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文浏览攀上总裁后,她彻底摆脱了家人(江辞渊陆语嫣叶知潼)_攀上总裁后,她彻底摆脱了家人(江辞渊陆语嫣叶知潼)全文结局
一 当我带着刚结交的总裁男友江辞渊开着千万豪车第一次回家见家长时,妹妹再一次看上了我的男友。 等到江辞渊离开,妹妹便开口:「姐姐,江家是市里的首富,你性格木讷不讨人喜欢,把江辞渊让给我,我嫁入豪门,爸妈和你也能过上好日子。」 我看看爸妈,他们不说话。 我没好气地说:「凭什么?你已经抢了我三个男朋友了,还不够?」 说完,「啪」地一声,爸爸跳起来狠狠给我一巴掌,脸颊火辣辣地疼。 爸爸怒不可遏地骂道:「反了你了?你们是亲姐妹,把男朋友让给妹妹,多大点事,翻来覆去说了多少年?」 我捂着脸不敢反抗,他继续指责。 「亏你还是博士,心胸狭隘,从小你就薄情寡义,今天让你帮帮妹妹都不愿意,以后我们老了能指望上你?」 妈妈帮腔,怨恨地说道:「就是!从小对妹妹、对我们就没啥感情,真是白生养你了。」 妹妹得意地看着我。 我委屈道:「爸妈,我嫁进江家,你们也是岳父岳母!」 「啪」,又是一巴掌,右脸也火辣辣地疼。 父亲只是习惯性地打我,见我反驳,他便打,甚至也不管我说得对不对。 「你?怎么可能!你又笨又蠢,性格不讨喜。咱俩长得一模一样,趁江家父母还没见过你,把江辞渊让给我,我肯定能嫁进豪门的。」 妹妹胸有成竹地说。 「是啊,你样样不如语嫣,哼,就是运气还挺好的,男朋友一个比一个优秀。这么好的男人,要是语嫣先遇上,还有你什么事?」 妈妈看我的眼神,充满愤恨。 刚才的两巴掌,打得我脑袋昏昏沉沉,可我继续坚持原则。 「江辞渊看上的不是我这张脸,是我的研究方向对他的事业有用,他才选择和我交往的。」 见我还不顺从,爸爸气得暴跳如雷,从沙发背后抽出专门为我准备的棒球棍,狠狠地打在我身上。 「你厉害是吧?你妹妹也是博士,哪里不如你?」 我抱着头,边躲闪边哭喊求饶。 动静太大,惹得邻居大娘站在窗外喊话:「老陆啊,怎么回事啊?闺女大了,有什么不能好好说的?」 妈妈站到门口,陪笑道:「老嫂子,又让你看笑话了,孩儿不懂事,她爸着急上火,我这就劝劝,你回吧!」 关上门,拉上窗帘,妈妈走上前,恶狠狠地在我身上用劲拧了几把。 「让你叫!让你叫!打了两下是杀了你吗?一天天跟杀猪似的叫,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虐待你了呢!」 我缩在墙角小声抽泣,陆语嫣看够了戏,站起来俯视着我,仿佛施舍一般。 「陆语婕,真是搞不懂你,明知爸爸身体不好,干嘛每次都要惹爸爸生气?」 爸爸坐在沙发上喘气,棒球棍仍旧不离手。 「她就是想气死我,白眼狼,就是见不得我们一家人过太平日子!」 陆语嫣温婉一笑:「爸爸别生气了,我想到办法解决了。」 说着,转过身看着我,「陆语婕,把手机给我,这段时间你就好好在家陪陪爸妈吧。」 爸妈明白了陆语嫣的意思,妈妈上前来抢走我的手机。 「刚才那两下,你爸手重了,你就在家好好休息,妈妈给你做点好吃的补补身子。」 我抢不过妈妈,看着手机被她拿走递给陆语嫣,又急又气。 「陆语嫣,你就是个骗子,你会有报应的!你以为江辞渊会看上你这种脑袋空空的草包?做梦!」 还未骂完,爸爸跳起来飞踹我一脚,我摔飞出去,脊背撞在电视柜上,疼得我哼都哼不出来。 陆语嫣气得跺脚,在旁恶狠狠地撺掇爸爸:「别跟她废话,把她关起来!」 爸爸一把揪住我的头发,将我拽入房间,狠狠地摔在地上。 「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恶毒的女儿?再不改,老子打死你!」 说完,爸爸重重地关上门,一阵锁扣声响起,他们将我锁在房间里。 躺在地上,望着关上的门,顾不上身体的疼痛,忍不住勾起嘴角,鱼儿上钩了! 二 我跟陆语嫣是双胞胎,长得一模一样,性格却完全不同。 她活泼,我内向。 她嘴甜,我木讷。 她聪明伶俐爱耍小聪明,我忠厚老实不懂变通。 她能歌善舞,我是书呆子。 本来,父母对我们的爱都是一样的,随着我们慢慢长大,她的机敏活泼、嘴甜邀功,父母逐渐偏了心。 小学时候,数学老师见我有数学天赋,经常给我开小灶讲奥数。 我花了几个月栽种郁金香,准备春天开花时送给老师以示感谢。 郁金香刚开出花骨朵,陆语嫣便偷偷将花带去送给老师。 她说,谢谢老师对姐姐的照顾,郁金香的花语是幸福和美,最适宜老师。 老师在父母面前不住夸奖,说父母有福,一个女儿是数学天才,一个女儿机敏善良。 父母虽知原委,听到夸奖,忍不住赞叹陆语嫣聪敏。 爸妈加班,陆语嫣在客厅看电视,我掐着点给父母煮面条。 听见父母开门声,陆语嫣跳进厨房,端出两碗面。 她说,爸妈辛苦了,我跟姐姐已经煮好了面,爸爸的少放醋,妈妈的没放葱花。 爸妈听后,连连夸奖陆语嫣懂事、能体谅父母。 哪怕见我还在厨房系着围裙,他们眼中也只有嘴甜的陆语嫣。 小学毕业,我考入市里最好的初中,陆语嫣却只能上排名倒数的中学。 陆语嫣哭得梨花带雨,说不如姐姐优秀,让爸妈操心了。 爸妈心疼坏了,边忙着联系私立贵族学校,边质疑是不是我在娘胎里偷走了妹妹的智慧。 中考,我依旧考上市里最好的高中,陆语嫣却连最差的高中都没考上。 爸妈不忍心送她去读职高,给她联系了复读。 第二年,陆语嫣仍旧在最差的学校最差的班级中考最后一名。 于是,她打起了小算盘。 回家缠着爸爸的脖子撒娇:「爸爸,我跟姐姐长得一模一样,其他人根本就分辨不出来,不如让姐姐去替我考吧。」 我反对,说这种想走捷径的方法不可取。 爸妈心疼陆语嫣,争吵几句,说不过我,便大打出手。 他们威胁我,如果陆语嫣上不了高中,我也不用再上了。 我害怕,便帮陆语嫣考上和我同一所高中。 从此,我的噩梦便开始了。 陆语嫣不学无术,跟着小混混出入娱乐场所,俨然成了小太妹。 可是,每次重要考试,她都会跟父母撒娇,逼迫我去考,稍有不从,便被毒打。 轻则鼻青脸肿,重则手臂、肋骨骨折,还经常被关在房间几天不让吃喝。 就这样,平日里叛逆、不学无术的小太妹,每次期末都还能考全年级第一名,俨然天才少女。 而我,家已成了地狱。 本以为高考结束,我便能逃离这座牢笼,去开始新生活。 可是,陆语嫣知道,我走了,她连大专都考不上,再次撺掇父母,说我要去外地上学,是要抛弃父母。 他们偷偷修改我的志愿,换成本地的医科大学。 还美其名曰为我考虑,说这是全国最好的医学院,学医将来不愁找工作。 拿到录取通知书,我哭得撕心裂肺,恨他们不尊重我,恨自己的生活再次无望,换来再一次的毒打。 看着同学们到处旅游,庆祝自己的成人礼,我躺在床上,看着自己伤痕累累的身体,勉强安慰自己,也好,学医可以为自己处理伤口。 上大学后,我申请了勤工俭学,周末也忙着兼职,尽量不回家。 可是,陆语嫣却带着父母找了来! 三 记得当时是夜里十点多,路灯昏暗,我拖着疲惫的身体,从图书馆回来,刚到宿舍门口,冷不丁钻出三个身影。 「姐姐,你跑哪儿玩去了?这么晚才回来,我跟爸妈等好久了。」 看清楚是他们,我全身汗毛倒竖,如坠冰窟。 爸爸怒气冲冲,上前便给我一个大耳光,打得我眼冒金星。 「老子花钱就是让你大晚上出去鬼混的吗?」 妈妈也破口大骂:「你还要不要脸了?说,是和哪个野男人出去混了?」 吵闹声引来不少注意,楼上已熄灯的宿舍,也打开灯趴窗台上看热闹。 我恨不得找块儿地缝钻进去。 心里清楚,他们等我到现在,定是陆语嫣又要干嘛了,便问:「说吧,这次又要让我干什么?」 陆语嫣围着我走了一圈。 「姐姐,你不回家,我们来看看你都不行吗?你怎么这么无情?爸妈从下午就在这儿等你了,等了几个小时,还不是因为担心你!」 简简单单几句话,再次挑起爸爸的怒气,狠狠地一脚踹在我的腰上,将我踹倒在地。 「畜生!老子来看你还看错了?白养活你了,你眼里还有没有我们?老子干脆现在就打死你,省得被你气死。」 说着,又上前踢了我两脚。 看见他打人,宿管阿姨上前骂道:「干什么?