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回到过去再看看的小说重生唐婉:不做陆游诗里人唐婉赵士程陆游全文在线阅读

匿名 2025-09-25 10:11:58 8

第一章濒死惊觉的悔恨

喉间跟塞了团带锈的破抹布似的,唐婉想咽口唾沫都疼得哆嗦。手指搭在赵士程脸上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指尖凉得跟冰窟窿里捞出来似的。雕花床幔让烛火烘得暖黄暖黄,可怎么都暖不热她的手心。

这男人在她记忆里本该是个模糊影子,就记得“和离后改嫁”这么句传闻。可这会儿他红着眼眶,正拿帕子给她擦嘴角的血,指腹蹭过她下颌时,轻得跟碰易碎的琉璃瓶儿似的。

“别说话,太医就快到了……”他声音抖得厉害,跟平时在军营里发号施令的模样完全不一样。唐婉这才注意到他铠甲都没卸,肩甲上那兽首吞口还沾着夜露,估摸着是刚从军营里策马狂奔过来的。

她想笑,可胸口跟被人拿锤子砸了似的,刚扯动嘴角就疼得直抽气。原来他连甲胄都没来得及解,就为了见她最后一面啊。

想回到过去再看看的小说重生唐婉:不做陆游诗里人唐婉赵士程陆游全文在线阅读

记忆突然跟开了闸的洪水似的往回倒。她本是现代机械专业的大学生,在实验室调试机床呢,再睁眼就成了南宋才女唐婉,还带着原主从及笄到被休的所有记忆。可这时间线乱得离谱——原主该十六岁嫁陆游,二十岁被休,可她穿越过来时,都已经嫁给赵士程三年了,而且眼看就要咽气。

“陆游……”她费劲地开口,就看见赵士程身子猛地绷紧,跟被人从背后抽了一鞭子似的。这名字跟根刺似的,扎在他们俩中间。前世她被陆家以“无子”为由休弃,是赵士程不顾宗室反对娶了她,哪怕她至今没怀上孩子,还把她当宝贝似的捧着。

“他今日来过。”赵士程别过脸去,替她掖被角的手突然停住了,“你昏迷的时候,喊了他的名字。”

这话跟把刀似的,剜得唐婉心口生疼。她想摇头,可刚一动就咳出更多血沫,染红了雪白的帕子。她想起原主临终前的执念,错把陆游的诗当成真心,直到油尽灯枯才明白,眼前这个看着冷傲的武将,才是拿命护着她的人。

“来世……”她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指尖勾住他的袖口,“定要等你……”

赵士程瞳孔猛地缩紧,就像有人突然攥住了他的心。他眼睁睁看着唐婉的指尖慢慢滑落,眼里的光一点点灭掉,就跟一盏被风吹灭的灯似的。这个平时天塌下来都不眨眼的男人,这会儿却像个吓坏的孩子似的,颤抖着把她抱进怀里。铠甲上的铜片硌着她的脊背,可再也换不回她一声轻唤。

唐婉感觉自己的意识渐渐飘远,可原身的记忆却越来越清晰。

原主的记忆告诉她,她本该在十六岁嫁给陆游,两人吟诗作对,好得跟一个人似的。可不知怎么的,她穿越过来时,竟然已经是嫁给赵士程的第三年。一开始她还琢磨,是不是时间线出了岔子,可慢慢才发现,原主的人生轨迹好像被人动了手脚。

赵士程这人,看着冷言冷语的,其实心细得很。刚成亲那会,唐婉还沉浸在被休的阴影里,整天魂不守舍的。有回她不小心着了凉,半夜咳嗽得睡不着,赵士程愣是坐在床边,给她熬了半夜的梨汤,自己却一宿没合眼。

“你歇着吧,我没事。”当时唐婉过意不去,轻声劝他。

赵士程却没说话,只是把梨汤端过来,吹了又吹,才递给她:“喝了吧,润润嗓子。”

那语气硬邦邦的,可眼里的关切怎么都藏不住。唐婉突然就想起陆游,想起他写的“红酥手,黄縢酒”,可真到了生病难受的时候,守在身边的却是赵士程。

这些年,赵士程从没提过孩子的事,可唐婉知道,宗室里没少有人在背后嚼舌根。有回她听见几个婆子在院子里嘀咕,说她是“不下蛋的母鸡”,正想出去理论,就看见赵士程黑着脸从外头进来,把那几个婆子骂了个狗血淋头。

“我的夫人,轮得到你们来说三道四?”他声音冰冷,“再让我听见一句闲言碎语,全都打发到庄子里去!”

唐婉躲在门后,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她知道赵士程不是会说漂亮话的人,可这些实实在在的维护,比那些诗里的甜言蜜语更让人暖心。

可她呢,却总是忍不住想起陆游。想起两人以前一起赏花写诗的日子,想起他写的“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哪怕知道那些诗里可能有几分作秀的成分,她还是忍不住心存幻想。

直到今天,陆游来了。他站在院子里,手里攥着一首新词,说什么“闻君新娶,特来贺喜”。唐婉看着他一身青衫,突然觉得陌生极了。那些曾经让她心动的诗句,此刻听起来却像隔了层雾,模模糊糊的。

“唐婉,你……可还记得从前?”陆游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她刚想开口,就听见外头传来马蹄声,赵士程回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看见陆游脸色变了变,匆匆说了两句就告辞了。

现在回想起来,大概就是那个时候,她在昏迷中喊了陆游的名字吧。看着赵士程刚才那副模样,唐婉心里满是愧疚。原来自己一直以来的念念不忘,在他眼里该有多刺眼啊。

“傻子……”她想这么说,可已经发不出声了。她想告诉他,其实这些年,她早就把他的好记在了心里。那些下雨时递过来的油纸伞,那些半夜里温着的粥,那些无声的守护,她都懂。

可惜,明白得太晚了。

唐婉感觉自己越来越轻,好像要飘起来了。她最后看了一眼赵士程,看见他眼里全是泪,却倔强地不肯掉下来。她想伸手替他擦掉眼泪,可手指怎么都抬不起来。

“来世……”她在心里默默念叨,“来世一定要先遇见你……

烛火突然晃了晃,屋子里响起赵士程压抑的哭声。唐婉闭上眼,任由黑暗将自己吞没。

第二章又穿越了?不对是重生了

当唐婉再次睁眼时,雕花床幔还是记忆里的暖黄色,却亮得晃眼。她盯着自己交叠在腹间的手看了好一会儿——这双手纤细白皙,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腕间还系着个粉粉嫩嫩的同心结丝绦,半点不像前世临终前那副皮包骨头、指甲泛青的模样。

"姑娘醒了?该喝药了。"春桃端着药碗推门进来,鬓角别着的绒花鲜艳欲滴,一看就是刚换上的。这丫头还是老样子,总爱把好看的绒花往头上戴,前世唐婉没少笑她"臭美"。

唐婉刚想开口,就听见春桃接着说:"陆公子今日送了新写的诗帖,说等您病愈,要共游沈园呢。"

沈园。

这两个字像把生锈的刀,猛地扎进唐婉的心口。前世里,她和陆游在沈园的那次重逢,成了她这辈子最不愿回想的画面。那时她已嫁作他人妇,他却写下"东风恶,欢情薄"这样的句子,看似深情,实则把两人婚姻破裂的责任全推到了母亲身上,顺便踩了她一脚。

唐婉指尖猛地攥紧被角,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她抬眼望向窗外,院中的桃花开得正盛,粉扑扑的花瓣落了一地,分明是仲春时节——比她初次穿越时,早了整整五年。也就是说,现在的她,刚及笄不久,还没嫁给陆游,一切都还来得及改变。

"把诗帖烧了。"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冷静得可怕,连春桃都愣住了,手里的药汤晃出一圈圈涟漪。

"姑娘从前最喜陆公子的诗......"春桃瞪大了眼睛,像是看见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怎么突然......"

"以后不必提他。"唐婉撑着床头坐起,目光扫过案头那本《女戒》。这本书她前世翻烂了好几本,每次被陆母刁难时,总拿它来宽慰自己"妇人当柔顺"。可现在看着封面上"七出之条"那几个字,她忽然想起十六岁嫁入陆家时,陆游亲手替她翻看这本书的情景——他指尖划过"无子"那一条时,嘴角还带着轻薄的笑,仿佛在看什么有趣的故事。

铜镜里映出一张尚未褪去婴儿肥的脸,眉梢眼角还带着点少女的圆润,可眼神却透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锐利。唐婉摸向鬓边,那里本该有块因咳血不慎碰伤的淤青,此刻却光滑如初。她忽然想起实验室里那台故障的机床,齿轮倒转时发出的幽光——难道这重生,真的是命运给她的"系统回档"?

院外忽然传来马蹄声。唐婉掀开窗帘一角,看见一辆青竹马车停在巷口,车帘掀开时,露出半截墨色大氅。阳光洒在那人腰间的玉佩上,羊脂玉温润的光泽里,隐约能看见个"士"字。

赵士程。

这是她第一次见他未着铠甲的模样。前世里,她嫁给他时,他总是一身戎装,肩甲上的兽首吞口威风凛凛,可此刻他下马的动作轻捷得像只豹子,腰间别着柄青釭剑,剑柄缠着一圈磨损的布条——这布条她再熟悉不过,前世她病中手抖,曾无意识地在上面绣过个"婉"字,后来成了他的贴身之物,直到战死都没离过身。

四目相对时,赵士程的脚步忽然顿住了。他抬头望着楼上那个穿浅绿襦裙的少女,目光从她微抿的唇线,移到她攥着窗帘的指尖,像是在辨认一幅失而复得的古画。唐婉心里猛地一跳,前世临终时他红着眼眶的模样突然闪过,此刻却看见他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惊讶,有疑惑,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温柔。

"姑娘,那是赵公子吧?"春桃凑过来,小声嘀咕,"听说他刚从边塞回来,今日是来给老夫人送药材的......"

