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雷定情。被劈后,我成了太子妃全文小说佚名小说在线阅读
我蹲在枣树下把最后一块杏仁酥塞进嘴里时, 天空突然劈下一道紫电。 酥脆的饼渣还黏在嘴角,整个人就栽进了泥坑里。 「姑娘!」 「您脑袋冒烟了!」 我抬手摸了摸发髻,果然抓下来半截焦糊的绢花。 正要开口,忽见十几个金甲侍卫哗啦啦跪了满地, 为首那个举着明黄卷轴的手直抖: 「奉天承运,太子选妃,天雷所指,当为良配......」 1 杏仁酥的碎屑突然卡在喉咙里。 三日前全京城都听说,太子为抗旨拒婚,声称自己命格特殊,需待天雷降世选定正妃。 满城贵女纷纷避雷,偏我这个六品太仆寺丞之女躲在树下偷吃点心,竟被劈了个正着。 「这不可能!」我攥着焦黑的裙角爬起来,突然想起今早出门前,嫡姐往我茶里掺巴豆时说的那句「晦气东西就该被雷劈」,顿时欲哭无泪。 回府的马车上,春桃拿着铜镜让我看额间那道红痕。 闪电状的印记艳得像朱砂,我伸手去擦,反而蹭得更明显了。 「听说当年孝贤皇后被雷劈中,额间也留下这样的印记。」 春桃眼睛亮得吓人,「后来她可是当了整整三十年宠后!」 我捏碎半块核桃酥:「然后呢?」 「...被雷劈死的。」 轿帘突然被掀开,父亲那张常年赔笑的脸此刻白得像纸:「皎皎,太子殿下来退婚了!」 前厅乌泱泱跪了一地人。 我拎着滴水的裙摆跨过门槛时,正听见那道清冷嗓音砸在地上:「孤只要个交代,不必搭上姑娘终身。」 抬头就撞进双寒潭似的眼睛。 传闻中病弱不能自理的太子殿下,此刻玄色蟒袍下的肩膀宽得能停马车,腰间玉带勒出的劲瘦线条让我突然理解为什么话本里总写「公子世无双」。 「臣女参见殿下。」 我结结实实行了个大礼,发梢雨水甩在他金线密织的靴面上。 那双骨节分明的手递来一方素帕:「擦擦。」 我盯着帕角绣的松纹没接。 嫡姐说过,贵人的东西碰不得,前年礼部侍郎家小姐就是接了皇子手帕,第二天就被发现「失足落井」。 「孤不是来结亲的。」 他忽然俯身,龙涎香混着雨汽扑面而来,「姑娘若配合演场戏,三个月后孤许你黄金千两,田庄三处。」 我望着他近在咫尺的睫毛,突然想起今早被雷劈前,看见的最后景象是枣树上挂着的「求姻缘」红绸—— 现在撕了重写还来得及吗? 「这是婚前协议。」 我从袖袋掏出连夜拟好的文书,墨迹被雨水晕开大半,「第一,不同房;第二,不管我吃零嘴;第三...」 太子殿下眉头跳了跳:「第三?」 「帮我揍嫡姐的相好。」 我指着补充条款,「就那个说我胖得像汤圆的国子监司业。」 他忽然低笑出声,震得我举文书的手直发麻:「成交。」 次日圣旨到府,我跪着接旨时,听见传旨太监憋着笑念:「...天赐良缘,雷公作媒...」 全京城都在传,被雷劈中的宋家小姐捧着圣旨笑晕过去了。 其实他们不知道,我是看见协议最后添的那行小字笑疯的:「附:东宫小厨房十二时辰供杏仁酥。」 2 「娘娘,该梳妆了。」 春桃捧着凤冠进来时,我正把最后一块合卺饼塞进袖袋。 赤金打造的冠子往头上一压,脖子立刻矮了三寸。 「听说太子殿下为今日大婚,特意停了三年汤药。」 喜嬷嬷边给我描眉边絮叨,「可见对娘娘情深义重...」 我一口胭脂呛在喉咙里,情深义重? 