你们谁呀?竟然跑来学校闹事,快,打电话报警!」 旁边有同学拿出手机要报警,还有同学将我搀扶起来,几个男生站在我面前,将他们隔开。 陆语嫣怕了,小鸟依人地躲在爸爸身后。 妈妈见这架势,赶紧变了态度,上前亲昵地拉住我。 「我们是陆语婕的家长,看她半夜还在外面鬼混,她爸才打她的,都是为了她好!」 「就是,老子教育自己孩子!报警?警察还要管老子教育孩子?」爸爸还在叫嚣。 「要教育回你家教育去!这儿是你撒野的地方吗?谁家孩子上大学了还挨打?」 宿舍阿姨可不惯着爸爸,拿出手机就要叫保安。 妈妈又换上温和慈祥的模样,上前拦住宿管。 「大姐,是我们不对,她爸也是着急上火,我们这就走。都是为人父母,你体谅体谅我们的苦心。」 宿管阿姨犹豫了。 「那你们赶紧走,以后不许在学校里撒野!」 妈妈拽着爸爸,笑着给周围人赔罪,匆匆离去。 陆语嫣走到我跟前,凑近我耳朵,语气轻柔却恶毒。 「姐姐,你不想爸爸下次还在学校打你吧?那周末乖乖回家,我有话对你说。还有,最近我胖了五斤,你多吃点,别让其他人分辨出我俩。」 说完,她狡黠地朝我眨眨眼,跟着父母走了。 就这样,即使上了大学,我仍旧没有摆脱他们。 陆语嫣高考时,说想跟我上同一所学校,在爸爸的殴打下,我再次考上了。 上了大学,她仍旧不学无术,整日鬼混,靠父亲逼迫我替考,她紧随我其后,被保送硕博连读。 即使这样,陆语嫣没有半分感激,反而更加肆无忌惮地支使我、抢我的东西。 打的次数多了,父母打我也越来越顺手。 我深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即便博士毕业,他们未必能让我离开。 他们一生都会幽灵一般,继续剥削我给陆语嫣的人生铺平道路。 所以,我一直在等机会彻底摆脱他们。 四 和江辞渊相识,是在一场研讨会上。 我所主导的抗衰老药物研发取得突破性进展。 消息一经发布,引来不少国内顶尖的医疗、美容公司前来接洽。 导师筹备了研讨会,让我主讲。 研讨会在酒店举行,看着设立在主席台上的话筒,和偌大的银幕,心中直发怵。 从小便不善言辞,加之父母多年来的打压羞辱,完全摧毁了我与陌生人打交道的能力。 看着陆续到来的学者、商人,心中忐忑不安,躲进了茶水间。 刚进去关上门,一阵腿软,好不容易扶住墙,瘫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余光瞥见旁边有个西装革履的服务生,便开口道:「请帮我倒杯水,谢谢。」 服务生握着电话,疑惑地看着我,回头张望一圈,确定我是在跟他说话。 他皱了皱眉,手中仍旧握着电话,倒了杯水递给我。 脑海中突然闪现爸爸拿着棒球棍强迫我将东西给陆语嫣的画面,手不自觉地颤抖,水洒出去,浇了服务生一腿。 我下意识地站起来,弯下身子给他擦裤子,略带卑微地道歉。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说完,才意识到眼前的男人并不是我的父亲。 心中涌起酸楚,眼角泛起一阵红,站起身,勉强扯出笑容:「抱歉!」 男子已挂断电话,眼神不悦,跟我四目相对那一霎,看着我微红的眼角,有些手足无措。 男子自己擦擦裤子,「我没事,你怎么了?」 我深吸一口气,长长地呼出来。 「待会儿要主讲,有些紧张。」 「你是抗衰老药物研发的主讲?」 我点点头,反复深呼吸调整状态。 男子按着我的肩膀让我坐下,蹲在我身边。 「别怕,这么漂亮的主讲,讲错了他们也听不出来。」 我看着眼前这张白皙俊朗的脸,扑哧笑了,装作严肃道:「我可是项目组主要科研人员,不是花瓶!」 男子起身,扶着我的手肘,将我拉起来。 「放心吧,今天来的,都是红着眼睛想拿下你们成果的饿狼,全等着找机会巴结你呢。」 我疑惑地看着他,他怎么知道这些? 手机突然响起,来电显示是导师,大概是在找我。 我感激地朝他笑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结束了请你吃夜宵。」 「江辞渊!」 我比了个ok的手势,转身离开茶水间。 演讲过程很顺利,即使多次腿脚发颤,想要逃离,终究克服了恐惧,圆满完成项目成果介绍。 台下响起久久不散的阵阵掌声,我知道,即使紧张,在专业领域,自己还是很强的。 只是,演讲中,总感觉有双炽热的眼神在看着我,待我寻找,又消失在人群中。 研讨会结束,宴席上,男的西装革履,女的身着华服,一副上流社会的珠光宝气模样。 只有我,身着正装,从头包到脚,俨然像位教导主任。 几名商业精英上前,和导师握手寒暄。 中间高大帅气的男子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我一时慌神,仿佛在哪里见过? 「江总真是年轻有为啊,还这么年轻便接管江氏集团。」导师恭维道。 被称作江总的男子客套道:「跟教授的爱徒比,还是差远了。个个年轻有为,可见您培养有方。」 导师转过身,给我们做介绍。 「这是江氏集团新任总裁,这是我的博士生陆语婕,她是抗衰药物研制的骨干。」 握手刹那,四目相对,脑中嗡了一声。 怪不得这么眼熟,这不是刚在茶水间的服务生吗? 堂堂江氏集团总裁,我竟将他当服务生使唤,不自觉脸红到脖子。 江辞渊狡黠地笑笑,揶揄道:「已经见过了!」 「哦?你们认识?」 「不,只是刚才打过照面。」 我讷讷地笑笑,竟让他看见我那么软弱的一面,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导师正要说什么,又有人过来搭讪。 我想转身离开,江辞渊却凑了上来。 「陆博士,刚才的话可还算数?」江辞渊坏坏地朝我眨眼睛。 心脏慢了半拍,脸颊又红了起来,小声道歉:「对不起江总,刚才不知道是你。」 总不能说刚才把你认成服务员了吧? 「不管是服务员,还是总裁,江博士说话可要算数哦!」 江辞渊戳穿我的窘迫,好整以暇地看着我的紧张。 「对不起,我……」我习惯性地道歉。 「不要总是道歉!刚才台上那么自信的人,不要总将对不起挂在嘴上。」江辞渊皱眉。 看着他真挚的眼神,我脑中一片空白。 多年来,「对不起」已经深深刻入我的骨髓。 「先加个微信吧,省得你抵赖!」江辞渊朝我扯出一抹迷人的微笑。 心脏再次慢了半拍,我呆呆地掏出手机,加上他的微信。 五 夜已深,我才离开会场。 刚出酒店,一辆劳斯莱斯库里南停放在门口。车边站着修长的身影。 对方叫我,竟是江辞渊。 「陆小姐,我送你回去吧。」江辞渊温柔地说。 「太晚了,不劳烦江总。」 「你不会是要赖账吧?不愿意请夜宵了?」江辞渊打趣道。 「不是,」我笑笑,「太晚了,而且我能请的夜宵,江总恐怕未必想吃。」 江辞渊皱眉,很快掩饰过去。 再开口,又换上轻松的口吻:「那就我请你!先上车!」 说完,他为我打开副驾驶的门。 我犹豫片刻,拉开后面车门,说道:「我坐后面吧!」 拉开距离,才有观察判断的空间,这是我的人际交往原则。 他笑笑,说了声「好」,便上了车。 车子刚启动,一位穿着华丽礼服、精致妆容的女子便笑盈盈地走来敲了敲车窗。 我坐在后排,看着江辞渊下意识地拧紧眉头,打开车窗,又恢复温和的表情。 「辞渊哥,没想到在这儿碰见你。」女孩娇俏地说。 「是啊,好巧!」江辞渊淡淡地说。 「要走了吗?送我回家!」女孩的语气亲昵,说完坐在副驾驶上。 江辞渊不动声色,问道:「你的司机呢?」 女孩没接话,扭过身子,刻意地朝我眨眨眼,眼里尽是不善。 江辞渊介绍道:「这位是陆语婕陆博士,明星科研人员。这是叶知潼,看着长大的邻家小妹妹。」 叶知潼带着傲气伸出手跟我握手,眉眼间满是不屑和警惕。 车启动,叶知潼似在示威一般,仿佛当我不存在,缠着江辞渊聊些别人插不进话的话题。 江辞渊略带尴尬地从车内后视镜中看看我。 我倒并不觉得尴尬,被无视惯了,不参与谈话,倒有机会审视眼前情况。 扶手箱上,胡乱扔着一双白色手套。看来,江辞渊大概是带了司机来的。 为何打发走司机,自己送我?