唐婉没说话,只是盯着赵士程腰间的青釭剑。剑柄的布条在春风里轻轻晃动,她突然想起前世整理他衣物时,曾在剑鞘里发现半片干枯的桃花——那是她嫁给他第三年,两人游花园时她随手别在他衣襟上的。当时他还嫌麻烦,说"好好的剑别什么花",可现在想来,那片桃花他竟保存了这么多年。

"去告诉母亲,就说我想见赵公子。"唐婉忽然开口,把春桃吓了一跳。

"姑娘,这不合规矩啊......"春桃急得直摆手,"哪有未出阁的姑娘主动见外男的......"

"让你去就去。"唐婉打断她,语气比平时硬了几分,"就说我有重要的事要问他。"

春桃虽不明白姑娘怎么突然变了性子,但还是点点头跑了出去。唐婉靠在床头,心跳得厉害。她不知道赵士程现在对她什么印象,但前世他曾说过,第一次见她是在元宵灯会,她站在灯笼底下念诗,他远远望了一眼,就再也忘不掉。

可现在,她连灯会都还没去过,他会不会觉得她唐突?

正想着,楼下传来脚步声。唐婉深吸一口气,看见赵士程跟着母亲进了院子。他褪去了大氅,里面穿着件藏青色襕衫,头发束得整整齐齐,比前世初见时更显清瘦,却多了几分少年人的英气。

"唐姑娘安好。"他抱拳行礼,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她腕间的同心结,又迅速移开。

唐婉注意到他用了"唐姑娘",而不是前世的"夫人"。她忽然想起,前世两人第一次正式见面,是在她被休之后,他托人送来聘礼,说"不嫌弃她再嫁"。可现在,她还是未出阁的姑娘,他只是个来送药材的宗室子弟,两人之间隔着层层礼教,连多说几句话都要避嫌。

"赵公子此番从边塞回来,可曾见过......"唐婉顿了顿,想找个合适的话题,余光却瞥见他剑柄的布条,"这布条磨损得厉害,可是用了很久?"

赵士程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剑柄,嘴角微微扬起:"是家母早年所制,虽破旧,却舍不得换。"

唐婉心里一酸。她知道他在说谎,那布条分明是她的手艺,针脚歪歪扭扭的,怎么看都不像出自慈母之手。可他却宁愿撒这个谎,也不愿让她难堪——前世如此,现在亦是如此。

"赵公子可曾想过,换条新的?"她轻声问,"我......我略通女红,若公子不嫌弃,可送你一条新的。"

话一出口,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这要是从前的唐婉,打死都不敢说出这种话,可现在她顾不了那么多了。她想弥补前世的遗憾,想让赵士程知道,她早已不是那个满心只有陆游的傻姑娘。

赵士程抬眼看她,目光里有惊讶,也有几分探究。母亲在一旁咳嗽了两声,笑着打圆场:"婉娘胡闹,赵公子莫要介意......"

"无妨。"赵士程打断她,声音里带着几分难得的柔和,"若唐姑娘不嫌弃赵某粗笨,倒是求之不得。"

唐婉心口发烫,喉咙里像是堵了团棉花。她忽然想起前世临终前,他抱着她哭的样子,想起他铠甲上的夜露,想起他眼里的光一点点熄灭。现在,她终于有机会重新来过,这一次,她绝不会再错过。

"那便说定了。"她冲他笑了笑,这是重生以来第一次真心实意的笑,"公子下次来,记得把布条带来,我替你换新的。"

赵士程点点头,又寒暄了几句,便跟着母亲离开了。唐婉趴在窗台上,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巷口,忽然觉得胸口憋了五年的气终于顺了。她低头看了看腕间的同心结,猛地扯下来扔进炭盆里。

"春桃,把我从前写的诗稿都拿出来。"她转头吩咐,"还有陆游送的那些东西,一并烧了。"

"姑娘,您这是......"春桃满脸疑惑,却还是照做了。

看着火苗舔舐着诗稿,看着陆游的字迹一点点蜷曲、变黑,唐婉心里说不出的畅快。那些曾经让她心动的诗句,现在看来不过是些华丽的辞藻,空有其表,毫无真心。

"以后别再提陆公子了。"她伸手拨弄了一下炭盆里的灰烬,"从今天起,我要重新活过。"

春桃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刚想开口,就听见外头有人喊:"姑娘,老夫人叫您去前厅,说陆家来提亲了。"

唐婉猛地抬头,心跳陡然加速。该来的终于来了。她想起前世,自己满心欢喜地接过陆家的庚帖,以为嫁给了爱情,却没想到那是噩梦的开始。现在,她看着案头那张写着"陆游"二字的庚帖,指尖微微发抖。

"去回了吧。"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平稳得连自己都吃惊,"就说我身子不好,恐耽误陆公子前程,婚事作罢。"

"姑娘!"春桃瞪大了眼睛,"这可是陆家的提亲啊,多少人求都求不来......"

"我说回了就回了。"唐婉打断她,目光坚定,"以后我的婚事,我自己做主。"

春桃从没见过姑娘这么固执的模样,只好点点头,转身出去传话。唐婉走到铜镜前,仔细端详自己的脸。这张脸还带着少女的青涩,却比前世多了几分坚定。她伸手摸了摸鬓角,仿佛能摸到前世那道不存在的淤青,摸到赵士程替她擦血时的温柔。

"这一次,我不会再选错了。"她对着镜子轻声说,"赵士程,你等着我。"

窗外的桃花又落了几片,春风卷着花瓣掠过窗台,落在炭盆里,和那些烧毁的诗稿混在一起。唐婉忽然想起实验室里的机床,想起齿轮倒转时的幽光。也许命运给了她一次重启的机会,就是让她看清谁才是值得托付的人。

这一世,她要做自己的主,不再被诗稿里的虚情假意蒙骗,不再辜负那个用生命护她周全的人。

第三章:沈园邂逅

沈园的春天总比别处热闹些。曲水流觞的石渠边挤满了人,青瓷碗顺着溪水漂得晃晃悠悠,姑娘们的帕子蘸了水,轻轻扑着额角的汗。唐婉站在流觞亭下,素白襦裙没绣半朵花,领口简简单单挽着道蓝边,倒让旁边穿石榴红锦裙的小娘子们显得扎眼了。

她捏着袖口,眼睛往入口处瞟了好几回。昨儿春桃说赵士程会来赴宴,她今儿特意起了个大早,对着镜子把头发梳了又梳,最后只别了支木簪——也不知道他见了,会不会觉得她刻意。

正想着,园子里忽然起了阵骚动。抬眼望去,陆游穿着件月白锦袍进来了,衣摆上绣着金线勾的竹枝,手里摇着把象牙骨的折扇。周围立刻响起细碎的议论声,有个穿鹅黄襦裙的姑娘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又赶紧拿帕子捂住嘴。

“唐姑娘果然在此。”陆游笑着作揖,扇子在掌心敲出“啪啪”的响,“今日沈园花开得这样好,赵某一进来,倒觉得花也失了颜色。”

唐婉盯着他腰间晃来晃去的玉佩,忽然想起前世他送她的那支金步摇。当时她戴着那步摇在镜前打转,陆游站在身后说“唯有金饰配得上我的才女”,可后来陆家要休她,他连句硬话都不敢说。

“陆公子谬赞了。”她福了福身,往旁边让了让,故意和他拉开半步距离,“倒是公子今日这首诗,怕是又要让多少姑娘睡不着觉了。”

陆游听了,笑得更得意了,展开诗稿就要念。唐婉却在心里叹气——还是这副做派,跟前世一模一样。什么“春日桃花映红颜”,不过是些好看的空架子,就像他这个人,表面风流倜傥,实则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

“……佳人一笑醉心田!”陆游念完最后一句,周围立刻响起掌声。有个穿青衫的书生大声叫好,旁边的小娘子们也交头接耳,说“陆公子真是妙人”。

唐婉等他们说完,才轻轻开口:“陆公子的诗确实写得好,就是……”她顿了顿,故意把“就是”两个字拖得老长,“不知公子可曾读过《武经总要》?里头讲的投石机用法,小女子近日看了,倒有些想法。”

这话一出口,周围顿时静得能听见溪水撞石头的声音。那个穿青衫的书生张大了嘴,半天没合上;鹅黄襦裙的姑娘手里的帕子掉在地上,都没察觉。陆游的笑僵在脸上,扇子“啪”地合上,敲得掌心生疼。

“姑娘说笑了,”他干笑两声,眼神往四周乱飘,“兵法那是男人家的事儿,姑娘家读什么《武经总要》……”

“可如今北边战事吃紧,”唐婉没理他,接着往下说,“百姓流离失所,咱们做不了别的,多琢磨些有用的东西,总比空吟诗作对强吧?”她这话声音不大,却像根细针扎进人心里,好几个书生都低下了头。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唐婉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赵士程。他身上有股淡淡的冷香,像雪后的松针,前世她躺在病床上,闻得最多的就是这股味儿。

“陆公子文采斐然,”赵士程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低低的,带着点凉意,“不过赵某倒是好奇,公子对排兵布阵之法,了解多少?”

