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霸总带三崽替我虐渣全文阅读(傅沉舟一种王美娟)最新章节_重生后,霸总带三崽替我虐渣全文阅读

匿名 2025-09-25 09:12:55 29

>前世难产那夜,我听见婆婆在产房外冷笑:“保小!那扫把星死了正好。”

>继母假惺惺哭:“我苦命的女儿啊……”转头就收下渣男家的“丧事红包”。

>再睁眼,我回到20岁生日宴。

>当众撕碎婚书,扑进首富之子怀里:“傅先生,您缺太太吗?”

>一年后,我挺着三胞胎孕肚,在拍卖会遇见跪地求饶的前夫。

重生后,霸总带三崽替我虐渣全文阅读(傅沉舟一种王美娟)最新章节_重生后,霸总带三崽替我虐渣全文阅读

>婆婆在街角翻垃圾桶,继母因诈骗锒铛入狱。

>傅先生搂紧我的腰:“傅太太,余生请多指教。”

---

刺骨的冰冷,从四肢百骸蔓延上来,仿佛要把血液都冻成冰碴。每一次艰难的吸气,都像有砂纸在脆弱的肺叶上狠狠摩擦,带起一阵腥甜的锈味。耳边是各种仪器尖锐、单调又令人心慌的“滴滴”声,交织成一张无形的、濒死的网。

我躺在产床上,像一条被抛上岸、徒劳挣扎的鱼。汗水浸透了头发,黏腻地贴在额角,视线被生理性的泪水模糊,只能隐约看到头顶惨白刺眼的手术无影灯,那光芒冷得像冰。

下腹传来一阵阵撕裂般的剧痛,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在身体里疯狂地搅动、撕扯,要将我整个人彻底掏空。每一次宫缩都带来灭顶的绝望,力气正随着温热的液体一点点流失。

“用力!再用力点!孩子头快出来了!”助产士焦急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水底传来,带着嗡嗡的回响。

我咬破了嘴唇,腥甜在口中弥漫,用尽残存的所有意志,试图配合那催命的指令。可身体像灌了铅,沉重得不听使唤。意识在剧痛和冰冷的疲惫中浮浮沉沉,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沉入无边的黑暗。

就在意识即将涣散的边缘,产房厚重的隔音门外,一些刻意压低、却又无比清晰地钻进耳朵的对话,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穿了我最后一丝求生的意志。

“……医生!别管大人了!保孩子!必须保孩子!”是婆婆赵金花那尖利刻薄、带着不容置疑命令口吻的声音,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我们老周家三代单传!就指着这棵独苗了!那个扫把星死了正好!晦气东西!进门三年就克得我儿子生意不顺,早该……”

后面的话被一阵剧烈的宫缩疼痛淹没,但那恶毒的诅咒,已经像烙印一样烫进了我的灵魂深处。

紧接着,是另一个更虚伪、更令人作呕的声音,带着夸张的哭腔响起:“呜呜……我苦命的女儿啊……怎么就这么命苦……亲家母,您……您别这么说,小雅她……”是我的继母,王美娟。她惯会演戏,在人前永远是一副慈母心肠。

可下一秒,那假哭的腔调陡然一变,压得极低,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贪婪和急切:“……那……那说好的‘意思’……您看……是不是先……”

“给给给!”赵金花不耐烦地打断,我甚至能想象她翻着白眼、从包里掏东西的粗鲁动作,“喏,五万!丧事红包!拿着!够意思了吧?赶紧把你那丧门星女儿弄走,别脏了我们周家的地方!真是晦气!”

“哎!谢谢亲家母!谢谢亲家母!您真是……深明大义!”王美娟的声音瞬间变得谄媚又轻快,仿佛刚才的哭泣从未存在过。

五万块。

我的命。

我十月怀胎,在产床上挣扎到油尽灯枯,在她们眼里,只值五万块。

一股冰冷的、带着毁灭气息的愤怒,混合着深入骨髓的绝望,猛地从心底最深处炸开!像一场无声的雪崩,瞬间湮灭了所有的痛楚和感知。

原来……是这样。

原来我小心翼翼讨好、任劳任怨伺候的婆婆,巴不得我死。

原来我渴望了二十年、那一点点可怜的、虚假的“母爱”,在金钱面前如此不堪一击。

原来我满心欢喜嫁给的丈夫……周浩……那个此刻应该在门外、却由着他妈决定我生死的男人……他默许了这一切。

呵……

意识如同断线的风筝,被无边的黑暗彻底吞噬。最后的感觉,是身体深处有什么东西被猛地剥离,带走了最后一丝温度。

好冷……

好恨……

……

意识像沉在漆黑冰冷的海底,不知过了多久,一股巨大的、无形的力量猛地将我从深渊里拽了出来!

“嗡——”

刺耳的耳鸣声尖锐地冲击着鼓膜。

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喧嚣!

震得人心脏发麻的摇滚乐!高分贝的谈笑声!玻璃杯清脆的碰撞声!还有……劣质香槟那甜腻得发齁的气味,混合着浓烈的香水、食物和汗味,一股脑地涌进鼻腔!

我猛地睁开眼!

刺目的、旋转的彩色射灯晃得人头晕目眩!眼前是晃动的人影,穿着光鲜亮丽的衣裙,脸上挂着或兴奋或谄媚的笑容。巨大的水晶吊灯折射着令人目眩的光斑,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廉价的、用力过猛的浮华气息。

我……在哪里?

我茫然地低头,看到自己身上穿着一件艳俗的粉色亮片抹胸小礼服裙,布料粗糙,勒得胸口发闷。手里还端着一杯冒着气泡的廉价香槟,冰凉的杯壁贴着指尖。

“小雅!发什么呆呢!”一个带着浓重烟酒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只涂着猩红指甲油、黏腻腻的手用力拍在我裸露的肩膀上。

我猛地转头。

一张浓妆艳抹、眼线快要飞到太阳穴的脸凑得极近,是王美娟!她比记忆中年轻一些,但那股子刻薄和市侩劲儿丝毫未减。她穿着一条大红色的紧身连衣裙,勒出层层赘肉,正用一种混合着算计和催促的眼神盯着我。

“快!浩哥过来了!机灵点!今晚可是你的大日子!”她凑到我耳边,压低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浓烈的香水味熏得我几欲作呕,“周家这门亲事,多少人挤破头都抢不到!你爸和我费了多大劲才给你争取来的!别给我掉链子!待会儿浩哥求婚,你给我欢欢喜喜地应下!听到没有?”