难道是要制造跟我独处的机会? 我抬头,跟江辞渊在后视镜中相视,随即莞尔。 叶知潼正看着江辞渊的侧脸,此时阴沉着脸转过头,问道:「陆博士,送你去哪儿呢?学校?」 「不用,在前面路口停,我坐地铁回去。」 「这怎么能行?这么晚了,你一个人不安全。」江辞渊说,「这样吧,你陪我把知潼先送回去,再送你。」 「不嘛,辞渊哥,我要去看爷爷,今晚我住你家。」 女孩抬起下巴,似在撒娇,又似在耍无赖。 「这么晚他老人家早睡了,改天吧!」江辞渊不悦。 我轻笑:「那就麻烦江总先送我,到医科大。」 见我这么识相,叶知潼满意地抬了抬下巴。 江辞渊黑沉着脸,责备地瞥了瞥她,可她并不在意。 将我送到宿舍楼下,叶知潼不屑地打量着五层楼的宿舍。 「你们博士还住这种房子?」 语气中充满傲慢。 我讨厌盛气凌人的人,她让我想起陆语嫣对我的种种恶行。 强压着反感,我装作不在乎的模样。 「对!」我笑笑,跟江辞渊说道:「谢谢你了,江总,时间不早了,你们回去吧。」 江辞渊下车,绕到我身边,熟络地说道:「可不许耍赖,夜宵先记账上!」 我明媚地笑笑,余光瞥见叶知潼,她的小脸气得涨红,眉毛横竖。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一会儿是江辞渊儒雅中正的身影,一会儿是犹如烂泥沼般的家庭。 突然意识到,我动心了。 很快又觉得自己在做白日梦,即使我们在一起,陆语嫣也会抢走他。 黑暗中,我摸了摸藏在床底下盒子中的剧毒药品。 难道只有这一种办法吗? 为了摆脱他们,赔上自己性命,不值! 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玉石俱焚。 六 接下来的几天,江辞渊以各种借口来学校找我,有时我们一起吃个饭,有时一起喝杯咖啡。 每次约会,我都会开怀大笑,似乎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 江辞渊很绅士,带着英国上流社会的派头——尊重女性,谈吐优雅,博学多才! 谁能不爱《傲慢与偏见》中的达西先生呢? 我的心犹如花季少女一般,每天期盼着时间能过得快些,恨不能睁开眼便是下午,好去跟他约会。 看文献、写论文、在实验室,整个人浮躁不安,不停地查看手机,生怕错过他的消息。 当我再一次拿起手机,发现没有他的消息,心中莫名地烦躁。 一个声音在脑中炸开——突然惊觉,我恋爱了!我真心实意地爱上了江辞渊! 这是生命中第一次,热烈地爱着一个人。 少女时代的暗恋对象,和之前被陆语嫣抢走的男友,我都曾心动过。 但是,心悸与爱不一样。 心悸是占有欲,是想要对方陪在身边以摆脱孤独感,是对自己臆想出来的美好的渴望。 爱,是创造,是占有、牺牲、亏欠、包容,爱包含着毁灭。 我快速离开实验室,跑到无人的地方,冷静地审视自己的内心和这段关系。 他姣好的外形,雄厚的家私,和不经意间散发出来的个人魅力,他在一步步引诱我爱上他。 他的目的是什么?我苦笑,大概是我的科研成果! 可是,这可能吗? 以他的实力,大可以谈合作,收购我们的专利,何必大费周章来勾引我一个呆板木讷的书呆子? 江氏集团是市里最大的企业,即使不合作,想必对他们的商业版图影响也不大。 想不出答案,但是我意识到,是时候按下暂停键了。 情感博弈中,最先动情的人,会输! 下午,江辞渊发来消息,说他拿到两张明天晚上柏林爱乐乐团的演奏会门票,邀请我去听。 我爱古典乐,犹如我爱数学。 只有在流动的音符和变化的数学公式中,我才能忘却现实的残忍。 可这一次,我没有立刻回消息。 马上,江辞渊又发来消息,问我有没有礼服,这种顶级乐团的演奏会,穿礼服才能沉浸式体验。 我嘴角勾起,下一句,是不是该说今晚带我去买? 博弈开始! 我回了个尴尬的表情,说没有礼服! 果然,江辞渊说,他下午过来接我去逛街。 呵,男人! 我回到:明天下午还有研讨会,今天晚上要准备发言材料。要不,你约其他人去吧。 这是我最近两个星期第一次拒绝江辞渊。 过了两分钟,他才回道:早知道你喜欢古典乐,特意订的票!我明天下午来学校接你,穿什么不重要! 当然,规则得由我来定了! 研讨会很早便结束,我故意没将材料放回宿舍,而是穿着稍显正式的白衬衫黑西裤,匆匆忙忙地去找江辞渊。 听完音乐会,心情大好,江辞渊将我送回学校,我仍沉浸在愉悦之中。 江辞渊下车,绅士优雅地跟我道晚安。 我脸上荡漾着笑意,眼神炙热地看着他,伸手拉住他的衣领,将他拉过来,用力地吻着他的唇。 他大概没料到我的主动,片刻后,才伸手环着我的腰,用力地回应着我。 当他的手开始不安分时,我及时抽身,狡黠地朝他眨眨眼,魅惑地道了句「晚安」,便头也不回地跑回宿舍楼。 有趣的捕猎,是要让猎物以为自己是猎手! 七 与江辞渊确定恋爱关系,是在音乐会的第二天。 和我预料的差不多,次日,叶知潼便找到学校来。 昨晚,她也在音乐会现场。四目相对时,我挑衅地看了她一眼,并拉了拉身上披着的江辞渊的西装外套。 看着她气愤的脸,我知道她会来找我的。 她来时,我正在实验室。她穿着香奈儿套装,提着爱马仕kelly包,戴着火彩夺目的宝石耳环和项链。 没有过多废话,她高傲地抬头,直入主题。 「我是江辞渊的未婚妻!识相点,马上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 我不语。 她继续说:「如果你识相点,我还能放你一条生路。」 我好笑,「哦?」 「每次都是江辞渊来找我,如果你是他的未婚妻,你该回去禁止他来找我!」 「啪」地一声,她小脸涨红,扇了我一巴掌。 我偏着头,心中自嘲,力道太小! 她额头的血管鼓起来,瞪圆双眼,手指着我的脸。 「别以为有几分姿色就能勾引江辞渊。你以为他是看上你了吗?不妨告诉你,他不过是想利用你拿到你们的科研项目成果,等他巩固了地位,就会甩了你!」 我并不气恼:「是吗?你那么确定?」 叶知潼冷笑,满脸自信。 「像你这种没有家境,靠自己努力的人,跟我们不是一个阶层的。」 我反问:「那你紧张什么呢?江辞渊看不上我,又是你的未婚夫,什么让大小姐着急跳脚了?」 叶知潼语塞,脸上闪过狠戾之色。 「别以为我对付不了你,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彻底消失在江辞渊的世界里。」 我上前两步,挑衅地看着她。 「我不知道你所谓的未婚妻是真是假,不过,你也说了,我有江辞渊想要的东西,或许,还不止科研成果呢!」 叶知潼被彻底激怒,骂道:「不就是个博士嘛,我告诉你,如果我想要,我可以有一打博士学位证书。」 「我告诉你,想要我跟江辞渊结婚,不仅是我的想法,也是江家的意愿!」 「要不是江辞渊的父亲出意外,他不能接手江氏集团。他们家族的矛盾,集团的争权夺利,要想坐稳总裁之位,他需要我们家的帮助,他自己也是默许了我们之间的婚约的。」 我仍旧不为所动。 叶知潼见我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气急了,将实验台上的瓶瓶罐罐摔到地上,玻璃溅了一地。 看着满地狼藉,我淡定掏出手机,拍照留证。 下午,江辞渊发来消息,我没回。 等到天色将黑,我从实验室出来,江辞渊正站在楼下。 他仍旧是温文尔雅的样子,上前要接过我手中的文件资料袋。 「怎么?今天很忙吗?」 我朝旁边躲闪,避开他的手。 他脸上闪过诧异,很快恢复,略带宠溺地问道:「累了?」 我转过身站定,掏出手机,将今天下午的照片翻出来。 「江总既然都有未婚妻了,就不该来招惹我!」 我的语气带上三分委屈。 江辞渊看着实验室狼藉的样子,皱紧眉头。 「知潼来闹过?」 我红了眼眶。 「江总财大气粗,要科研成果,不过是钱的事情,何必大费周章?」 说完,我转身快步离开。 江辞渊快步跟上我,解释道:「叶知潼不是我未婚妻,她只是我们家世交,我对她没那意思。」 我不听,仍旧朝前快步走去。 江辞渊一把拉住我,看着我的眼睛,真诚地说:「我也不是为了科研成果才接近你的!」 