这是酬劳。"我掏出两锭银子放在桌上。

两个小哥哥千恩万谢地退下了。我伸了个懒腰,正准备离开,雅间门突然被猛地踹开!

"谁啊——"我话音未落,就对上了一双燃烧着怒火的眸子。

房遗爱!

他站在门口,一身墨蓝锦袍凌乱不堪,像是匆忙披上的。那张总是温和的脸上此刻布满寒霜,目光落在我敞开的衣领和满桌狼藉上时,更是阴沉得可怕。

"驸...驸马爷?"我下意识把锦囊往身后藏,却被他一把扣住手腕。

"公主好雅兴。"他声音低沉得吓人,"在楚馆与男子厮混整日,可尽兴了?"

我手腕被他捏得生疼:"你弄疼我了!放开!"

房遗爱非但不放,反而一把扯过我身后的锦囊。画纸散落一地,那些暧昧的龙阳图就这么赤裸裸地摊在他眼前。

"这是什么?"他声音都变了调。

"就...就是画..."我底气不足地辩解。

房遗爱弯腰捡起一张,上面是两个男子交颈而卧的画面,笔触细腻,连情动的神态都勾勒得惟妙惟肖。

"公主果然...才华横溢。"他冷笑一声,突然将我打横抱起!

"啊!你干什么!放我下来!"我拼命挣扎,他却像铁了心似的,大步往外走。

楚馆里的人都惊呆了。老鸨想上前阻拦,被房遗爱一个眼神吓退。他就这么扛着我穿过大堂,在众目睽睽之下把我塞进了门外的马车。

"回府!"他厉声对车夫喝道。

马车内,我缩在角落,又惊又怒:"房遗爱你疯了吗?竟敢这样对我!"

"我疯了?"他逼近我,眼中怒火灼人,"公主可知长安城现在如何议论你?如何议论房家?"

"不就是些闲言碎语..."

"闲言碎语?"他打断我,"现在满城都在传高阳公主荒淫无度,不仅在府中豢养戏子,还女扮男装出入楚馆,与多名小哥哥有染!"

我瞪大眼睛:"谁传的这种谣言?我只是画画而已!"

"画画?"房遗爱捡起马车里散落的一张画,指着上面露骨的画面,"公主觉得,外人看到这个会相信你只是’画画’?"

我哑口无言。确实,这些画在现代没什么,但在古代...我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我...我可以解释..."

"不必了。"房遗爱突然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公主爱如何便如何吧。只是从今日起,不得再踏出公主府半步。"

"你凭什么软禁我?"我又来了火气。

"就凭我是你的驸马!"他猛地提高音量,吓得我一哆嗦,"就凭我有责任管教你!"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房遗爱——强势、霸道,完全不像平时那个温吞水的书呆子。一时间,我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马车停在公主府门前,房遗爱不由分说又把我扛起来,一路穿过惊呆的仆役,径直进了寝殿,将我扔在床榻上。

"你...你想干什么?"我往后缩了缩,突然有些害怕。

房遗爱站在床前,胸口剧烈起伏,眼中情绪复杂得我看不懂。良久,他哑着嗓子道:"公主既然这么想要男人,为夫今日便尽一尽职责。"

"不...唔!"

他猛地压下来,吻住了我的唇。这个吻粗暴又急切,毫无技巧可言,却让我浑身发软。我想推开他,却被他单手扣住双腕举过头顶。

"房遗爱!你敢!"我趁他松口的间隙厉声喝道。

"我为何不敢?"他另一只手扯开我的衣带,"你我本是夫妻,行周公之礼天经地义。"

……和谐一万字……

不知过了多久,房遗爱终于放开我,翻身下床。我蜷缩在床角,用被子裹住自己,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出去..."我哽咽道。

房遗爱沉默地穿着衣服,突然,他的动作顿住了。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床单上那抹刺目的鲜红。

他的脸色瞬间惨白:"公主...你..."

"满意了?"我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现在你知道自己误会了什么?"

房遗爱踉跄后退一步,像是被人当胸打了一拳。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滚出去!"我抓起枕头砸向他。

他机械地接住枕头,轻轻放回床上,然后像个游魂似的离开了。门关上的瞬间,我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

那一夜,我哭到精疲力竭才昏沉睡去。梦里全是房遗爱愤怒又痛苦的眼神,和他发现真相时那副天塌地陷的表情。

次日清晨,我是被青杏的惊呼声吵醒的。

"公主!宫里来人了,陛下召您和驸马即刻入宫!"

我强撑着爬起来,浑身像被车轮碾过一样疼。青杏帮我梳洗时看到我脖子上的吻痕,眼圈立刻红了。

"公主...驸马爷他..."

"别跟我提他!"我嘶声道,嗓子因为昨夜的哭喊而沙哑。

穿戴整齐后,我走出寝殿。房遗爱已经等在院中,眼下两片青黑,显然也是一夜未眠。看到我,他立刻上前,却在距我三步远的地方停住。

"公主..."他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昨夜是遗爱糊涂,我..."

我视而不见地绕过他,径直上了马车。他站在原地片刻,最终沉默地跟了上来。

马车内,我们各坐一边,谁都没有说话。我死死盯着窗外,生怕多看他一眼就会忍不住哭出来。

太极宫内,父皇面色阴沉地坐在龙椅上,长孙皇后在一旁担忧地看着我们。

"跪下!"父皇一声厉喝。

我双膝一软跪在地上,房遗爱也跟着跪下。

"高阳,朕听闻你近日做了不少荒唐事?"父皇冷冷道,"与戏子厮混,女扮男装出入楚馆,可有此事?"

我咬着嘴唇不说话。房遗爱却突然直起身:"陛下,此事另有隐情。"

"哦?"父皇挑眉。

"是遗爱疏忽,未能尽到丈夫之责,致使公主寂寞难耐,才..."房遗爱的声音越来越低,"那些流言蜚语,多半是有人添油加醋。公主冰清玉洁,绝非传言那般不堪。"

我惊讶地看向他。他在...替我开脱?

父皇将信将疑:"那楚馆之事..."