浩哥?求婚?

我僵硬地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人群的中心,一个穿着骚包白色西装、头发抹得油亮、自以为风流倜傥的年轻男人,正端着酒杯,被一群人簇拥着。他脸上挂着那种惯有的、带着施舍意味的得意笑容,目光越过人群,精准地落在我身上,带着一种势在必得的油腻。

周浩!

20岁的周浩!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瞬间停止了跳动!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逆流,直冲头顶!前世产房外那冰冷的对话、那五万块的“丧事红包”、那撕心裂肺的疼痛和绝望……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所有理智!

是他!是他们!是这群吸血的蛆虫!是这群将我推入地狱的刽子手!

“嗡——”

耳鸣声再次尖锐地响起,眼前的一切都变得血红!巨大的恨意如同火山熔岩,在我体内疯狂奔涌,几乎要将我整个人焚烧殆尽!

就在这时,王美娟猛地用力推了我一把,力道大得让我一个趔趄,手中的香槟杯差点脱手。同时,周浩分开人群,带着他那令人作呕的、自以为深情的笑容,大步朝我走来。他手里,捏着一个打开了的、红色的丝绒盒子。

里面,一枚在廉价射灯下折射出俗气光芒的钻戒,刺痛了我的眼。

“小雅!”周浩走到我面前,声音刻意拔高,带着一种表演式的深情,瞬间吸引了全场所有人的目光。音乐声识趣地调低了,无数道视线聚焦过来,充满了看戏的兴奋和羡慕(或嫉妒)。“今天是你二十岁生日!在这个特别的日子里,我想……”

他清了清嗓子,单膝跪地,将那枚刺眼的钻戒高高举起,脸上是精心排练过的、足以迷惑所有无知少女的“真挚”表情:

“嫁给我吧,小雅!我会一辈子对你好!让你成为最幸福的女人!”

“哇——!”

“答应他!答应他!”

“浩哥威武!”

“周少好浪漫啊!”

起哄声、口哨声、羡慕的尖叫声瞬间爆发,将气氛推向高潮。闪光灯亮起,有人举着手机在拍。王美娟站在我侧后方,脸上堆满了谄媚又得意的笑容,仿佛已经看到了金龟婿入瓮。赵金花也挤在人群前排,抱着手臂,用挑剔又带着施舍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我,像是在评估一件即将到手的货物。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等待着那个“幸福”女主角含羞带怯地说出“我愿意”。

空气仿佛凝固了。甜腻的香槟味、浓烈的香水味、还有周浩身上那股廉价的古龙水味,混合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气息。前世产床上冰冷的绝望和门外那五万块钱的对话,如同淬毒的匕首,狠狠搅动着我的五脏六腑。

我低头,看着跪在面前、举着戒指、故作深情的周浩。他那张年轻英俊的脸上,此刻写满了志在必得和虚伪的柔情。多可笑啊。前世的我,就是被这副皮囊和这廉价的承诺迷了眼,一头扎进了那个吃人的魔窟。

“小雅?”周浩见我没反应,脸上的笑容有点挂不住了,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催促和警告,压低声音,“快答应啊!大家都看着呢!别让我妈等急了!”

他妈的等急了?

呵。

我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手。

周浩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以为我要去接戒指。

王美娟也松了一口气,嘴角得意地勾起。

然而,我的手却越过了那枚戒指,径直伸向他另一只手里拿着的、那个装着红色婚书(订婚书)的硬壳文件夹。

在周浩错愕的目光、王美娟瞬间凝固的笑容、以及全场陡然安静下来的注视中,我猛地将那份硬壳婚书抽了出来!

“刺啦——!”

一声极其刺耳、尖锐的撕裂声,如同惊雷般在骤然寂静的宴会厅里炸响!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双手抓住那叠象征着承诺、实则捆绑着地狱绳索的纸张,狠狠地、毫不犹豫地、一下!又一下!将它们撕成了碎片!

鲜红的硬壳封面被扯烂,内页印着烫金喜字的纸张如同破碎的蝴蝶,在我手中四分五裂!锋利的纸边割破了我的手指,沁出细小的血珠,但我浑然不觉。只有这疯狂的撕扯,才能宣泄出我心中那滔天的恨意!

“啊——!”王美娟第一个发出杀猪般的尖叫,扑过来想抢夺,“苏晚雅!你疯了!你在干什么!”

周浩脸上的深情面具彻底碎裂,只剩下震惊和暴怒!他猛地从地上站起来,脸色铁青,伸手就要抓我的手腕:“苏晚雅!你他妈找死!”

周围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闪光灯忘了闪,起哄声戛然而止,只剩下我疯狂撕扯纸张的“刺啦”声和王美娟刺耳的尖叫。

就在周浩的手即将碰到我的前一秒,我猛地将手中最后一把碎纸屑,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精准地砸在了他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上!

“呸!”我啐了一口,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激动而带着撕裂般的沙哑,却清晰地穿透了死寂的空气,“周浩!带着你这堆废纸和你那等着抱孙子的好妈,给我滚!想娶我?下辈子也别想!”

碎纸屑纷纷扬扬,沾在周浩油亮的头发和昂贵的白西装上,狼狈不堪。他呆立当场,像是被施了定身咒,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震惊、羞耻、暴怒交织在一起,让他英俊的五官扭曲得如同恶鬼。

“苏晚雅!你…你竟敢!”王美娟气疯了,猩红的指甲几乎要戳到我的鼻尖,声音尖利得破了音,“你这个不识抬举的小贱人!周家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气!你撕了婚书?你让你爸的脸往哪搁?你让我们……”

“我的脸,不需要你们来丢!”我冷冷地打断她,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子,狠狠剜向她那张虚伪刻薄的脸,“还有你,王美娟,收起你那套假惺惺的嘴脸!你打的什么主意,你自己心里清楚!卖女求荣?你不配做我妈!从今往后,我苏晚雅,跟你们苏家,再无瓜葛!”