我不置可否地看着他,脸上早已挂满泪水。 他将我揽入怀中,说道:「以后这种事情不会再发生了,我向你保证!」 此后一段时间,我们如正常情侣般约会、相互说情话,甜甜蜜蜜。 但是,这些不够。我没有时间等他日久生情。 身处绝境之中,我没有资本花前月下。 我要他快速沦陷,爱我深入骨髓,我才能利用他逃离泥沼。 于是,我将科研项目有了重大进展的消息发在家庭群中,并配上那天晚上我主讲时的照片。 陆语嫣第一个回复信息:恭喜姐姐! 爸妈马上安慰,我们嫣嫣也能这么万众瞩目的。 我回道:妹妹,你的项目组过几天有很重要的研讨会,你最近没什么事,就呆在学校里吧。 妈妈立即回道:你帮妹妹弄了就行,你们学校住宿条件那么差,嫣嫣住不习惯! 爸爸回道:是啊,屁大点事你都处理不好? 陆语嫣回道:爸妈,别担心,正好这段时间我想姐姐了,去学校陪陪她。 我太了解她了,只要她看到那张我站在主讲台上发言的照片,一定会回来的。 她要回来弄清楚我现在拥有的东西,才好下手抢走! 等她回来,理所当然地跟我住在一起。 当我再一次拒绝叶知潼的好友申请,我知道她还会再来学校找我的。 所以,这段时间,我基本都待在图书馆,避免在宿舍和实验室出现。 这天,我跟江辞渊看完电影回到宿舍,看着陆语嫣满脸怒容,宿舍满地狼藉,心下了然,她们见过面了。 陆语嫣恶狠狠地盯着我,质问道:「陆语婕!你干了什么?」 我无辜地望着她:「怎么了?」 说完,像在家里一般,赶紧收拾满地狼藉。 「今天有个疯婆子来宿舍,上来就骂我是狐狸精,还敢跟我动手!我问你,你干什么了?要是让爸妈知道你不好好念书,搞些不三不四的事情,看不打断你的腿!」 我故作不知:「她来找你,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冲到我面前,脚踩在我的手背上。 「少跟我装蒜,这是你的宿舍,她还能是来找我的?」 我吃痛求饶:「嫣嫣,你踩到我的手了。」 她用力拧了拧脚,才将脚挪开。 「我的研讨会材料,记得写好!还有,去想办法,我不想在学校开研讨会,要像你上次那样在高档酒店里开。」 说完,不忘威胁道:「你不想爸妈知道今天的事吧?」 江辞渊打来电话,已快凌晨。 我知道,叶知潼说得对,江辞渊需要她家的支持,或许他真的默许了跟叶知潼的婚约。 裹了件长风衣,我下楼便看见已到宿舍楼下的江辞渊。 夜色中,他的眼底是淡淡的冷意。 我等着他开口。 「语婕,我已经跟你解释过了,知潼只是……」 不待他说完,我便打断他的话。 「如果我说不是我干的,你相信吗?」 他一愣,随即有些讽刺地笑笑:「那是知潼冤枉你了?」 我摇摇头,眼神冷漠而疏离。 「今天在宿舍的是我的孪生妹妹,陆语嫣,她也是我们学校的博士研究生,如果不信,可以去查。」 我从未跟他提过孪生妹妹,他愣住了,大晚上跑来兴师问罪,竟是乌龙。 我失望地看着他,勉强扯出一抹笑容,「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说完,自顾自跑回宿舍。 躲在窗户后面,看着久久没离去的男人,我不自觉勾起嘴角。 取出藏在床下面的盒子,从里面拿出小小的玻璃瓶,看来,用不上它了。 次日一早,刚出宿舍,就看见江辞渊捧着一束玫瑰,站在门口。 「语婕,对不起!昨天晚上是我不对。」 他真诚地道歉。 「昨晚我到家,知潼在我家哭,说是来找你,被你打了一顿。看着她头发凌乱,脸颊也被扇红,我以为是你不信任我呢,所以……对不起,你原谅我好不好?」 「我昨晚一宿没睡,语嫣的电话也打不通,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大概知潼没礼貌,惹恼了小姨子。」 江辞渊朝我坏笑。 我被逗笑,接过花。 「谁是你小姨子了?知潼伤得重不重?」 江辞渊撇了撇嘴:「大概从小被宠大,估计心里的伤害要比身上的伤害大。」 我故作为难:「语嫣也被爸妈宠坏了,估计她也不会道歉,要不,我去给知潼道个歉?」 「这倒不必,回头我哄哄她就行。」 怎么哄?让她以为你会跟我分手,跟她结婚? 江辞渊,不能了,我不能将你让给其他人了。 有了这件事,我努力装出想要证明自己真的有个孪生妹妹的样子,跟他提出要带他去我家。 于是,在一个周五下午,他跟我回了家。陆语嫣从看见他的车开始,便有了不该有的想法。 八 被关在房间的第五天,他们似乎忘了我的存在,没人管我的死活。 好在有经验,房间里藏着些食物和水,不至于被饿死。 嚼着压缩饼干,眼里涌起泪水,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他们这么对我。 他们给我的伤害,我定当加倍奉还。 听见外面有开门声,是爸妈回来了。 其实我早在门锁上动了手脚,听见他们的声音,我疯狂晃动门。 没两下,门便打开了。 爸爸早已提着棒球棍冲过来,我半侧着身,在他怒气冲冲踏入房间那一刻,拼尽全身力气关门。 他刚进来半个身子,门狠狠撞在他头和胸口上,他吃痛哎呦叫着蹲在地上。 趁此机会,我冲出房间,疯狂朝大门跑去。 妈妈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死丫头,你往哪里跑!」 爸爸还蹲在地上,哎哟哎哟地叫着。 我的力量拼不过母亲,但她也不能完全制服我。 「放我出去,你们凭什么限制我的自由?放我出去!」 我边试图挣脱母亲,边高喊着,企图闹出些动静。 家里的房子是爸爸单位的老房子,旁边挨着其他人家,只要说话大声些,隔壁和楼上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见我反抗激烈,爸爸站起身,脸因发怒而扭曲。 爸爸高大魁梧,每次打我犹如打小鸡仔。 看着他越来越近,我因恐惧而更加激烈地反抗,终于挣开了母亲的手。 边后退,边将手边能抓到的东西扔向爸爸。 尖叫、怒吼、玻璃砸碎的声音交织,很快就引来了不少邻居。 我往窗外瞥了一眼,看见隔壁的严家婶婶也在人群中,心安了许多。 于是,便撒开手胡闹。 今日打不死我,明日便是你们的死期! 看着外面聚了不少人,妈妈给爸爸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收敛些。 而我,闹得更疯狂。 我砸了电视、茶几、饮水机等等客厅里的物件,又跑到厨房继续打砸。 邻居从站得远远地看戏,到上门来敲门问怎么回事。 我瞅准时机,披头散发地跑出来,哭喊着。 「救命!我是姐姐,爸妈让妹妹顶替我的身份,他们要害我,救救我!」 我疯狂的模样,让邻居分不清真假。 「他们要害我,他们要杀我!」 「这孩子怎么了?」邻居诧异地议论纷纷。 妈妈赶紧说:「妹妹最近压力大,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刚回家,她就打她爸爸,你们看看,头上都磕流血了。」 「是不是精神出问题了?不应该啊,俩孩子这么优秀的。」 大家议论不止。 见我又要打砸东西,严家婶婶赶紧上前。 「我看八成是疯了,快打电话,送去医院看看。」 父母见我闹得厉害,巴不得将我送走。 可是,要送我进精神病院,他们还是有些犹豫。 毕竟,这又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为了让大家都过上好日子,把男朋友让给陆语嫣而已。 正好此时陆语嫣回来了! 大致了解前因后果,她巴不得将我送走。 立马装作深情的样子道:「爸妈,别犹豫了,快将妹妹送去医院吧,别耽搁了病情。」 说完,姐妹情深地上前拉住我,「妹妹,别闹了,姐姐在,别怕!」 我继续装疯,狠狠抽了她几个耳光。 「我是姐姐,你是陆语嫣,还我的东西!」 陆语嫣两眼冒火光,恨不得生生剥了我。可是,此时她不能回击。 看着她吃瘪,心中暗爽,原来报复回去这么解气呢! 「我有青山精神病院的电话,要不就送去那儿?」严家婶婶开口问道。 