那位殿下今早还派暗卫送来字条:「酉时前和离书拟好,孤加两处江南茶庄。」 外头喜乐突然炸响,盖头落下前,我从铜镜里看见自己活像只裹了锦缎的汤圆。 没办法,这半月各府贺礼堆成山,光喜饼就吃了二十八盒。 轿帘掀开时,一只修长的手伸到眼前。 我故意踩着自己裙摆往前扑,果然听见头顶传来倒抽冷气的声音—— 太子殿下接住我的瞬间,我袖袋里的杏仁酥全碎在他前襟上。 「爱妃当心。」 他咬着重音扶我,掌心却在我后腰狠狠一掐。 盖头下我龇牙咧嘴,突然摸到他腰间玉佩,顺手就扯下来塞进自己荷包。 拜堂时我数着地砖上的花纹走神,直到「送入洞房」炸响耳畔。 太子牵着我转身,绣球另一端突然传来「咔」的轻响—— 这厮居然把红绸拽断了! 喜房里,我顶着盖头数到第九百八十颗花生时,终于听见门响。 秤杆挑开盖头的刹那,我俩同时露出假笑。 「殿下...」 「爱妃...」 异口同声的称呼卡在半空。 他今日红衣墨发,烛光里眉眼如画,如果忽略掉抽搐的嘴角,倒真像话本里的深情郎君。 「合卺酒。」 他端起缠金丝的酒盏,我眼睁睁看着他「失手」打翻在我裙面上。 好家伙,喜服上绣的鸳鸯瞬间醉成了落汤鸡。 「臣妾伺候殿下安置。」 我娇滴滴去解他玉带,趁机把早备好的痒痒粉抖进他中衣。 正要抽手,却被他一把扣住腕子—— 这厮袖袋里居然藏着我的杏仁酥! 「春宵一刻值千金。」 他俯在我耳边轻笑,热气呵得我耳根发烫,「不如聊聊爱妃偷藏的二十盒喜饼?」 我抄起鸳鸯枕反击,却被他连人带被卷成春卷。 正扭作一团,门外突然传来喜嬷嬷哽咽的声音:「老奴伺候过三朝太子,从未见殿下这般开怀...」 锦被下我俩同时僵住。 他睫毛扫过我鼻尖,痒得我想打喷嚏,却看见他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下一刻,整盘花生红枣从天而降,噼里啪啦砸进床褥。 「啊呀——」 我掐着嗓子娇呼,「殿下轻些...」 太子瞬间涨红耳根,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我趁机踹开锦被,抓起一把枣子就往他领口塞。 他手忙脚乱地挡,腰间玉带钩「不小心」勾散了我的发髻。 「娘娘!」 春桃在门外惊呼,「可要备水?」 我顶着鸡窝头刚要答话,太子突然把我往床柱上一按,转头对外喝道: 「退下!」 烛火爆了个灯花。 我们额头相抵喘着气,他衣襟大开,我钗环尽散,满床坚果硌得人腰酸背痛。 我捏着从他怀里摸回来的玉佩,他攥着我偷藏的杏仁酥,突然同时笑出声。 「合作愉快?」他挑眉。 「各取所需。」我龇牙。 窗外,蹲守的宫人们抹着眼泪散去:「太子殿下大婚夜竟笑醒三次,果然是觅得良缘...」 3 「娘娘,柳姑娘来请安了。」 春桃掀帘子时,我正在啃太子昨夜「上贡」的蜜渍梅子。 闻言手一抖,梅核卡在嗓子眼里咳得天昏地暗。 柳如絮—— 太子青梅竹马的白月光,京城第一才女,据说因守孝耽误婚期,这才让我这个雷劈来的捡了漏。 我对着铜镜紧急抿了抿胭脂:「快请...等等!先把我床头那摞话本子藏起来!」 「不必麻烦了。」 珠帘叮当一响,雪青裙裾拂过门槛。 来人眉目如画,腰间却悬着柄镶宝石的短剑,「妾身是来辞行的。」 