“你……你反了天了!”王美娟被我当众戳穿,气得浑身发抖,脸色涨成猪肝色,扬手就要朝我脸上扇来!

我下意识地闭眼侧头,准备承受这一巴掌。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未落下。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啪!”

一声清脆的皮肉拍击声响起!

但不是落在我脸上。

我猛地睁开眼。

只见王美娟那扬起的手腕,被一只骨节分明、戴着低调却价值不菲的铂金腕表的大手,牢牢地、如同铁钳般攥在了半空中!

那只手的主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我身侧。

高大的身影带来一片极具压迫感的阴影,瞬间笼罩了我和气急败坏的王美娟。他穿着剪裁无懈可击的纯黑色手工西装,身姿挺拔如松,周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冷冽气场。灯光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勾勒出深邃的眉眼和高挺的鼻梁,薄唇紧抿,下颌线绷出一道冷硬的弧度。

傅沉舟。

傅氏集团的太子爷,这座城市的商业传奇,一个活在财经杂志封面和无数人仰望中的名字。他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充斥着暴发户气息的廉价生日宴上?

全场死寂!连呼吸声都仿佛消失了!

王美娟的手腕被傅沉舟攥着,她惊恐地瞪大眼睛,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气场强大到令人窒息的男人,嚣张的气焰瞬间被碾得粉碎,只剩下本能的恐惧,连挣扎都忘了。

周浩也彻底懵了,看着傅沉舟,又看看我,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和一丝被冒犯的愤怒,但他显然认出了傅沉舟的身份,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不敢说。

傅沉舟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手里攥着的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垃圾。他微微偏过头,深邃如寒潭的目光落在我脸上。那眼神极其复杂,带着一种穿透灵魂般的审视,仿佛要将我从里到外看个通透。他的视线在我因为撕扯婚书而微微颤抖的手上、在我被纸边割破沁出血珠的指尖上、在我因为愤怒和激动而泛红的眼眶上,短暂地停留了一瞬。

那眼神里,似乎有一闪而过的……痛楚?还有……一种深沉的、难以言喻的……了然?

是我的错觉吗?

还没等我看清,傅沉舟已经收回了目光。他随意地、如同拂去一粒尘埃般,松开了钳制王美娟的手。

王美娟猝不及防,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撞在身后一个端着托盘的侍应生身上,酒水洒了一身,狼狈不堪,却连痛呼都不敢发出,只是捂着被捏得生疼的手腕,惊恐又怨毒地瞪着我。

傅沉舟无视了这一切的混乱。他微微俯身,向我靠近了一步。他身上清冽干净的雪松冷香,瞬间驱散了周围那令人作呕的甜腻气味,带来一种奇异的、令人安心的力量。

他低沉醇厚、如同大提琴般悦耳的声音,清晰地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平静,却像一颗巨石投入死水,激起了更大的惊涛骇浪:

“苏小姐,看来你需要换个地方清醒一下。”他顿了顿,深邃的目光锁住我惊魂未定的眼睛,薄唇轻启,吐出的字句石破天惊:

“或者,换个身份?”

“轰——!”

整个宴会厅彻底炸开了锅!所有人都被傅沉舟这句话里的潜台词惊得目瞪口呆!无数道目光在我和他之间疯狂游移,充满了震惊、嫉妒、难以置信!

王美娟和周浩更是脸色煞白,如同见了鬼!

我怔怔地看着眼前这张近在咫尺的、英俊得近乎完美的脸,看着他眼底深处那抹我看不懂的深沉和……一种近乎笃定的邀请?大脑一片空白,前世惨死的冰冷绝望与此刻荒谬绝伦的境遇激烈碰撞。

换身份?

逃离这个地狱?

一个疯狂的念头,如同燎原的野火,瞬间吞噬了我所有的理智和迟疑!

就在王美娟反应过来,尖叫着想要再次扑上来,周浩也铁青着脸要冲过来的瞬间——

我猛地向前一步!

在所有人惊骇欲绝、下巴掉地的目光中,我伸出双臂,毫不犹豫地、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扑进了傅沉舟那坚实而温暖的怀里!

我的脸颊紧紧贴着他冰凉挺括的西装面料,鼻尖萦绕着那清冽的雪松气息。这个动作大胆得近乎放浪,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我能感觉到他身体瞬间的僵硬,但并没有推开我。

我抬起头,隔着薄薄的泪雾,望进他那双深邃得仿佛能吞噬一切的眼眸,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却清晰地、一字一顿地响彻在死寂的宴会厅:

“傅先生,您缺太太吗?”

死寂。

绝对的死寂。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旋转的射灯凝固在空中斑斓的光斑里,酒杯碰撞的脆响卡在半途,王美娟张大的嘴巴定格在惊骇的“o”型,周浩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脸上是混合着震惊、嫉妒和一种被当众羞辱的暴怒。

所有人的目光,如同探照灯,死死聚焦在宴会厅中央——聚焦在那个扑进傅沉舟怀里的、穿着廉价粉色亮片裙的狼狈女孩身上,以及那个被投怀送抱、却依旧身姿挺拔、神色莫测的男人身上。

傅沉舟深邃的眼眸低垂着,落在我脸上。那眼神如同寒潭深水,平静无波,却又仿佛蕴含着惊涛骇浪。我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只感觉到他胸膛传来的、沉稳有力的心跳,以及环在我腰间那只手臂,看似随意搭着,却带着一种不容挣脱的、强大的掌控力。

他没有回答。

但他也没有推开我。

几秒钟,如同几个世纪般漫长。

终于,傅沉舟薄唇微启,低沉悦耳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清晰地回荡在落针可闻的大厅里:

“这里太吵。”

他微微侧头,目光甚至没有给旁边如同跳梁小丑般的王美娟和周浩一个余光,仿佛他们只是微不足道的尘埃。

“傅……傅少!您听我解释!这死丫头她……”王美娟终于从极致的震惊和恐惧中找回一丝声音,尖利地试图挽回,却被傅沉舟一个冰冷的眼风扫过,瞬间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鸡,声音戛然而止,只剩下惊恐的颤抖。