陆语嫣放开我,红肿着半张脸,转身走向严家婶婶。 「婶婶,快拿来吧,我妹妹的病情耽搁不得。」 等精神病院救护车的时候,大家合伙上前制服了我。 陆语嫣仍旧是虚伪的模样,一会儿担心捆我的绳子勒疼了我,一会儿担心我渴了饿了。 很快,精神病院的车到了。 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壮汉将我提上救护车,麻利地解开我身上的绳子,换上精神病院专用的宽捆带。 上了救护车,我立马收敛安静,配合着他们。 离开邻居的视线,戏便演完了。 我知道精神病院的手段,何必自讨苦吃。 被送进精神病院,是我计划中很重要的一步。 严家婶婶就住在我们隔壁。 她的丈夫和儿子在前几年出车祸,丈夫离世,儿子成了脊椎受伤,成了高位截瘫病患。 母子两人生活艰难。 但是,生活没有击垮严家婶婶,她坚强、善良。 每次我挨揍,她都宽慰我,生活没有过不去的坎,总会熬出头的。 学医后,我帮着给她儿子做康复,联系最新技术做治疗。 在我读硕士期间,正好接触到干细胞移植手术项目,便告诉了严家婶婶。 我跑前跑后联系项目,带着他们找专家会诊。最后,手术成功。 严家婶婶对我感恩戴德。 每次见我被打得体无完肤,唯有心疼垂泪。 前段时间我将青山精神病院的联系方式给了她。 告诉她,如果哪天我装疯,让她一定帮忙将我送进青山精神病院,我才有活路。 九 除了将我送进精神病院那天,家人再也没有管过我。 作为狂躁型精神病患者,我被关在全封闭管理区,这里每个角落都有监控,连热水器都装了铁门上了锁。 刚开始几天,我被绑在床上,动弹不得。 我不吵不闹,安安静静配合检查和治疗。 医生检查,我客气道谢; 护士喂药,我乖乖吃下,客气道谢; 护工帮忙洗漱,我略带歉意地笑笑,我自己来吧,谢谢! 过了几天,他们没有发现我有狂躁症现象,终于解开束带,允许我有小范围的自由。 我不动声色地观察周围病友和医护人员值班换班情况。 被关第十天,我估算着陆语嫣早已迫不及待地冒充我扑向江辞渊,是时候收网了! 这天傍晚,我哄骗着让隔壁病房的病友偷走了我同病房隔壁床狂躁症的宠物老鼠。 说是宠物老鼠,其实不过是半张毛巾系了个结。 狂躁症找不着自己的爱宠,越来越焦躁。 等到天黑,只有几名医护人员值夜班,我小声告诉狂躁症:你的老鼠被杀了! 那张眉眼紧锁、脸部肌肉神经性抽搐的脸,瞬间充满暴风雨。 她疯狂起来,高声喊叫着打砸屋内的东西,殴打病友。 病房瞬间失控,所有病号都躁动起来。 医护人员赶紧冲进病房,企图控制住狂躁症。 趁着混乱,我悄无声息地从医生口袋中取走手机,装作受了刺激一般背对着监控缩在墙角。 「救我!求你了!我被关进精神病院,妹妹冒充了我,不要回信息。陆语婕!」 消息发给江辞渊,我删了消息,悄悄将手机递给旁边眼神发直的病友。 这是另外一个将要发作的狂躁症! 青山精神病院在靠近山的郊区,离市区很远,但我没告诉江辞渊我在这里。 我要他自己调查,有了手机号码,查清楚手机号码主人是谁,在哪里工作,他便能找到我。 过程麻烦,才能上心。上心,才会有责任感。有责任感,才会上头。 我要的,就是他上头! 当晚,整层楼的病房都被点燃,躁动此起彼伏。 而我,睡得异常香甜。 次日,主治医生来查房时,我乖乖配合完检查。 正当医护人员要离开时,我突然开口对主治医生说:「严医生,关于攻击性精神病的谷氨酸能系统,我能同你聊聊吗?」 主治医生略感诧异,手扶了扶眼镜,看看我,随即笑着点头。 我能说出精神病学专业术语,让他感到诧异,随即又觉得好笑,精神病嘛,做什么都不意外。 「ampa受体的磷酸化状态会改变突触可塑性。」 我真诚地看着他,眼里没有半分癫狂。 「《自然·神经科学》上周刚刊登了伦敦团队的动物实验数据。」 其他医护人员面面相觑,好久没有遇见这么神经的精神病了。 严鸣终于合上病历夹:「一小时后,走廊尽头。」 一个小时后,我站在监控盲区的阴影里。 脚步声响起时,我双手插在病服裤兜中。 「你的论文里提到杏仁核-前额叶皮层回路,但没发现星形胶质细胞的谷氨酸转运体异常?」 我开门见山地指出他论文的问题。 他不再是对待病患的宽容态度,表情严肃地审视着我,问道:「你觉得自己是精神病患者吗?」 「不是!」 他松了口气,精神病一般都觉得自己没病! 我释然一笑,仿佛在说原来你也不过如此,眼神宽和地看着他。 「给c57bl号小鼠注射mk-801诱导攻击行为后,通过crispr-cas9编辑glt-1基因表达……」 严鸣的瞳孔剧烈收缩,这是上个月他去医科大和某个师妹一起完成的实验。 不过,当时我穿着白大褂,戴着帽子和口罩,他根本不知道我是谁。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他脖颈处的颈动脉剧烈搏动,「这些都是机密级研究!」 「师兄,咱们有一面之缘!」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我,眼神从疑惑到更疑惑。 「师兄,我可以帮你完成博士毕业论文,作为交换条件,我想离开这里。」 他皱紧眉头,碍于监控,声音压低:「这简单,只要做个检查,开个证明,你就可以走了。」 我嘴角勾笑,神色凄然:「我费这么大周章,不是为了健康出院!」 十 进精神病院的第十四天,给江辞渊发了求救信息后的第四天,他终于来了! 中午时分,严鸣带着一男一女两名护工来到病房,让他们带我去一楼活动室剪头发。 这是严鸣跟我的暗号,他得知消息江辞渊要来,便会找机会让我下楼,想办法逃走。 今天该跟江辞渊上演英雄救美戏码了,心中竟有一丝期待。 在经过严鸣身边时,他神不知鬼不觉地塞给我个东西,我悄无声息地装进口袋。 一楼活动室宽敞明亮,此时正值中午,几乎没人在此。 女护工告诉我,头发脏了,要带我去宿舍洗洗。 我听话地跟着他们转到职工宿舍。 男护工拿着桶,装模作样地去提水,女护工贼头贼脑地环视一圈,将我推入宿舍。 房间在一楼,屋内陈设简单,只有一张床,两把椅子和一张小小的桌子,上面放着碗和筷子。 房间背后是高高的围墙,上面装有带刺的铁丝笼。 女护工只当我是精神病,如骗傻子一般让我脱衣服。 我目光坚定,摇头拒绝! 女护工不耐烦,上前拽着我坐下,用力地揪着我的头发,逼迫我脱衣服。 我没反抗,眼神迷茫地盯着她,语气平淡到傻气:「严医生让剪头发。」 「真是够傻的!白瞎了这么张脸。」 女护工看着我的脸,三分惋惜,七分幸灾乐祸。 我再一次重复:「严医生让剪头发。」 女护工表情扭曲,带着对年轻漂亮女性的恨意,从抽屉中取出剪刀,用力地乱剪我的长发。 正在此时,男护工提着水进来,两人对视一眼,男护工摇头道:「没人!」 见我的头发被剪得不伦不类,男护工略带不耐烦:「靠!你这么搞,还怎么玩?」 女护工不悦,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让她脱衣服不听,一直吵着严医生让剪头发。」 男护工柔声诓骗道:「好了,跟个疯子置什么气?去门口守着,等我玩够了,随你怎么收拾她。」 女护工满脸醋意,心不甘情不愿地走出去,嘟嘟囔囔骂着。 待门关上,男护工猥琐地上前,说道:「小美人,让大爷好好疼疼你。」 我仍旧没有反抗,只伶俐地躲开他,瞅准机会让自己躲到门后位置,不喊不叫。 男护工兴致被勾起,淫邪似头猪,见我已躲入死角,兴奋地冲上前。 包里的东西早已悄悄捏在手中,在他靠近我时,我迅速动手,高压电击棒抵在他腰部,瞬间将他电晕,重重砸在地上。 女护工听见声响,压低声音问怎么回事? 我快速移动男护工身体,将开门位置让了出来。 女护工问了几声都得不到答复,匆匆忙忙打开门进来查看情况。 刚进来,看见躺在地上的男人,慌了神,赶紧上前查看情况,完全没留意到躲在门后的我。 我上前同样用电击棒击晕她,没费吹灰之力。 结束后,我脱下病服,换上女护工的工作服,淡定地走出房门,从外面将门锁上,朝后方围墙走去。 严鸣已将医院平面图给我,又故意设计在锅炉房位置放着楼梯。 