"是遗爱与公主有些误会,一时情急才..."房遗爱额头抵地,"千错万错都是遗爱的错,请陛下责罚。"

父皇盯着我们看了许久,突然叹了口气:"罢了。高阳留下,房爱卿先退下吧。"

房遗爱担忧地看了我一眼,最终还是行礼退下了。父皇从龙椅上走下来,摸了摸我的头。

"高阳,朕知你性子倔,但婚姻大事非同儿戏。"他语重心长地说,"朕观遗爱那孩子对你真心实意,你何不试着接纳他?"

我鼻子一酸,眼泪又涌了上来:"父皇..."

"好了,在宫里住几日,等风波平息了再回去。"父皇对长孙皇后点点头,"带她去休息吧。"

长孙皇后将我带到立政殿,亲自为我梳发。镜中,她欲言又止。

"母后想说什么?"我哑声问。

"高阳,你老实告诉母后,遗爱他...可曾强迫于你?"

我手一抖,梳子掉在地上。长孙皇后叹了口气,从妆奁中取出一盒药膏。

"这个对...伤处有好处。"她委婉地说,耳根微红。

我接过药膏,羞得无地自容。原来皇后什么都知道...

"遗爱那孩子一向温和,昨日那般失态..."长孙皇后轻抚我的背,"想必是真心在乎你。"

我低着头不说话,心里却乱成一团。房遗爱在乎我?他在乎的是自己的面子吧?不然怎么会...

可转念一想,他在父皇面前把责任全揽到自己身上,又确实是在保护我...

夜里,我躺在陌生的宫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一闭眼就是昨晚的画面——房遗爱炽热的呼吸,有力的臂膀,还有...我猛地用被子蒙住头,脸上烧得厉害。

与此同时,公主府内,房遗爱独自坐在书房,面前摊着一本书,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墨竹轻手轻脚地进来,放下一杯热茶。

"公子,您一天没吃东西了..."

房遗爱摇摇头:"下去吧。"

墨竹犹豫了一下:"公子,今日小的去查了,那些谣言最早是从平康坊传出来的,背后似乎...有长孙家的影子。"

房遗爱眼神一凛:"果然是他。"

"还有,您让查的那个戏班班主,他承认有人花钱让他散布公主与柳如烟的谣言。"

"继续查。"房遗爱冷声道,"务必找到确凿证据。"

墨竹退下后,房遗爱走到窗前,望着皇宫的方向。月光下,他脸上的悔意与思念清晰可见。

第六章:心结微解

在皇宫住了三日,我几乎踏遍了立政殿的每一块地砖。长孙皇后待我极好,但我总觉得她看我的眼神带着探究,让我浑身不自在。

"高阳,陪本宫去御花园走走吧。"第四天早晨,长孙皇后放下茶盏,突然提议。

我乖乖跟上。时值初夏,御花园里百花争艳,蝴蝶翩跹。长孙皇后在一株海棠前停下,轻抚花瓣。

"这株海棠是先帝赐给你父皇的,当年本宫与你父皇大婚时,它才这么高。"她比划着腰际的高度,"如今已经亭亭如盖了。"

我不知该如何接话,只好沉默。

"高阳,婚姻就像这株海棠。"长孙皇后意味深长地看着我,"需要耐心栽培,才能开花结果。"

我盯着自己的鞋尖:"母后,有些花...注定开不了。"

"是因为那晚的事?"长孙皇后一针见血,"遗爱已经知错了。他日日递折子请罪,你父皇案头都堆满了。"

我猛地抬头:"他...真的?"

长孙皇后微微一笑:"本宫何时骗过你?那孩子是真心悔过。"她顿了顿,"高阳,你老实告诉母后,你心里...可还念着长孙冲?"

"什么?"我愕然,"谁说的?"

"宫里都在传,你拒婚是因为心有所属..."长孙皇后观察着我的表情,"莫非不是?"

"当然不是!"我脱口而出,"我...我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不想接受包办婚姻?只是觉得房遗爱太书呆子?这些理由现在想来,似乎都有些幼稚。

长孙皇后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高阳,有时候我们最抗拒的,恰恰是最适合我们的。"

她的话让我陷入沉思。回宫路上,我们偶遇了几位妃嫔在凉亭闲谈。见皇后驾到,她们连忙起身行礼。

"娘娘万福。"一个穿着鹅黄襦裙的妃子笑道,"妾身正与姐妹们说长孙公子新谱的曲子呢。"

长孙皇后淡淡点头:"长孙冲近日可好?"

"好着呢!"那妃子掩嘴轻笑,"前儿还在平康坊得了花魁青睐,一掷千金呢!"

我心头一动。长孙冲不是自称对我一见钟情吗?怎么转眼就去逛青楼了?

回立政殿后,长孙皇后去小憩,我独自在偏殿看书。忽然一阵风吹来,将案几上的一封信吹落在地。我弯腰去捡,无意间瞥见信上的内容:

"...长孙冲与戏子柳如烟密会三次,每次皆赠重金..."

我手一抖,赶紧把信放回原处。这是谁写的?长孙冲和柳如烟?难道...那些关于我和柳如烟的谣言,是长孙冲设计的?

这个念头让我如坐针毡。如果真是这样,那房遗爱岂不是无辜被牵连?而且他在父皇面前还替我说话...

傍晚,青杏匆匆进来:"公主!驸马爷派人来传话,说谣言已经平息,明日接您回府!"

"怎么平息的?"我好奇道。

"听说是驸马爷找到戏班和楚馆的人,让他们改口说...说..."青杏突然支支吾吾。

"说什么?"

"说公主去楚馆是为了气驸马爷,其实什么都没做..."青杏红着脸道,"现在全长安都在传,公主是因为太在乎驸马爷才做出这些荒唐事呢!"

我差点被口水呛到。房遗爱这是什么清奇思路?不过...好像确实有效。比起"放荡公主","吃醋小娇妻"的人设确实更容易被接受。

次日一早,房遗爱亲自来接我。他穿着月白色圆领袍,比上次见面时清瘦了些,眼下还有淡淡的青影。

"公主。"他规规矩矩行礼,眼神闪烁不敢直视我,"马车备好了。"

我嗯了一声,跟着他往外走。一路上,他始终与我保持半步距离,像个尽职的侍卫。

马车里,沉默像实质般压得人喘不过气。我偷偷瞥了房遗爱一眼,发现他正望着窗外,侧脸线条紧绷。

"那个..."我清了清嗓子,"听说...谣言平息了?"

