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恨里爱你温婉厉墨霆推荐完本_已完结在恨里爱你(温婉厉墨霆)

匿名 2025-09-25 03:39:38 15

五月的云城,夜色如绸。

"云境"会所灯火通明,水晶吊灯将大厅映照得如同白昼。温婉站在自己的设计展板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裙角。这是她职业生涯中第一个个人展览,尽管已经做了充分准备,掌心还是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温设计师,恭喜。"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举杯走来,"’破碎与重建’的理念很新颖,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想到的?"

温婉微笑举杯,水晶杯中的香槟泛着细碎气泡。"谢谢张总。灵感来源于老城区的改造项目,那些被岁月侵蚀的建筑墙体,裂缝中反而生长出独特的生命力。"

她的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像一泓清泉流过嘈杂的展厅。浅灰色丝质长裙勾勒出纤细腰身,乌黑长发松松挽起,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没有过多装饰,只在腕间戴了一枚古朴的银镯——那是外婆留给她的唯一遗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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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小姐的设计总是带着一种伤愈的美感。"又一位宾客加入谈话,"就像那栋获得新锐奖的残障儿童康复中心。"

温婉正要回应,展厅入口处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人群如潮水般向两侧分开,一个高大的身影迈着沉稳的步伐走了进来。

"是厉墨霆!"身旁有人低呼,"厉氏集团少东家居然亲自来了。"

温婉抬眼望去,只见男人一身剪裁精良的黑色西装,轮廓分明的脸上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镜片后是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他行走间自带气场,周围的人都不自觉地挺直了脊背。

"没想到厉总对建筑设计也有兴趣。"张总小声嘀咕。

温婉收回目光,继续与宾客交谈。她听说过厉墨霆——商界新贵,二十九岁就接手家族企业半壁江山,手段凌厉得令人胆寒。这种人来看设计展,多半是附庸风雅罢了。

然而半小时后,当温婉走到自己的代表作《裂痕之光》前时,发现厉墨霆正独自站在那幅设计图前,目光专注得近乎虔诚。

"这是老城区教堂的改造方案?"他突然开口,声音低沉。

温婉微微一怔,没想到他能一眼认出。"是的。那座教堂在地震中损毁严重,但我不想完全抹去伤痕。"

"所以你保留了裂缝,用钢化玻璃填充,让阳光透过裂痕形成特殊的光影效果。"厉墨霆的指尖在设计图上轻轻划过,"很特别的想法——不是掩盖伤痕,而是让伤痕成为新的美学元素。"

温婉心跳漏了一拍。很少有人能如此精准地理解她的设计哲学。

"您懂建筑?"

"略知一二。"厉墨霆推了推眼镜,"我在mit修过两年建筑设计,后来家族需要才转攻商科。"他指向图纸一角,"这个支撑结构很巧妙,既不影响整体视觉效果,又能确保安全。"

两人就这样站在展板前,从结构力学谈到空间美学,再到城市记忆的保护与创新。温婉惊讶地发现,这位商界巨子对建筑的理解远比许多专业人士更深刻。

"温小姐,"谈话结束时,厉墨霆递上一张烫金名片,"厉氏正在筹备云峰大厦项目,我想邀请你担任首席设计师。"

温婉接过名片,指尖不小心触到他的手掌,一丝微妙的电流窜上脊背。"我?但厉氏向来与国际顶尖事务所合作..."

"他们缺乏你的灵气。"厉墨霆目光灼灼,"周五上午十点,来我办公室详谈?"

温婉犹豫片刻,点了点头。这是个不容错过的机会,尽管她隐约感到,接受这个邀请可能会改变些什么。

展览结束后的庆功宴上,温婉喝了两杯香槟,双颊泛起淡淡的红晕。她正与几位同行交谈,转身时不小心撞上一个坚实的胸膛。

"啊!"她手中的红酒整个倾洒出去,暗红色的液体在男人雪白的衬衫上晕开一片刺目的红。

"对不起,我..."温婉慌乱地抓起餐巾去擦,却在抬头时对上了厉墨霆的眼睛。这么近的距离,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能看到他镜片后睫毛投下的阴影。

"没关系。"厉墨霆握住她慌乱的手腕,制止了她的动作。他的手掌温暖干燥,力道恰到好处。"一件衬衫而已。"

温婉僵在原地。他的目光如有实质,从她的眼睛缓缓下移到嘴唇,又回到眼睛。那一刻,周围的嘈杂似乎都远去了,只剩下胸腔里越来越响的心跳声。

"我送你回家。"厉墨霆突然说,不是询问,而是陈述。

"不用了,我可以..."

"已经凌晨了。"他打断她,语气不容拒绝,"作为未来合作伙伴,我有责任确保你的安全。"

夜色中,厉墨霆的黑色迈巴赫平稳行驶。温婉坐在副驾驶,透过车窗看着流光溢彩的城市。她偷偷瞥了一眼驾驶座上的男人,他专注开车的侧脸在霓虹灯下忽明忽暗,下颌线条坚毅如雕塑。

"到了。"车停在一栋普通公寓楼下。

温婉解开安全带,"谢谢厉总。关于项目的事..."

"周五见。"厉墨霆嘴角微扬,"还有,私下叫我墨霆就好。"

温婉点点头,下车走向公寓大门。直到走进电梯,她才长舒一口气,靠在冰冷的金属壁上。她不知道这次相遇会将她带向何方,但直觉告诉她,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转动。

回到家中,温婉摘下银镯放在梳妆台上,镜中的自己眼睛异常明亮。她拿起厉墨霆的名片,指尖轻轻抚过凸起的烫金字体,一种莫名的预感在心头萦绕——这个男人,将会在她的生命中留下无法磨灭的痕迹。

第二章

温婉推开"墨香"咖啡馆的门,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这是她每周三上午雷打不动的独处时光,远离图纸和客户,只属于咖啡和素描本。

"老样子,拿铁加双份糖浆?"老板娘熟稔地招呼。

"今天换成美式吧。"温婉揉了揉太阳穴,昨晚熬夜修改云峰大厦的初稿,现在需要更强烈的咖啡因刺激。

她走向惯常坐的靠窗位置,却猛地刹住脚步——那个座位上已经有人了。一个穿着深灰色高领毛衣的男人正低头翻阅文件,金丝边眼镜反射着晨光。

厉墨霆。

温婉犹豫着是否应该转身离开,男人却像感应到什么般抬起头,目光精准地锁定了她。

"温小姐。"他合上文件,嘴角勾起一个几不可见的弧度,"真巧。"

"厉总怎么会在这里?"温婉走近,注意到桌上放着一本《当代建筑空间叙事》,正是她上周在展会上随口提过的书。

"附近开会,顺便处理些文件。"厉墨霆示意对面的座位,"不介意一起坐吧?这里视野很好。"

温婉迟疑片刻,还是坐了下来。咖啡馆里暖气很足,她脱下米色开衫,里面是一件简单的白色针织裙。厉墨霆的目光在她裸露的锁骨上停留了一秒,随即礼貌地移开。

"云峰大厦的初步构思我看过了,"他递过一份文件,"特别是中庭的’光之瀑布’设计,很有创意。"

温婉惊讶地接过文件,上面密密麻麻全是手写批注,有些地方甚至画了简图提出修改建议。"您亲自看了?"