傅沉舟不再理会任何人。他那只原本只是虚扶在我腰间的手,微微用力,以一种绝对占有的姿态,将我更紧地揽向他身侧。然后,他迈开长腿,带着我,旁若无人地朝着宴会厅的出口走去。

他步履沉稳,强大的气场如同无形的屏障,所过之处,拥挤的人群下意识地、带着敬畏地自动分开一条通道。没有人敢阻拦,甚至没有人敢大声喘气。只有无数道惊疑不定、充满探究的目光,如同芒刺在背。

我被他半拥半带着,踉跄地跟随着他的脚步。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破膛而出。指尖因为刚才的撕扯和激动还在微微颤抖,冰冷的血液似乎开始重新奔流,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不真实的眩晕感。

就这样,在所有人难以置信的注视下,在周浩和王美娟怨毒又恐惧的目光中,傅沉舟带着我,如同穿越一场荒诞闹剧,走出了那扇象征着屈辱和绝望的宴会厅大门。

门外,夜风带着凉意扑面而来,吹散了里面令人窒息的浑浊空气。深沉的夜幕下,城市的霓虹如同遥远的星河。

一辆线条流畅、宛如暗夜幽灵般的黑色劳斯莱斯幻影,悄无声息地停在酒店门口。穿着笔挺制服、戴着白手套的司机早已恭敬地拉开后座车门,垂手侍立一旁。

傅沉舟脚步未停,揽着我径直走向那辆象征着顶级权势的座驾。

就在我即将被他带入车内的瞬间,身后传来周浩那再也压抑不住的、带着被彻底羞辱后的狂怒嘶吼:

“苏晚雅!你这个不知廉耻的贱人!你以为攀上高枝了?你等着!你会后悔的!傅沉舟!她就是个为了钱什么都能卖的……”

污言秽语如同毒箭般射来。

傅沉舟的脚步顿住了。

他缓缓地转过身。动作不快,却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沉重压力。他深邃的眼眸如同淬了寒冰的利刃,精准地刺向台阶上因为愤怒而面孔扭曲的周浩。

那眼神,冰冷、锐利、带着一种俯瞰蝼蚁般的漠然和一丝……被冒犯的不悦。

周浩被他看得浑身一僵,后面的话如同被掐断,卡在喉咙里,脸色瞬间由愤怒的涨红转为惊恐的惨白。

傅沉舟没有说一个字。

他只是极其轻微地、对着空气,抬了抬下巴。

下一秒,两个如同铁塔般、穿着黑色西装、面无表情的保镖,不知从哪个阴影里鬼魅般闪现,一左一右,如同拎小鸡一般,毫不费力地架住了还在徒劳挣扎、试图叫嚣的周浩。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知道我是谁吗?!傅沉舟!你……”周浩的声音因为惊恐而变调。

保镖置若罔闻,动作迅捷而专业,一个利落的手刀,精准地切在周浩的后颈。

周浩的声音戛然而止,身体软软地瘫了下去,像一袋被丢弃的垃圾,被两个保镖毫不费力地拖走,迅速消失在酒店侧面的阴影里。

整个过程,不到五秒钟。干脆利落,无声无息。

台阶上,只剩下吓得魂飞魄散、抖如筛糠的王美娟,以及门口几个噤若寒蝉的酒店门童。

傅沉舟连眼神都懒得再给那边一个。他收回目光,落在因为目睹这雷霆手段而微微睁大眼睛的我脸上。

他的眼神似乎柔和了一丝,又似乎没有。他伸出手,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轻轻扶了一下我的后腰。

“上车。”低沉的嗓音,带着命令的口吻,却奇异地让我那颗狂跳的心,找到了一丝落点。

我低下头,顺从地钻进了那宽敞奢华、散发着真皮和雪松冷香气息的车厢。

车门在身后轻轻关上,将外面那个混乱、冰冷、充满恶意的世界彻底隔绝。

车子平稳地滑入夜色。窗外流光溢彩的街景飞速倒退,如同模糊的幻影。车厢内异常安静,只有顶级音响里流淌出极其低柔的古典钢琴曲,安抚着紧绷的神经。

我蜷缩在宽大柔软的真皮座椅一角,双手紧紧交握放在膝上,指尖冰凉。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逃离,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和勇气,此刻只剩下巨大的疲惫和后怕,如同潮水般一波波袭来。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傅沉舟就坐在我身侧,闭目养神。他高大的身躯陷在阴影里,侧脸线条在窗外流动的光影中显得愈发冷硬深邃。即使闭着眼,那股强大的、不容忽视的气场依旧弥漫在狭小的空间里,让我连呼吸都不自觉地放轻。

他为什么要帮我?那句“缺太太吗”的戏言,他会当真吗?还是说,这只是一时兴起的……怜悯?

无数个疑问在脑海中翻腾,却一个也不敢问出口。车厢里的沉默像有形的压力,沉甸甸地压在心口。

就在我几乎要被这沉默和胡思乱想压垮时,傅沉舟低沉的声音忽然响起,打破了沉寂:

“地址。”

我猛地回过神,有些茫然地看向他。他不知何时睁开了眼,深邃的目光平静地落在我的脸上,似乎在等待回答。

“什…什么地址?”我下意识地问,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

“你住的地方。”他言简意赅,语气平淡无波,“或者,你今晚想去的地方。”

住的地方?

我心头猛地一刺。那个所谓的“家”?有王美娟和那个懦弱自私的父亲苏建国的“家”?那个冰冷、压抑、充满算计的地方?我还能回去吗?回去之后,等待我的会是什么?王美娟的歇斯底里?苏建国的责骂?还是更不堪的……

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我下意识地抱紧了自己的手臂,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我……”我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疼,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巨大的茫然和无助瞬间攫住了我。天地之大,竟无一处可容身。

傅沉舟静静地看着我,没有催促,那双深邃的眼眸仿佛能洞察人心底最深的狼狈。他沉默了几秒,然后,极其自然地、仿佛只是陈述一个既定事实般开口:

“去锦澜苑。”

“是,傅先生。”前排的司机没有任何疑问,立刻应声,平稳地在前方路口调转了方向。

锦澜苑?

我听说过这个地方。城中最顶级的私人府邸区之一,依山傍水,守卫森严,据说里面住着的非富即贵,是真正的云端之上。那是傅沉舟的家?