他立刻转过来,眼中闪过一丝惊喜:"是。公主不必再担忧。"

"怎么做到的?"

房遗爱耳根微红:"略施小计而已。我找到戏班班主和楚馆老板,给了他们一些...补偿,让他们改口。"

"花了多少钱?"

"不多。"他轻描淡写地带过,"只要公主名誉无损,钱财都是身外物。"

我心头一暖。虽然那晚的事我还不能完全原谅,但他确实在尽力弥补。

"谢谢。"我小声说。

房遗爱明显怔住了,随即眼中涌现出难以掩饰的喜悦:"公主言重了,这是遗爱分内之事。"

回府后,我径直回了寝殿。一切如旧,只是床帐被换成了新的,那晚的痕迹被彻底抹去。不知为何,我竟有些怅然。

接下来的日子,我和房遗爱回到了相敬如"冰"的状态。他每日早出晚归,我则继续宅在书楼。唯一不同的是,他每天都会派人送些小玩意给我——有时是新出的话本,有时是街边的糖人,甚至有一次是一只会学舌的鹦鹉。

我表面不屑一顾,私下却把这些东西都好好收着。特别是那只鹦鹉,我给它取名"小话痨",教它说"房遗爱是笨蛋",它学得可快了。

一天深夜,我辗转难眠,索性爬起来画画。铺开宣纸,我鬼使神差地画起了那晚的房遗爱——剑眉紧蹙,眼中燃烧着怒火与欲望,与平日温润如玉的形象判若两人。

正当我全神贯注地勾勒他的唇线时,门突然被推开。

"公主,您睡了吗?我..."房遗爱的声音戛然而止。

我手忙脚乱地想遮住画纸,却已经来不及了。房遗爱站在门口,目光落在那幅半成品上,表情从惊讶逐渐变为复杂。

"我...我只是..."我结结巴巴地不知如何解释。

房遗爱轻轻关上门,走到我面前。他拿起那幅画,仔细端详,嘴角渐渐扬起一抹笑意。

"公主画技了得,只是..."他指着我画的眼睛部分,"我的眼神没那么凶。"

"怎么没有?"我小声嘀咕,"那晚你简直像要吃人..."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空气瞬间凝固,房遗爱的笑容僵在脸上。

"公主..."他放下画,突然单膝跪地,"那夜是遗爱混账,冒犯了公主。这些日子我日夜悔恨,恨不能以死谢罪。"

我被他这架势吓了一跳:"你...你先起来。"

"不,公主若不肯原谅,遗爱便长跪不起。"

我看着他固执的样子,突然有点想笑。这个书呆子,认错都这么较真。

"我要是真不原谅你,早让父皇砍你头了。"我撇撇嘴,"起来吧,地上凉。"

房遗爱眼睛一亮:"公主原谅我了?"

"勉强吧。"我扭过头不看他,"不过有条件。"

"公主请讲。"

"第一,以后不准不问青红皂白就凶我。"我竖起一根手指,"第二,不准再那样...强迫我。"

房遗爱脸一红:"遗爱发誓。"

"第三..."我咬了咬嘴唇,"外头虽然谣言平息了,但肯定还有人嚼舌根。你得...得经常陪我出去走走,让他们看看我们好着呢。"

其实这个条件是我临时想的。不知为何,我突然有点想和他一起出现在人前。

房遗爱似乎看穿了我的小心思,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公主所言极是。不如我们明日就去西市逛逛?听说新来了个胡商,带着许多异域奇珍。"

"好啊!"我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自己反应太急切,赶紧板起脸,"我是说...既然你诚心悔过,本宫就勉为其难陪你去吧。"

房遗爱笑了,不是礼貌性的微笑,而是发自内心的开怀笑容。我第一次发现,他笑起来时右脸颊有个小小的酒窝,看上去竟有几分可爱。

"那遗爱不打扰公主休息了。"他行礼退下,走到门口又回头,"公主若喜欢画...遗爱可以当模特。"

我抓起砚台作势要砸,他赶紧关门溜了。听着他远去的脚步声,我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心里像打翻了蜜罐,甜丝丝的。

次日一早,我精心打扮了一番,选了件鹅黄色的齐胸襦裙,既不失公主气度,又不显得太过隆重。房遗爱已在院中等候,见我出来,眼睛明显亮了一下。

"公主今日...很美。"他轻声说。

我心头一跳,故作镇定:"走吧。"

西市是长安城最繁华的集市,胡商云集,货物琳琅满目。房遗爱护在我身侧,小心地不让行人挤到我。经过一个卖首饰的摊位时,我的目光被一支白玉簪子吸引——簪头雕成海棠花,简洁大方。

"喜欢?"房遗爱问。

我还没回答,他已经掏钱买下了簪子。

"转身。"他轻声说。

我乖乖转身,感觉他轻轻抽掉我发间的金步摇,换上那支玉簪。他的手指偶尔擦过我的发丝,带来一阵酥麻。

"很适合公主。"他退后一步欣赏。

我摸了摸簪子,心里泛起一丝甜蜜。正要道谢,突然听到一个尖细的声音:

"哟,这不是房二公子和高阳公主吗?装得可真恩爱啊!"

我转头,看见长孙冲带着几个纨绔子弟站在不远处,一脸讥讽。

第七章:假戏真情

长孙冲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在我头上。我下意识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长孙公子此言差矣。"房遗爱不动声色地挡在我前面,"夫妻恩爱何须’装’?莫非长孙公子对此很有经验?"

周围几个摊主忍不住笑出声。长孙冲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显然没想到一向温吞的房遗爱会当众反击。

"房兄说笑了。"长孙冲强扯出一丝笑,"只是听闻公主近日...兴致颇高,怕房兄应付不来。"

这话里的暗示再明显不过。我气得浑身发抖,正要发作,房遗爱却轻轻握住了我的手。

"公主金枝玉叶,兴致自然高雅。昨日还与在下品评王羲之的《兰亭序》,见解之独到令遗爱佩服不已。"他语气平和,却字字带刺,"倒是长孙公子,近日在平康坊一掷千金,据说连祖传玉佩都典当了?令尊可知此事?"