"当然。"厉墨霆啜了一口黑咖啡,"我从不把重要项目完全交给下属。"

老板娘送来温婉的美式,好奇地看了两人一眼。温婉抿了一口,苦得微微皱眉。

"喝不惯就别勉强。"厉墨霆突然伸手拿过她的杯子,将自己的蜂蜜罐推过来,"加些这个。"

这个自然而然的举动让温婉耳根发热。她小声道谢,小心地搅动着咖啡,蜂蜜的甜香渐渐弥漫开来。

"你常来这家店?"厉墨霆问。

"每周三上午。"温婉点头,"这里安静,适合思考。"

"巧了,我以后周三上午都会在附近开会。"

温婉抬眼看他,怀疑这个"巧合"的真实性,却在他坦然的目光中败下阵来。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厉墨霆的侧脸上,柔和了他锋利的轮廓。这一刻,他看起来不像叱咤商场的厉氏少东,倒像个普通的学者。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他们从云峰大厦的设计聊到意大利文艺复兴建筑,再到东方园林的空间哲学。温婉渐渐忘记了对面的身份,说到兴奋处,手指不自觉地比划着,眼睛闪闪发亮。

"所以你认为建筑应该是有情感的容器?"厉墨霆若有所思。

"不只是容器,更是情感的催化剂。"温婉指着咖啡馆的砖墙,"比如这些裸露的红砖,会让人联想到时光的沉淀,比光洁的大理石更有温度。"

厉墨霆突然伸手,指尖轻轻拂过她眉间,"你谈起建筑时,这里会微微皱起,像在触摸什么珍贵的东西。"

这个突如其来的触碰让温婉呼吸一滞。厉墨霆似乎也意识到失态,收回手,轻咳一声:"抱歉,职业病。我习惯观察细节。"

"设计师也是。"温婉努力让声音保持平稳,"比如您现在左手无名指有钢笔水痕迹,说明您习惯用那支万宝龙钢笔;右手中指有轻微茧子,应该是长期用触控笔造成的。"

厉墨霆挑眉:"很敏锐。看来我们都有观察癖。"

离开咖啡馆时,厉墨霆坚持送她回工作室。走在街上,他不着痕迹地走在靠近马路的一侧,高大的身影为她挡住了初春的寒风。

"周三见?"分别时,他问。

温婉点头,心里却想:他真的会每周三都"偶遇"吗?

事实证明,厉墨霆说到做到。接下来的三周,每个周三上午,温婉都能在"墨香"咖啡馆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有时他在看文件,有时在读建筑杂志,但总会为她留出时间。

第四周的周三,温婉刚走到工作室门口,就被闺蜜林妍一把拉住。

"老实交代!"林妍压低声音,眼睛却亮得惊人,"你和厉墨霆什么情况?"

温婉手一抖,钥匙掉在地上。"什么什么情况?我们只是工作关系。"

"得了吧!"林妍跟着她进门,"圈子里都传遍了,厉氏少东连续一个月准时出现在某家咖啡馆,就为了等一个小设计师。"

温婉的耳朵烧了起来:"他只是...对云峰项目很上心。"

林妍翻了个白眼,从手机调出一张照片——是上周三她和厉墨霆在咖啡馆交谈的画面,不知被谁拍了下来。"厉墨霆是什么人?商界出了名的工作狂,冰山总裁,从不浪费时间在无谓社交上。现在却每周雷打不动地陪你喝咖啡?"

温婉低头整理图纸,避开好友探究的目光。

"婉婉,"林妍突然严肃起来,"你知道厉家是什么背景吧?百年豪门,政商通吃。厉墨霆的父亲厉建国,出了名的铁血手腕。他们那种家族,婚姻都是利益交换。"

"你想太多了。"温婉勉强笑笑,"我们只是..."

"他前女友苏媛,苏氏集团的千金,两家是世交。听说厉老爷子一直盼着他们复合。"林妍按住温婉的手,"我只是不想看你受伤。厉墨霆那种人,玩得起,你呢?"

温婉沉默了。她知道林妍是好意,但心底某个角落还是泛起一丝酸涩。也许她确实开始期待那些周三的咖啡时光了,但这又能代表什么呢?

下午,温婉收到一封邮件,标题刺眼得让她胃部绞痛:《关于温婉工作室设计抄袭的正式投诉》。

邮件附件是一份详尽的对比报告,指控她去年获奖的社区中心设计抄袭了一位意大利建筑师的作品。更可怕的是,这封邮件同时抄送给了多家媒体和行业协会。

温婉的手指冰凉,眼前的文字模糊成一片。这个指控一旦扩散,她多年积累的声誉将毁于一旦。

她机械地拨通了律师电话,却被告知这种跨国版权纠纷至少需要半年才能澄清,而舆论风暴明天就会到来。

那天晚上,温婉失眠了。凌晨三点,手机突然震动,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简讯:「投诉已撤回。媒体不会报道。好好休息。——k」

温婉盯着那条短信看了足足一分钟。k?除了厉墨霆,还有谁会这样署名?他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又是如何在几小时内解决的?