此时正值午休时刻,后院寥无人烟,我顺利找到楼梯。 爬上围墙不难,难的是需要站在围墙上,把楼梯拉上来,再架到另一侧。 围墙太高,跳下去腿多半得折了,没法逃跑。再设计外面也放上楼梯或桌子椅子,又太刻意。 围墙上带刺的铁丝笼,扎得我钻心地疼。裤腿早已划破,轻微动一动,便有尖刺划破皮肤。 咬着嘴唇忍着疼,终于将楼梯拉上来架到另一边。等我好不容易爬下楼梯,双手双腿早已鲜血淋漓。 顾不上许多,我朝着记忆中大路的方向狂奔而去。 跑了十多分钟,终于远远地看见那辆黑色的劳斯莱斯。 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我站在路中央,看着越来越近的车,昏了过去。 十一 再次醒来,已躺在医院。 手还挂着点滴,周围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观察一圈,应该是医院的单间病房,环境不错。 心中不免嘀咕,不应该啊,江辞渊为何不在?我是晕倒了多久? 看看手臂,伤痕都已上了药,仍如蚂蚁一般啃噬着我。 不知道医生有没有给我打破伤风的药?那些锈迹斑斑的铁刺,可不是闹着玩的。 正疑惑间,江辞渊走进病房。 见我醒来,快步走到床边,手抚着我的脸,满眼心疼。 我用脸摩挲着他的掌心,闭上眼睛享受着片刻的温暖,道:「谢谢你!」 江辞渊将我揽入怀中,声音充满自责:「对不起,是我没照顾好你。」 我贴着他的腹肌,闭上眼睛,自嘲地笑笑。 发了信息四天,他才找过来。 以他的人脉和资源,大概几个小时就能查清楚。可是,他用了四天。 我心里清楚,四天的时间,他权衡过,选择过。 他一定试探过陆语嫣能不能同样给他科研成果,才最终做了决定。 不过,人的眼睛是不能骗人的。 刚才他眼底的关心,是装不出来的。或许,看到我满身伤痕之后,有怜悯之心和愧疚之情。 谁知道呢,只要结果是对的,我不计较过程。 突然脑中闪过破伤风之事,抬起头,问道:「医生给我打破伤风了吗?」 江辞渊被逗笑,揉了揉我的头:「这种时候还这么理性?」 「那当然!我可不想死。」 我不介意说两句情话,必要时候,女人茶一点,更能惹男人心疼。 「在精神病院里,我最怕的就是再也见不到你了。」 江辞渊愣住,眼底更加深沉。 过了好一会儿,我又露出胆怯的样子。 「辞渊,我虽然跑出来了,但是心中仍旧不安,爸妈和妹妹……」 「放心吧,我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了。」他霸道地说。 「你相信我有精神病吗?」我问道。 见我捅开话题,他便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将那天傍晚他走后的情形大致说了一下。 隐去故意刺激他们的情节,只说害怕陆语嫣抢走他,找机会想要逃走,被送去精神病院。 没说跟严鸣的交易,只说等不到他,怕当时求救信息发错了,便找寻机会逃跑。 至于差点被恶护工欺辱之事,更是添油加醋地描绘。 说到动情处,全身紧绷,仿佛还身处险境。 扑在他怀中,仰起头,眼角泛着泪光:「幸好你及时赶到,否则…真是不敢想…」 他问起我的家庭情况,父母为何如此狠心,竟这般对我? 我说了这些年的遭遇,搂起衣服,给他看了背上、肋骨上的累累伤痕。 他伸手触碰那些陈年旧伤,手指微微发抖。 傍晚,江辞渊让助理买来梳子和剪刀,温柔地为我剪短了头发。 将中午那名女护工泄愤剪得乱七八糟的头发,剪成齐锁骨的短发。 看着镜中的自己,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 从小到大,陆语嫣热衷于留长头发,我只能跟她一模一样。 一直以来,想要尝试齐锁骨短发,觉得短发更能衬托女生的文艺气质,可是,这么点想法也无法实现。 好在,现在终于实现了,我终于可以不用跟陆语嫣一模一样了。 我把这些话告诉江辞渊,他眼神深邃,嘴唇紧抿,抱着我的双臂加重了些力道。 十二 我从精神病院跑了,医院要通知家里。他们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次日下午,门口一阵吵闹,听见熟悉的声音,嘴角勾起一抹笑。 这么快就找了来?还真是小瞧了他们的本事。 陆语嫣带着父母踏进病房,她的双手抱在胸前,清秀的脸上满是阴狠。 「哼,陆语婕,好本事啊!」 爸爸额头的青筋暴起,懒得废话,上前一把揪住我的衣领,狠狠甩我两耳光。 我只觉眼前发黑,口腔中充斥着血腥味。 「你就这么贱,非得要找死?好好待在里面不行吗,就非要出来跟我们作对?」 爸爸还不解恨,抓着我的头发,逼迫我抬起头。 他因震怒说话时紧牙关,口水喷我一脸。 他的力道实在太大,仿佛要把头皮撕开似的,我下意识地抬起双手企图掰开他的手。 「爸爸!」我无助地惊呼。 换做以前,他大概真的会打死我。好在这里是医院,不是他撒野的地方。 「哎哎哎!你干什么?怎么打人呢?保安!保安!」门口有医护人员在喊。 爸爸松开了手,用能杀人的眼神盯着我。这眼神让我彻底寒了心,他们竟如此恨我? 本来还有一丝犹豫,我们毕竟是世界上最亲的人,这一刻,内心深处的最后那点内疚荡然无存。 几个保安冲进来,妈妈又换上老好人形象,拦在保安和爸爸中间。 「医生,误会,误会了!这是我女儿,她生着病瞎跑,她爸爸担心得一夜没睡,才情绪失控的。」 永远都是我的错。 正在此时,江辞渊出现在了门口。 他周身怒气,径直走到床边,伸手将我嘴角的血拭去,眼神似要吃人。 助理支走医护人员和保安。 「辞渊,你听我说……」陆语嫣委屈巴巴地上前,试图挽住江辞渊的胳膊。 江辞渊语气冰冷,推开她:「有什么好说的?」 陆语嫣落下两滴泪,红了眼眶,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 「辞渊,我不是故意骗你的!只不过见你跟姐姐太美好了,怕你承受不住打击,才准备在姐姐住院期间,冒充姐姐待在你身边。」 说着,她仰着修长的脖子,不让眼泪掉下来。 「等姐姐好了,我自然会离开的。」 好啊,演得真是好啊。不去当演员真是可惜了! 好一套说辞,好一幅楚楚动人的模样,我都快被感动了。 江辞渊大概也没料到她能说出如此厚颜无耻的话,半晌没说话。 妈妈又当和事佬:「是啊,语嫣跟姐姐情深,我们也是迫不得已才骗你的。」 这句话说得不高明,还不如等陆语嫣自己表演呢。我心中嘀咕,冷眼看戏。 陆语嫣脸庞上挂着晶莹的泪珠,勾起嘴角,笑得凄凉:「可是,这半个月,我们也有很多美好回忆,不是吗?」 我偷瞄江辞渊,他皱眉不耐烦,嘴角有讥讽之色。 「你们不该这么对你姐姐!」他的语气隐忍克制,又充满威胁性。 「我们没有办法。你不知道姐姐当时的样子有多可怕。」陆语嫣垂泪。 「我们怕毁了姐姐的事业,更怕毁了和你的感情,才不得已将她送进精神病院的。」 陆语嫣表演时,爸妈恶狠狠地盯着我,威胁不让我乱说话。 毕竟我们是一家人,见我不说话,他不好过多干涉。 只威胁道:「如果你们再伤害语婕,我就不客气了!」 见没什么实质性的表示,陆语嫣忍不住露出得意之色,看着我仿佛在说,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他们走后,我对江辞渊的态度疏远了三分,装作介意陆语嫣跟他的相处,在吃醋。 他眼神有些慌乱,态度颇带讨好,一会儿殷勤地给我削水果,一会儿近似谄媚地引着我说话。 我始终疏离。 夜里关了灯,他似乎辗转难眠。 黑暗中,他拉住我的手,说道:「语婕,我知道自己做得不好,我会慢慢改的。」 心脏慢了半拍,我握了握他的手,平静地说:「睡吧!」 十三 次日,陆语婕和妈妈提着饭盒来看我,和和气气。 仿佛我们之间从未发生过龃龉之事。 我冷静地看着母女二人将饭盒摆好,四个小盒,炖鸡,炒虾仁,炖牛肉和一碟炒青菜。 「语婕,妹妹跟妈妈给你做的,快趁热吃吧。」 「是啊,姐姐,咱们毕竟是一家人!」