长孙冲脸色大变:"你...你血口喷人!"

"是吗?"房遗爱微微一笑,"那’醉仙楼’的账本上,白纸黑字写着长孙公子的大名,莫非是有人冒充?"

长孙冲哑口无言,最后狠狠瞪了我们一眼,带着那群跟班灰溜溜地走了。

"你怎么知道他在青楼典当玉佩的事?"我好奇地问。

房遗爱眨眨眼:"秘密。"

我噗嗤一笑,突然发现这个书呆子也有狡猾的一面。他的手还握着我的,温暖干燥,让人莫名安心。我本该抽回的,却鬼使神差地任由他牵着。

回府路上,我们经过一家糖铺,房遗爱突然停下。

"公主稍等。"他快步走进店铺,不一会儿捧着一个油纸包回来,"尝尝,这家的琥珀糖很有名。"

我接过油纸包,里面是晶莹剔透的糖果,阳光下像宝石一样闪闪发光。拈起一颗放入口中,甜香瞬间在舌尖化开。

"好吃!"我惊喜地睁大眼睛。

房遗爱笑了:"公主喜欢就好。"

他的笑容在阳光下格外温暖,我不由多看了两眼。这个曾经让我厌恶至极的"书呆子驸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顺眼了?

从那天起,房遗爱开始每日回府用晚膳。起初只是做做样子给外人看,后来却成了习惯。他总是记得我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甚至能准确说出我哪道菜夹了几筷子。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鲈鱼?"一次晚膳上,我忍不住问。

房遗爱正在给我盛汤,闻言手顿了顿:"公主忘了?我们大婚次日敬茶时,母亲问过公主的饮食喜好。"

我愣住了。那么随口一问,他居然记到现在?

"那都是三个月前的事了..."

"公主的每句话,遗爱都记得。"他轻描淡写地说,把汤碗放在我面前,"小心烫。"

我的心突然漏跳一拍,赶紧低头喝汤掩饰发烫的脸颊。

除了记得我的喜好,房遗爱还经常带些小玩意回来。有时是西市新出的话本,有时是胡商带来的稀奇玩意儿。最让我惊喜的是一套天竺来的颜料,色彩之鲜艳在大唐极为罕见。

"这...这很贵吧?"我抚摸着那些颜料,爱不释手。

房遗爱摇摇头:"公主喜欢就值。"

我开始用这些颜料完善我的"大作"。自从那晚被他撞见后,我也不藏着掖着了,光明正大地在书房画起了龙阳图。房遗爱不但不反对,有时还会饶有兴趣地旁观。

"这里,衣褶可以再飘逸些。"一次他指着我的画建议道,"吴道子的’吴带当风’笔法很适合表现这种动态。"

我惊讶地看着他:"你还懂画?"

"略知一二。"他谦虚地说,随即拿起一支笔,在宣纸上示范起来。

我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忽然发现他的睫毛又长又密,在烛光下投下一片阴影,鼻梁的线条挺拔优美,薄唇微抿,显出一丝难得的严肃。

"懂这么多,怎么不去考个状元?"我打趣道。

房遗爱手一抖,一滴墨落在纸上,迅速晕开。他若无其事地继续画:"遗爱才疏学浅,哪敢妄想。"

我总觉得他话里有话,但也没多问。那晚之后,我们之间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他尊重我的爱好,我也尽量收敛脾气。虽然还是分房而居,但已经能心平气和地共处一室了。

一天下午,我路过府中的小花园,听见孩童的嬉笑声。循声望去,只见房遗爱坐在石凳上,周围围着五六个府中仆役的孩子。他手中捧着一本书,正耐心地教孩子们认字。

"这句’关关雎鸠,在河之洲’,讲的是雎鸠鸟在河边歌唱,比喻君子对淑女的追求。"他的声音温柔似水,与平日朝堂上的官腔截然不同。

"驸马爷,什么是淑女呀?"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问。

房遗爱想了想:"淑女就是...像公主那样美丽高贵的女子。"

"哇!那驸马爷是在追求公主吗?"另一个小男孩插嘴。

房遗爱耳根微红:"这个...你们长大就懂了。"

我看着这一幕,胸口突然涌起一股暖流。这个对孩子们如此温柔耐心的男子,真的是当初那个让我厌恶的书呆子吗?

"公主?"房遗爱突然抬头看见我,连忙起身行礼。

孩子们也跟着行礼,七嘴八舌地喊着"公主金安"。

"免礼。"我走过去,好奇地拿起石凳上的书,"《诗经》?"

"是。这些孩子想学认字,我便抽空教教他们。"房遗爱有些不好意思,"公主不会怪罪吧?"

"怎么会?"我摸了摸那个小女孩的头,"学认字是好事。"

小女孩冲我甜甜一笑:"公主好漂亮!像仙女一样!"

我忍俊不禁:"嘴真甜。来,这个给你。"我从袖中掏出一包蜜饯分给孩子们。

房遗爱看着我,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彩。待孩子们拿着蜜饯跑开后,他轻声道:"公主今日...格外亲切。"

"怎么,我以前很凶吗?"我故意板起脸。

"不,公主一直...都很美。"他说完,自己先红了脸。

我心跳突然加速,赶紧转移话题:"你...你很喜欢孩子?"

房遗爱点点头:"孩子纯真无邪,教他们读书是种享受。"他顿了顿,小心翼翼地问,"公主...喜欢孩子吗?"

我明白他话中的暗示,脸一下子热了起来:"还...还行吧。"

一阵微风吹过,带来海棠花的香气。我们并肩站在花树下,谁都没有说话,却也不觉得尴尬。

晚上,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满脑子都是房遗爱教孩子读书时温柔的侧脸。我不得不承认,这个曾经让我避之不及的驸马,现在已经能轻易牵动我的心绪了。

正当我胡思乱想时,青杏匆匆进来:"公主,有您的信。"

"这么晚了?谁送来的?"

"不知道,就放在府门口,门房捡到的。"

我接过信,拆开一看,里面只有寥寥数语:

"房遗爱心有所属,娶你不过奉命行事。若不信,可问他与苏家小姐往事。"

信纸从我手中滑落。苏家小姐?什么苏家小姐?

