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点面的小说他靠系统攻略朕？朕让他生不如死顾珩冰冷一种全文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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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咳着血为我剥荔枝，指尖颤抖染红白玉盘。 朕漫不经心：“质子殿下，你脑子里那个‘攻略系统’……吵得朕头疼。” 看着他眼中信念崩塌，朕含笑将毒酒赐予他心腹暗卫。 “警告！宿主精神崩溃！任务即将失败！” 系统在朕脑中哀鸣。
大雪夜朕命他赤足踏碎冰湖寻簪，他归来时十指尽裂，朕却把玩着袖中完好的凤簪轻笑。 当他系统宣告攻略进度99%时，朕将鸾刀掷于他面前： “选你的天道任务……” 他染血的手握住刀柄，刀尖却猛然刺穿自己心脉，血溅九龙袍： “阿妩…这次…是我…选你…” 金銮殿，夜。烛火通明，却照不透阶下的阴冷。 顾珩被两名玄甲卫粗暴地按跪在冰冷的金砖上。 铁链锁住他的手腕脚踝，磨破了皮肉，渗出的血珠在墨色囚衣上洇开深色痕迹。 他低垂着头，散乱的黑发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紧抿的、毫无血色的唇，和下颌线上一道新鲜的鞭痕。 曾经名动天下的南梁质子，如今不过是匍匐在女帝脚边的一缕残魂。 空气中弥漫着龙涎香的奢靡和他身上传来的淡淡血腥与汗味。 我，大胤女帝萧妩，斜倚在九龙盘绕的赤金帝座里。 指尖缠绕着一缕垂落的发丝，另一只手，正把玩着一支赤金点翠凤簪。 簪尾尖锐，在跳跃的烛火下闪烁着淬毒般的寒光。 殿内死寂，唯有殿外呼啸的北风，刮过宫檐下的铜铃，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我慵懒地支起身，曳地的玄色绣金凤袍在光滑的金砖上无声滑动。 一步一步，走下丹陛。 鞋尖缀着的东珠，在幽暗中划过微弱的流光。 停在顾珩面前。 玄甲卫立刻加重了力道，将他本就低垂的头颅压得更低，几乎要贴上冰冷的地面。 “抬起头来。” 我的声音不高，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倦意，却如同冰锥，刺破殿内的死寂。 顾珩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 他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濒死般的滞涩，抬起了头。 发丝滑落，露出一张即使沾染血污和憔悴也难掩俊美的脸。 只是那双曾经如星子般璀璨、藏着无数温柔与算计的眸子，此刻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一片沉寂的死灰。 长睫上似乎还凝着未干的湿意，不知是冷汗，还是别的什么。 他的眼神涣散，没有焦点，仿佛灵魂早已抽离，只余一具空壳在承受着无休止的折磨。 我俯视着他，像在欣赏一件被打碎的名贵瓷器。 手中的金簪缓缓伸出，冰冷的簪尖带着一丝残忍的戏谑，轻轻挑起了他染血的下颌。 力道不重，却足以让他被迫仰起脸，将所有的脆弱和屈辱暴露在烛火和我审视的目光下。 簪尖划过皮肤，留下细微的刺痛和一道浅浅的红痕。 顾珩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呼吸骤然变得粗重而破碎。 那双死寂的眼中，终于有了一丝波动，是屈辱，是隐忍，还有一丝被强行唤醒的、属于活物的痛楚。 就在簪尖抵住他下颌最脆弱处时，我脑子里那个不属于我的、冰冷的机械音，骤然炸响，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尖锐和恐慌： 【警报！警报！检测到宿主生命体征急速下降！精神阈值突破临界点！】 