第二天清晨,温婉的律师确认投诉方已经正式撤诉,原本收到邮件的媒体也都收到了一份澄清声明。一切就像一场噩梦,醒来后了无痕迹。

周三的咖啡馆,厉墨霆只字未提此事。温婉几次想开口,却在他平静的目光中咽了回去。有些事不必说破,她只是悄悄在桌下握了握他的手,感受到他指尖的轻微颤动。

"周末有空吗?"临走时,厉墨霆突然问,"厉家有个慈善晚宴,需要女伴。"

温婉的心跳加速了。这是第一次,他将她带入自己的社交圈。"我...没有合适的礼服。"

"交给我。"厉墨霆的语气不容拒绝,"周六下午五点,我去接你。"

周六傍晚,当厉墨霆看到身着墨绿色长裙的温婉时,眼神明显暗了一下。这条裙子是他让秘书送去的,却没想到穿在她身上如此惊艳——丝绸贴合着她纤细的腰身,露出的肩颈线条如天鹅般优雅。

"很美。"他低声说,手指轻轻拂过她颈间的祖母绿项链,"颜色很适合你。"

温婉紧张得手心冒汗。这条项链一看就价值连城,她本想拒绝,但厉墨霆只是淡淡地说:"借你的。设计师需要懂得鉴赏珠宝。"

厉家庄园坐落在城郊山顶,车子驶入铁门后,还要开五分钟才能看到主宅。温婉透过车窗看着修剪完美的草坪和喷泉,突然意识到自己和这个世界的距离。

"别紧张。"厉墨霆似乎察觉到她的不安,"跟紧我就好。"

宴会厅金碧辉煌,水晶吊灯下衣香鬓影。温婉刚一进门,就感到无数目光如箭般射来。有好奇的,有评估的,更多的是不加掩饰的敌意。

"墨霆!"一位穿着银色礼服的中年女人走过来,亲热地挽住厉墨霆的手臂,"怎么才来?你父亲都问了好几次了。"她的目光扫过温婉,笑容不变,"这位是?"

"温婉,云峰项目的首席设计师。"厉墨霆简短介绍,然后对温婉说,"这是我姑姑,厉敏。"

"设计师?"厉敏挑眉,"我还以为..."

"姑姑,"厉墨霆打断她,"温小姐对古建筑修复很有研究,您不是正想找人看看老宅的藏书楼吗?"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温婉像一件展品般被带到各个圈子,接受审视。有人问她毕业于哪所名校,有人"不经意"提到苏媛刚从巴黎回来,更多人则对她手腕上那枚朴素的银镯投以鄙夷的目光。

"需要新鲜空气吗?"厉墨霆突然低头在她耳边问。温婉这才发现自己的笑容已经僵硬,后背的汗水浸湿了礼服。

他们溜到露台上,夜风拂过温婉发烫的脸颊。远处是整座城市的灯火,美得不真实。

"抱歉,"厉墨霆递给她一杯香槟,"我家人的态度..."

"没关系。"温婉勉强笑笑,"我理解。"她仰头喝掉半杯香槟,酒精灼烧着喉咙,"为什么邀请我来?"

厉墨霆沉默片刻,目光落在远处的灯火上:"因为我想让他们见你。"

这句简单的话语里包含的意味让温婉心跳漏了一拍。她正想说什么,宴会厅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是苏媛!"有人惊呼,"她回来了!"

厉墨霆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瞬。温婉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位穿着火红色晚礼服的女子正优雅地走进大厅,所到之处人群自动分开,如同迎接女王。

"你应该去见见她。"温婉轻声说,努力掩饰声音里的颤抖。

厉墨霆转向她,眼神复杂:"温婉..."

"我没事。"她挤出一个微笑,"我去下洗手间。"

洗手间的隔间里,温婉终于允许自己的眼泪落下。她早该明白的,像厉墨霆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属于她的世界?他们之间的一切,不过是一场美丽的误会。

当她整理好妆容出来时,厉墨霆正等在门外,脸色阴沉。

"我们走吧。"他简短地说。

"可是晚宴还没结束..."

"我说,我们走。"他不由分说地握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让她疼痛。

回程的车上,两人沉默不语。温婉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色,心如刀割。她不该有期待的,不该忘记自己的位置。

车子在她公寓楼下停住。温婉解开安全带,低声道谢,正准备下车,厉墨霆突然开口:

"苏媛是我前任,两年前分手。今晚是我姑姑故意安排的,我事先不知情。"

温婉转身看他,厉墨霆的侧脸在路灯下棱角分明,下颌线紧绷。

"你不用解释..."

"我需要。"他打断她,终于转过头来,目光灼热,"因为我在乎你的感受。"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温婉心底某个紧锁的抽屉。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怔怔地看着他。

"晚安,温婉。"厉墨霆最终轻声说,"谢谢你今晚的陪伴。"

走进公寓电梯,温婉靠在冰冷的金属壁上,回想着今晚的一切。她应该保持距离的,应该听林妍的警告。但当她想起厉墨霆在露台上说的"我想让他们见你",心脏就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也许,只是也许,他们之间真的有些什么不一样的东西正在生长。

第三章

日历翻到六月十二日这一天,温婉的手机从零点开始就不断震动。她迷迷糊糊地抓过手机,屏幕上已经堆满了祝福消息。二十七岁生日,本该是个高兴的日子,她却莫名感到一丝空落。

手指滑过屏幕,停在了与厉墨霆的聊天窗口。最后一条消息还是前天,他简短地告知要出差两天。没有生日祝福,甚至没有提及这个日子。温婉把手机扔到一旁,翻了个身,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清晨七点,门铃突然响起。

温婉揉着眼睛打开门,一束巨大的星空玫瑰几乎堵住了整个门口。蓝紫色的花瓣上还沾着晨露,在阳光下闪烁着奇异的光彩。

"温小姐,请签收。"快递员从花束后探出头。

温婉接过花,指尖触到藏在花丛中的卡片。黑色烫金卡片上只有一行字:「今晚7点,穿舒服的鞋子。——k」

她的心脏突然漏跳一拍。原来他记得。

一整天,温婉都心不在焉。设计图纸上的线条仿佛有了自己的意志,怎么也画不出满意的效果。下午五点,她干脆提前收工,站在衣柜前犹豫不决。

"舒服的鞋子"是什么意思?他要带她去找地方?登山?远足?温婉最终选了一条简单的藏蓝色连衣裙和平底凉鞋,头发松松地挽起,露出纤细的颈线。

六点五十分,手机响起。

"下楼。"厉墨霆的声音通过话筒传来,带着一丝电流般的质感。

温婉抓起一个小手包,三步并作两步冲下楼梯。公寓楼下停着一辆她从没见过的银色跑车,厉墨霆倚在车门边,一身休闲装扮——深色牛仔裤搭配简单的白衬衫,袖口随意地挽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没有领带,没有西装,甚至没戴那副标志性的金丝眼镜。