唐婉偷偷抬眼,看见陆游的脸“腾”地红了,红得比他腰间的玉佩穗子还艳。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最后只能干巴巴地笑:“赵将军是武将,自然精通兵法,在下一介书生,哪敢班门弄斧……”

赵士程没接话,目光在唐婉身上扫了扫,停在她挽着蓝边的袖口上。她心里一跳,想起前世有回下雪,她嫌袖口窄,往里头加了层毛边,他看见后说“这样暖和”,眼里带着说不出的温柔。

周围的人见气氛不对,纷纷找借口散开了。陆游嘟囔了句“我去那边看看”,也赶紧溜了。亭子里只剩唐婉和赵士程两个人,溪水声突然变得格外清晰,“哗哗”地响。

“姑娘方才为何提兵法?”赵士程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怕惊着她,“这世道……女子说这些,难免招人非议。”

唐婉抬头看他,他的眉峰微微蹙着,眼里有担忧,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她想起重生那天,他在楼下抬头看她的眼神,跟现在一模一样,像是在看一个失而复得的宝贝。

“因为我觉得该提。”她索性豁出去了,反正这一世她不想再藏着掖着,“整天吟诗作对有什么用?能让百姓吃饱饭吗?能让边关将士少流点血吗?”

赵士程盯着她的眼睛,忽然笑了。那笑容很淡,却让他冷冽的眉眼柔和了不少:“姑娘说得对。赵某在边塞时,见过太多百姓流离失所,有时候真想问问那些只会写诗的公子哥儿,能不能把‘春风又绿江南岸’换成‘粮仓已满百姓安’。”

唐婉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一时愣住了。前世她总觉得他是个严肃的武将,没想到他心里也有这些细腻的想法。两人就这么站着,谁也没说话,可亭子里的气氛却慢慢暖起来,像春天的阳光,晒得人浑身舒坦。

“对了,”唐婉忽然想起什么,从袖子里掏出个纸包,塞到他手里,“上次你说投石机的事儿,我琢磨了些法子,画了张图,你拿去看看有没有用。”

赵士程挑眉接过,打开纸包一看,里头是张密密麻麻画着齿轮和木杆的图纸。他的眼睛猛地亮起来,指尖在纸上轻轻划过,像在摸什么宝贝:“姑娘怎么知道……”

“我就是瞎琢磨。”唐婉赶紧打断他,她总不能说自己是重生来的,“你要是觉得不行,就当我没说……”

“行,怎么不行!”赵士程抬头看她,眼里有光在跳,“姑娘这法子,比我们现在用的强多了。等我回营里试过,要是成了,说不定能救不少将士的命。”

唐婉看着他兴奋的样子,心里忽然暖烘烘的。前世她只能在病床上听他讲边塞的事儿,现在却能实实在在地帮上忙,这种感觉,比读一百首陆游的诗都畅快。

“那你试过之后,告诉我结果。”她笑着说,“要是需要什么材料,你尽管跟我说,我……我认识些手艺人,能帮上忙。”

赵士程点点头,把图纸小心地折好,放进怀里。他的动作很轻,像是在放一封重要的家书。唐婉看着他的样子,忽然想起前世她临终前,怀里还揣着她送的那块绣着“婉”字的帕子,鼻子一酸,赶紧别过脸去。

“姑娘,”赵士程忽然轻声说,“以后若有人敢非议你,你告诉我。我虽不是什么能说会道的人,但动起手来,倒还在行。”

唐婉猛地抬头,看见他眼里的认真,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原来他什么都知道,知道她刚才被人背后议论,知道她在这世道里有多难。可他没说安慰的话,只说“动起手来在行”,这笨笨的关心,比千言万语都让人感动。

“好。”她轻轻点头,嘴角忍不住往上扬,“我记住了。”

这时,远处传来春桃的喊声:“姑娘!姑娘!您在哪儿呢?”唐婉应了一声,又看了赵士程一眼,这才转身往回走。走了几步,她忽然想起什么,回头喊:“赵将军!”

赵士程停下脚步,转身看她。阳光从他身后照过来,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落在唐婉脚边。她看着他藏青色的劲装,忽然觉得这颜色真好看,比陆游的月白锦袍好看多了。

“下次见!”她笑着说,声音里带着点少年人的莽撞。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这话有多不合规矩,脸“腾”地红了,赶紧加快脚步,往春桃那边跑。

赵士程站在原地,看着她跑远的背影,嘴角慢慢扬起。风轻轻吹过,把他手里的折扇吹开一角,露出扇面上刚写的两行小字:“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那是他昨儿夜里写的,本想找机会送给她,没想到今儿在沈园遇见了。

沈园的花还在开,曲水流觞的青瓷碗还在漂。可有些东西,已经悄悄变了。唐婉摸着袖袋里给赵士程准备的新布条,想着他刚才眼里的光,忽然觉得这春天的太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暖。

这一世,她再也不会看错人了。

第四章:暗流涌动

沈园回来后,唐婉屋里多了个青瓷瓶。春桃说这是赵公子派人送来的,里头插着束半开的绿萼梅,瓶底压着张便签,上面写着"闻姑娘喜静,特选素色"。她摸着瓶身冰凉的触感,忽然想起前世病中,他也曾偷偷在她窗台摆过一束腊梅,说是"看着精神些"。

陆游的诗帖却没断过。每天清晨,春桃都会抱着一摞红笺进来,皱着眉头说:"陆公子又让人送东西来了,这回是扬州进贡的胭脂。"唐婉头都不抬:"扔了吧。"可春桃走后,她还是会翻开最底下那页,看着上面写的"相思难寄,望卿怜我",心里叹口气——这人怎么就不明白,她要的从来不是这些。

这天晌午,唐婉正对着《武经总要》画图,春桃慌里慌张跑进来:"姑娘,陆公子在二门那儿堵着,说非要见您!"

她笔下的齿轮猛地歪了道线。搁下笔,走到廊下,就看见陆游穿着身簇新的紫罗袍,正跟看门的小厮争执着。阳光晒得他额角冒油,手里的折扇却还摇得"哗哗"响,怎么看都透着股虚张声势的劲儿。

"唐姑娘!"他看见她,眼睛一亮,赶紧迎上来,"某近日写了首《长相思》,专为姑娘所作......"

"陆公子,"唐婉打断他,声音像檐下的冰棱,又冷又脆,"往后不必再送东西了。小女子心有所属,望公子自重。"

这话太直接,陆游的笑僵在脸上。他张了张嘴,忽然拔高声音:"心有所属?莫不是那个赵士程?他不过是个皇族旁支,整日舞刀弄枪的,能给你什么?哪像我......"

"像你会写几首酸诗,却连自己的妻子都护不住?"唐婉猛地抬头,盯着他眼里的震惊,忽然觉得痛快——前世那些不敢说的话,今儿总算能说出口了。

陆游的脸"腾"地红了,像被人狠狠扇了耳光。他伸手想抓她的手腕,却被春桃眼疾手快拦住:"陆公子请放尊重些!"

"唐婉,你别后悔!"陆游甩袖而去,袍角扫翻了廊下的花盆。唐婉看着他踉跄的背影,忽然想起前世他在沈园写的那首《钗头凤》,表面写深情,实则把责任全推给母亲和她,自己倒成了受害者。

"姑娘,您没事吧?"春桃担心地看着她。唐婉摇摇头,弯腰捡起花盆里的兰草,心里却清楚——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三日后,是每月固定的上香日。唐婉本不想出门,可母亲说"菩萨面前不能失了礼数",只好坐上马车。马车晃晃悠悠走在巷子里,她隔着帘子听见外头有人议论:"瞧这阵仗,怕是陆家又要提亲了吧?""听说唐姑娘瞧不上陆公子,偏要等那个赵将军......"

她捏紧帕子,忽然听见前头传来喝止声。马车猛地停下,春桃掀开帘子,脸色发白:"姑娘,是陆公子......"

唐婉掀起车帘,就看见陆游骑着匹黑马,横在路中间。他没穿往日的华服,只着了件灰布衫,眼神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疯狂:"唐婉,你为何对我如此冷淡?难道你忘了,咱们从前一起赏花写诗的日子?"

巷子里的人渐渐围过来,有好事的躲在墙角偷听,有妇人抱着孩子驻足观望。唐婉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前世被休时众人的指指点点忽然涌进脑海,可这一次,她不想再忍了。

"陆公子,男女之情讲究两情相悦。"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平稳得连自己都吃惊,"从前是我眼拙,错把诗才当真心。如今我已明白,你我终究是不合适的。"

"不合适?"陆游怒极反笑,伸手去拽她的车帘,"你我才学相当,门当户对,有何不合适?你是不是看上那个赵士程了?他能给你什么?风花雪月?还是刀剑棍棒?"

"他能给我心安。"唐婉猛地拍开他的手,"而你,只会给我带来羞辱与不安。陆公子,请让开,莫要让大家看笑话。"

周围响起低低的议论声。陆游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忽然指着她大喊:"你以为赵士程是什么好人?他不过是想借你气我!等他玩腻了,会一脚把你踹出家门”

这话像把刀,狠狠扎进唐婉心里。她攥紧车帘的手微微发抖,却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冷香。转头一看,赵士程不知何时来了,正骑着马立在巷子口,身后跟着几个全副武装的亲卫。

"陆公子好大的威风。"他翻身下马,步履行云流水,"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当街拦截女子马车,这该当何罪?"