【虐心值+20！+20！+20！】 【强制镇定剂注入失败！警告！宿主濒危！任务失败风险：90%！】 尖锐的电子音如同无数根钢针，狠狠扎进我的神经末梢。 真吵。 我微微蹙眉，眼底却掠过一丝极致的愉悦。 簪尖的力道，又加重了一分。 一丝鲜红的血珠，顺着簪尖的凹槽，缓缓沁出，在他苍白的皮肤上蜿蜒而下，如同一条妖异的红蛇。 “痛么？”我开口，声音轻柔得像情人的呢喃，内容却淬着剧毒，“阶下囚的滋味，可还习惯？南梁的……顾珩殿下？” 他被迫仰着头，视线被迫与我相接。 那双死灰般的眸子深处，有什么东西在剧烈地翻涌、挣扎，最终又被更深的绝望压了下去。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只发出破碎的、不成调的嗬嗬声，仿佛被扼住了咽喉。 额角青筋暴起，冷汗瞬间浸透了鬓角。 “忍着。” 我轻描淡写地吐出两个字，如同帝王赦免蝼蚁。 终于，慢条斯理地收回了金簪。 簪尖离开皮肤的瞬间，顾珩的身体猛地一软，全靠玄甲卫的钳制才没有彻底瘫倒。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带来剧烈的疼痛，让他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 冷汗顺着他的额角、鬓发滚落，砸在金砖上，晕开一小片深色。 玄甲卫松开手。 他像一滩烂泥般瘫软在地，蜷缩着，发出压抑的、痛苦的呜咽。 【叮！宿主精神海遭受毁灭性冲击！逻辑模块完全瘫痪！任务失败风险：99%！启动终极预案——强制情感剥离！剥离进度：1%…5%…”】 系统的声音带着一种金属摩擦的刺耳感，在我脑中疯狂运转。 呵，剥离？ 想逃？ 我转身，赤足踏过冰凉的金砖，走向殿侧那张宽大的紫檀嵌玉御案。 案上，一只剔透的白玉盘里，盛着几颗还带着水珠的、鲜红欲滴的岭南荔枝。 旁边，放着一只小巧的、同样温润的白玉酒壶。 我执起酒壶，没有倒酒，只是指尖在冰凉的壶身上轻轻摩挲。 然后，拎着它，重新踱步到蜷缩在地的顾珩身边。 他依旧在痛苦地喘息，身体无意识地痉挛着，意识似乎已经游离。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目光扫过他沾满血污的囚衣和凌乱的黑发。 然后，抬脚，用缀着东珠的鞋尖，不轻不重地踢了踢他染血的肩膀。 “起来。”声音平淡无波。 他像是被烙铁烫到般猛地一颤，涣散的眼神艰难地聚焦。 那双空洞的眼中，只剩下对命令的麻木服从。 他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支撑着伤痕累累的身体，极其缓慢地、如同生锈的木偶般，重新跪坐起来。 汗水混着血水，从他额角流下，划过苍白的脸颊。 “剥。”我下巴微抬，指向御案上那盘荔枝。 顾珩顺着我的目光看去，身体又是一僵。 他沉默着，没有质疑，没有反抗，只是极其缓慢地、拖着沉重的锁链，一步一挪地爬到御案边。 铁链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刮擦声。 他伸出那双曾经抚琴执棋、骨节分明的手。 此刻，这双手上布满了细碎的伤口、青紫的瘀痕，指甲缝里嵌着血污和尘土。 指尖控制不住地颤抖着，如同秋风中的落叶。 他拿起一颗荔枝，冰冷的果壳与他指尖的颤抖形成诡异的对比。 他用尽全力去剥开那坚硬粗糙的外壳。 每一次用力，指尖的伤口便重新崩裂，鲜红的血珠争先恐后地涌出，滴落在洁白的果肉上，也染红了温润的白玉盘。 一滴、两滴……如同雪地里绽开的红梅，刺目而妖异。 空气中，果肉的清甜香气与浓重的血腥味交织在一起，令人作呕。 他剥得很慢，很艰难。 每一次剥壳的动作都像在受刑，汗水浸透了他后背的囚衣。 剥好的荔枝肉，带着他自己的血污，被他颤抖着、小心翼翼地放进玉盘里。 就在他将一颗染血的荔枝肉放入盘中时，我微微倾身，凑近了他耳边。 温热的呼吸拂过他冰冷汗湿的耳廓。 