我盯着她剑穗上晃动的南海珠,突然想起这是去年番邦进贡的珍品—— 太子说好给我镶鞋面的! 「殿下少时承诺要娶我。」 柳如絮突然抽出短剑,「叮」地扎进我面前的紫檀案几,「但昨日他说...」 剑刃寒光里,她耳根诡异地泛红,「说您吃杏仁酥的样子像极了当年救他的小丫头。」 我手里的梅子碗「咣当」砸在地上。 八岁那年我确实在护城河边用杏仁酥救过个落水少年,但那人不是国子监书呆子吗?! 「所以我要去北疆了。」 她「唰」地拔出短剑,我抱紧迎枕往后缩,却见她从袖中掏出一卷竹简,「这是殿下幼时尿床记录,送您当新婚贺礼。」 我正发愣,窗外突然传来重物坠地声。 扒着窗棂一看,太子殿下正狼狈地从花丛里爬起来,玄色衣摆上沾满我昨日撒的痒痒粉。 「殿下听够了吗?」 柳如絮突然把我往窗前一推,「您自己说,当年在护城河...」 「孤记错了!」 太子一把捂住我的耳朵,自己却红到脖颈,「救孤的分明是...是卖烧饼的!」 柳如絮冷笑三声,突然从怀里掏出本册子拍在桌上。 我偷瞄一眼,竟是《东宫密档·太子少时糗事大全》,首页明晃晃写着「七岁爬树卡裤裆实录」。 「三百两,不讲价。」 她冲我眨眨眼,「附赠他十三岁写给镇北王世子的情诗。」 太子扑上来抢时,我们三个在锦毯上滚作一团。 我趁机摸向他腰间想顺走点东西,却摸到个硬物—— 好像是只鞋子? 「咳咳...」 柳如絮突然整衣起身,从袖中甩出张烫金帖,「三日后我随镇北王世子赴边关,劳驾二位演场戏。」 太子盯着喜帖上并肩而立的名字,突然发出鹅叫般的笑声。 原来他白月光早和他死对头暗通款曲,今日是专程来气他的! 「礼金要双份。」 柳如絮临出门时,突然回头冲我一笑,「对了,您嫡姐的相好——」 她做了个抹脖子动作,「昨晚掉进金水河了。」 珠帘晃动的光影里,太子正偷偷把情诗往袖子里塞。 我踹了他一脚:「殿下不是说喜欢病弱才女吗?」 「孤还说过不娶雷劈的姑娘呢。」 他反手抓住我脚踝,拇指在脚心轻轻一刮,「现在不也真香?」 窗外突然传来「噗通」一声。 我们扒着窗缝偷看,只见老太监边捡摔碎的茶盏边念叨:「老奴这就去禀报皇上,太子妃过门三日,殿下都会趴在窗根傻笑了...」 4 「娘娘,殿下又咳血了!」 春桃慌慌张张冲进寝殿时,我正躲在被窝里偷看新淘来的《风流俏寡妇》,闻言一个激灵,话本子「啪」地砸在脸上。 「咳血?」 我掀开锦被跳下床,赤着脚就往偏殿跑,「昨儿个不还生龙活虎地抢我玫瑰酥吗?」 偏殿药香扑鼻。 太子半倚在榻上,雪白中衣领口沾着几点猩红,手里还攥着本奏折。 见我闯进来,他虚弱地抬了抬眼:「爱妃...咳咳...怎么不穿鞋...」 我盯着他惨白的脸色,突然想起今早御膳房送来的苦瓜宴—— 这厮该不会真病了吧? 「都退下。」 我接过药碗坐在榻边,舀起一勺黑糊糊的汤药,「殿下,喝药了。」 他长睫微颤,乖顺地张嘴。 我手腕一转,药汁全泼在了枕畔的帕子上—— 褐色的药渍下,赫然露出胭脂染红的痕迹! 「装病?」 我揪住他衣领,「你骗...」 「嘘——」 他忽然翻身把我压进锦被,温热的唇擦过我耳垂,「窗外有人。」 我浑身僵住。 他的心跳又稳又快,哪像个病人?檀香混着药气萦绕在鼻尖,我莫名想起话本里写的「病娇王爷强制爱」,脸腾地烧了起来。 