他……要带我去他家?

这个认知让我瞬间绷紧了身体,心脏再次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不安、惶恐、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连自己都不敢深究的悸动,在心底交织翻腾。

车子驶离繁华的市区,道路两旁的光线逐渐暗了下来,只剩下昏黄的路灯和车灯划破沉沉的夜色。窗外的景致变得开阔而静谧,高大的树木在夜色中投下婆娑的暗影。

半个小时后,车子驶入一片极其幽静的区域。穿过两道需要严格验证身份的岗亭,最终在一扇造型古朴厚重、却透着低调奢华的黑金色大门前停下。大门无声地向两侧滑开。

车子沿着一条坡度舒缓、两旁栽满名贵花木的车道向上行驶。几分钟后,停在一栋掩映在茂密林木间的庞大建筑前。

没有夸张的灯火通明,只有几盏造型别致的庭院灯散发着柔和的光晕,勾勒出建筑简洁而极具力量感的现代轮廓。巨大的落地窗如同沉默的黑色镜面,倒映着深沉的夜空和庭院里婆娑的树影。一种远离尘嚣、遗世独立的清冷感扑面而来。

司机下车,恭敬地拉开后座车门。

傅沉舟率先下车,站在车边,微微侧身,向我伸出手。

夜色中,他的身影挺拔如松,伸出的手掌宽厚,骨节分明。路灯柔和的光线落在他深邃的侧脸上,少了几分宴会厅里的冷冽,却多了几分沉静的疏离。

我看着他伸出的手,心脏漏跳了一拍。犹豫了仅仅一瞬,我深吸一口气,将冰凉而微微颤抖的手,轻轻放入了他的掌心。

他的手掌温暖而干燥,带着薄茧,稳稳地包裹住我冰冷的指尖,一股奇异的暖流瞬间传递过来。他微微用力,将我带出车厢。

夜风带着山林特有的清新气息和一丝凉意吹拂在脸上。脚下是光滑平整的花岗岩地面。眼前这栋庞大而沉默的建筑,像一头蛰伏在夜色中的巨兽,散发着无声的威压。

“傅先生。”一个穿着合体深色制服、气质沉稳的中年男人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门口,微微躬身,态度恭敬却不卑微,“房间已经准备好了。”他的目光在我身上短暂停留了一瞬,带着职业化的审视,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

“嗯。”傅沉舟淡淡应了一声,松开我的手,率先迈步走进那扇厚重的、自动开启的玻璃门。

我连忙跟上。

门内,是另一个世界。

挑高近十米的客厅,空间开阔得惊人。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沉沉的夜色和隐约可见的庭院景致。室内设计是极简的现代风格,线条冷硬利落,色调以黑白灰为主,点缀着少量深沉的木质和金属元素。昂贵的大理石地面光洁如镜,倒映着头顶线条简约却极具设计感的巨大吊灯。空气里弥漫着清冽的雪松冷香,混合着一种一尘不染的洁净气息。

奢华,却冰冷。没有一丝烟火气,更像一个精心设计的、巨大的艺术品展示空间。

一个穿着整洁、面容和善的中年妇人迎了上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傅先生,这位小姐。”

“吴姨,带苏小姐去客房休息。”傅沉舟脚步未停,径直走向客厅一侧通往二楼的旋转楼梯,只留下一句吩咐,声音在空旷的空间里带着回响。

“好的,先生。”被称作吴姨的妇人恭敬地应下,然后转向我,笑容温和了些许,“苏小姐,请跟我来。”

我像个闯入者,茫然地跟着吴姨穿过空旷得有些寂寥的客厅,踩在冰冷光滑的地面上,脚步声清晰可闻。巨大的空间和无处不在的冷色调,让我感到一种无形的压迫和渺小。

吴姨将我带到二楼走廊尽头的一间客房。推开厚重的实木门,里面的空间依旧宽敞得过分。同样是冷色调的装修,巨大的落地窗,奢华的独立卫浴。一张尺寸惊人的大床,铺着雪白得没有一丝褶皱的床品,看起来柔软舒适,却透着一种酒店般的疏离感。

“苏小姐,这是您的房间。浴室里有干净的浴袍和洗漱用品,都是全新的。您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按床头的呼叫铃。”吴姨的声音温和有礼,交代完,便微微躬身,轻轻带上了房门。

“咔哒。”

门锁合拢的轻响,在这过分安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房间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巨大的、冰冷的、奢华而陌生的空间。

紧绷了一整天的神经,在极致的喧嚣、愤怒、恐惧和这突如其来的死寂中,终于彻底崩断。强撑的坚强外壳片片碎裂,露出里面那个疲惫不堪、惊魂未定、对未来充满茫然和恐惧的灵魂。

我背靠着冰凉的门板,身体不受控制地缓缓滑落,最终跌坐在同样冰冷的地毯上。

泪水,毫无预兆地、汹涌地夺眶而出。

不是嚎啕大哭,而是压抑的、无声的、如同受伤小兽般的呜咽。肩膀剧烈地颤抖着,泪水大颗大颗地滚落,砸在昂贵的地毯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前世的冰冷绝望,今生的惊涛骇浪,被抛弃的孤苦无依,以及对未来深不见底的迷茫……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决堤。

哭累了,意识在极度的疲惫中沉浮。冰冷的地毯,巨大的落地窗外沉沉的夜色,都加深了这种无依无靠的孤寂感。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极轻微的脚步声,停在门口。接着,是两声克制而礼貌的敲门声。

“笃笃。”

我猛地惊醒,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痕,强撑着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身上皱巴巴的廉价礼服裙,深吸一口气,才哑着嗓子开口:“请进。”

门被轻轻推开。

站在门外的,是傅沉舟。

他已经换下了那身挺括的西装,穿着一件质地柔软的深灰色羊绒衫和同色系的家居长裤,少了几分锋芒毕露的冷硬,却依旧身形挺拔,气质卓然。他手里端着一个托盘。

托盘上,不是想象中的奢华宵夜,而是一个简单的白瓷碗,碗里盛着大半碗热气腾腾、散发着浓郁米香的白粥。旁边还有一小碟清淡的酱菜。

食物的温热气息,在冰冷空旷的房间里,显得如此真实而熨帖。

傅沉舟的目光落在我红肿的眼睛和狼狈的脸上,深邃的眼眸里没有任何探究或怜悯,平静得像一泓深潭。

“吃点东西。”他走进来,将托盘放在靠窗的小圆几上,声音低沉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没有问“为什么哭”,没有多余的安慰。只有一碗简单却温暖的白粥。