陆语嫣隐晦地威胁我。 我愤愤不平地看着她,几秒后败下阵来,轻轻叹了口气,端着饭盒慢慢吃着。 「这才对嘛,这才是我的乖姐姐!」陆语婕看着我一口一口吃下东西,难掩兴奋之色。 吃了一半,我放下碗筷,说吃饱了。 「等我出院,我要搬出来住!」我跟妈妈讲条件。 「好好好!都依你!」妈妈诓骗道,「我们不过是怕你抓不住江辞渊这么好的男友,你明白吧?」 我迟疑,随后点点头。 「那个姓江的是真心在意你,一家人没有隔夜仇,以后爸爸妈妈和妹妹都要仰仗你,知道吧。」妈妈继续说着好话。 我再次点点头。 「姐姐,以前的事情,是我对不起你。都说双胞胎连心,你就原谅我吧。」陆语嫣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 我点头,说了声「好」。 此后两天,陆语嫣和妈妈换着花样给我送饭,仿佛在真心求得我的原谅。 我本只有翻墙时受的外伤,住院几天,精神却慢慢萎靡下去。 住院第三天,时常恶心、呕吐;第四天,指尖、足尖麻木,嗜睡;第五天,四肢刺痛难忍,焦虑异常。 全身体检完,也找不到原因,医生束手无策。 江辞渊焦躁不安,到处找人联系更好的医院和医生。 第六天,我知道不能再演下去了,否则身体吃不消。 我虚弱地看着江辞渊,眼里充满痛苦和绝望,说:「像是铊中毒!」 江辞渊瞳孔骤缩,他想了半天,似乎有所怀疑。 我的一日三餐,早上和晚上是他亲自买的,只有中午,他去上班后,是妹妹和妈妈来给我送的饭。 他简直不敢相信,他们会对我下此毒手。 「报警!」眼泪顺着眼角,滴在枕上,氤氲出水渍。 江辞渊怒不可遏,眼中似要渗出血。 中午时,妹妹和妈妈再次提着饭盒,假惺惺地来探望我。 妈妈温柔地抚着我的额头,满眼心疼:「我的乖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不待她演完,几名警察走进病房。 母女二人惊慌失措,陆语嫣眼神闪烁,悄悄往妈妈身后躲。 江辞渊上前交涉,指着陆语嫣手中的饭盒说:「我怀疑是他们在饭菜中下毒,正好,他们又来送饭了。」 妈妈情绪激动,仿佛受到了极大侮辱:「你胡说什么?我是她亲妈,我会害她?」 她说得理直气壮,眼神闪烁,泄露出心虚。 「哼!好心没好报,姐姐,要是你觉得我们会害你,大不了以后我们不送了。」 陆语嫣拉着妈妈,准备离去。 警察拦住她们,让她们配合调查。 妈妈开始撒泼,跌坐在地上,呼天喊地诉说自己的委屈。 陆语嫣将饭盒紧紧护在胸前,半分不放手。 警察问江辞渊:「你们有什么证据?」 我虚弱地回道:「陆语嫣在学校实验室能拿到铊,我的症状正是铊中毒。」 听闻此言,陆语嫣恶毒地看着我。 「爸爸要知道你这么对我,他会打死你的。」 我惨淡一笑。 警察没有过多纠缠,收走饭盒,带走母女二人。 我知道是陆语嫣下的毒,至于妈妈是否参与,就不清楚了。 一切都在我的算计中。 早料到陆语嫣会查看我的手机和电脑,做好功课冒充我出现在江辞渊世界中。 电脑桌面上,就有一篇关于铊中毒的文章,我用通俗易懂的语言描述铊的毒性、下毒的剂量,生怕陆语嫣看不懂。 文章中,我写到,铊中毒,轻则毁容,重则死亡,且几乎查不出来。 以我对她的了解,我回来后,她也绝不会死心——江辞渊的身份,是她魂牵梦萦的诱惑! 我联系导师,说自己铊中毒,他帮我联系京城最好的重金属中毒科,江辞渊包机送我去。 我犹如溺水的孩童般依赖着他。 看着我受苦,他的疼惜之情渐浓,我的所有事,他都亲力亲为,不假他人之手。 在我逐渐康复之时,警方传来回话,陆语嫣投毒之事已刑事立案,妈妈作为帮凶,同样被采取刑事措施。 犯罪事实清楚,证据确凿。 我还未出院,案件已移送检察机关。当检察官问我是否原谅她们时,我沉默了许久,然后耷拉着脑袋轻轻摇了摇。 江辞渊见我拒绝,松了口气,随即问检察官会如何量刑。 检察官说,在饭菜中对特定人下毒,构成故意杀人罪未遂。 虽未对我的身体造成严重损害,但此案有违伦理,又未取得受害者原谅,主犯大概会被判十年以上有期徒刑。 从犯行为也有违常理,大概会被判5至7年。 听完,我满意地点点头。 检察官走后,江辞渊带着我到医院对面小公园散步。 我的计划只差一步了,开心吗? 不,我并不开心。虽然他们罪有应得,可是我开心不起来。 十四 出院回到市里,江辞渊已彻底沦陷。从内疚到生怕我再受到一丁点伤害,他已彻底爱上了我。 他安排我住进他的市中心大平层,给了我副卡。 「你要包养我吗?」我调侃道。 「真想用笼子将你罩起来,这样就没有人可以伤害你了。」他满眼的心疼。 我缩进他怀中,轻声呢喃:「只要你在,我再也不怕了。」 江辞渊跟我心中都清楚,最大的威胁还在身边——我父亲不会善罢甘休的。 打小到现在,他都是我的噩梦,现在是时候除掉最后的噩梦了。 江辞渊不放心,安排了司机接送我到学校,叮嘱我没有司机在,一个人不许乱跑。 有了司机,我的行动反而受限,再回到家中,恐惹嫌隙。 正当我无处下手时,有人不让我安心过太平日子。我不找麻烦,麻烦倒找上了我。 这日我提早回家,正在做饭等着江辞渊回来,门铃响了。 打开监控,竟是叶知潼。 差点忘了她了! 我看着视频中的她,这位娇小姐,一定会千方百计阻挠我跟江辞渊在一起的。 打开门,叶知潼的眼中似有烈火,要将我灼烧。 我装作看不懂她的怒气,客气道:「叶小姐,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坐!」 她抬手,狠狠甩了我一巴掌。 上前一步,逼近我,威胁道:「警告过你,江辞渊是我未婚夫,怎么还这么贱,非要缠着他?」 我转过头,眼神挑衅,说道:「哦?订婚了吗?还是你一厢情愿?」 叶知潼气急,拿着包在我身上砸了几下,扭曲着脸。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家里那些破事,你父母都不爱你,竟然奢求江辞渊爱你?」 我抓住她的手,勾起嘴角,挑衅道:「不奢求,我已经得到了!」 她的怒气被推到顶点,撒泼似的大喊大叫。 我镇定地看着她发疯,家里装了监控,所有这一切,江辞渊都将看得清清楚楚。 闹一场,叶知潼没有讨到半点好处,还让她跟江辞渊之间的关系更生疏。 江辞渊告诉她,自己没有意愿要跟她联姻,并将她的联系方式全部拉黑。 我知道她不会善罢甘休的。从小被人捧在掌心里的娇小姐,受了挫折,她只会不择手段报复,定要找补回来。 这天下午,司机送我到地下停车场,刚准备上楼,几个戴着面罩的彪形大汉上前,捂着我的嘴巴,将我扛进一辆面包车中。 我拼命挣扎,可哪里能挣脱半分。 天黑时,我被带到一处废弃厂房,几名彪形大汉将我五花大绑,扔在椅子上。 看着这群人,心中不免害怕,期待着江辞渊早点发现我被绑架,快点来救我。 许久,叶知潼脚踩高跟鞋,穿着成套洋装,带着高高在上的得意,走进仓房。 「给了机会让你离开,还死缠烂打,给脸不要脸。」 说完,她狠狠一巴掌甩在我脸上。 「绑架是犯法的,你想过后果没?」 我歪着头斜着眼,挑衅地看着她。 「煮熟的鸭子——嘴硬!」 叶知潼从牙齿缝中挤出话语,笑得恶毒。 「不知道等下你爸来了,会不会放你出去报警?」 我收敛了笑容,带着冷意看着她。 见我不语,叶知潼知道自己戳中了我的痛处。 「你应该好好呆在垃圾堆中,不该妄想不属于你的东西。」 叶知潼一寸一寸踩碎我的自尊心。 「你爸满世界找你,呵呵,可惜,是为了亲手杀了你!」 我咬着牙,恨恨地瞪着她。 「你真可怜,街上的猫儿狗儿还有人同情呢,你家人却都盼着你死!」 听见外面有了动静,叶知潼笑得明媚,凑到我耳朵前,犹如毒蛇吐信。 「你猜,我让这几个男的玩你,你爸爸会救你吗?」 十五 看着父亲慢慢走近,我的血液逐渐凝固,从骨子里透出寒气。 快到跟前,他猛地抬腿,狠狠一脚踹在我胸口,顿觉肝胆俱裂,猛咳两声,胸口撕裂般疼痛难忍。 下意识想抬手捂住胸口,双手却被绑在身后,只能佝偻着身子,缓解胸口的疼痛。 爸爸上前揪住我的头发,眼睛似要喷出火,咬牙一字一字说道:「去替你妹妹坐牢!