「孤若不装病,父皇明日就会塞十个侧妃进来。」 他声音闷在我发间,震得耳膜发痒,「爱妃配合演场戏?」 我张嘴要骂,他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整个人「虚弱」地倒在我肩上。 殿门恰在此时被推开,老太监带着太医匆匆而入:「皇上听闻殿下...哎呀!」 场面一时非常精彩—— 太子「奄奄一息」地枕在我腿上,我「泪眼婆娑」地握着他的手,地上还滚着个空药碗。 「微臣这就诊脉!」 太医刚要上前,太子突然抓住我手腕往他怀里带:「唯有太子妃亲手熬的药...咳咳...孤才喝得下...」 我掐着他后腰狞笑:「臣妾这就去给殿下熬·新·药。」 小厨房里,我边切姜边骂街。 案板上突然多出一碟杏仁酥,抬头正撞见太子倚着门框啃苹果,哪还有半点病容? 「风寒是真的。」 他伸手抹去我鼻尖的面粉,「今早淋雨去给你买酥糖,谁知西街那家歇业...」 我举着菜刀愣住。 昨日我不过随口提了句想吃刘记酥糖,他竟记到现在? 「所以...」 他忽然凑近,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姜汤里能少放点姜吗?」 当晚,我「精心熬制」的姜汤让太子殿下跳了三尺高。 他辣得满眼泪花时,我摸出袖中藏着的酥糖:「喏,专门给你留的。」 烛光下他怔住的神情让我心头一跳。 正要嘲笑,他却突然端起姜汤灌了一大口,在我惊叫声中扣住我后脑吻了上来。 辛辣的姜味在唇齿间炸开,混着酥糖的甜香。 我揪着他衣襟的手微微发抖,听见他在呼吸间隙哑着嗓子说: 「这样...就不辣了...」 窗外,蹲守的暗卫捅了捅旁边的人:「快记!殿下为骗娘娘亲亲,连喝三碗姜汤了!」 5 「有刺客——」 三更天的梆子刚敲过,一道黑影就破窗而入。 我正梦见啃酱肘子,突然被冷风激醒,睁眼就见明晃晃的刀刃朝床帐劈来! 「殿下小心!」 我抄起枕边的鎏金花瓶砸过去,「哐当」一声正中刺客脑门。 黑衣人晃了晃,轰然倒地。 喘着气掀开床帐,却见太子早已起身,手里捏着半片碎瓷,地上还躺着两个被击晕的黑衣人。 烛光下,他指节分明的手上沾着血,眼神锐利得像出鞘的剑—— 这哪是平日那个「三步一喘」的病弱太子? 「你……」 我瞪着他徒手捏碎的茶杯,「不是说吹阵风就倒吗?」 他甩去指尖血珠,同样震惊地看我:「宋皎皎,你扔花瓶的准头是跟砸嫡姐练的?」 我俩面面相觑,窗外突然传来羽林卫的脚步声。 太子一把将我按回锦被,自己「虚弱」地咳嗽起来:「爱妃…咳咳…别怕…」 「……?」 我狠狠拧了把他后腰。 羽林卫统领闯进来时,看到的便是太子「奄奄一息」地靠在我怀里。 我「惊慌失措」地抱着染血的花瓶,地上横七竖八躺着昏迷的刺客。 「殿下受惊了!」 统领跪地请罪,「这些是北疆来的死士,专为刺杀…」 「退下吧。」 太子突然冷声打断,「今夜之事若传出去…」 他指尖轻轻划过脖子。 待人走光,他立刻掀被下床,从刺客怀里摸出封信。 我凑过去看,竟是北疆王写给柳如絮的密函—— 「趁太子病弱,除之」。 「你青梅要杀你?」我戳了戳信纸。 「错。」 他忽然低笑,「是她故意漏给我们的情报。」 