陆游脸色煞白,看着赵士程腰间的佩剑,往后退了两步:"赵......赵将军,我与唐姑娘是旧识,不过是闲聊几句......"

"闲聊需要攥着人家车帘?"赵士程往前一步,声音冷得像冰,"需要堵在巷子口大喊大叫?陆公子若再不走,赵某只好请你去官府里’闲聊’了。"

周围顿时响起倒抽冷气的声音。陆游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最后狠狠瞪了唐婉一眼,翻身上马跑了。

唐婉看着赵士程的背影,忽然觉得眼眶发酸。他今日穿的还是那身藏青色劲装,肩甲上的兽首吞口在阳光下泛着光,像极了前世他深夜赶来时的模样——那时他也是这样,用身躯挡在她身前,把所有风雨都隔开。

"姑娘受惊了。"赵士程转身,语气忽然软下来,"赵某路过,瞧见陆公子鬼鬼祟祟的,放心不下......"

"谢谢你。"唐婉轻声说,看着他耳尖微微泛红,忽然想起前世他临终前攥着她的手,说"没能护好你"。此刻阳光正好,照得他脸上的轮廓柔和了许多,她忽然很想伸手摸摸他的脸,告诉他:"这一世,你已经护得很好了。"

春桃在旁边咳嗽了两声,唐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盯着人家看了太久。她赶紧低头,看见赵士程手里攥着束花——是她最喜欢的绿萼梅,花瓣上还沾着露水。

"路过花市,瞧见了......"他把花塞进春桃手里,声音越来越轻,"想着你屋里的该换了。"

唐婉想说"我很喜欢",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看着他翻身上马,马蹄踏在青石板上,发出"哒哒"的响,忽然想起前世他每次出征前,都会偷偷在她枕头底下塞块平安符。

马车重新上路,春桃抱着花叽叽喳喳:"赵公子对姑娘可真好,方才那眼神,跟要吃人似的......"

唐婉没说话,只是摸着袖口上的蓝边——那是今早她自己缝的,针脚虽歪,却比前世工整了许多。她忽然明白,有些感情不用挂在嘴上,就像赵士程送的花,不用附诗,不用张扬,却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让人心安。

夜里,唐婉坐在灯下画图,春桃端着茶进来:"姑娘,陆公子今儿的话......您别往心里去。奴婢就觉得赵公子挺好的"

她手下画图的笔顿了顿,想起白天赵士程眼里的坚定:"我知道。有些人,看着光鲜,实则靠不住;有些人,看着冷硬,却把真心都藏在行动里。"

春桃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忽然指着图纸问:"姑娘又在画什么呢?"

"龙骨水车。"唐婉笑了笑,笔尖在纸上划出流畅的弧线,"等画好了,送到乡下去,能省不少人力。赵公子说,前线缺粮,咱们在后方,总得做点实事。"

春桃看着姑娘眼里的光,忽然想起沈园那天,姑娘也是这样,说起兵法和器械时,眼睛亮得像星星。她忽然明白,为什么姑娘看不上陆公子——比起那些虚浮的诗,姑娘更看重能实实在在帮到人的本事。

窗外,月亮爬上了屋檐。唐婉放下笔,摸出袖袋里赵士程送的轴承,在手里轻轻转动。轴承发出"沙沙"的响,像极了前世他在她耳边说的"有我在"。

这一世的暗流,才刚刚开始。但她不再害怕,因为她知道,不管发生什么,总有人会站在她身前,护她周全。

第五章:朝堂阴谋

陆游摔碎第七个茶盏的时候,陆宰终于放下了手中的《资治通鉴》。青瓷碎片溅到锦鞋上,他看都没看,只慢条斯理地拨弄着拇指上的翡翠扳指:"跟个妇人置气,成何体统?"

"她竟敢当众驳我的面子!"陆游额角青筋直跳,"还有那个赵士程,分明是故意跟我作对......"

"赵士程..."陆宰眯起眼,扳指在掌心转了两圈,"皇族旁支,却手握兵权,确实该敲打敲打了。"

陆游猛地抬头,看见父亲眼里闪过的寒光,忽然想起小时候跟着父亲去枢密院,那些老臣们围坐在一起商量事儿时,也是这种眼神。他咽了口唾沫,忽然觉得喉咙发紧。

三日后的早朝,皇帝看着手中的边疆战报,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金兵又犯了襄阳,守将告急的文书雪片似的往京里送。陆游站在班列里,悄悄捏紧了袖口——时机到了。

"陛下,"他往前跨出半步,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忧虑,"臣闻赵士程将军武艺高强,又熟悉战阵之事,若能派他前往边疆,定能解襄阳之危。"

这话一出,朝堂上顿时响起窃窃私语。有人转头看他,眼神里带着疑惑;有人低头不语,像是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出。陆游假装没看见,继续说道:"赵将军乃忠勇之士,定不会辜负陛下重托。"

皇帝沉吟片刻,目光扫过站在角落的赵士程。他穿着一身褪色的铠甲,肩甲上的兽首吞口磨得发亮,怎么看都像个随时能上战场的老将。"赵爱卿,你意如何?"

赵士程抬头,迎上皇帝审视的目光。他知道这是陆家的阴谋,陆游想借金兵的手除掉他,父亲陆宰则想借此削弱皇族旁支的势力。可他是武将,保家卫国是天职,就算前方是刀山火海,也得硬着头皮上。

"臣领命。"他单膝跪地,声音洪亮,"定当死守襄阳,不负陛下重托。"

退朝后,陆游在宫门口拦住他:"赵将军此去,可要多多保重啊。"他脸上挂着假惺惺的笑,眼里却藏着刀,"边疆苦寒,不像京里有佳人相伴......"

赵士程停下脚步,转头看他。阳光照在陆游脸上,把他眼底的阴鸷照得清清楚楚。"劳陆公子费心,"他淡淡说道,"赵某自有分寸。倒是公子,往后少在妇人面前逞威风,免得损了阴德。"

陆游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可还没等他开口,赵士程已经大步走远了。他盯着那身铠甲的背影,忽然想起唐婉看赵士程时的眼神——那是他从未在她眼里见过的光,热烈、坚定,像一团烧不尽的火。

唐婉是在傍晚得知消息的。春桃气喘吁吁跑进来,手里攥着张皱巴巴的纸:"姑娘,赵公子要去襄阳了!"

她正在画新改良的水车图纸,笔下的轮子猛地歪成了麻花。"什么时候的事?"声音比平时低了许多,连她自己都没察觉。

"就今儿早朝定的,"春桃凑近了说,"听说是陆公子在皇上面前举荐的......姑娘,这会不会是陆家的阴谋?"

唐婉没说话,放下笔,走到窗前。夕阳把院子里的老槐树照得影子悠长,她想起前世赵士程也是这样突然被调去前线,回来时伤痕累累,昏迷不醒,躺了近一个月才有所好转。喉咙忽然发紧,她猛地抓住窗框,由于用力过猛,指甲划除了伤痕都没有在意。

"我得去见他。"她转身就往外走,春桃想拦都没拦住。

赵士程的府邸离唐府不远,穿过两条巷子就到了。可今天这段路却格外长,她走得越快,心跳得越厉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胸口里撞,撞得她喘不过气来。

到门口时,正看见他在院子里舞剑。夕阳把他的影子投在墙上,剑花翻飞,像极了沈园那天他击落花瓣的模样。可今天的剑是真剑,泛着冷光,每一剑都带着杀意。

"赵将军。"她喊出声,声音有些发颤。

赵士程猛地收剑,转头看她。他额角有汗,顺着下颌往下滴,滴在铠甲上,发出"啪嗒"的响。"姑娘怎么来了?"他快步走过来,眼里有惊讶,也有一丝慌乱。

唐婉看着他泛着冷光的铠甲,忽然想起前世他受重伤昏迷时,铠甲上沾满了血,怎么都擦不干净。鼻子一酸,差点掉眼泪:"我听说你要去襄阳了......"