"公主?"青杏担忧地看着我,"出什么事了?"

"没事。"我强作镇定,"你去睡吧。"

青杏退下后,我又读了一遍那封匿名信。字迹娟秀,像是女子所写。难道房遗爱真的有心上人?所以当初答应约法三章那么爽快?

我心里突然堵得慌。这几日积累的好感像泡沫一样脆弱,一戳就破。我该直接问他吗?还是...

窗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是房遗爱回来了。我吹灭蜡烛,假装已经睡下。听着他轻轻的脚步声在门外停留片刻又远去,我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

次日清晨,我顶着黑眼圈起床,决定暂时按兵不动。早膳时,房遗爱像往常一样给我夹菜盛汤,我却味同嚼蜡。

"公主昨夜没睡好?"他关切地问。

"嗯。"我敷衍地应了一声,"做了个噩梦。"

房遗爱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轻声道:"今日我早些回来陪公主用膳。"

我点点头,心里却乱成一团。这个对我越来越好的男人,是真的开始在意我,还是...只是做戏?

第八章:病中心事

匿名信的事像根刺扎在我心里。一连几日,我都刻意避开房遗爱。他送来的小玩意,我让青杏原封不动退回去;他邀我一同用膳,我推说身体不适。看着他失望的眼神,我心里既痛快又难受。

第五天傍晚,天空突然电闪雷鸣,暴雨倾盆而下。我正坐在窗前发呆,青杏慌慌张张跑进来:"公主,驸马爷病了!"

"病了?"我手中的绣绷掉在地上。

"墨竹来说,驸马爷今日冒雨去城南办事,回来就发起了高热,现在人都糊涂了!"

我腾地站起来,又强迫自己坐回去:"找大夫看了吗?"

"看了,说是风寒入体,开了药,可驸马爷烧得厉害,药都喂不进去..."青杏急得直搓手,"墨竹说,驸马爷一直在喊...喊公主的名字。"

我的心猛地一跳。那个书呆子...喊我?

"公主,您不去看看吗?"青杏小心翼翼地问。

我咬着嘴唇。理智告诉我应该继续冷战,可双脚却像有自己的意识般往外走:"...带路。"

房遗爱的院子我从未来过。推开门,一股浓郁的药味扑面而来。房遗爱躺在大床上,面色潮红,额头上覆着湿巾,眉头紧锁,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

墨竹守在床边,见我进来,如见救星般跪下:"公主!您可算来了!"

"起来。"我走到床前,伸手摸了摸房遗爱的额头,烫得吓人,"怎么烧成这样?"

"公子这几日都没好好用膳,今早又冒雨出门..."墨竹欲言又止,"小的劝不住..."

我接过墨竹手中的湿巾,重新浸了冷水拧干,轻轻搭在房遗爱额头上:"再去煎一副药来。"

墨竹退下后,我坐在床边,细细打量房遗爱。他瘦了不少,下巴都尖了,睫毛在病中不安地颤动着,嘴唇因高热而干裂。

"水..."他微弱地呻吟。

我连忙扶起他的头,将水杯凑到他唇边。他喝了两口,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公主...别走..."

"我没走。"我轻声回答,心里酸涩不已。

"苏...苏家的事...我可以解释..."他断断续续地说。

我手一抖,水洒在锦被上。他怎么会知道我在为这事生气?难道那封匿名信他也看到了?

"别说话,好好休息。"我试图抽回手,他却握得更紧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房遗爱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又陷入昏睡。

一整夜,我守在床前,不停地为他换湿巾降温。天蒙蒙亮时,他的烧终于退了些。我累得趴在床边睡着了,醒来发现自己身上盖着条薄毯,而房遗爱正睁眼看着我。

"公主..."他声音嘶哑,"你怎么在这?"

我立刻坐直身子,板起脸:"怕你死了,房家找我麻烦。"

房遗爱虚弱地笑了:"多谢公主挂念。"

"谁挂念你了!"我嘴硬道,却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还有点烧。药在桌上,自己喝。"

我起身要走,却被他拉住了衣袖:"公主...那封匿名信,我看到了。"

我僵在原地:"你...你看了?"

"墨竹捡到的。"房遗爱艰难地撑起身子,"公主这几日避着我,是因为这个?"

我沉默不语,算是默认。

"苏家小姐...是我表妹。"房遗爱轻声道,"三年前她随家人赴任岭南,途中遇山匪...没能生还。"

我心头一震,转身看他:"什么?"

"家母曾有意为我们定亲,但还没来得及提,就..."房遗爱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匿名信所言不假,我确实...曾对她有好感。但娶公主,绝非奉命行事。"

我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我竟然在跟一个已经不在这世上的人吃醋...

"公主若不信,可以..."

"我信。"我打断他,声音有些哽咽,"你...你快躺下吧,病还没好呢。"

房遗爱乖乖躺下,却仍抓着我的袖子不放:"公主不生气了?"

"看你表现。"我别过脸不让他看见我发红的眼眶,"先把病养好再说。

这时墨竹端着药进来,见状又悄悄退了出去。我喊住他:"把药拿来。"

喂房遗爱喝完药,我起身告辞:"你好好休息,我晚些再来...看你死了没有。"

房遗爱微微一笑:"恭候公主。"

回到自己院子,我精疲力尽地倒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房遗爱病中的话在我耳边回响。我竟然为了一封匿名信,在他最需要关心的时候冷落他...

傍晚,雨停了。我亲自熬了粥,再次来到房遗爱的院子。他已经能坐起来了,正靠在床头看书,见我进来,眼睛一亮。

"公主。"

"谁让你看书的?"我夺过他手中的书,"病还没好就费神。"

房遗爱乖乖认错:"遗爱知罪。"

我把粥碗塞给他:"自己喝。"

他接过粥碗,却"不小心"把勺子掉在了地上:"哎呀..."

我瞪他一眼,明知道他是装的,还是坐到了床边:"张嘴。"

房遗爱像个听话的孩子般一口一口喝完了粥。喂完最后一口,我正要起身,他突然握住我的手:"公主的手...真巧。"

"巧什么巧,熬个粥而已。"我抽回手,耳根发热。

"不是粥。"房遗爱轻声道,"是画。公主的画...很美。"

我心头一跳。他是指那些龙阳图?