我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清晰地钻进他的耳中，也清晰地回荡在我自己的脑海： “顾珩，”我清晰地念出他的名字，满意地感受到他整个身体瞬间绷紧，如同拉满的弓弦，连呼吸都停滞了，“你脑子里那个，嗡嗡作响、聒噪不堪的‘攻略系统’……” 我故意停顿了一下，欣赏着他瞬间僵死的侧脸和骤然收缩的瞳孔。 “……它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任务’、‘虐心值’、‘警告’……”我清晰地吐出这些冰冷的词汇，如同宣判，“都吵得朕……头疼欲裂。” “嗡——！！！” 时间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扼住！ 顾珩剥荔枝的动作彻底僵死！ 那颗染血的荔枝从他颤抖的指尖滑落，“啪嗒”一声掉在玉盘里，溅起几点血水。 他整个人像被九天神雷当头劈中！ 从僵直的脊背到每一根发丝都传递着一种石化的、彻底的、无法置信的惊骇！ 他极其缓慢地、极其僵硬地转过头。 那双空洞麻木的眼睛，此刻被一种前所未有的、足以打败认知的恐惧和荒谬填满！ 瞳孔急剧收缩，映出我近在咫尺、带着残忍笑意的脸。 像是一个虔诚的信徒，突然发现自己膜拜的神像内里是狰狞的魔鬼！ 那眼神，是信仰崩塌的废墟，是灵魂被彻底撕裂的剧痛！ “不……不可能……” 一声破碎的、如同砂砾摩擦般的嘶哑声音，从他干裂的唇缝里艰难地挤出来。 每一个字都带着濒死的颤抖。 震惊、恐惧、被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滔天愤怒，还有那深入骨髓的、被系统强行植入的“必须完成任务”的扭曲执念，在他眼底疯狂地绞杀、碰撞，几乎要将他残存的神智彻底撕碎！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比身后的金砖还要惨白，嘴唇剧烈地哆嗦着，血色褪尽。 【警报！警报！检测到宿主核心程序遭遇未知高维入侵！逻辑模块彻底损毁！任务崩溃风险：100%！终极预案失效！强制剥离中断！启动自毁程序倒计时——十、九、八……】 脑中，那冰冷的电子音陡然拔高到极限，尖锐得如同地狱恶鬼的嚎哭，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末日降临般的绝望和疯狂！ 电流的嘶啦杂音几乎要淹没掉那倒计时的数字！ 自毁？ 想得美！ 我唇角愉悦地勾起，欣赏着他脸上每一寸肌肤都在传递的崩溃信号。 那碎裂的表情，比边疆大捷的捷报更令朕畅快。 我直起身，目光随意地扫过殿内侍立如泥塑木雕的宫人，最终落在一个身着玄甲、但眼神明显比其他人多了一丝活气的年轻侍卫身上。 他是顾珩的人，一个潜伏的暗卫，自以为藏得很好。 我拎起手中那只一直把玩的白玉酒壶。 壶身冰凉。 “你，”我的指尖随意地指向那名暗卫，声音带着帝王的慵懒和不容置疑，“过来。” 暗卫身体猛地一僵，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慌乱，但还是强作镇定地出列，跪倒在地：“陛下。” 顾珩涣散的瞳孔骤然聚焦，死死地盯住那名暗卫，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冰水般浇遍他全身，让他残破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连带着锁链哗啦作响。 我没有看顾珩，只是将手中的白玉酒壶，轻轻放在暗卫面前的青砖上。 “这壶‘醉仙酿’，赏你了。”我的声音平淡无波，如同在吩咐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当着朕的面，饮尽。” “醉仙酿”三个字，如同淬毒的冰针，狠狠扎进顾珩的心脏！ 他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惊骇欲绝的光芒！ 那是南梁宫廷秘传的剧毒，沾唇即死，绝无生还！ “不——！陛下开恩！陛下——！”