"你看起来..."温婉走近他,突然词穷。

"不一样?"厉墨霆替她拉开车门,"偶尔我也想摆脱’厉总’的身份。"

车子驶入黄昏的街道,温婉偷偷打量驾驶座上的男人。没有眼镜的遮挡,他的眉眼更加清晰,睫毛在夕阳下投下长长的阴影。

"我们去哪?"她终于忍不住问。

"一个特别的地方。"厉墨霆的嘴角微微上扬,"放心,不会把你卖了。"

二十分钟后,车子停在了云城最高建筑——云巅塔的地下停车场。温婉疑惑地跟着厉墨霆走进专用电梯,看着他刷卡按下顶楼按钮。

"这里不是不对外开放吗?"她记得云巅塔的观景台已经关闭整修半年了。

厉墨霆笑而不答。电梯直达108层,门开后是一条幽静的走廊。尽头是一扇厚重的金属门,厉墨霆输入密码,门缓缓滑开。

温婉倒吸一口气。

这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空间,四周全是落地玻璃,整个云城的景色尽收眼底。夕阳西沉,城市灯火次第亮起,如同散落的星辰。更令人惊叹的是,天花板上投影着真实的星空图案,与地面的城市灯火交相辉映,仿佛置身天地之间。

"这是..."

"我的私人观景室。"厉墨霆轻声解释,"云巅塔是厉氏的项目,我给自己留了这点小私心。"

房间中央摆着一张简易餐桌,上面放着两个保温餐盒和一瓶红酒。厉墨霆示意温婉坐下,亲手打开餐盒——是她最爱的那家法餐厅的招牌菜。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家?"温婉惊讶地问。

"你办公桌上总放着那家的外卖袋。"厉墨霆倒了两杯红酒,"生日快乐,温婉。"

水晶杯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温婉抿了一口酒,甜中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像极了此刻的心情。

他们安静地用餐,偶尔交谈几句。夜幕完全降临,城市的灯光与头顶的星空融为一体,让人分不清天上人间。温婉恍惚觉得,自己似乎漂浮在银河之中。

"我有东西给你。"用餐结束后,厉墨霆从角落拿出一个扁平的木盒,放在温婉面前。

盒子约莫a3纸大小,入手沉甸甸的。温婉小心地打开,呼吸顿时凝滞——里面是一个精致的建筑模型,复刻了她第一个独立设计的作品:一座建在悬崖边的小图书馆。但与她原来的设计不同,这个模型增加了一条玻璃长廊,悬空延伸向大海,尽头是一个观景平台。

"这是..."

"我想象中的样子。"厉墨霆的声音有些紧绷,"如果你不喜欢..."

"太美了。"温婉轻抚模型,指尖微微发抖。每一个细节都完美呈现,连她设计中特有的弧形窗框都分毫不差。这绝不是随便找人做的,而是花了大量时间研究她的作品后亲手制作的。"你...自己做的?"

厉墨霆点头,耳根泛起不易察觉的红:"花了点时间。"

温婉抬头看他,突然发现这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男人此刻竟像个等待老师评语的学生,紧张而期待。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她放下模型,倾身向前,轻轻吻了他的脸颊。

"谢谢你,这是我收到过最好的礼物。"

厉墨霆的瞳孔微微扩大,下一秒,他伸手扣住她的后脑,吻上了她的唇。这个吻温柔而坚定,带着红酒的醇香和一丝不确定的试探。温婉闭上眼睛,回应着这个迟来的告白。

当他们分开时,头顶的星空正好划过一颗流星。

"做我女朋友吧。"厉墨霆抵着她的额头,声音低沉,"不是合作伙伴,不是普通朋友,是唯一的那个人。"

温婉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指向窗外:"你看,流星。"

"温婉..."

"据说在流星下许的愿望会成真。"她微笑着看他,"我刚才许愿,希望这一刻能永远持续下去。"

厉墨霆的眼神柔软下来,再次吻住她。这一次,温婉清晰地感受到,两颗孤独的心终于找到了彼此的频率。

接下来的日子如同梦境。厉墨霆开始频繁出现在温婉的公寓,有时带着工作文件,有时只是单纯地来睡个午觉。温婉也拥有了厉氏大厦的通行卡,可以随时去他办公室。他们会在午休时分享一个三明治,或者在深夜加班后一起看场电影。

但真正让温婉走进厉墨霆内心的,是一个雨夜。

那天,厉墨霆罕见地失约了。温婉等到晚上九点,才接到他秘书的电话:"厉总...心情不太好。他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谁也不见。"

温婉冒雨赶到厉氏大厦。顶层办公室漆黑一片,只有最里间的休息室透出微光。她轻轻推开门,看到厉墨霆坐在窗边的单人沙发上,面前摆着半瓶威士忌。

"出去。"他头也不回地说,声音冷得像冰。

温婉没动,而是走到他身边坐下。借着窗外的霓虹灯光,她看到他眼里的血丝和紧绷的下颌线。

"亚太区的项目黄了。"厉墨霆突然说,"因为一个愚蠢的计算错误,损失了八千万。"他猛地将酒杯砸向墙壁,玻璃碎片四溅,"我亲自检查过的!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温婉安静地等他发泄完,然后起身拿来毛巾和扫把,清理地上的碎片。做完这些,她重新坐回他身边,轻轻握住他的手。

"你不需要完美。"她轻声说。

厉墨霆浑身一震,转头看她,眼神复杂。

"是人都会犯错。"温婉继续道,"你已经做得够好了。"

"不够。"厉墨霆的声音嘶哑,"在我父亲眼里,永远不够。"他猛地灌了一口酒,"十岁那年,我数学考了98分,他让我在书房跪了一夜,说厉家的继承人不能有任何瑕疵。"

温婉心头一紧,这是厉墨霆第一次提起他的童年。

"母亲去世后,他变得更严厉。"厉墨霆盯着酒杯,"十五岁那年,我发烧到40度,他仍然逼我去参加奥数竞赛。我在考场上晕倒,醒来后他说的第一句话是’丢人现眼’。"

雨水顺着窗户滑下,像是天空也在哭泣。温婉轻轻抱住他,感受到他身体的僵硬和颤抖。

"哭出来会好受些。"她在他耳边低语。

"我不会哭。"厉墨霆冷笑,"从母亲葬礼那天起,我就发誓不会再掉一滴眼泪。"

那晚,温婉只是静静地陪着他,直到酒精终于带他进入不安的睡眠。她小心地为他盖上毯子,看着他紧锁的眉头,第一次真正理解了那个藏在"厉总"光环下的灵魂——一个从未被允许做普通人的男孩。

七月中旬,温婉在整理厉墨霆的书架时,偶然发现一本相册。翻开第一页,是一位美丽的女子抱着婴儿的照片。女子有着温婉的眉眼和笑容,照片角落写着"墨霆百日,与爱妻"。

"那是我母亲。"厉墨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很像她,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

温婉转身,看到他靠在门框上,眼神遥远。

"她是怎么..."