"病糊涂了吧你。"我收拾碗筷准备离开,"明天再来看你...要是你还没死的话。"

房遗爱在身后轻笑:"恭送公主。"

接下来三天,我每天都去照顾房遗爱。他的病情时好时坏,有次半夜又发高烧,我守到天明。到第四天,他的烧终于退了,精神也好了许多。

"公主这几日辛苦了。"房遗爱靠在窗边的软榻上,阳光透过窗纱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一圈柔和的轮廓。

"知道就好。"我削着梨,故意不看他,"以后少淋雨,我可没空天天照顾你。"

房遗爱突然伸手接过我手中的梨和小刀:"该我伺候公主了。"

他的手指不经意间擦过我的手背,带起一阵微妙的战栗。我看着他修长的手指灵活地转动小刀,梨皮像缎带一样垂下来,一气呵成。

"喏。"他把削好的梨递给我。

我接过梨咬了一口,甜汁在口中迸开:"还行吧。"

房遗爱笑而不语,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阳光照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完美的轮廓。我偷偷多看了两眼,突然想起那晚他教我画画时的样子,心跳不由加快。

"看什么?"他突然抬头。

"谁看你了!"我慌忙移开视线,"我是在想...你病好了,该履行承诺了。"

"什么承诺?"

"教我书法啊。"我信口胡诌,"上次你不是说我的字像鸡爪刨的?"

房遗爱忍俊不禁:"遗爱不敢。不过若公主想学,自当尽心教授。"

就这样,房遗爱病愈后,我们的关系奇迹般地缓和了。他开始每天抽时间教我书法,而我则带他看我最喜欢的话本。我们常常在书房一待就是一整天,有时争论故事剧情,有时安静地各做各的事,却也不觉得尴尬。

一天下午,我去房遗爱的书房找他,却发现他不在。书桌上摊着一本笔记,我无意中瞥见"长孙"二字,好奇地多看了两眼。

"长孙冲近日与吐蕃使者密会三次...""柳如烟实为长孙家安插...""公主遇险恐在旦夕..."

我心头一震。这是什么?房遗爱在调查长孙冲?

正要细看,门外传来脚步声。我赶紧退到一旁,假装刚进来的样子。房遗爱匆匆走入,见我在,明显愣了一下:"公主怎么来了?"

"找你教我写字啊。"我故作镇定,"你干嘛去了?满头大汗的。"

"去...散了散步。"房遗爱明显在撒谎,却也不多解释,"公主想学什么字?"

"《兰亭序》吧。"我随口道,心里却想着刚才看到的笔记。

房遗爱铺开宣纸,研好墨,站到我身后,右手轻轻握住我执笔的手:"这样运笔..."

他的胸膛贴在我的背上,呼吸拂过我的耳际,让我心跳如鼓。这哪是在教写字,分明是在考验我的定力!

"专心。"房遗爱低声提醒,声音里带着笑意。

我咬咬牙,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可他的气息无处不在,让我根本无法思考。一撇一捺间,我的脸越来越热,手也开始发抖。

"公主的字...进步很大。"房遗爱突然松开手,退后一步,"今天就到这里吧。"

我如释重负又若有所失,转身看他:"你...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房遗爱神色一僵:"公主何出此言?"

"我看到了。"我直接挑明,"你桌上那本笔记,关于长孙冲的。"

房遗爱沉默片刻,轻叹一声:"果然瞒不过公主。"他走到书柜前,从暗格中取出一叠文书,"这些是我近日调查所得。长孙冲与吐蕃使者暗中往来,意图不轨。而那些关于公主的谣言,也是他派人散布的。"

我翻阅着那些文书,越看越心惊。长孙冲竟然勾结外邦,还计划...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公主。"房遗爱直视我的眼睛,"当初陛下选我为驸马,而非他,他一直怀恨在心。"

我这才明白,自己差点卷入一场政治阴谋。而房遗爱一直在暗中保护我...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怕公主担心。"房遗爱轻声道,"但现在情况有变,公主近日最好不要单独外出。"

我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你书房里有画具吗?我想画点东西。"

房遗爱似乎松了口气,带我来到另一侧的书架前:"在这里。"

我找颜料时,无意中发现书架底层有个上锁的小箱子:"这是什么?"

房遗爱脸色微变:"没什么,一些旧物..."

我狐疑地看着他,突然注意到箱子的缝隙里露出一角纸片,上面似乎是我的笔迹。趁他不备,我猛地抢过箱子:"钥匙!"

"公主!"房遗爱想阻止,却已经晚了。

我从他腰间摸出钥匙,打开箱子,顿时呆住了。箱子里整齐地放着我随手画的龙阳图,做坏了的香囊,写废了的诗稿...甚至还有我用过的毛笔,吃剩的糖纸...所有我以为他早就扔掉的"垃圾",全被当宝贝一样收藏在这里。

"你...你留这些做什么?"我声音发颤。

房遗爱耳根通红,却坦然道:"公主给的,都是珍宝。"

这句话像箭一样射中我的心。我猛地合上箱子,转身就跑,生怕多待一秒就会被他看见我夺眶而出的眼泪。

回到自己房间,我扑到床上,把脸埋进被子里。这个傻子...这个书呆子...竟然偷偷收藏着我的每一件"破烂"...

当晚,我做了一个决定。既然长孙冲想害我,那我就给他这个机会。与其被动等待,不如主动出击——我要亲自揪出他的狐狸尾巴!

第九章:生死相许

我故意支开了所有侍卫,只带着青杏一人去了西市。初夏的阳光火辣辣地照在头顶,我摇着团扇,慢悠悠地在人群中穿行,时不时在某家店铺前驻足。

"公主,咱们还是多带几个人吧..."青杏紧张地东张西望。

"怕什么?"我故意提高声音,"天子脚下,还能有人当街行凶不成?"