顾珩嘶吼出声，声音破碎凄厉，带着前所未有的绝望和疯狂！ 他猛地向前扑去，想要阻止，却被沉重的锁链狠狠拽回，狼狈地摔倒在地，铁链勒进皮肉，鲜血直流！ 他挣扎着，像一条被钉在砧板上的鱼，徒劳地朝着暗卫的方向伸手，目眦欲裂！ 暗卫的脸瞬间惨白如纸，身体抖如筛糠。 他看看地上的毒酒，又看看状若疯魔的顾珩，最后看向我。 女帝的眼中没有任何波澜，只有一片冰冷的、不容违逆的深潭。 “宿主精神波动超载！自毁程序加速！五、四、三……” 系统的倒计时在我脑中疯狂加速，如同催命的鼓点！ 暗卫绝望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是一片死灰。 他颤抖着伸出手，捧起那只温润却致命的白玉酒壶。 “殿下……保重……” 他嘶哑地吐出最后四个字，然后仰头，将壶中毒酒一饮而尽！ “咕咚……咕咚……” 清晰的吞咽声，在死寂的大殿中回荡，如同丧钟！ “噗通！”暗卫的身体直挺挺地倒下，砸在金砖上，发出一声闷响。 七窍瞬间流出乌黑的血，双目圆睁，已然气绝。 “不——！！！”顾珩发出了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嚎！ 他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身体剧烈地抽搐着，像被无形的巨锤反复砸击！ 他死死地盯着暗卫的尸体，眼珠几乎要瞪出眼眶，血丝密布！ 那眼神，是至亲在眼前被碾碎的痛楚，是信仰被彻底焚烧成灰的绝望！ 他蜷缩起来，用头疯狂地撞击着冰冷的地面，发出沉闷的“咚咚”声，额角瞬间血肉模糊，口中发出野兽般的呜咽和嗬嗬声，整个人彻底陷入了癫狂！ 【警告！警告！宿主精神海彻底崩溃！自毁程序……程序……错乱……逻辑……紊乱……】 系统的声音断断续续，如同信号不良的破旧机器，最终在一阵刺耳的电流噪音中，彻底归于一片死寂的沙沙声…… 顾珩的挣扎和嚎叫也渐渐微弱下去。他瘫软在血泊和暗卫的尸身旁，身体还在无意识地抽搐，眼神空洞地望着大殿上方繁复的藻井，嘴角不断溢出带着血沫的涎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破音。 像一具被彻底抽走了灵魂的、破碎的玩偶。 殿内只剩下浓重的血腥味和死亡的气息。 半月后，御花园，雪夜。 鹅毛大雪无声地飘落，覆盖了朱红宫墙、琉璃碧瓦，将整座御花园装点成一个死寂的琉璃世界。 太液池结了厚厚的冰，冰面上积着新雪，一片苍茫。 寒风卷着雪沫，刮在脸上如同刀割。 我裹着厚重的玄狐大氅，站在临水的暖阁窗边。 窗棂上雕刻着繁复的缠枝莲纹，屋内暖炉烧得正旺，熏得人昏昏欲睡。手里捧着一个精巧的暖手炉，目光却落在窗外那片被风雪笼罩的冰湖上。 暖阁的门被无声地推开，带进一股刺骨的寒气。 顾珩被两个内侍几乎是半拖半架地搀了进来。 他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灰色棉袍，赤着脚，脚踝上依旧扣着那副沉重的镣铐，在温暖的地板上拖出冰冷的声响。 头发凌乱，脸上毫无血色，嘴唇冻得乌紫，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着。 他低垂着头，眼神涣散，仿佛对周遭的一切都失去了感知。 半月前的崩溃似乎抽干了他最后一丝生气，只剩下一具行尸走肉般的躯壳。 裸露在外的脚踝和脚背，早已冻得青紫肿胀，布满了冻疮和裂口。 “陛下，”内侍恭敬地垂首，“人带到了。” 我转过身，目光淡淡扫过顾珩狼狈的模样。 暖阁内的热气似乎让他恢复了一丝意识，他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麻木的迟钝，抬起了眼皮。 那双曾经明亮的眼睛，如今只剩下两潭深不见底的死水，空洞地映着跳跃的烛火，没有任何情绪。 我踱步到他面前，从袖中缓缓取出一支通体碧绿、雕琢成飞凤衔珠模样的玉簪。 温润的玉质在暖阁的灯光下流转着柔和的光泽。 “朕的凤簪，”我将玉簪在他眼前晃了晃，声音平静无波，“方才在冰湖中央赏雪时，不慎遗落了。