信纸背面赫然用胭脂写着小字:「嫁妆再加两成,否则下次真刺。」 我正感慨这姑娘狠辣,忽觉颈间一凉。 太子不知何时执了柄短剑抵在我喉间,眸色幽深:「宋皎皎,你究竟是谁?」 「哈?」 我气得踹他,「我是被你用杏仁酥骗进东宫的倒霉蛋!」 剑尖移开,他忽然从刺客腰间抽出一块令牌—— 我嫡姐闺阁时最爱把玩的「玉春堂」暗令! 「你嫡姐买凶杀人?」他挑眉。 我夺过令牌砸向烛台,火苗「轰」地窜高:「不,是她相好余司业的。」掰开刺客的嘴指给他看,「瞧,后槽牙镶金,国子监特供。」 太子的表情从震惊到恍然,最后竟笑出声来。 他忽然拎起茶壶浇灭烛火,在黑暗中准确捏住我脸颊:「宋皎皎,你还有多少惊喜是孤不知道的?」 「多着呢!」 我拍开他的手,「比如现在房梁上还蹲着一个——」 话音未落,太子甩出的玉佩正中梁上人额心。 黑影闷哼一声栽下来,怀里哗啦啦掉出十几本……《风流太子俏娇妃》? 「这是……」 太子捡起一本,封面赫然画着被他按在墙上的q版我。 「娘娘恕罪!」暗卫捂着额头跪地,「属下只是来送最新话本样书…」 死寂。 我默默缩进被子,却被太子连人带被捞过去。 他咬着后槽牙在我耳边问:「爱妃,解释下为什么你是这本书的…撰稿人?」 窗外偷听的暗卫甲「噗通」摔下来:「完了完了,殿下发现娘娘写他同人文了!」 6 「娘娘,殿下把您的话本全烧了!」 春桃冲进来时,我正趴在案前奋笔疾书—— 最新一章《冷面太子掌心宠》刚写到强取豪夺的关键情节。 笔尖「啪」地折断,墨汁溅了满袖。 我拍案而起:「他敢烧我稿子?!」 「不止呢……」 春桃哆哆嗦嗦递上张清单,「殿下还查封了西街所有书肆,把《风流太子》系列全下架了……」 我盯着清单最后一行「抓获代笔书生三名」,气得头顶冒烟。 抓起狼毫就要往宣纸上写《暴君太子的一百种死法》,房门突然「砰」地被踹开。 太子玄衣墨发立在门口,手里拎着个咕咚作响的麻袋。 见我瞪他,反手将麻袋往地上一倒—— 哗啦啦倒出几十本装帧精美的话本,封面上全印着《纯情太子娇宠妃》。 「烧那些污秽之物,是怕旁人误解爱妃。」他抬脚碾碎我折断的笔,「这些才是你该看的。」 我随手抓起一本翻开,只见扉页题着「东宫书局特供」,第一章就叫《太子雨中苦等三时辰只为买酥糖》。 再往后翻,满篇都是「他红着眼将人抵在书房」「宠溺地擦去她嘴角糕屑」…… 「你……自己写的?」我震惊到破音。 太子耳尖泛红,突然从袖中甩出张诗会请柬:「明日翰林院办赏荷宴,你……」 「不去。」 我斩钉截铁,「那群才子看我的眼神像看猴戏。」 上次诗会就因我接了句「雷劈姻缘天注定」,被嘲笑了整整半月。 「必须去。」 他忽然撑住案几俯身而来,龙涎香笼罩而下,「孤亲自给你挑的胭脂,不能白费。」 我这才发现他腰间挂着的,正是我昨日多看了两眼的琉璃胭脂盒。 次日赏荷宴,我特意梳了最端庄的飞仙髻。 刚迈进翰林院,就听见有人吟道:「雷惊芳心……」 「心你个头!」我脱口而出。 满场寂静中,太子突然从身后握住我的手,提笔在诗笺上续写:「——心许处,原是青梅嗅。」 字迹遒劲如松,竟把我那手狗爬字衬得像大家真迹。 方才吟诗的李翰林脸色铁青:「娘娘可知……」 「她当然知。」 太子截过话头,「去年国子监策论榜首的《治水疏》,就是她化名所写。」 