我在赌,赌长孙冲会按捺不住。根据房遗爱调查到的信息,长孙冲最近频繁与吐蕃使者密会,似乎在策划什么。而我,就是他最好的靶子。

逛了大半个时辰,我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浸透,却仍不见任何异常。难道我猜错了?正犹豫要不要回去,突然在街角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柳如烟!那个曾经在我府上唱戏的男旦,正鬼鬼祟祟地钻进一条小巷。

"青杏,我突然想吃东街的樱桃毕罗,你去帮我买。"我支开青杏,悄悄跟上了柳如烟。

小巷幽深曲折,柳如烟七拐八拐,最后进了一间不起眼的茶肆。我躲在窗下,听见里面传来压抑的说话声。

"...都安排好了?"是长孙冲的声音。

"公子放心,只要高阳公主今日出府,必叫她有来无回。"柳如烟的声音阴冷得可怕,"只是房遗爱那边..."

"那个书呆子不足为惧。"长孙冲冷笑,"等解决了高阳,我自会收拾他。"

我浑身发冷,死死捂住嘴才没叫出声来。他们竟然真的要杀我!还打算对房遗爱下手!

正要悄悄退开,突然踩到一根枯枝,"咔嚓"一声脆响在寂静的小巷格外刺耳。

"谁?"长孙冲厉喝。

我转身就跑,却听见身后脚步声急速逼近。眼看就要被追上,一个黑影突然从屋顶跃下,拦住了追兵。

"公主快跑!"是墨竹的声音!

我拼命往大街上跑,刚冲出巷口,就看见房遗爱带着一队侍卫迎面而来。他脸色惨白,看见我时眼中闪过狂喜,随即又转为震怒。

"高阳!"他几乎是吼出我的名字,"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

我还没来得及解释,突然听见墨竹的惨叫声从巷子里传来。房遗爱脸色一变,对侍卫下令:"保护公主!"随即拔剑冲进了小巷。

"房遗爱!"我想追上去,却被侍卫团团围住。

片刻后,小巷里传来打斗声,然后是长孙冲的狞笑:"房二公子,为了个不爱你女人拼命,值得吗?"

"她是我妻子。"房遗爱的声音冷静而坚定。

接着是一阵刀剑相击的声响,突然"噗"的一声闷响,像是利刃入肉。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驸马!"侍卫们再也按捺不住,冲进了小巷。

我跟着跑进去,眼前的景象让我血液凝固——房遗爱单膝跪地,胸口插着一支箭,鲜血已经浸透了大半边衣袍。长孙冲和柳如烟不见踪影,只有墨竹倒在血泊中,生死不知。

"房遗爱!"我扑到他身边,手忙脚乱地按住他的伤口。

"没事...不深..."他勉强笑了笑,脸色白得像纸,"公主...没事就好..."

话没说完,他就昏了过去。我颤抖着撕下衣袖压住他的伤口,嘶吼着让人去找太医。

回到公主府,太医已经候着了。诊断结果是箭伤虽未中心脏,但失血过多,加上箭上可能有毒,情况不容乐观。

"能否救活,全看驸马爷的造化了。"太医摇着头说。

我坐在房遗爱床前,看着他毫无血色的脸,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这个傻子...明明可以不管我的...明明知道我是故意引蛇出洞...

"公主..."墨竹包扎好伤口,一瘸一拐地进来,"小的有罪,没能保护好驸马..."

"不怪你。"我擦干眼泪,"到底怎么回事?"

墨竹告诉我,房遗爱早就发现我行为反常,猜到我要做什么,所以一直暗中派人保护我。今天见我支开侍卫出门,立刻带人跟上,这才及时赶到。

"驸马爷这些日子没日没夜地调查长孙家,就是怕公主有危险..."墨竹红着眼圈说,"公主怕是不知道,驸马爷每晚都等公主睡下后,悄悄去给公主盖被子..."

我心头一震:"他...他每晚都去?"

"是啊。驸马爷还收集公主丢弃的画稿,说公主画得极好,扔了可惜。公主爱吃的点心,驸马爷都记在小本子上..."墨竹絮絮叨叨地说着,我的眼泪又涌了出来。

这个傻子...为什么从不告诉我?

夜深了,所有人都被我赶去休息,只有我守在房遗爱床前。他的呼吸很弱,额头滚烫。我一遍遍用冷水浸湿帕子,敷在他额头上。

"你不能死..."我握着他冰凉的手,哽咽道,"你死了,我画那么多龙阳图给谁看?谁给我买毕罗?谁...谁来给我盖被子..."

房遗爱毫无反应,只有微弱的呼吸证明他还活着。

第二天,房遗爱开始发高烧,不停地说胡话。太医说这是伤口感染的征兆,如果熬不过今晚,恐怕...

"滚出去!"我把所有人都轰了出去,"他不会死的!"

我守在床前,听着房遗爱断断续续的呓语。

"公主...危险..."

"那家糖铺...公主喜欢..."

"别哭...我没事..."

每一句都像刀子一样扎在我心上。我握着他的手,眼泪滴在他的脸上:"房遗爱,你给我挺住...你要是敢死,我立刻改嫁长孙冲!"

这话似乎刺激到了他,他的手指微微动了动,眉头紧锁:"不...准..."

三天三夜,我不眠不休地守着他。到第四天清晨,他的烧终于退了。太医说最危险的时期已经过去,只要好好调养,应该能康复。

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下,累得趴在床边睡着了。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轻轻抚摸我的头发。

"公主..."

我猛地抬头,对上了房遗爱清明的眼睛。他虚弱地笑着,手指还缠在我的一缕发丝上。

"你...你醒了!"我喜极而泣,"你这个傻子!谁让你冲上去的!"

"公主没事...就好..."他声音嘶哑,却带着笑意。

我再也忍不住,扑到他怀里大哭起来:"你要是死了,我怎么办...我...我已经..."

已经爱上你了。这句话我没说出口,但他似乎懂了,轻轻环住我的肩膀。

"对不起...让公主担心了..."

我哭得更凶了。这个傻子,明明是自己差点没命,却还跟我道歉!

房遗爱康复得很慢,但很稳定。期间父皇派人来询问情况,我把长孙冲的事如实相告。父皇震怒,下令全城搜捕,但长孙冲和柳如烟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毫无踪迹。

一个月后,房遗爱终于能下床走动了。这天傍晚,我扶他到花园里散步。海棠花开得正盛,夕阳给一切镀上了金色。

"公主..."房遗爱突然停下脚步,"有件事,我一直想告诉你。"

"什么事?"