"是。"赵士程别过脸去,不敢看她的眼睛,"三日后启程。"

"此去危险重重......"她顿了顿,伸手抓住他的手腕,"你一定要小心。"

赵士程的身子猛地僵住。她的手很软,却抓得很紧,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地响,比战鼓还响。

"放心,"他轻声说,反手握住她的手,"我一定会平安归来。等我回来,我便向你提亲。"

唐婉的脸瞬间红到了耳根。这话太直接,激得她脑子发懵,可又实实在在地落进心里,像块烧红的炭,把心烫得暖暖的。

"好。"她轻轻点头,从袖子里掏出个小包,塞进他手里,"这个你带着,是我新绣的布条,还有......还有个小机关,你拆开就知道了。"

赵士程看着手里的小包,忽然想起前世她临终前攥着他的袖口,说"来世定要等你"。此刻夕阳正好,照得她脸上有层淡淡的金光,他忽然很想伸手抱抱她,可终究还是忍住了。

"我会每天带在身上。"他把小包贴身藏好,"等打完仗,我带你去看襄阳的护城河,比沈园的溪水宽十倍。"

唐婉笑了,眼里却有泪光:"好,我等你。"

夜里,赵士程坐在灯下,拆开唐婉的小包。里面是条新绣的布条,"士"字绣得工工整整,旁边还缝着个铜制的小齿轮,跟她腰间挂的那个一模一样。齿轮内侧刻着行小字:"见齿轮如见吾心"。

他手指抚过齿轮的纹路,忽然想起白天在朝堂上,陆游那副志得意满的样子。握紧拳头,指节捏得发白——他知道这一去凶多吉少,可他不能退缩,不为别的,就为了唐婉眼里的那道光,他也得活着回来。

"等着我。"他对着窗外的月亮轻声说,"等我回来,咱们一起把这世道,改改模样。"

与此同时,陆游在陆家书房里,正对着一张边疆地图沉思。父亲陆宰站在他身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记住,打仗靠的不是蛮力,是脑子。赵士程此去,怕是有去无回了。"

陆游盯着地图上的襄阳,忽然想起唐婉的笑。攥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唐婉,你终究会明白,只有我才是最适合你的人。等赵士程死了,你就会回到我身边。"

窗外,乌云遮住了月亮,院子里的树影晃来晃去,像一群张牙舞爪的鬼。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了。

第六章:相思之苦

赵士程走后的第七天,唐婉把屋里的铜齿轮挂件摘了下来。她坐在窗前,手指摩挲着齿轮边缘的纹路,心却早已飞到了襄阳……

春桃端着饭进来时,看见她又在发呆,忍不住叹了口气:"姑娘,您都三天没好好吃饭了。"

"放着吧。"唐婉头都不抬,目光盯着远处的城墙。从这儿望出去,能看见城门楼子上的大旗,风一吹,"哗啦啦"地响,她总错觉是赵士程的铠甲在响。

陆游来得越来越勤了。一开始只是送诗帖,后来干脆直接堵在二门,说要"陪姑娘解闷"。今儿他穿了件宝蓝色锦袍,手里提着盒扬州点心,笑盈盈地往石桌旁一坐:"唐姑娘,赵将军此去边疆,怕是凶多吉少......"

"陆公子,"唐婉打断他,声音像结了冰的湖面,"我的事不劳你费心。"

陆游却不恼,慢悠悠打开点心盒:"某是为姑娘着想。您瞧瞧这世道,哪有姑娘家等个武将的?再说了,"他压低声音,往前凑了凑,"陆某在枢密院有个熟人,说襄阳前线最近......"

"够了!"唐婉猛地起身,石桌上的茶盏晃了晃,洒出几滴茶水,"若陆公子再敢诋毁赵将军,就莫怪我让人轰你出去了。"

陆游盯着她气得发白的脸,忽然笑了:"姑娘何必嘴硬?陆某不过是好心提醒,您心里难道不慌?边疆战事吃紧,赵士程能不能活着回来,可不好说......"

他的话像把刀,狠狠扎进唐婉心里。她攥紧袖口,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却听见春桃在身后说:"陆公子请回吧,我家姑娘累了。"

夜里,唐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窗外的月亮又大又圆,她想起赵士程临走前那晚,也是这么个月亮。摸出枕头底下的布条,上面的"士"字被她摸得有些褪色,可针脚还是那么清晰。

"你一定没事的,对吧?"她对着月亮轻声说,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音,"你说过要平安回来,要带我去看襄阳的护城河......"

第二天一早,春桃慌慌张张跑进来:"姑娘,不好了!外头都在传,说赵将军在襄阳战死了!"

手里的茶盏"啪嗒"掉在地上,摔得粉碎。唐婉觉得耳边"嗡嗡"直响,什么都听不清,只能看见春桃的嘴在动,像在说"陆家的人传的"。

"不可能。"她喃喃地说,弯腰去捡碎片,却被扎破了手指,"他答应过我,会平安回来......"

春桃赶紧扶住她:"姑娘,您别慌!说不定是谣言呢?赵将军那么厉害,怎么会......"

可谣言越传越凶。有人说亲眼看见赵士程的铠甲被送回京城,有人说襄阳城破了,金兵屠城......唐婉走在街上,总能听见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说"唐姑娘克夫",说"赵士程死得惨"。

她只能每天把自己关在屋里,对着《金刚经》抄写。毛笔在纸上划过,写的是"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可心里想的全是赵士程的脸——他舞剑时的样子,他笑时眼角的纹路,他临走前攥着她的手说"等我回来"。

"求菩萨保佑,让士程平安归来。"她跪在佛前,额头抵着冰冷的地砖,"我愿用十年阳寿,换他一生康健......"

春桃在旁边看着,偷偷抹眼泪。她从没见过姑娘这么脆弱的样子,往日里那个敢跟陆公子呛声、敢研究兵法的姑娘,现在却像被抽走了脊梁,只剩副空壳。

这样的日子过了多久?唐婉不知道。直到那天,春桃举着封信冲进屋:"姑娘!赵将军的信!"

手里的毛笔"啪"地掉在纸上,晕开团墨迹。她哆嗦着接过信,信封上是熟悉的字迹,写着"唐姑娘亲启",落款是"赵士程谨呈"。拆开时太急,指甲刮破了封口,露出里面泛黄的信纸。

"唐姑娘见字如面。某在襄阳一切安好,近日连破金兵大营,夺回落马岭要塞。勿念。"

短短两行字,她读了十遍。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滴在信纸上,把"安好"两个字晕得模糊。原来他真的还活着,原来那些谣言都是假的,原来他真的像她说的那样,在战场上拼杀,为了保家卫国,也为了回来见她。

"春桃,"她抬头,看见丫头也在哭,"快给我拿胭脂,我要梳妆打扮,给赵将军回信。"

春桃笑着跑出去,唐婉摸着信纸,忽然发现里面还夹着片干枯的叶子。拿起来一看,是胡杨叶,叶脉间隐约刻着个"安"字——这是他在边疆寄来的平安符。

夜里,她坐在灯下,铺开宣纸。想了半天,才写下:"闻君安好,吾心甚慰。盼归期,共赏明月。"写完又觉得太含蓄,想了想,又在末尾画了个齿轮。

窗外,月亮还是那么圆,可这回看着,却觉得格外温柔。唐婉摸着袖口的蓝边,忽然想起赵士程说的襄阳护城河,想着等他回来,一定要让他带着自己去看看,顺便问问他,胡杨叶上的"安"字,是不是亲手刻的。

陆游又来的时候,唐婉正在院子里给花浇水。他看着她脸上的红晕,咬咬牙说:"姑娘还在等赵士程?他恐怕早就......"

"陆公子,"唐婉转身,手里的水壶轻轻晃了晃,"以后不必再来了。赵将军的信我收到了,他说等打完仗,要带我去襄阳看风景。"

陆游的脸瞬间惨败白,看着她眼里的光,忽然想起沈园那天,她也是这样看着赵士程,眼里有团烧不尽的火。他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最后只能甩袖而去,锦袍扫过石桌上的胡杨叶,那片"安"字在阳光下闪了闪,像在嘲笑他的徒劳。

唐婉弯腰捡起叶子,对着阳光看了看。叶脉清晰可见,"安"字刻得深浅不一,像是用剑尖刻的。她忽然笑了,把叶子夹进书里——这是他跨越千里送来的心意,比任何诗都更让人心安。

这一夜,她睡得格外安稳。梦里,赵士程穿着铠甲,骑着马,手里拿着束绿萼梅,对她说:"我回来了。"她想跑过去,却看见他身后是襄阳的护城河,河水清澈,倒映着蓝天白云,还有他们交叠的影子。

第七章:立功归来

襄阳城外的胡杨叶子落了三茬,赵士程终于等到了班师回朝的圣旨。他摸着铠甲上新添的刀痕,想起三个月前那场恶战——金兵的投石机砸断了城墙,是他照着唐婉画的图纸,临时改良了宋军的投石机,把石头换成装满火油的陶罐,一炮轰碎了敌军大营。

“将军,该启程了。”副将递来披风,看着他肩甲上修补的痕迹,“皇上这回要重重赏您,说不定还会赐婚呢。”

赵士程没说话,只是摸了摸贴身藏着的布条。布条上的“士”字被汗水浸得发皱,却依然清晰。他想起上次写信,夹了片胡杨叶,不知道她有没有收到。

回临安的路上,驿站换了八匹马。越靠近京城,他心跳得越快,眼前总晃着唐婉的影子——她是不是还穿着那件素白襦裙?是不是还像从前那样,坐在窗前画图?

临安城门口,百姓们挤得水泄不通。唐婉站在茶楼上,攥着栏杆的手心里全是汗。春桃在旁边叽叽喳喳:“姑娘快看,赵将军的大旗!”

远远地,看见一队骑兵过来,最前头的那人骑着黑马,肩甲上的兽首吞口在阳光下泛着光。唐婉觉得喉咙发紧,那身铠甲她再熟悉不过……前世她病死时,就是这套铠甲的主人一直陪在她的身边

“赵将军威武!”“赵将军辛苦了!”百姓们的欢呼声此起彼伏。

黑马在城门口停下,赵士程翻身下马。他比走的时候瘦了不少,脸晒得黝黑,眼窝深陷,可眼神却比从前更亮。人群中有人喊:“赵将军快看,唐姑娘在那儿!”