"车祸。我十岁那年。"厉墨霆走过来,轻轻抚摸照片,"她是个画家,总是充满热情和活力,与厉家格格不入。"他顿了顿,"父亲说她太感情用事,不够谨慎,才会在那天冒雨开车出去..."

温婉听出了他话中的痛苦和未竟之言。她合上相册,握住他的手:"不是任何人的错。意外就是意外。"

厉墨霆凝视着她,突然问:"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的设计吗?"

温婉摇头。

"因为它们有温度,有生命力,就像..."他止住了,但温婉明白他想说"就像我母亲"。

那一刻,她决定做一件事。

八月五日,厉墨霆的三十岁生日。他向来不过生日,这天也只是安排了常规会议。下午四点,秘书突然通知他,温婉在楼下等他,有急事。

厉墨霆匆匆下楼,却被蒙上眼睛带上车。

"搞什么名堂?"他问,语气却不含怒意。

"惊喜。"温婉的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二十分钟后,车停了。厉墨霆被小心引导着走了一段路,然后眼罩被取下。

他站在一个陌生公寓的客厅里,四周布置简单温馨。餐桌上摆着一个插满蜡烛的蛋糕,墙上挂着彩色气球。但真正让他僵在原地的,是空气中弥漫的香气——薰衣草和柠檬的混合,与母亲生前最爱的香水一模一样。

"这是..."

"我找了很久才找到这款停产多年的香水。"温婉轻声说,"你上次提到,你母亲总会在你生日时亲手做柠檬薰衣草蛋糕,装饰气球,虽然厉家认为这些太’平民化’..."

厉墨霆走向餐桌,手指轻触蛋糕上的糖霜,动作小心翼翼,仿佛害怕这一切会突然消失。

"我知道这不能代替什么,"温婉走到他身边,"但我想让你知道,有人记得,有人在乎。"

厉墨霆转身将她拉入怀中,抱得那么紧,几乎让她喘不过气。当他松开时,温婉惊讶地看到他眼角有泪光闪动。

"三十年来第一次,"他的声音沙哑,"有人为我庆祝生日。"

温婉踮起脚尖,吻去他眼角的湿润。在这个充满薰衣草香气的黄昏,她终于看到了那个藏在钢铁面具下的、真实的厉墨霆——渴望被爱,却不知如何开口的男孩。

那天晚上,他们依偎在沙发上,厉墨霆破天荒地讲了许多关于母亲的回忆。温婉安静地听着,时不时插话提问。当钟声敲响十二下时,厉墨霆突然严肃起来。

"温婉,我想让你搬来和我一起住。"

温婉惊讶地抬头。

"不是同居,"他急忙解释,"我在水岸花园有套公寓,离你工作室很近。那里更安全,也更..."他似乎在搜寻合适的词汇,"更像个家。"

温婉看着他期待又忐忑的眼神,轻轻点头:"好。"

厉墨霆如释重负地笑了,那个笑容如此纯粹,让温婉心头一热。她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们的关系将进入一个全新的阶段——不再是简单的恋人,而是彼此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第四章

水岸花园的清晨总是格外宁静。温婉赤脚踩在公寓的实木地板上,感受着透过落地窗洒进来的阳光温度。搬来与厉墨霆同居已经一个月了,这个曾经冷冰冰的豪宅渐渐有了生活的气息——她的设计杂志堆在茶几上,阳台上多了几盆绿植,冰箱里塞满了她爱吃的食材。

厉墨霆去新加坡出差三天,这是他们确定关系后第一次分离。温婉本以为会不习惯,却意外享受这段独处时光。她哼着歌,给自己倒了杯橙汁,走向书房——厉墨霆允许她使用他的电脑处理设计稿,那里有最好的显示器。

书房门虚掩着,温婉推门而入,立刻被满墙的书架震撼。尽管来过多次,这个空间依然让她惊叹。她轻车熟路地走到红木书桌前,按下电脑开机键,等待系统启动的间隙,目光扫过桌面整齐的文件。

一个牛皮纸文件夹引起了她的注意。封面上用黑色马克笔写着"w.w."——她名字的缩写。

温婉皱眉。她不记得有什么文件需要用这种方式标记。手指像有自己的意志般伸向文件夹,轻轻翻开。

第一页是一份背景调查报告,右上角贴着她的证件照。内容详尽得令人毛骨悚然——从她的小学成绩到大学获奖记录,甚至包括她每个月去墓园看望父亲的日期。温婉的手开始发抖,纸张在指尖哗哗作响。

翻到下一页,她的呼吸骤然停滞。

那是一份警方报告的复印件,关于她父亲温志明的"自杀案"。模糊的照片上,父亲的公司大楼下围着警戒线,地上用白线画着人形轮廓。报告旁边还有手写笔记:"与厉氏关联?需进一步核实。"

温婉的膝盖一软,跌坐在厉墨霆的皮椅上。纸张从她手中滑落,散落一地。她机械地弯腰去捡,却发现文件夹最下层还有几张照片——是她和父亲的老照片,其中一张是她十岁生日时,父亲抱着她站在游乐园的合影。照片边缘已经泛黄,却被精心塑封保存。

"这到底..."

她的手机突然响起,屏幕上显示"厉墨霆来电"。温婉盯着那个名字,第一次感到陌生和恐惧。铃声持续了十几秒,她才按下接听键。

"起床了?"厉墨霆的声音通过话筒传来,背景音是机场广播,"我刚落地,下午就能回家。"

温婉的喉咙发紧,说不出话。

"温婉?你在听吗?"

"你调查我。"这句话脱口而出,冰冷而尖锐。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你看了书房的文件。"这不是疑问句。

"不只是调查,你连我父亲的...死因都挖出来。"温婉的声音开始颤抖,"还问’与厉氏关联’?这是什么意思?你们对我父亲做了什么?"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厉墨霆的语气变得严肃,"等我回去解释。"

"不必了。"温婉挂断电话,双手抖得几乎拿不住手机。

她跌跌撞撞地冲进卧室,拖出行李箱,开始胡乱塞入自己的衣物。脑海中闪过这半年来与厉墨霆相处的点点滴滴——咖啡馆的偶遇、星空下的告白、雨夜的倾诉...这一切都是假的吗?他从一开始就计划好要接近她?为什么?因为她父亲?