我怔怔地看着那碗冒着热气的粥,氤氲的热气似乎熏得眼睛又有些发酸。喉咙里堵得厉害,说不出话。

“这里,”傅沉舟并没有立刻离开,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我,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清晰地响起,带着一种陈述事实的平静,“你想住多久都可以。”

他顿了顿,缓缓转过身,深邃的目光再次落在我脸上,那眼神锐利得仿佛能穿透我所有的伪装和不安。

“至于你问我的那个问题,”他薄唇轻启,一字一顿,清晰地敲打在我的心上,“苏晚雅,你确定,你知道你在要什么吗?”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重锤,狠狠砸在我心上。

你知道你在要什么吗?

前世被践踏的婚姻?被算计的人生?被五万块买断的性命?

不!

我猛地抬起头,迎上他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眸。红肿的眼底还残留着泪光,却燃起了一簇名为不甘和决绝的火焰。

“我知道!”我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坚定,“我要活下去!我要活得比他们所有人都好!我要让那些害我、负我的人,付出代价!”

我死死盯着他,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傅先生,您能帮我吗?”

傅沉舟静静地看了我几秒,那深邃的眼眸中似乎有极其复杂的情绪翻涌,最终沉淀为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他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只是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

“先把粥喝了。”他转身,走向门口,在即将离开时,脚步微微一顿,没有回头,低沉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从明天起,你不再是苏晚雅。你是你自己。”

门被轻轻带上。

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只剩下那碗白粥散发着袅袅的热气,温暖着冰冷的空气,也似乎……温暖了我那颗被冻僵的心。

我走到小圆几旁,端起那碗温热的粥。白瓷碗壁的温度熨贴着冰凉的掌心。米粒软糯,带着最朴素的清甜。一口温热的粥滑入喉咙,暖意顺着食道蔓延至四肢百骸,驱散了深入骨髓的寒意。

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但这一次,不再是因为绝望。

傅沉舟那句“你不再是苏晚雅”,像一把钥匙,撬开了禁锢灵魂的枷锁。锦澜苑的清冷奢华隔绝了前世的泥泞,却也像一座巨大的金丝笼。我清楚,寄人篱下绝非长久之计,更不是我复仇的资本。

第二天清晨,在吴姨周到却疏离的安排下,我换上了一身合体的、质料上乘却款式低调的家居服。早餐是精致的西点,摆放在那张能映出人影的冰冷长餐桌上。傅沉舟早已不见踪影。

“苏小姐,傅先生交代,如果您需要用车或外出,可以随时吩咐司机。”吴姨递给我一部崭新的手机和一张没有密码的银行卡,“这是为您准备的,额度傅先生已经设定好。”

我接过手机和卡,指尖冰凉。这是施舍,还是……投资?傅沉舟的意图如同迷雾。但无论是什么,我都必须抓住。

“谢谢吴姨,我想去一趟市图书馆。”我平静地说。我需要知识,需要重新认识这个城市,需要规划脱离苏家、真正独立的路径。

接下来的日子,锦澜苑成了我临时的避风港和图书馆。我像一块干涸的海绵,疯狂地汲取着金融、法律、企业管理相关的知识。傅沉舟神龙见首不见尾,偶尔深夜归来,也只是在客厅或书房处理公务,与我并无交集。偌大的房子,我们像两条互不干扰的平行线。

一个月后,我向吴姨提出搬出去住。

“傅先生知道吗?”吴姨有些意外。

“我会亲自跟他道谢。”我语气坚定。

当晚,我在书房外等到深夜。傅沉舟听完我的决定,深邃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几秒,没有挽留,只淡淡说了一句:“决定了就好。需要什么,找陈秘书。”他递给我一张名片。

搬出锦澜苑那天,天空飘着细雨。我拒绝了司机,只带着简单的行李,用那张卡里属于“生活费”范畴的钱,在离市中心不远、相对安静的老城区租了一套一居室。地方不大,但干净明亮,窗外是郁郁葱葱的老梧桐树。

真正的重生,从这间小小的出租屋开始。

我用傅沉舟给的生活费,极其节俭地维持着基本开销,剩下的钱全部投入学习。白天在图书馆啃专业书籍,晚上在网上接一些简单的翻译和文案工作,积攒微薄的启动资金。日子清苦忙碌,却前所未有的踏实。我不再是依附于任何人的苏晚雅,我是我自己。

偶尔,我会在财经新闻上看到傅沉舟的名字,伴随着傅氏集团一个个令人瞩目的商业动作。那个雨夜仿佛一场遥远的幻梦。

半年后,凭借着扎实的努力和一点运气,我成功应聘进入一家中型投资公司,从最底层的分析助理做起。微薄的薪水,高强度的工作,办公室复杂的人际关系……每一步都充满挑战,但我甘之如饴。我用实力和拼命三郎的劲头,在竞争激烈的金融圈里艰难地站稳了脚跟。

时间在忙碌中悄然流逝。两年。

我凭借出色的业绩和敏锐的判断力,已晋升为公司投资部主管。经济上彻底独立,在业内也小有名气。苏家?周家?似乎已是很久远的过去。但午夜梦回,产房外那冰冷的对话和五万块钱的屈辱,依旧像烙印般灼痛神经。复仇的火焰从未熄灭,只是在等待合适的时机。

一个周五的下午,我正在办公室分析一份并购案报告。手机响起,是一个陌生号码。

“您好,苏晚雅小姐吗?”一个公式化的男声,“这里是城南区法院。关于您母亲王美娟女士涉嫌非法集资、诈骗一案,下周二上午九点第一次开庭。作为其直系亲属,请您务必准时到庭……”

王美娟?诈骗?非法集资?