四目相对的瞬间,唐婉觉得呼吸都停了。他看着她,嘴角慢慢扬起,像是放下了千斤重担。周围的声音渐渐模糊,她只能看见他大步朝她走来,铠甲上的铜片碰撞着,发出“哗哗”的响。

“婉儿,我回来了。”他站在她面前,声音里带着压抑的颤抖。

唐婉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她想说话,却哽咽着说不出一个字,只能猛地扑进他怀里,感受着铠甲的坚硬和他胸膛的温度。周围响起起哄声,可她什么都不在乎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她喃喃地说,手指摸到他铠甲上的一处凹痕,像是被箭射中的痕迹,心里猛地一疼,“你受伤了?”

赵士程轻轻拍着她的背:“小伤,不碍事。”他低头看着她发顶,闻着她身上淡淡的墨香,忽然觉得这一路的艰辛都值了。

角落里,陆游盯着相拥的两人,指甲几乎掐进掌心。他没想到赵士程不仅没死,还立了大功,现在全城的人都在歌颂他的英勇,而自己却像个小丑,被晾在一边。

“公子,咱们怎么办?”小厮在旁边小声问。

陆游没说话,转身挤出人群。阳光照在他脸上,却驱不散他眼底的阴霾。他想起父亲昨天说的话:“赵士程现在风头正盛,不能硬来。你得找机会,让皇上疑心他……”

回到将军府,赵士程刚卸下铠甲,就有宫里的太监来宣旨,宣他进宫受封。皇帝不仅封他为镇北将军,还赏了黄金百两、锦缎十匹,最后笑着说:“赵爱卿年纪不小了,该成个家了。朕听说唐府的唐姑娘贤良淑德,不如……”

“谢皇上美意,”赵士程赶紧跪下,“只是臣已有心仪之人,想亲自提亲。”

皇帝一愣,随即笑着说:“好好好,难得爱卿如此深情,朕定会成全。”

夜里,唐婉坐在灯下,看着赵士程送的胡杨叶发呆。忽然听见外头有人敲门,春桃跑进来:“姑娘,赵将军来了!”

她慌忙起身,差点碰倒烛台。赵士程穿着便服,手里捧着束绿萼梅,站在月光下,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人。

“给你的。”他把花递给她,眼神有些局促,“在边疆没看见好花,这是今早从花市买的……”

“我很喜欢。”唐婉接过花,看着他发梢的月光,忽然想起白天在人群中拥抱的场景,脸一红,赶紧低头,“听说皇上要给你赐婚?”

“被我拒了。”赵士程看着她耳尖的红晕,忽然鼓起勇气,“我跟皇上说,我有喜欢的人了,想自己提亲。”

唐婉猛地抬头,看见他眼里的认真,心跳得厉害。她想说话,却听见他接着说:“婉儿,我知道我这人嘴笨,不会说好听的话。但我会用一辈子对你好,护着你,不让你受半点委屈。你……愿意嫁给我吗?”

月光洒在他脸上,把他的影子投在墙上。唐婉看着他紧攥的拳头,想起他在边疆寄来的信,想起他每次看她时温柔的眼神,轻轻点头:“我愿意。”

赵士程笑了,笑得像个孩子。他从怀里掏出个小盒子,里面是枚银戒指,戒面上刻着个小小的齿轮:“在边疆让铁匠打的,你看看喜不喜欢……”

“喜欢。”唐婉伸手让他戴上,戒指有点大,却很温暖。她摸着齿轮的纹路,忽然想起前世他临终前都没来得及送她婚戒,眼泪又忍不住掉下来。

“怎么又哭了?”赵士程慌了,伸手想替她擦泪,又怕自己手粗弄疼她。

“高兴。”唐婉笑着摇头,“以后不许再吓我了,说什么战死沙场,我才不信……”

赵士程愣了一下,忽然明白过来——原来她知道那些谣言。他攥紧她的手,声音低沉:“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以后不会了,我答应你,每次打仗都会想着你,活着回来见你。”

这时,春桃在门口咳嗽了两声:“姑娘,老夫人叫您去前厅……”

唐婉这才反应过来,两人在院子里说了太久的话。她看了眼赵士程,发现他耳尖红得厉害,忍不住笑了:“快回去吧,明天还要进宫呢。”

“好。”赵士程又看了她一眼,这才转身离开。走到院门口,忽然回头:“等我提亲那天,我要带着十里红妆来,让全临安的人都知道,你唐婉是我赵士程最宝贝的人。”

唐婉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月光里,忽然觉得心里满满的,像是揣了个太阳。她低头看着手上的戒指,齿轮在月光下闪着光,像是他眼中的星河。

与此同时,陆游在陆家书房里,正对着一幅边疆地图咬牙切齿。父亲陆宰坐在椅子上,慢慢品着茶:“皇上现在宠信赵士程,硬碰硬不行。但听说他最近要提亲……”

“您是说……”陆游抬头,眼里闪过一丝狠厉。

“唐婉不是喜欢摆弄那些机关吗?”陆宰放下茶杯,“你找些人,在她的机关里做手脚,就说她意图谋反……”

陆游愣住:“可她是女子,怎么可能……”

“愚钝!”陆宰一拍桌子,“不需要她真做什么,只要让皇上疑心就行。赵士程现在是皇上的红人,若他的未婚妻有谋反嫌疑,皇上会怎么想?”

陆游盯着地图上的临安城,忽然笑了:“父亲高明。唐婉啊唐婉,既然你不选我,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赵士程,我要让你知道,跟我陆家作对的下场!”

窗外,乌云遮住了月亮,一场暴雨即将来临。可唐婉屋里的灯还亮着,她摸着手上的戒指,想着明天赵士程进宫的样子,嘴角微微上扬——她不知道前方还有多少风雨,但她知道,只要有他在,她就什么都不怕。

第八章:情定终身

赵士程去唐府提亲那天,特意穿了身簇新的藏青锦袍,怀里揣着母亲留下的玉镯。站在二门前,他攥着玉佩的手心都出了汗,春桃见了直想笑,又不敢笑,只好憋着嘴说:"将军稍等,我去通报老夫人。"

唐父唐母对这门亲事早有耳闻,尤其是唐父,握着赵士程的手直点头:"早就听说赵将军忠勇双全,小女能嫁你,是她的福气。"赵士程赶紧弯腰行礼:"是赵某高攀了。唐姑娘聪慧过人,赵某定当好好待她。"

唐婉躲在屏风后头,听着他略显生硬的客套话,忽然想起他在边疆写信时的样子——明明满纸都是"安好",却在末尾画了个歪歪扭扭的齿轮。嘴角忍不住上扬,又赶紧抿住,生怕被母亲看见。

提亲很顺利,婚期定在三个月后。唐婉开始学着打理将军府的账目,赵士程一有空就往唐府跑,说是"帮忙",实则只会笨手笨脚地递毛笔,把她画好的图纸弄皱。

"你去忙你的吧,别在这儿添乱。"唐婉佯装生气,却在他低头道歉时,看见他耳尖红得透亮,忍不住笑出声。

婚礼前半个月,赵士程忽然抱来个木箱:"给你的。"打开一看,里头是整套的机械工具,凿子、刻刀、铜锤一应俱全,最底下还压着本《梦溪笔谈》,扉页上写着"赠婉儿,愿你所思皆可成"。

"你哪儿弄来的?"唐婉摸着泛着油光的刻刀,眼睛发亮。

"托人从泉州带的。"赵士程看着她兴奋的样子,嘴角扬起,"知道你喜欢鼓捣这些,以后将军府后园给你当工坊,没人敢拦你。"

唐婉抬头看他,忽然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脸:"谢谢你。"

赵士程的身子猛地僵住,耳朵红得快滴血了。他想说话,却听见唐母在外头喊:"婉娘,该试嫁衣了!"只好匆匆告辞,临走前撞翻了桌上的笔筒,惹得唐婉又笑了一回。

婚礼当天,临安城的百姓都挤到了街上。赵士程骑着高头大马,胸前的红绣球晃来晃去,惹得小厮直想笑:"将军平时挺威风的,今儿怎么跟个新郎官似的紧张?"

"闭嘴。"赵士程瞪他一眼,却忍不住摸了摸袖口——那里缝着唐婉送的齿轮挂件,是她昨夜偷偷塞给他的,说"带着这个,就像我在你身边"。

唐婉坐在花轿里,手里攥着赵士程送的银戒指。嫁衣上的金线刺得她手心发痒,却比不上心里的慌乱。想起前世她嫁陆游时,也是这样的凤冠霞帔,可心里却空落落的,不像现在,满脑子都是赵士程的脸。

"一拜天地——"

她跟着弯腰,听见赵士程的呼吸声就在耳边。抬头时,两人目光相撞,他眼里有笑,有心疼,还有些说不出的东西,看得她眼眶发酸。

"二拜高堂——"

唐母抹着眼泪,唐父却笑得合不拢嘴。赵士程弯腰时,腰间的玉佩碰到她的裙角,凉丝丝的,却让她觉得安心。

"夫妻对拜——"

这一拜,她在心里说了句"谢谢你,来得不晚"。他直起身子时,袖中的齿轮挂件晃了晃,像是在回应她。

洞房花烛夜,赵士程看着床上的新娘,忽然有些不敢靠近。唐婉抬头看他,见他攥着酒杯的手都在发抖,忍不住笑了:"将军这是怕我?"