说着突然从袖中抖出卷轴—— 正是我偷偷投稿被嫡姐冒名顶替的文章! 满座哗然中,我指甲掐进他掌心:「你怎么找到的?」 「孤连你五岁尿床画的地图都存着。」 他借着广袖遮掩,在我掌心画圈,「何况……」 话未说完,那位李翰林突然斟了杯酒敬来:「下官仰慕娘娘才学……」 白玉杯在半空被太子截住。 他仰头一饮而尽,顺势将我往怀里一带:「爱妃不胜酒力,孤代劳。」 回府马车摇摇晃晃,我戳着他泛红的脸颊:「殿下醋了?」 「孤是怕你酒后现原形。」 他闭眼假寐,却悄悄攥紧我衣袖,「上回偷喝梅子酿,抱着柱子喊夫君……」 「胡说!我明明喊的是……唔!」 被吻住的瞬间,我摸到他怀中硬物——那本没收的《暴君太子死法》草稿,竟被他用朱笔批满了「此处姿势不实」「孤从不用这种熏香」…… 车外突然传来暗卫的嘀咕:「快记! 殿下为防娘娘被搭讪,连夜背完了全本《风流俏寡妇》!」 7 「娘娘!皇上宣您即刻入宫!」 春桃举着圣旨冲进书房时,我正骑在太子肩上偷摘他藏在房梁的蜜饯匣子。 「接、接旨——哎哟!」 我手一滑砸了满匣子糖渍梅,太子下意识伸手接我,结果两人一起栽进软垫堆里。 老太监刚进门看见太子衣襟大敞压在我身上,我手里还抓着半块黏在他锁骨上的梅干。 「老奴什么也没看见!」 老太监捂着眼往门外退,「皇上就说…让娘娘单独进宫…」 太子瞬间黑了脸,攥住我手腕:「孤同去。」 「陛下特意嘱咐…」 老太监偷瞄我们交握的手,「说太子殿下若跟来,他就把您八岁穿裙子跳祭舞的画赏给群臣看…」 我明显感觉掌心下的脉搏一滞。 半刻钟后,我独自跪在御书房光可鉴人的金砖上。 皇上慢悠悠批着奏折,突然开口:「知道朕为何赌你们三月内假戏真做吗?」 「臣妾愚钝…」 我盯着他案头那碟和我东宫一模一样的杏仁酥,突然福至心灵,「您在我宫里安插了眼线?!」 「错。」 皇上突然抽出本奏折甩过来,「是这小子自己漏的馅儿!」 奏折上朱批密密麻麻,前半段还在正经议边关粮草,后半截突然变成「太子妃近日贪凉,可否将北疆进贡的冰蚕丝赐予东宫…」,最后还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爱心。 我耳根腾地烧起来。 「朕这个儿子啊…」 皇上突然掏出本小册子,「五岁被雷吓哭都要强装镇定,偏你入宫那日,他蹲在房顶看你吃杏仁酥,笑到差点滚下来。」 册子翻开来全是记录: 「三月廿一,太子妃偷看《俏寡妇》,殿下连夜默写全本并批注。」 「四月初八,殿下为抢娘娘绣的香囊,与御猫大打出手。」 「四月十五…」 最后那页墨迹尚新:「今晨太子妃酣睡时,殿下偷亲其额间雷纹,被踹下榻仍傻笑半刻钟。」 「朕压了三个月俸禄赌你们两情相悦。」 皇上突然凑近,「丫头,你可知那雷纹…」 「父皇!」 殿门突然被撞开,太子气喘吁吁立在门口,发冠都跑歪了,「北疆急报…」话音戛然而止—— 他看见皇上手里的小册子了。 「来得正好。」 皇上笑眯眯举起我俩今早吵架的字条,我写「再管我吃零嘴就和离」,他回「和离就拆了刘记酥糖铺」。 「现在狡辩还来得及。」 皇上晃了晃案头红绳系着的合卺杯,「比如你们只是…」 「儿臣心悦皎皎。」 太子突然跪下,「从护城河畔她递来那块杏仁酥开始。」 