去找回来。” 命令下达，没有任何解释，也不需要任何解释。 顾珩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 空洞的目光落在窗外那片风雪肆虐、黑暗冰冷的湖面上。 他的瞳孔似乎缩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那种令人心悸的麻木。 “是……陛下……” 一个极其微弱、沙哑得几乎听不清的声音从他喉咙里挤出来。 没有哀求，没有质疑，只有一种认命般的服从。 他挣脱了内侍的搀扶——或者说，内侍顺势松开了他。他赤着那双伤痕累累、冻得青紫的脚，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走向暖阁洞开的门。 冰冷的寒气瞬间将他单薄的身影吞没。 我走到窗边，推开雕花木窗。 刺骨的寒风裹挟着雪片猛地灌入，吹得我大氅的毛领翻飞。 目光投向那片黑暗的冰湖。 一个小小的、蹒跚的身影，正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湖心。 风雪撕扯着他单薄的棉袍，赤足每一次踩在冰冷的积雪和更冷的坚冰上，都让他的身体剧烈地摇晃一下，仿佛随时会被狂风卷走。 他弯着腰，像一具被风雪驱动的傀儡，徒劳地在厚厚的积雪中摸索着，寻找着一支根本不存在的玉簪。 惨白的雪光映着他惨白如鬼的脸，每一次俯身，都像在用生命丈量这片死亡的冰原。 时间一点点流逝。 暖阁的门再次被推开时，带进来的寒气几乎凝成了霜雾。 顾珩是被两个身强力壮的太监架进来的。他浑身湿透，单薄的棉袍被冰水浸透，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过分瘦削嶙峋的骨架。 赤着的双脚已经不成样子，冻得发黑发紫，脚趾肿胀变形，脚底被锋利的冰碴割得血肉模糊，每走一步都在地板上留下一个混着血水的湿脚印。 十指更是惨不忍睹，指甲外翻脱落，指尖皮开肉绽，露出森白的骨茬，鲜血淋漓，还在不断地滴落。 他整个人像是刚从冰窟窿里捞出来，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牙齿咯咯作响，脸色呈现出一种死灰般的青白，嘴唇乌黑，眼神涣散，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吊着。 他被粗暴地丢在暖阁中央的地毯上，像一袋破败的垃圾。 一个太监上前，摊开手掌。 掌心躺着一支沾满污泥和冰碴、尾部还断裂了一截的普通青玉簪子，根本不是飞凤衔珠的样式。 “回禀陛下，只找到这个。”太监的声音毫无波澜。 顾珩蜷缩在冰冷的地上，身体因寒冷和剧痛而剧烈地痉挛着。 他似乎想抬头看一眼那簪子，却连这点力气都没有了。 只是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 暖阁内死寂无声，只有他痛苦的喘息和牙齿打颤的声音。 我慢慢地踱步过去，停在他面前。玄狐大氅的下摆拂过他冻伤的、血肉模糊的手背。 然后，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包括地上那具残破躯壳涣散的视线里——我缓缓从自己温暖的大氅袖袋中，拿出了一支玉簪。 通体碧绿，毫无瑕疵，雕琢成飞凤衔珠的样式。正是我方才示于他眼前的那一支。 温润的玉质在暖阁明亮的灯火下，流转着柔美而冰冷的光泽，纤尘不染。 时间仿佛凝固了。 顾珩涣散的目光，死死地钉在我掌心的凤簪上。 那空洞的瞳孔，像是被投入了烧红的烙铁，有什么东西猛地炸裂开来！ 震惊？难以置信？被彻底玩弄于股掌的滔天愤怒？还是……一种早已预料却依旧足以摧毁一切的、灭顶的绝望？ 所有的情绪在他眼底疯狂翻涌、碰撞，最终化为一片比暴风雪更凛冽的死寂。 他脸上的肌肉扭曲地抽动着，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那强撑着的、作为“人”的最后一丝生气，似乎在这最后的、荒谬的真相面前，彻底熄灭了。 