"不是怕,是……"他顿了顿,像是在找合适的词,"像是得了件宝贝,怕碰坏了。"

唐婉心里一暖,伸手拉住他的袖子:"以后别叫我姑娘了,叫我婉儿吧。"

"婉儿。"他轻声叫出口,像是含着颗糖,甜得化不开。

婚后的日子比唐婉想象中还要安稳。赵士程每天卯时起床练武,她就坐在廊下画图,偶尔抬头,能看见他挥剑时带起的风,把她的纸页吹得哗哗响。

"小心别砍到我的图纸!"她笑着提醒,他就会收剑,走过来帮她按住纸角,指尖不经意间碰到她的手背,又像被烫到似的缩回去。

到了晚上,两人常坐在院子里喝茶。他讲边疆的胡杨,讲襄阳的护城河,她讲自己改良的农具,讲新画的投石机图纸。有时候说到兴头上,她会直接拿树枝在地上画图,他就蹲在旁边看,偶尔插句"这儿可能得加固",惹得她眼睛发亮。

"你怎么懂这些?"有回她问。

"在边疆时,没事就琢磨你画的图纸。"他摸了摸鼻尖,"看不懂就问铁匠,一来二去,竟也看出些门道。"

原来他早就把她的喜好放在了心上,比她自己还要认真。

这样的日子过了两个月,忽然传来边疆战报:金兵卷土重来,攻破了玉门关。赵士程接到军报时,正在后园看唐婉调试龙骨水车。他握着羊皮卷的手青筋暴起,唐婉一看就知道出事了。

"我得去。"他转身看她,眼里有愧疚,也有坚定,"这次金兵来势汹汹,若不击退他们,临安也会有危险。"

唐婉咬着嘴唇,指甲掐进掌心。她想起前世他战死的场景,想起那些谣言带来的恐慌,可看着他眼里的火光,又说不出半个"不"字。

"什么时候走?"她轻声问。

"三日后。"他伸手想抱她,又怕自己身上的戾气吓着她,手悬在半空,最后轻轻落在她肩头,"对不起,婉儿,又要留你一个人了。"

"说什么呢。"她摇头,伸手替他整理衣襟,"你是武将,保家卫国是你的责任。我会好好守着家,等你回来。"

出征前一晚,她坐在灯下,给他缝补衣物。针脚穿过布料,发出"噗噗"的响,每一针都带着她的心意。他坐在旁边,静静地看着她,忽然说:"等打完这仗,我跟皇上请旨,带你去边疆看看。"

"好。"她没抬头,怕他看见自己发红的眼眶,"我还要把新改良的投石机图纸带过去,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他笑了,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好,都听你的。"

三日后,临安城门口,唐婉看着他翻身上马。阳光照在他的铠甲上,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落在她脚边。她想起婚礼那天,他也是这样骑马而来,眼里满是笑意。

"等我回来,带你去看胡杨。"他说,声音盖过了送行的鼓乐。

"我等你。"唐婉大声说,手里攥着他送的齿轮挂件,"一定要平安回来!"

赵士程点点头,猛地一拉缰绳,战马长嘶一声,扬起一片尘土。唐婉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越来越小,直到变成天边的一个黑点。春桃在旁边轻轻说:"姑娘,咱们回去吧。"

她没动,只是摸着挂件上的纹路,像是摸着他的眉眼。远处,号角声响起,惊起一群飞鸟。唐婉忽然想起他说的胡杨,想起他眼里的火光,轻轻笑了——这一次,她相信他一定会回来,因为他们都不再是前世的自己,而是彼此的底气,是最坚实的依靠。

第九章:危机四伏

赵士程走后的第十五天,唐婉在将军府后园摔碎了第三个齿轮模型。铜片割破了她的指尖,血珠滴在图纸上,把投石机的轮轴染成暗红色。春桃吓得赶紧拿帕子来擦:"姑娘,您歇会儿吧,再这么下去,手都要废了。"

她没说话,只是盯着远处的城墙。最近夜里总睡不踏实,梦见赵士程的铠甲染满鲜血,梦见陆游站在城楼上冷笑。前天在街上听见有人说"陆家公子最近常去城北的茶肆",她心里就慌得厉害——城北茶肆,是金国使者常出没的地方。

"春桃,"她忽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了许多,"你去打听下,陆游这几日何时出门?"

丫头愣住:"姑娘打听这个做什么?"

"别问了,照我说的做。"唐婉低头继续画图,笔尖却在纸上划出歪歪扭扭的线。她不敢告诉春桃,怕吓到她——自从赵士程出征,她总觉得暗处有双眼睛盯着,陆家的人,怕是没打算让她好过。

两天后,春桃慌慌张张跑回来:"姑娘,打听到了!陆公子每日巳时去城北醉仙居,申时才回来!"

唐婉攥紧图纸:"醉仙居......果然。"她想起前世陆家倒台后,抄出的密信里就有醉仙居的印章,那是陆游通敌的铁证。

"姑娘,您不会是想......"春桃瞪大了眼睛,"不行!太危险了!陆府守卫森严,您要是被发现......"

"我自有分寸。"唐婉摸了摸袖口的齿轮挂件,那是赵士程临走前塞给她的,"我不会有事的,再说......"她抬头看了眼墙上的佩剑,那是赵士程的副将留下的,"我带着这个呢。"

第三天巳时,唐婉扮成小厮,混在陆府送菜的队伍里进了门。她低头缩着脖子,心跳得厉害,感觉每走一步都有人在盯着。路过花园时,看见陆游的书房亮着灯,窗纸上映出他来回踱步的影子。

"快走!"前头的厨子推了她一把,"发什么呆呢!"

她赶紧跟上,把菜抬进厨房,趁人不注意,悄悄溜进了花园。书房的后门虚掩着,她伸手推门时,手心全是汗。门"吱呀"响了一声,她猛地回头,看见远处有个丫鬟正端着茶盘走过,这才松了口气。

书房里一股浓重的墨香,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檀香。唐婉捂住口鼻,快步走到书桌前,开始翻找起来。抽屉里全是诗稿,什么"金戈铁马入梦来",看着可笑极了,写这种诗的人,却在给金兵通风报信。

"密信......密信在哪儿?"她喃喃自语,额角渗出细汗。忽然想起前世抄家时,密信是在暗格里找到的,于是蹲下身子,在书桌底下摸索。果然摸到块松动的木板,用力一按,"咔嗒"一声,暗格开了。

里面是个红漆木盒,打开一看,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几封密信,封口处都盖着醉仙居的印章。唐婉手一抖,差点把盒子摔了。她赶紧抽出一封,借着窗外的光看,上面写着"赵士程动向,三日后送达",落款是"陆某"。

"畜生!"她咬牙骂道,攥紧密信的手直发抖。原来陆游不仅在朝堂上陷害赵士程,还把他的行军路线泄露给金兵,难怪上次襄阳之战打得那么艰难,原来早就有人通风报信。

刚把密信塞进怀里,就听见外头传来脚步声。唐婉心里一惊,赶紧关上暗格,躲到书架后头。门"砰"地被推开,陆游的声音带着怒气:"不是说送菜的来了吗?人呢?"

"回公子,都在厨房忙着呢。"是陆家的管家,"您吩咐的事,已经办妥了,那几个金兵......"

"小声点!"陆游打断他,"若不是赵士程那家伙坏我好事,唐婉早就是我的人了!等他死在边疆,我看谁还能护着她......"

唐婉攥着剑柄的手青筋暴起,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她想起赵士程在边疆寄来的血书,想起他每次出征前眼里的坚定,忽然觉得浑身都是力气——她不能让这个畜生得逞。

等陆游和管家离开后,她悄悄从后门溜了出去。回到将军府时,天都黑了。春桃看见她浑身是汗的样子,吓得差点哭出来:"姑娘,您可算回来了!我还以为......"

"别担心,我没事。"唐婉关上门,从怀里掏出密信,"你看这是什么?"

春桃凑近一看,脸色煞白:"这......这是......"

"是陆游通敌的证据。"唐婉咬牙切齿,"他不仅在皇上面前陷害赵将军,还把军情泄露给金兵,这样的人,必须得到应有的惩罚!"

"可陆家势力庞大,"春桃担忧地说,"就算有证据,咱们怎么呈给皇上?万一陆家狗急跳墙......"

唐婉没说话,只是摸着密信上的印章。她想起赵士程临走前说的"齿轮若缺,我便是你的齿轮",忽然站起身:"明天一早,我就去皇宫面圣。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让皇上知道真相!"

夜里,她坐在灯下,把密信重新封好。窗外忽然起了风,吹得窗纸哗哗响。她摸了摸袖口的齿轮挂件,轻声说:"士程,你在边疆好好打仗,家里的事,交给我吧。"

可她不知道,就在她准备揭发陆游时,陆家的暗桩已经盯上了她。陆游坐在书房里,盯着暗格里空空如也的木盒,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唐婉啊唐婉,你以为拿到密信就能扳倒我?天真!明天,就是你和赵士程的死期......"

他伸手拨弄着桌上的机关盒,里面是唐婉改良的投石机图纸,已经被他篡改过关键数据。"皇上要是看见这些图纸,会怎么想?"他轻声说,"通敌的罪名,够你们死十次了。"

窗外,乌云遮住了月亮,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唐婉吹灭烛灯,却没注意到窗外一闪而过的黑影。她攥着密信,躺在被窝里,想着明天见到皇上该怎么说,却不知道,更大的危机,正在等着她。

第十章:真相大白(结局)

金銮殿的地砖透着寒气,唐婉膝盖跪得发麻,却比不过心里的凉。陆游举着那盒篡改的图纸,声音里带着她从未听过的阴狠:"陛下请看,这齿轮刻痕与金兵所用投石机分毫不差,分明是唐婉暗中通敌!"