不然,老子打死你!」 胸口的疼痛扭曲了我的脸,我抬起阴沉而又痛苦的眼神,带上三分癫狂。 「爸爸,你忘了吗?她已经在监狱了!」 「她可以将你妹妹换出来!」爸爸指着叶知潼。 我阴郁地笑了两声:「你真是天真!她不过是想借你的手除掉我,抢回江辞渊罢了!」 爸爸瞥了眼叶知潼,咬牙道:「她要敢骗我,我今天就弄死你们两个!」 叶知潼轻蔑地冷笑。 「喂,你女儿若不同意,就不必在此浪费功夫了。」 说着,她装作转身要走。 陆语嫣跟妈妈被抓,爸爸早已乱了阵脚,如今将叶知潼当作救命稻草。 「别走!我会让她同意的。」 说着,他眼睛睃了一圈,站起身,从旁边一堆杂物中抽出一根棍子。 在手中掂了掂重量,又在地上压了几下检查硬度。 我下意识地缩着身子,头皮发麻,生理性害怕到想要呕吐。 爸爸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睨着我:「再问你一遍,换不换妹妹出来?」 眼下没人可以救我,惧怕棍棒,只能哭着点头:「我愿意,我愿意!」 叶知潼没料到我竟然会屈服,有了些许慌乱。 爸爸脸上的皱纹舒展了些,转过头看着叶知潼。 「她同意了,抓紧时间去把我女儿捞出来!」 叶知潼放下抱在胸前的双臂。 「你怎么知道她不是撒谎?如果她进了监狱翻供,我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她不敢!」爸爸掂了掂手中的棒子。 「好!那先把她关起来,等到审判结束,我就想办法换人!现在,你让她给江辞渊写封分手信!」 叶知潼的目的,只是让我跟江辞渊分手。 「我等不了那么久,现在就必须换我女儿出来!」爸爸眼中的火气又升腾上来。 「你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叶知潼摆出不可一世的大小姐样子。 爸爸脖子上的血管暴起,上前一步,掐住叶知潼的脖子。 「我说,现在换我女儿出来,别跟老子耍花招!」 旁边几名壮汉上前,几棍打在爸爸腿上、腰上,顿时他吃痛半蹲在地上,脸胀成青紫色,牙关咬紧,仍不屈服。 他强撑着站起来,威胁叶知潼:「你如果不将我女儿换出来,老子要了你的命!」 他身后的壮汉抡起铁棒重重砸在他后脑勺,他应声倒地。 即使如此,他似乎还在强撑着意志,不让自己昏迷过去。抬起轻飘飘的手,抓住叶知潼的脚踝。 叶知潼嫌恶地往后退了两步,几名壮汉上前对着倒地的父亲一阵拳打脚踢。 我看着倒地的父亲没有半分求饶,没有半分退让,咬着牙强撑意志。 他一定害怕自己昏迷过去,错过挽救女儿的机会吧?原来,父爱真的如山! 我苦笑,闭上眼睛。 壮汉的拳脚终于停下,叶知潼看着地上昏迷的父亲,啧嘴道:「没意思!」 「什么才有意思?」门口响起一道清冷的声音。 坚定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终于落下眼泪。 「辞渊哥,你怎么来了?」叶知潼眼神有些慌乱。 江辞渊不语,双手插在裤兜中,看着我,眼神中掺杂着杀意。 叶知潼顺着他的眼神看看我,声音弱了三分。 「陆小姐的爸爸把她抓到这里来,我碰巧遇见,救了她。对吧,陆小姐?」 叶知潼狠狠瞪了我一眼,企图逼迫我为她撒谎。 「知潼,你知道的,我从不容忍别人愚弄我!」江辞渊的语气冰冷至极。 叶知潼气急而怒,滴下眼泪。 「辞渊哥,你非要为了这个女人跟我反目成仇吗?」 「看在我们两家是世交的份上,你去自首,我会劝语婕给你出具谅解书。」 江辞渊语气克制,周身散发着危险。 「不!江辞渊,你可想清楚了,是你的前途重要,还是这个女人重要?」 叶知潼咬紧银牙,威胁道。 「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江辞渊冷冷地说。 「没有我们叶家支持,你在江氏集团站不稳脚跟。你爷爷清楚,你也清楚!」 叶知潼大小姐脾气上来,流着泪高傲地看着江辞渊,企图逼迫他妥协。 「现在跟我离开,他们父女之间的家事,留给他们自己解决。明天,我会让爸爸江氏集团收购股票,帮你度过难关。」 江辞渊气笑了,逼近叶知潼。 「我原以为你只是被宠坏了,脑袋空空,脾气大点而已。没想到,你竟如此狂妄自大,胆大妄为。」 江辞渊说完,一挥手,身后进来一群壮汉,很快控制住了叶知潼和她的打手。 江辞渊不留半分情面,让他们送去公安局。 他这才慢慢走近我,脸上疏离冷漠散去,解开我身上的绳子,紧紧将我搂在怀里。 「语婕…」他的声音颤抖,「对不起…我没保护好你。」 我靠在他肩上,并不言语。 经历这半天,躺在地上的父亲慢慢转醒,喉头哼唧两声,扶着额头坐起来。 半分钟后,他似乎清醒了不少,抬头看了看,懵懂的眼神转而又凶残起来。 他站起身,瞪着我们,对江辞渊说:「叶知潼呢?你一定有办法将语嫣换出来对不对?」 父亲的语气,甚至有三分乞求。 江辞渊冷笑,面色冷峻,语气阴森。 「枉为人父,竟偏心至此!」 「如果语嫣活不好,也不必留你在世。真后悔没趁早打死你这畜生,到如今害得我家破人亡!」 父亲的每一个字都如浸入毒液,看我的眼神仿佛真是他的血海深仇之人。 「爸爸,我也是你的女儿,为何你们如此恨我?」 纵使经历了这么多,仍旧忍不住心痛。 他不回答,只愤恨地盯着我。或许,恨我已成为习惯,他自己也早已忘了缘由。 「我们走吧!」我对江辞渊说。 江辞渊打横将我抱起,斜睨着父亲。 「以后桥归桥,路归路,若再来打扰,我就不客气了!」 父亲从地上捡起棍棒,因着刚才的缘故,身子有些迟缓。 「小心!」我看见时,父亲的棍棒已劈了下来。 江辞渊身体晃了晃,将我放下来,转身接过再一次劈下来的棍棒。 他一抬脚,将父亲踹倒在地。 江辞渊仍旧在隐忍,我知道门外就有他的人,但他为了我,并未下死手。 父亲站起身,知道自己打不过,踢翻旁边的几个大桶,瞬间汽油味充斥着仓房。 江辞渊伸出手将我护在身后,慢慢往门口退去,脸上仍不动声色。 「你在自寻死路!」 「如果我们活不好,你们也别想活了!」 爸爸掏出打火机,眼球突出,狰狞得犹如在泛红光。 「我再问你们一遍,救不救语嫣?」 我们已退后至门前,江辞渊一把将我推出门外。 在父亲点燃打火机瞬间,均一发之际,江辞渊迅速拉上铁门,将蹿起的火龙关在仓房之中。 瞬间,浓烟滚滚,江辞渊拉起我跑开,父亲凄惨的叫声在身后响起。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声音便消沉下去。 江辞渊拥着我,轻抚着我的后背,安慰道:「别怕,消防很快就来了!」 我悄声道:「没事的,都过去了!」 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 尾声 警察很快查明火灾原因,配合了几次问询,便结了案。 一切结束,我顺利拿到博士学位。 第二天,江辞渊去上班后,我留了一封信,收拾行李离开。 辞渊,很感激你陪我走过人生至暗时刻,但叶知潼说得对,我们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残破的人生,或许注定不能拥有幸福,而你值得更好的。抗衰老药物的研究成果,我已委托导师跟你们合作,算是我送给你的礼物。永别了,我的挚爱。 三个月后,我坐在研究所食堂中,手指划着新闻,一字一字地读着——青年企业家江辞渊抗衰老药物公司市值大涨,其身家荣登福布斯富豪榜。 嘴角不觉勾起,默默关了手机,安心吃饭。 天色将晚,我才从研究所出来。 刚出大门,便见门口站着位西装革履的男子,通身散发着自信从容的潇洒之气。 我浅笑,踱步上前。 男子背着的手伸出来,递过一束向日葵,我最爱的花。 「陆博士,还欠我一顿宵夜,记得吗?」 眼中已泛起泪花,接过花,点点头,深情地回望着江辞渊。 「你怎么找到我的?」 说完,又了然地笑笑,凑上前拉过他的衣领,深情地吻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