温婉的动作突然停住。她拿起手机,拨通了林妍的电话。

"妍妍,我需要你帮我查一件事..."

三个小时后,公寓门被猛地推开。厉墨霆西装革履地站在门口,领带松散,额头上还有细密的汗珠,显然是一路赶回来的。

温婉坐在客厅沙发上,面前摊着那个该死的文件夹。她抬起头,眼神冷得让厉墨霆脚步一顿。

"我可以解释。"他关上门,声音异常平静,但温婉注意到他的手指在微微颤抖。

"解释什么?"温婉站起身,"解释你从一开始就派人跟踪调查我?解释你收集我父亲死亡的资料?还是解释你接近我到底有什么目的?"

厉墨霆的表情变得僵硬:"调查每一个接近我的人是基本程序。厉家的规矩。"

"规矩?"温婉冷笑,"那我父亲呢?这也是规矩?"

"那部分与你无关。"厉墨霆走向酒柜,给自己倒了杯威士忌,"是公司旧档案,我偶然发现你父亲曾是厉氏的供应商,后来..."

"后来什么?"温婉逼近一步,"后来为什么自杀?"

厉墨霆的酒杯停在半空:"你不知道?"

"我只知道父亲的公司突然破产,他欠下巨额债务,跳楼自杀。"温婉的声音哽咽了,"那年我十五岁,从此和奶奶相依为命。现在告诉我,厉氏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厉墨霆放下酒杯,眼神复杂:"那是十年前的事了,我还在国外读书。据我所知,你父亲的公司参与了厉氏一个项目的竞标,失败后资金链断裂..."

"所以你就调查我?把我当成什么?潜在威胁?复仇者?"温婉抓起一张纸砸向他,"还是你觉得我会像电视剧里那样,接近你报复厉家?"

纸片在空中散开,缓缓落地。厉墨霆的表情变得冷硬:"我说了,调查是标准程序。你凭什么认为自己可以例外?"

这句话像一把刀,直直插入温婉心脏。她后退一步,突然觉得面前的男人如此陌生。

"我明白了。"她深吸一口气,"在你眼里,我永远是个需要被监视、被评估的对象。不是爱人,不是伴侣,只是一个...风险因素。"

厉墨霆没有反驳,只是沉默地喝完那杯酒。这个动作比任何言语都伤人。

"我要搬出去。"温婉转身走向卧室,声音异常平静,"今天就搬。"

厉墨霆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别冲动。"

"放开!"温婉甩开他的手,"你无权干涉我的决定。"

"温婉,"厉墨霆的声音突然软了下来,"我们可以谈谈..."

"谈什么?"温婉回头看他,泪水终于夺眶而出,"谈你如何不信任我?谈你如何把我最痛苦的记忆当成档案研究?还是谈你到现在都不肯道歉?"

厉墨霆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温婉太熟悉这个表情了——每当他情绪波动又强行压制时就会这样。但此刻,这个细节只让她更加心碎。

"你知道吗,"她擦去眼泪,"最讽刺的是,我竟然真的相信你变了。相信那个在雨夜向我倾诉童年创伤的男人是真实的。结果呢?你依然是厉墨霆,冷酷、多疑、自私的厉氏继承人。"

厉墨霆的脸色变得苍白,但依然一言不发。

温婉摇摇头,走进卧室,重重关上门。她机械地收拾着行李,耳边回响着厉墨霆那句"你凭什么认为自己可以例外"。原来在他心中,她从未真正特别过。

收拾到一半,她发现床头柜上放着一个小相框——是他们在星空观景室的合影,那天他正式表白。照片中的厉墨霆罕见地笑着,眼神温柔。温婉犹豫了一秒,还是将相框塞进了行李箱。

当她拖着箱子走出卧室时,厉墨霆站在客厅中央,背对着她,肩膀线条僵硬。

"我走了。"温婉说。

厉墨霆没有转身,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这个简单的动作彻底击碎了温婉心中最后的希望。她咬紧下唇,快步走向门口。就在她的手碰到门把时,厉墨霆突然开口:

"那份档案...不是我主动调查的。"

温婉停住脚步,但没有回头。

"三个月前,有人匿名发邮件给我父亲,暗示你接近我是为了报复厉家。"厉墨霆的声音低沉,"邮件附上了你父亲的死亡证明和...遗书复印件。"

温婉猛地转身:"什么?"

厉墨霆终于面对她,眼神痛苦:"我本想保护你,所以自己调查清楚。你父亲的事...我很抱歉。"

"遗书说了什么?"温婉的声音发抖,"我从未见过父亲的遗书,警方说没有找到。"

厉墨霆走向书桌,从抽屉里取出一个信封:"这是复印件。原件在我父亲那里。"

温婉颤抖着接过信封,抽出里面的纸。熟悉的笔迹让她瞬间泪如雨下——确实是父亲的笔迹。但内容却让她如坠冰窟:

「我无法承受这样的失败。厉建国毁了我的一切,但我无力反抗。只希望我的女儿永远不要知道真相...」

信纸从温婉指间滑落。她抬头看向厉墨霆:"你父亲...对我父亲做了什么?"

"我不知道。"厉墨霆摇头,"但我发誓会查清楚。"

"太迟了。"温婉轻声说,"信任就像玻璃,碎了就再也拼不回原样。"

她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曾经带给她无数温暖的空间,和站在中央那个满身伤痕的男人,然后决绝地拉开门走了出去。

电梯门关上的瞬间,温婉终于崩溃大哭。她滑坐在地上,泪水模糊了视线。半年的感情,就这样结束了?因为一纸冰冷的调查报告,因为一个她甚至不完全了解的过去?

手机震动起来,是林妍的消息:「查到了些线索,你父亲的公司破产前确实与厉氏有纠纷。更奇怪的是,破产后一周,厉氏就收购了那块地皮,现在成了他们的物流中心。见面详谈?」

温婉擦干眼泪,回复:「好,一小时后老地方见。」

走出公寓大楼时,天空开始下雨。温婉没有撑伞,任由雨水打在脸上,与泪水混在一起。她想起那个厉墨霆向她倾诉童年创伤的雨夜,他曾说从母亲去世后就再也没哭过。

而现在,她终于明白了那种痛——当你最需要哭泣时,眼泪却已经流干。

雨越下越大,温婉站在路边拦出租车,浑身湿透。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停在她面前,车窗降下,露出一张陌生的男性面孔。

"温小姐?"男人礼貌地问,"需要搭车吗?"