他不再看我，也不再看那玉簪，只是缓缓地、极其缓慢地闭上了眼睛。 一滴浑浊的液体，从他紧闭的眼角渗出，混合着脸上的污泥和血污滑落，砸在地毯上，无声无息。 【叮……】 一个极其微弱、断断续续、如同风中残烛最后一点火星般的电子杂音，突然在我脑中极其艰难地闪烁了一下。 【……最终判定：任务……完成度……99%……】 冰冷的电子音如同垂死的叹息，最后那个“99%”的尾音带着无尽的空洞和遗憾，彻底湮灭在一片永恒的沉寂里。 99%。 冰冷的数字在我脑中凝成坚冰。 暖阁内死寂无声，只有暖炉炭火燃烧的噼啪轻响，和地上那具残躯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呼吸声。 我踱步到暖阁内侧的兵器架前。 架上陈列着几件仪仗用的礼器，其中一柄，正是象征帝王权威的鸾刀。 刀鞘以赤金打造，镶嵌七宝，华丽非凡。 我伸出手，握住了冰冷的刀鞘。 “锵啷——” 一声清越的金鸣！鸾刀被我猛地抽出！ 刀身狭长，并非战场凶器，但刃口依旧闪烁着森冷的寒光，在暖阁的烛火下流动着致命的锋芒 刀柄末端，是一只振翅欲飞的金凤。 我转身，手腕一震！ “当啷！”一声刺耳的金属撞击声！ 那柄华丽而危险的鸾刀，被我随手掷在了顾珩面前的地毯上，距离他那双血肉模糊、冻得发黑的赤足，不过半尺之遥。刀身震颤着，发出嗡嗡的余音，寒光凛冽。 这突如其来的声响，似乎惊醒了地上那濒死的灵魂。顾珩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濒死般的迟钝，睁开了眼睛。 涣散的目光茫然地落在那柄近在咫尺的凶器上，又极其缓慢地、沿着冰冷的刀锋，移到了我的脸上。 那双死水般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波澜，只有一片被彻底冻僵的空洞。 “顾珩，”我的声音在暖阁的寂静中响起，清晰而冰冷，如同玉磬相击，带着帝王裁决生死的威严，“现在，选吧。” 我微微抬高了下颌，目光如冰锥，刺向他： “选你脑子里那个，已经碎成齑粉的天道任务？”我的目光扫过他惨不忍睹的身体，语气带着一丝嘲弄，“还是……” 我向前一步，玄狐大氅的阴影笼罩住他。 微微俯身，拉近了距离，温热的呼吸几乎拂过他冻得乌紫的、毫无知觉的唇。 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近乎蛊惑的残忍，却又在尾音处，泄露出了一丝连我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微不可闻的异样： “……选朕？” 暖阁内，暖炉的炭火明明烧得正旺，空气却仿佛瞬间凝固成了万载玄冰。 烛火跳跃的光芒，在华丽冰冷的鸾刀上流动，映照着地上那具残破的躯壳和女帝玄色大氅上威严的金凤。 顾珩的目光，终于从那柄致命的刀上移开，极其缓慢地，落回我的脸上。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没有愤怒，没有悲伤，没有怨恨，甚至连一丝痛苦的波动都没有。 那张曾经倾倒众生的脸，此刻只剩下一种被彻底掏空后的、玉石俱灰般的平静。 死寂的眼底，空洞得映不出任何光影，仿佛连最后一点属于“顾珩”的碎片，都已被刚才那场冰湖酷刑彻底冻结、碾碎。 他看着我，看了很久。 久到窗外的风雪似乎都停滞了，久到暖炉的炭火都黯淡了一瞬。 然后，他极其缓慢地动了。 那只血肉模糊、指骨外露、冻得发黑的手，以一种超乎想象的、近乎惨烈的力量，猛地撑住了冰冷的地面！ 支撑着他那副早已油尽灯枯、伤痕累累的残破身体，一寸一寸，极其艰难地、挣扎着……坐了起来！ 每一次移动都伴随着骨骼摩擦的细微声响和肌肉撕裂的剧痛，让他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冷汗瞬间浸透了他单薄的湿衣。 但他咬着牙，牙关咯咯作响，唇边溢出新的血沫，硬是撑住了！ 他喘息着，如同破旧的风箱。 