我握着电话,愣住了。前世直到我死,她都在周家和苏家之间长袖善舞,虽然刻薄贪婪,但似乎还没蠢到去碰这种要命的东西。是蝴蝶效应?还是……报应开始了?

一丝冰冷的快意划过心头。我平静地回答:“知道了,我会准时到。”

挂断电话,我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楼下蝼蚁般的车流。城市依旧繁华冰冷。王美娟的结局似乎已可预见。那么,周浩呢?赵金花呢?

就在这时,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傅沉舟的私人号码。自从我搬出锦澜苑,我们几乎断了联系。

“晚上七点,云顶餐厅。”低沉的嗓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他惯有的、不容置喙的命令口吻,却又似乎夹杂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异样?

云顶餐厅?本市最昂贵、最难预定的旋转餐厅?他找我做什么?

“傅先生,有什么事吗?”我谨慎地问。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我似乎听到了一声极轻微的吸气声?

“见面说。”他直接挂了电话。

晚上七点,我准时出现在云顶餐厅入口。侍者恭敬地将我引向最里面、视野最佳的那个专属观景台。

傅沉舟已经到了。他背对着入口,站在巨大的弧形落地窗前。窗外是整个城市璀璨的夜景,万家灯火如同倒悬的星河,流淌在他高大挺拔的身影周围。他穿着剪裁完美的黑色礼服,身姿依旧挺拔如松,只是背影在辉煌灯火的映衬下,似乎透着一丝……紧绷?

听到脚步声,他缓缓转过身。

两年未见,时光似乎并未在他脸上留下太多痕迹,依旧是那张英俊得无可挑剔的脸,深邃的眼眸如同寒潭。但此刻,那双总是平静无波、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眸里,却翻涌着一种极其复杂、浓烈到让我心惊的情绪!

有挣扎,有不确定,甚至……有一丝罕见的紧张?

他一步步向我走来,皮鞋踩在厚厚的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每一步,都像踏在我的心跳上。

在我面前站定,他深邃的目光紧紧锁住我的眼睛,仿佛要穿透我的灵魂。餐厅柔和的灯光落在他脸上,我甚至能看到他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

然后,他开口了。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我从未听过的、近乎小心翼翼的郑重:

“苏晚雅,两年前那个问题,现在,换我来问你。”

他深吸一口气,那双掌控着千亿商业帝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此刻竟微微蜷起。他从西装内袋里,缓缓掏出一个深蓝色的丝绒方盒。

“你……还愿意做傅太太吗?”

“咔哒。”

丝绒方盒被轻轻打开。

璀璨夺目的光华瞬间流淌出来,几乎要刺痛我的眼睛。

不是那种常见的、炫耀克拉数的鸽子蛋。戒指的主石是一颗极其纯净、深邃如海洋之心的蓝钻,被无数细小的、完美切割的白钻簇拥着,镶嵌在造型流畅简约却充满力量的铂金指环上。灯光下,蓝钻折射出神秘莫测的幽光,如同将一片浓缩的星空、一片深沉的海洋,凝固在了方寸之间。

奢华,内敛,却蕴含着惊心动魄的力量。就像它的主人。

我怔怔地看着那枚戒指,大脑一片空白。云顶餐厅悠扬的小提琴声,窗外璀璨的万家灯火,周围若有若无的窥探目光……一切都仿佛模糊、远去。整个世界只剩下眼前这枚戒指,和傅沉舟那双深邃眼眸中翻涌的、浓烈到几乎要将我吞噬的情绪。

傅太太?

两年前那个雨夜,那个在绝境中孤注一掷的、带着血泪和恨意的提问——“傅先生,您缺太太吗?”——像一道闪电,猛地劈开记忆的迷雾。

那时的我,要的只是一根救命稻草,一个逃离地狱的庇护所。所谓的“太太”,不过是一个虚妄的身份符号。

而此刻,站在云端之上,掌控着庞大商业帝国的傅沉舟,用这枚价值连城、象征着一生承诺的戒指,重新向我问出了这个问题。

他深邃的目光紧紧锁着我,里面不再是商场上杀伐决断的锐利,也不是锦澜苑里那疏离的平静。那里面翻涌着一种近乎赤诚的紧张、一种小心翼翼的期待,还有一种深沉的、仿佛压抑了许久的……炽热?

这眼神……如此陌生,却又如此……撼动人心。

“我……”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干涩得发不出声音。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几乎要破膛而出。巨大的震惊、茫然、难以置信,还有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隐秘的悸动,在心底激烈地冲撞。

傅沉舟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举着戒指,像一个等待最终裁决的信徒。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就在我几乎要被这沉重的寂静和内心的惊涛骇浪压垮时,一阵突如其来的、强烈的恶心感毫无预兆地汹涌袭来!

“唔……”我猛地捂住嘴,脸色瞬间煞白,胃里翻江倒海!

“怎么了?”傅沉舟脸色一变,瞬间收起戒指,一步上前扶住我摇摇欲坠的身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没……没事……可能……有点晕……”我虚弱地靠在他坚实的臂弯里,强忍着恶心,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

这突如其来的生理反应,像一盆冷水,暂时浇熄了那令人眩晕的暧昧氛围,也给了我一丝喘息的空间。

傅沉舟眉头紧锁,深邃的眼眸里满是担忧,当机立断:“去医院。”

“不!不用!”我连忙阻止,只是胃里不舒服而已,也许只是最近压力太大或者……等等!

一个荒谬的、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念头,如同电流般瞬间窜过脑海!我的月经……好像……推迟了快半个月了?!

之前忙于一个重要的并购项目,日夜颠倒,根本没在意。现在……

我的手下意识地抚上小腹,脸色变幻不定。

傅沉舟敏锐地捕捉到了我这个小动作和脸色的变化。他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担忧瞬间被一种更加浓烈的、难以言喻的震惊和……狂喜所取代!

他猛地看向我的小腹,又猛地看向我的眼睛,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你……难道是……”

“我不知道!”我慌乱地打断他,心乱如麻,“可能只是吃坏了东西……”

“去医院!”这一次,傅沉舟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他不再给我任何拒绝的机会,一把将我打横抱起!