温婉警觉地后退一步:"不用了,谢谢。"

"是林妍小姐让我来接您的。"男人递出一部手机,屏幕上显示正在与林妍通话。

温婉疑惑地接过电话:"妍妍?"

"婉婉!"林妍的声音异常紧张,"快上车!我刚发现有人跟踪我,可能也在监视你。这位是我表哥,绝对可靠。我们需要马上谈谈,事情比想象的严重得多!"

温婉犹豫地看向车内。男人出示了身份证:"我是林妍的表哥陈默,刑侦大队的。她确实有重要发现,关于你父亲的。"

雨水顺着温婉的发梢滴落。她回头看了眼公寓大楼的高层,那里曾经是她的家。然后,她拉开车门,头也不回地上了车。

黑色轿车驶入雨幕,而公寓顶楼的落地窗前,厉墨霆握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条刚发出的短信:「保护好她。查清楚十年前的事。——k」

第五章

雨水拍打着车窗,模糊了外面的世界。温婉坐在陈默的车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屏幕——那里还留着厉墨霆最后发来的短信:「我们需要谈谈。」

"你还好吗?"陈默从后视镜里看她,眼神警觉而温和。

温婉勉强点头:"林妍发现了什么?"

"到地方再说。"陈默转动方向盘,车子驶入一条狭窄的巷子,"这地方很安全,我办案时用的安全屋。"

那是一栋不起眼的老式公寓楼,电梯早已停用。温婉跟着陈默爬上五楼,每上一级台阶,心脏就跳得更快一分。林妍等在门口,一见到她就扑上来紧紧拥抱。

"天啊,你全身都湿透了!"林妍拉着她进屋,递来干毛巾和干净衣服,"先换衣服,我再告诉你我发现的东西。"

十分钟后,温婉坐在简陋的餐桌前,面前摊开一堆文件和照片。林妍指着其中一张:"这是你父亲公司破产前一个月的地产登记记录。看这里——"她的手指点在一行小字上,"厉氏集团已经秘密收购了周边所有地块,只差你父亲这一块。"

温婉皱眉:"这能说明什么?"

"说明你父亲是被逼死的。"陈默插话,声音低沉,"我查了当年的案件记录,你父亲的公司财务状况一直良好,突然破产非常可疑。而且..."他犹豫了一下,"警方档案里根本没有遗书原件。"

温婉猛地抬头:"但厉墨霆给我看了复印件!"

"这就是问题所在。"林妍握住她的手,"遗书只存在于厉家手中,而且内容暗示厉建国与你父亲的死有关。这不是太巧合了吗?"

温婉的指尖开始发冷。她拿起另一份文件——是父亲公司的银行流水复印件,最后一个月有几笔异常大额转出,收款方都是空壳公司。

"这些钱去了哪里?"她轻声问。

"最终流入了厉氏海外账户。"陈默说,"手法很专业,如果不是专门调查很难发现。"

温婉的视线模糊了。她想起父亲去世前那段时间的反常——整夜失眠,突然卖掉心爱的收藏品,有时会长时间地抱着她不说一句话。

"还有更奇怪的。"林妍翻出一张照片,"这是你父亲去世前一周拍的。"

照片上,父亲站在公司门口,对面是一个西装笔挺的中年男人。虽然照片有些模糊,但那轮廓和气质,温婉一眼就认出来了——厉建国,厉墨霆的父亲。

"他们在争吵?"温婉注意到父亲的表情异常激动。

"不止。"陈默指着照片角落,"看这个人。"

温婉凑近看,呼吸一滞——那是年轻的厉墨霆,站在稍远的地方,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照片上的日期显示,那时他应该还在美国读书。

"他骗了我..."温婉的声音发抖,"他说他当时在国外,对这件事一无所知。"

林妍和陈默交换了一个眼神。林妍小心翼翼地问:"你打算怎么办?"

温婉站起身,走到窗前。雨已经小了,远处的城市灯火朦胧。她想起厉墨霆在星空下的告白,想起他第一次在她面前落泪的样子...那些都是演技吗?从一开始就是场精心设计的骗局?

"我要见他。"她转身说,"当面问清楚。"

"太危险了。"陈默立即反对,"如果厉家真的牵涉到你父亲的死..."

"不会的。"温婉摇头,"厉墨霆或许隐瞒了很多事,但他不会伤害我。"说出这句话时,她自己都不确定是否还相信这一点。

手机再次震动。又是厉墨霆:「无论你听到什么,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我在老地方等你。」

温婉盯着屏幕,心脏剧烈跳动。老地方——他们的星空观景室。

"我要去见他。"她下定决心,"至少...我要知道我父亲死亡的真相。"

林妍想说什么,被陈默拦住。他递给温婉一个小巧的装置:"紧急报警器,有任何问题按下它,我会立刻带人赶到。"

温婉感激地点头,将装置放进包里。离开前,她最后看了一眼桌上父亲的照片——那个总是对她温柔微笑的男人,究竟隐藏了什么秘密?

......

云巅塔的电梯依然需要特殊权限才能到达顶层。温婉站在门前,突然不确定自己是否该来。就在这时,门自动滑开了,仿佛有人在监控中看到了她。

观景室内一片漆黑,只有城市灯光透过玻璃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温婉缓步走入,脚步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响。

"厉墨霆?"她轻声呼唤。

没有回应。

温婉走到房间中央,突然,头顶的星空投影亮了起来。无数星辰在黑暗中闪烁,与那天他向她表白时一模一样。她的眼眶一热,险些落泪。

"你来了。"

厉墨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温婉转身,看到他站在阴影处,西装革履,却面色憔悴,眼下有明显的青黑。

"你知道我为什么来。"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厉墨霆走近几步,停在距离她两米远的地方:"关于你父亲的事。"

"你骗了我。"温婉的声音开始发抖,"你说你当时在国外,对一切不知情。但照片上明明有你!"

厉墨霆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我没有完全说实话。但那是因为..."

"因为什么?"温婉打断他,"因为从一开始这就是个骗局?你接近我只是为了监视我,怕我报复厉家?"