"我...其实不是单纯的文弱书生。"他犹豫了一下,"我曾在边关从军三年,是陛下安排我以书生身份回京的。"

我瞪大眼睛:"什么?"

"陛下早有察觉长孙家与吐蕃勾结,所以..."房遗爱苦笑,"让我以驸马身份暗中调查。"

我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所以他的身手才会那么好?所以他才会对长孙冲的行踪了如指掌?

"那你...对我们的婚事..."

"一开始确实是奉命行事。"房遗爱直视我的眼睛,"但后来...我是真心想娶公主。从宫宴上第一次见到公主,就..."

"可你当时明明很勉强!"

"那是因为..."房遗爱耳根泛红,"我紧张。面对千军万马都不怕,可一见公主,手都不知道往哪放。"

我噗嗤一笑,心里像灌了蜜一样甜。这个呆子...原来早就...

"那...苏家小姐的事..."

"表妹的事是真的。"房遗爱神色黯然,"她一家遇害,也是长孙家所为。只是当时证据不足..."

我握住他的手:"我们会为她讨回公道的。"

房遗爱深深地看着我,突然单膝跪下:"公主,遗爱有一事相求。"

"你...你干嘛?起来!伤还没好呢!"

"请公主...给我一个机会。"他认真地说,"让我真正做公主的驸马。不是表面夫妻,而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我鼻子一酸,眼泪又涌了上来。这个傻子,求个婚都这么正式...

"准了。"我努力板着脸,"不过你要是敢再受伤..."

话没说完,房遗爱已经起身吻住了我。这个吻温柔而坚定,带着药味的苦涩和我眼泪的咸涩,却比任何蜜糖都甜。

当晚,房遗爱正式搬进了我的寝殿。当他小心翼翼地解开我的衣带时,我的手都在发抖。

"别怕..."他轻吻我的指尖,"这次,我会很温柔。"

……再次和谐2万字……

事后,他抱着我,轻轻抚摸我的长发:"公主..."

"叫我高阳。"我靠在他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

"高阳..."他像品尝珍馐一样念着我的名字,"我的高阳..."

一个月后,长孙冲和柳如烟在试图逃往吐蕃时被抓获。从他们口中,朝廷挖出了长孙家勾结外敌的完整阴谋。长孙无忌虽声称不知情,仍被贬为庶民,长孙冲则被判流放岭南。

尘埃落定后,我和房遗爱去见了父皇。

"陛下,臣有一事相求。"房遗爱恭敬地说。

"讲。"

"臣想带公主游历大唐河山。公主久居深宫,该去看看这盛世。"

父皇看了看我,又看看房遗爱,突然笑了:"准了。不过每年得回来看看朕。"

就这样,我们开始了游历天下的生活。每到一处,我都会写下所见所闻,编成话本;房遗爱则为我的话本题诗作序。我们的作品在长安城大受欢迎,尤其是《驸马护妻记》,简直洛阳纸贵。

"你把我写得太凶了。"我翻着新出的话本抱怨。

房遗爱从背后环住我,下巴搁在我肩上:"哪有,明明很可爱。"

"这个情节也不对!我当时哪有哭?"

"哭了,我亲眼看见的。"

我转身捶他,却被他捉住手按在胸前:"高阳,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愿意做我的妻子。"

我鼻子一酸,靠在他怀里。这个曾经让我厌恶至极的"书呆子驸马",如今已经成了我最离不开的人。

窗外,海棠花开得正艳。我们的故事,也像这花儿一样,迎来了最美好的季节。

[全文完]

相关阅读

最新句子

  • 1雨过晴天皆是光:结局+番外(孟忻枝 司霆烈)全文免费阅读无弹窗大结局_(雨过晴天皆是光:结局+番外)雨过晴天皆是光:结局+番外最新章节列表_笔趣阁(孟忻枝 司霆烈)
  • 2孟忻枝 司霆烈(雨过晴天皆是光:结局+番外)完结阅读无弹窗大结局_孟忻枝 司霆烈最新章节列表_笔趣阁(雨过晴天皆是光:结局+番外)
  • 3鹤别空山踏明月结局+番外+完结(宋雪诗孟谦荀)全文免费阅读无弹窗大结局_宋雪诗孟谦荀全文最新章节列表_笔趣阁(鹤别空山踏明月结局+番外+完结)
  • 4(孟谦荀 宋雪诗:结局+番外)完本书荒宝藏文推荐(孟谦荀宋雪诗)全文免费阅读无弹窗大结局_(孟谦荀 宋雪诗:结局+番外)最新章节列表_笔趣阁(孟谦荀宋雪诗)
  • 5孟忻枝司霆烈(孟忻枝司霆烈)全文免费阅读无弹窗大结局_(孟忻枝司霆烈)孟忻枝司霆烈最新章节列表_笔趣阁(孟忻枝司霆烈)
  • 6(凌霄花落与君决:全文+番外+结局)宝藏小说分享(锦瑟玄晟)全文免费阅读无弹窗大结局_(凌霄花落与君决:全文+番外+结局)最新章节列表_笔趣阁(锦瑟玄晟)
  • 7盛夏晚风终散结局+番外(林晚音傅珉轩)全文免费阅读无弹窗大结局_(盛夏晚风终散结局+番外)盛夏晚风终散结局+番外最新章节列表_笔趣阁(林晚音傅珉轩)
  • 8完美伴侣结局+番外(叶蓁蓁顾时宴许知意)全文免费阅读无弹窗大结局_叶蓁蓁顾时宴许知意全文最新章节列表_笔趣阁(完美伴侣结局+番外)
  • 9叶蓁蓁顾时宴许知意(叶蓁蓁顾时宴许知意)全文免费阅读无弹窗大结局_(叶蓁蓁顾时宴许知意)叶蓁蓁顾时宴许知意最新章节列表_笔趣阁(叶蓁蓁顾时宴许知意)
  • 10(番外)+(结局)凌霄花落与君决:全文+番外+结局(锦瑟玄晟)全文免费阅读无弹窗大结局_(凌霄花落与君决:全文+番外+结局)最新章节列表_笔趣阁(锦瑟玄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