那双空洞的眼睛，死死地锁在我脸上。 然后，他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伸出了另一只同样惨不忍睹的手。 那只手，颤抖得如同狂风中的残烛，带着淋漓的鲜血和冻伤的乌紫，极其缓慢地、一寸一寸地，伸向地毯上那柄寒光凛冽的鸾刀。 冰冷的刀柄，终于被他染血的、残破的手掌，紧紧握住！ 鲜血，瞬间染红了赤金的刀柄和镶嵌的宝石，沿着华丽的纹路蜿蜒而下，滴落在深色的地毯上。 他握得很紧，指节因为用力而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仿佛要将这柄象征着帝王权力和此刻他唯一能掌控的凶器，彻底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 他抬起头，目光再次落在我脸上。 那双死寂的眼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如同灰烬深处最后一点将熄未熄的火星，微弱得几乎无法捕捉，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不顾一切的亮光。 他的唇角，极其缓慢地、极其艰难地向上扯动了一下。 那依旧不是一个笑容。 更像是一个肌肉痉挛的弧度，扭曲而怪异，带着一种彻底解脱前的疲惫，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深入骨髓的悲伤。 “……阿妩……” 一个极其微弱、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却异常清晰的名字，从他染血的唇齿间，艰难地挤了出来。 这声呼唤，轻飘飘的，却像投入死水的巨石，在我心头猛地一撞！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深深地、似乎想将我的样子刻入某种即将消散的东西里。 那眼神复杂得难以言喻，有痛楚，有绝望，有认命，却奇异地交织着一丝……释然？ 然后，在所有人——包括我——都以为他会将那锋利的刀尖指向我时…… 他握紧刀柄的手臂，猛然爆发出最后一丝同归于尽的力量！ 那寒光凛冽的鸾刀，带着决绝的、斩断一切的绝望，在空中划出一道凄艳而短暂的弧光！ 刀尖，毫不犹豫地、狠狠地…… 刺向了他自己的心口！ “噗嗤！” 一声令人牙酸的、利刃穿透血肉的闷响！ 温热的、粘稠的鲜血，如同喷涌的泉，瞬间飙射而出！ 溅上了我玄色大氅的下摆，溅上了那威严的金凤刺绣，也溅上了我冰冷的脸颊！ 那滚烫的触感，让我瞳孔骤缩！ 顾珩的身体猛地一震！所有的动作瞬间定格！ 他低头，看着没入自己心口直至刀柄的鸾刀，又极其缓慢地抬起头，看向我。 那双空洞的眼睛里，此刻却清晰地映出了我的倒影，带着一种近乎温柔的、解脱般的平静。 “……这次……”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挤出了破碎的、带着浓重血腥气的字句，每一个字都轻得像叹息，却又重逾千斤，清晰地砸在暖阁死寂的空气里。 他的目光死死锁住我染血的侧脸，唇角那抹扭曲的弧度，似乎带上了一丝极淡的、惨然的满足。 “……没有系统……”他艰难地喘息着，鲜血不断从嘴角涌出，“……逼我……” “是……我……选你……” 话音落下，他握着刀柄的手，终于无力地松开。 身体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头，向后重重地倒去，砸在柔软的地毯上，发出一声沉闷的轻响。 那双映着我倒影的眼睛，依旧睁着，望着暖阁上方繁复的藻井，里面的光，如同燃尽的烛火，迅速地、彻底地……熄灭了。 暖阁内，死一般的寂静。 唯有暖炉里炭火燃烧的噼啪声，和那柄深深插入心口、犹自嗡鸣的鸾刀刀柄上，一滴鲜血，正沿着华丽的凤羽纹路，缓缓滴落。 嗒。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