"不!"厉墨霆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痛苦,"最初...确实有这方面的考虑。但后来的一切都是真的。我爱你,温婉,这从未作假。"

"多么convenient的转变啊。"温婉冷笑,泪水却不受控制地滑落,"告诉我真相,全部真相。我父亲是怎么死的?"

厉墨霆沉默良久,终于走向角落的保险柜,输入密码取出一份文件:"看完这个,你就明白了。"

温婉接过文件,手指颤抖着翻开。那是一份协议,日期是父亲去世前三天。甲方是厉建国,乙方是温志明。内容简短而冷酷:温志明同意以极低价格转让公司地块,条件是厉家保证其女儿温婉"永远不会知道真相",并承诺资助她完成学业。

文件最后一页附着父亲工整的签名和一行潦草的附言:"为了婉儿,我什么都可以放弃。"

温婉的双腿突然失去力气,跌坐在地上。文件从她手中滑落,纸张散开。原来父亲是为了保护她...为了保护她而签下这份屈辱的协议,然后选择了结束生命。

"他以为这样能保护你。"厉墨霆轻声说,"我父亲...用你威胁过他。"

温婉抬头,眼中的恨意让厉墨霆后退了一步:"而你明知这一切,却还是..."

"我回国参加母亲忌日时偶然发现了这件事。"厉墨霆的声音嘶哑,"那时你父亲已经...我试图阻止我父亲,但太迟了。后来我一直在暗中关注你,确保你得到协议中承诺的一切。"

"所以咖啡馆的偶遇..."

"不是偶遇。"厉墨霆承认,"但我爱上你是真的。那份调查报告...是我父亲派人做的。他担心你知道真相后会报复厉家。"

温婉站起身,擦干眼泪:"现在你打算怎么办?继续监视我?还是像你父亲威胁我父亲那样,让我签个保密协议?"

厉墨霆的表情变得异常痛苦:"我要纠正这个错误。"他拿出一支u盘,"这里有我收集的所有证据,证明我父亲通过非法手段逼迫你父亲。你可以用它做任何事,包括起诉厉氏。"

温婉震惊地看着他:"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我背叛了家族。"厉墨霆苦笑,"但比起失去你,这不算什么。"

就在这时,观景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一个威严的身影站在门口——厉建国,身后跟着两名保镖。

"感人的告白。"厉建国冷笑着鼓掌,"我儿子终于长大了,学会为了女人背叛家族。"

厉墨霆立刻挡在温婉前面:"父亲,这件事该结束了。"

"结束?"厉建国踱步进来,眼神阴鸷,"你以为把家族机密交给外人就能结束?"他转向温婉,"温小姐,你父亲当年做出了明智的选择。希望你也能这么聪明。"

"你在威胁我?"温婉挺直腰背,"就像十年前威胁我父亲那样?"

厉建国笑了:"威胁?我只是提醒你后果。你的事业,你的名声...甚至你奶奶的养老院费用。这一切都很脆弱,不是吗?"

"够了!"厉墨霆厉声喝道,"我不会让你再伤害她。"

厉建国眯起眼睛:"你确定要站在她那边?记住你的身份,厉墨霆。没有厉家,你什么都不是。"

一阵沉默。厉墨霆缓缓脱下西装外套,摘下腕表,一样样放在地上:"那从今天起,我不再是厉家的人。"

厉建国脸色骤变:"你疯了!为了这个女人放弃继承权?"

"不是为了她。"厉墨霆直视父亲,"是为了对的事。"

厉建国的表情从震惊转为暴怒:"拿下他们!把u盘抢回来!"

两名保镖冲上前。厉墨霆推开温婉:"跑!"

温婉转身冲向侧门,却被一名保镖拦住。混乱中,厉墨霆与另一名保镖扭打在一起。厉建国趁机捡起地上的金属装饰品,朝温婉走去。

"你父亲当年就该彻底消失!"他举起金属制品。

"小心!"厉墨霆挣脱束缚,扑向温婉。

一声闷响。温婉感到一阵温热溅到脸上。她惊恐地看到厉墨霆缓缓倒下,额头上一道深深的伤口鲜血直流。

"厉墨霆!"她尖叫着抱住他。

厉建国也愣住了,手中的凶器当啷落地。两名保镖见状,立刻退到一旁。

"叫救护车!快叫救护车!"温婉撕下衣袖按住厉墨霆的伤口,鲜血很快浸透了布料。

厉墨霆的脸色迅速苍白,但他的手紧紧抓住温婉:"对不起...我应该早点告诉你..."

"别说话,保存体力!"温婉的泪水滴在他脸上。

"听我说完..."厉墨霆艰难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这是我母亲留下的...本想在你生日时给你..."

温婉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条精致的蓝宝石项链,在星光下熠熠生辉。

"我们的图书馆..."厉墨霆的声音越来越弱,"答应我...完成它..."

"我们一起完成它!"温婉哭喊着,"厉墨霆,你不准死!你听到没有!"

远处传来警笛声。厉建国面色铁青地后退几步,在保镖护送下匆匆离开。厉墨霆的呼吸越来越微弱,他的手缓缓抬起,轻触温婉的脸颊:

"星空下...第一眼...我就..."

他的手垂了下去。

"不!"温婉抱紧他,失声痛哭,"不要这样...求求你..."

警笛声越来越近,但温婉的世界已经静止。她低头看着怀中再无生气的爱人,想起他们初遇时他冷漠的眼神,星空下他紧张的表白,雨夜里他脆弱的倾诉...这一切,都结束了。

雨又开始下,敲打着玻璃穹顶,仿佛天空也在哭泣。

......

五年后。

一座造型独特的图书馆在海边悬崖上落成。玻璃长廊延伸向大海,尽头是观景平台,天花板上投影着逼真的星空。这是建筑界的新奇迹,被称为"星空图书馆"。

开幕当天,人潮涌动。但到了夜晚,人群散去,只剩下一个纤细的身影独自坐在观景平台。

温婉轻抚颈间的蓝宝石项链,抬头望向头顶的星空投影。五年来,她完成了厉墨霆的遗愿,将他们的设计变为现实。厉建国因故意杀人和商业犯罪被判终身监禁,厉氏集团重组。她得到了迟来的正义,却永远失去了最爱的人。

"我做到了。"她轻声说,仿佛他能听见,"你喜欢吗?"

星光洒在她身上,温柔而寂寥。远处,海浪拍打着悬崖,如同永恒的叹息。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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