我手里的蜜饯「啪嗒」掉在地上。 八岁那年湿漉漉的少年,十五岁国子监外总「偶遇」的玄衣公子,还有大婚夜偷偷帮我揉脚踝的…全是同一个人? 「丫头?」 皇上促狭地戳戳我,「你脸比朕的朱砂御批还红。」 太子突然起身拽过我,额间雷纹相贴时轻声道:「现在跑可晚了…太子妃。」 「谁要跑?」 我抓起案上婚书按手印,「赶紧盖章!我要回去写《纯情太子娇宠妃》大结局…唔!」 皇上边捂眼睛边往外退:「快记!朕的俸禄翻倍了!」 8 北疆战报传来那日,东宫的桂花开了第二茬。 我正踮脚摘枝头最密的那簇,忽听身后「咚」地闷响—— 太子胸前插着半截箭杆,血浸透了玄色王服。 「太医!传太医!」 我嗓子喊劈了音,手抖得几乎托不住他脑袋。 这厮居然还有力气笑,染血的手指蹭过我眼角:「…哭起来…更像汤圆了…」 「闭嘴!」 我扯裂他前襟查看伤口,箭头发黑,分明淬了毒。 柳如絮的密函从铠甲夹层滑出,血糊了一半字迹:「…世子反悔刺驾…解药在…」 「傻子!谁要你挡箭!」 我眼泪砸在他惨白的脸上,「你要是死了,东宫库房的杏仁酥全归我…」 「…扶我起来…」 他忽然抓住我手腕,「还能再吃…一块…」 三日三夜,我守着药炉熬红了眼。 喂药时故意把碗沿磕他牙,换药时专挑最疼的手法,可这混蛋连昏迷都攥着我衣角。 第四日破晓,他忽然睁眼:「宋皎皎…」 「现在和离来得及吗?」 我挂着两坨黑眼圈冷笑。 「晚了。」 他虚弱地摸出块玉佩拍在我掌心,「祖训…太子妃亲手碎玉…才算和离…」 我低头一看,竟是历代太子妃相传的龙凤佩,内侧新刻了行小字:「天雷为媒,生死不离。」 「你什么时候…」 「被雷劈那日。」 他指尖缠上我发梢,「孤跟着你从庆云寺到宋府,亲眼看着你被雷击中…」 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那雷…是孤让钦天监做的局…」 我举着玉佩的手僵在半空。 所以什么天选太子妃,根本是这混蛋自导自演?! 「但雷纹是真的。」 他忽然拽低我衣领,露出锁骨上方淡红的闪电痕,「八岁那年…我们同时被雷劈过…」 记忆突然清晰—— 护城河边,我举着杏仁酥去捞落水少年时,天际劈下的紫电同时击中我们。 难怪他总说「像汤圆」,那日我确实滚了满身泥… 「所以…」 我眯起眼睛,「你这辈子就讹上我了?」 「嗯。」 他忽然翻身压住我,伤口崩裂都拦不住耍流氓,「史官都在外头候着了…」 「干嘛?」 「记录太子妃主动亲孤的场面…」话音未落,我咬着他下巴狠狠亲上去。 后来史载:景和三年秋,太子夫妇雷纹相合,天现异象。 帝大悦,改元天禧。 此后六十载,东宫夜夜闻笑闹,御膳房日日报失窃—— 「别念了!」我抢过史册砸向榻边人,「谁让你写我偷吃夜宵的!」 太子笑着接住书册,忽然从袖中抖出张泛黄的纸—— 当年那份婚前协议背面,竟藏着他幼时画的涂鸦: 圆脸小姑娘牵着玄衣少年,头顶是交织的雷光。 「赔你。」 他吻着我腕间雷纹,「一辈子。」 窗外,钦天监正指挥工匠将「雷公祠」匾额换成「姻缘殿」,老太监乐呵呵往梁上挂红枣: 「早知道被雷劈能劈出真爱,老奴当年也该蹲树下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