皇帝盯着图纸,眉头越皱越紧。唐婉看见他指尖摩挲着"射程缩短"的批注,忽然想起前世陆家就是用这招陷害忠臣,喉间泛起苦涩。她攥紧袖口的齿轮挂件,听见自己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发颤:"陛下,容民女一言......"

"住口!"禁军统领上前一步,刀柄磕在她肩头,"犯妇岂容狡辩!"

唐婉猛地抬头,看见统领腰间挂着陆家的玉牌——果然,陆家早就买通了宫里的人。她转头看向赵士程的位置,却只看见空荡荡的蟠龙柱,心里猛地一沉:他怎么还没回来?

"把人先押入天牢,"皇帝挥了挥手,"待搜查明......"

"陛下且慢!"

殿外传来马蹄声,殿门"轰"地被推开,赵士程带着一身风雪冲进来,铠甲上的冰碴子噼里啪啦往下掉。他手里攥着个血污的羊皮袋,单膝跪地时,膝盖在金砖上磕出闷响:"臣从玉门关八百里加急赶回,带回金国左贤王的密信!"

唐婉眼眶一热,差点哭出来。他左眼下方有道新伤,血痂还没结牢,一看就是路上遇袭所致。她想伸手替他擦汗,却被禁军死死按住。

陆游的脸色煞白:"赵士程,你休要拿假证物混淆视听!"

"是不是假的,陛下一看便知。"赵士程撕开羊皮袋,取出封信,上面盖着金国狼头印,"这是臣在战场上截获的,里面清清楚楚写着’感谢陆公子提供赵士程部布防图’。"

皇帝接过信,刚看两行,脸色就变了。陆游踉跄着后退两步,撞倒了身后的铜鹤香炉,香灰洒了一地。唐婉趁机挣脱禁军的手,扑到皇帝面前:"陛下,这是陆游藏在书房暗格的密信,每封都盖着醉仙居的莲花印!"

她掏出怀里的密信,手指因用力而发抖。赵士程见状,立刻挡在她身前,用身体隔开禁军的视线:"请陛下派人随臣去陆府搜查,若有半句虚言,臣愿以命相抵。"

皇帝盯着赵士程眼里的血丝,又看看唐婉发颤却坚定的脸,忽然拍案而起:"来人,随赵将军去陆府!"

半个时辰后,整个大殿都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陆府管家被拖进来时,后背插着柄匕首,怀里还死死护着那个红漆木盒。赵士程亲手打开盒子,二十封密信哗啦啦掉出来,每一封都写着"赵士程动向""襄阳布防图",落款都是"陆某"。

陆游瘫在地上,眼神呆滞,任由口水顺着嘴角往下流。唐婉看着他这副模样,忽然想起十六岁那年,他在沈园给她摘桃花的样子,心里一阵钝痛——原来有些人,真的会被执念毁了一生。

"陆游通敌卖国,证据确凿,"皇帝的声音像冰锥,"念在陆家曾有功绩,免去死罪,流放崖州,永不许回京!"

"陛下饶命!"陆游突然清醒过来,连滚带爬地磕头,"臣是被唐婉迷惑啊!是她教唆臣......"

"够了!"赵士程一脚踩住他的手,靴底碾过指骨,发出"咔嚓"声,"你若再敢玷污她的名声,我现在就敲碎你的头骨。"

唐婉看着他泛着冷光的眼神,忽然想起边疆的胡杨林——那里的狼看见猎物时,眼里就是这种光。她轻轻拽了拽他的袖口,他立刻转头看她,眼神瞬间柔和下来:"没事了,婉儿。"

三日后,陆游被押解出京。唐婉站在城墙上,看着他坐在囚车里,头发散乱,满脸污垢,忽然想起他曾说"女儿家当以诗词为雅"。春桃在旁边啐了一口:"活该,这就是陷害忠良的下场!"

她没说话,只是摸了摸腰间的齿轮挂件。赵士程从身后抱住她,铠甲上的温度透过布料传来:"后悔来看他吗?"

"不后悔,"她摇头,"只是觉得可惜。他本可以做个好诗人,却偏要走歪路。"

赵士程没接话,只是把她往怀里搂紧了些。远处,雁群正往南飞,翅膀掠过灰蓝色的天空。他指着雁群说:"等边疆安定了,我带你去看更北的天,那里的雁群飞起来像黑云,可壮观了。"

半个月后,赵士程再次挂帅出征。唐婉站在城门口,看着他的军队像黑色的铁流般涌出城门,忽然想起第一次见他穿铠甲的样子——那时她还在为陆游心碎,却不知道,眼前这个冷着脸的武将,会成为她一生的依靠。

"等我回来"他在马上俯身,轻轻碰了碰她的额头,"这次去,我要把金兵赶到大漠里,让他们再也不敢南下。"

"我等你。"唐婉仰头看他,阳光照在他的护心镜上,映出她的脸,"我会在后方改良投石机,让你的士兵少流点血。"

军队走远了,马蹄声渐渐消失。唐婉摸着袖口新缝的"士"字,忽然想起实验室里倒转的齿轮——原来命运的齿轮转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让她遇见他,在这乱世里,做彼此的光。

春桃在旁边戳了戳她:"姑娘,咱们回去吧,您昨儿画了整夜的图纸,该歇会儿了。"

"先不回去,"她看着天边的云,忽然有了主意,"咱们去铁匠铺,我想试试用精铁铸齿轮,说不定能让投石机再**分。"

小丫头叹了口气,却又忍不住笑了——她家姑娘啊,怕是要把这世道的齿轮,都换成自己打的新模样了。

远处,传来打更声,已是未时三刻。唐婉迎着风往前走,阳光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像株笔直的胡杨。她知道,赵士程会在边疆等她,而她,会在这里,用自己的方式,守护这个国家,守护他们的未来。

这一次,没有诗词堆砌的虚妄,只有齿轮与刀枪的交响。而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她捡回来的男孩把她抓进小黑屋小说终极反转(我一心求死后,疯批太子爷崩溃了,)txt阅读无弹窗(霍时延沈知微沈云溪)外篇+续集谢景珩乔绾音小说外篇(梦断书尽离人歌)完整在线阅读(孟云姝谢景珩乔绾音)书荒必看列表(孟云姝谢景珩乔绾音)的情感波折在新章节中展现梦断书尽离人歌孟云姝谢景珩乔绾音小说完本书荒必看精彩不容错过……东莞之行女神挣钱背后的真相曹阳李燕小说(我的东莞姐姐,)阅读完美(曹阳李燕)

相关阅读

最新句子

  • 1雨过晴天皆是光:结局+番外(孟忻枝 司霆烈)全文免费阅读无弹窗大结局_(雨过晴天皆是光:结局+番外)雨过晴天皆是光:结局+番外最新章节列表_笔趣阁(孟忻枝 司霆烈)
  • 2孟忻枝 司霆烈(雨过晴天皆是光:结局+番外)完结阅读无弹窗大结局_孟忻枝 司霆烈最新章节列表_笔趣阁(雨过晴天皆是光:结局+番外)
  • 3鹤别空山踏明月结局+番外+完结(宋雪诗孟谦荀)全文免费阅读无弹窗大结局_宋雪诗孟谦荀全文最新章节列表_笔趣阁(鹤别空山踏明月结局+番外+完结)
  • 4(孟谦荀 宋雪诗:结局+番外)完本书荒宝藏文推荐(孟谦荀宋雪诗)全文免费阅读无弹窗大结局_(孟谦荀 宋雪诗:结局+番外)最新章节列表_笔趣阁(孟谦荀宋雪诗)
  • 5孟忻枝司霆烈(孟忻枝司霆烈)全文免费阅读无弹窗大结局_(孟忻枝司霆烈)孟忻枝司霆烈最新章节列表_笔趣阁(孟忻枝司霆烈)
  • 6(凌霄花落与君决:全文+番外+结局)宝藏小说分享(锦瑟玄晟)全文免费阅读无弹窗大结局_(凌霄花落与君决:全文+番外+结局)最新章节列表_笔趣阁(锦瑟玄晟)
  • 7盛夏晚风终散结局+番外(林晚音傅珉轩)全文免费阅读无弹窗大结局_(盛夏晚风终散结局+番外)盛夏晚风终散结局+番外最新章节列表_笔趣阁(林晚音傅珉轩)
  • 8完美伴侣结局+番外(叶蓁蓁顾时宴许知意)全文免费阅读无弹窗大结局_叶蓁蓁顾时宴许知意全文最新章节列表_笔趣阁(完美伴侣结局+番外)
  • 9叶蓁蓁顾时宴许知意(叶蓁蓁顾时宴许知意)全文免费阅读无弹窗大结局_(叶蓁蓁顾时宴许知意)叶蓁蓁顾时宴许知意最新章节列表_笔趣阁(叶蓁蓁顾时宴许知意)
  • 10(番外)+(结局)凌霄花落与君决:全文+番外+结局(锦瑟玄晟)全文免费阅读无弹窗大结局_(凌霄花落与君决:全文+番外+结局)最新章节列表_笔趣阁(锦瑟玄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