“啊!”我惊呼一声,身体瞬间悬空,落入他温暖而有力的怀抱。他身上清冽的雪松气息混合着强烈的男性气息瞬间将我包围。

他抱着我,在云顶餐厅所有客人震惊、艳羡、好奇的目光中,大步流星地穿过餐厅,步伐沉稳而急促,如同抱着这世上最珍贵的宝物。

车子风驰电掣般驶向本市最好的私立医院。傅沉舟一路紧紧握着我的手,他的手心微微出汗,带着一种我从未在他身上感受过的紧张。

急诊,vip通道。经验丰富的女医生听完我含糊的描述和傅沉舟紧绷的补充,立刻安排了最详细的检查。

冰冷的耦合剂涂抹在小腹上,探头在皮肤上轻轻滑动。

检查室里异常安静,只有仪器发出微弱的嗡鸣。

我和傅沉舟的目光,都死死地盯着旁边那台高分辨率b超仪的屏幕。

医生移动着探头,屏幕上模糊的影像逐渐清晰。

一个……两个……小小的孕囊,如同宇宙中初生的星体,静静地躺在子宫温暖的怀抱里。

等等……好像……还有一个?

医生的动作顿住了,她微微调整着探头的角度和方向,表情从平静变得专注,又从专注变成了难以置信的惊讶!

“傅先生,苏小姐……”女医生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激动和不可思议,她指着屏幕,“恭喜你们!不是单胎,也不是双胎……”

她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清晰地宣布:

“是三胞胎!而且是极其罕见的同卵三胞胎!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三个孕囊,胎心都搏动得非常好!”

轰——!

如同三道惊雷同时在头顶炸响!

三胞胎?!

我彻底懵了!大脑一片空白!手下意识地紧紧抓住傅沉舟的手臂,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肉里!

傅沉舟的反应更是让我永生难忘!

这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男人,此刻,竟然猛地倒抽了一口冷气!他高大的身躯剧烈地震动了一下!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死死地盯着屏幕上那三个小小的、正在有力搏动的光点,瞳孔因为极致的震惊和狂喜而骤然收缩!

他的嘴唇微微张着,似乎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着。握着我的手,力道大得惊人,掌心滚烫,甚至带着细微的颤抖!

我看到……他那双总是平静无波、仿佛能掌控一切的眼眸里,瞬间涌上了一层清晰的水光!那水光迅速汇聚,最终,一颗滚烫的、晶莹的泪珠,毫无预兆地、顺着他棱角分明的脸颊,倏然滑落!

他哭了?

这个强大到如同神祇般的男人,竟然……哭了?

巨大的震撼如同海啸,瞬间将我淹没。我看着他脸上那颗转瞬即逝的泪痕,看着他眼中那浓烈得化不开的、失而复得般的狂喜和珍视,再低头看向屏幕上那三个代表着新生命的小小光点……

一股难以言喻的、汹涌澎湃的暖流,猛地从心底最深处炸开,瞬间冲垮了所有的震惊、茫然和不确定!

泪水,毫无预兆地再次决堤。

这一次,不再是绝望的冰冷,不再是孤苦的茫然。

是新生。

是希望。

是……被命运粗暴夺走后,以最不可思议的方式,加倍奉还的……馈赠。

傅沉舟猛地将我紧紧拥入怀中!他的手臂收得那么紧,那么用力,仿佛要将我揉进他的骨血里。滚烫的泪水浸湿了我的鬓角,他低沉沙哑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哽咽,在我耳边一遍遍地、近乎虔诚地低语:

“晚晚……我的晚晚……我们有孩子了……三个……”

窗外,城市的霓虹依旧璀璨。而在这个小小的检查室里,一个新的世界,正在以最震撼的方式,轰然降临。

相关阅读

最新句子

  • 1雨过晴天皆是光:结局+番外(孟忻枝 司霆烈)全文免费阅读无弹窗大结局_(雨过晴天皆是光:结局+番外)雨过晴天皆是光:结局+番外最新章节列表_笔趣阁(孟忻枝 司霆烈)
  • 2孟忻枝 司霆烈(雨过晴天皆是光:结局+番外)完结阅读无弹窗大结局_孟忻枝 司霆烈最新章节列表_笔趣阁(雨过晴天皆是光:结局+番外)
  • 3鹤别空山踏明月结局+番外+完结(宋雪诗孟谦荀)全文免费阅读无弹窗大结局_宋雪诗孟谦荀全文最新章节列表_笔趣阁(鹤别空山踏明月结局+番外+完结)
  • 4(孟谦荀 宋雪诗:结局+番外)完本书荒宝藏文推荐(孟谦荀宋雪诗)全文免费阅读无弹窗大结局_(孟谦荀 宋雪诗:结局+番外)最新章节列表_笔趣阁(孟谦荀宋雪诗)
  • 5孟忻枝司霆烈(孟忻枝司霆烈)全文免费阅读无弹窗大结局_(孟忻枝司霆烈)孟忻枝司霆烈最新章节列表_笔趣阁(孟忻枝司霆烈)
  • 6(凌霄花落与君决:全文+番外+结局)宝藏小说分享(锦瑟玄晟)全文免费阅读无弹窗大结局_(凌霄花落与君决:全文+番外+结局)最新章节列表_笔趣阁(锦瑟玄晟)
  • 7盛夏晚风终散结局+番外(林晚音傅珉轩)全文免费阅读无弹窗大结局_(盛夏晚风终散结局+番外)盛夏晚风终散结局+番外最新章节列表_笔趣阁(林晚音傅珉轩)
  • 8完美伴侣结局+番外(叶蓁蓁顾时宴许知意)全文免费阅读无弹窗大结局_叶蓁蓁顾时宴许知意全文最新章节列表_笔趣阁(完美伴侣结局+番外)
  • 9叶蓁蓁顾时宴许知意(叶蓁蓁顾时宴许知意)全文免费阅读无弹窗大结局_(叶蓁蓁顾时宴许知意)叶蓁蓁顾时宴许知意最新章节列表_笔趣阁(叶蓁蓁顾时宴许知意)
  • 10(番外)+(结局)凌霄花落与君决:全文+番外+结局(锦瑟玄晟)全文免费阅读无弹窗大结局_(凌霄花落与君决:全文+番外+结局)最新章节列表_笔趣阁(锦瑟玄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