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马后,我假装失忆。(沈惟舟沈绥崔玉瑾)最新章节_坠马后,我假装失忆。全文阅读
坠马后,我假装失忆。 问沈绥是不是答应过要娶我。 他却笑着说,是我记错啦。 不是娶妻,是纳妾。 待嫡姐嫁入侯府,我就随她一起进门。 可他不知道,就在我装失忆时,他那常年卧病不起的哥哥,闯我闺房,也同我说。 是我记错啦。 当初答应要娶我的人,是他。 1 「既然答应娶我,婚期定在下月初二可好?」 写下信条,鱼传尺素。 云枝在一旁红了眼: 「姑娘,您当真要嫁给沈公子?」 「依奴婢看,他和沈二公子一个德行,借着受伤,以为您失忆,用话诓您。」 「定是知您八字属阳,想娶您做冲喜娘子,祛祛他的病气。」 「左右都是骗,您跟着沈二公子,至少日子还能过得全乎。」 我想了想。 觉得云枝说的不无道理。 可望向窗外,杜鹃鸟飞过,我又忽然想笑: 「云枝,嫁给沈惟舟冲喜,总比占着别人位置做妾好。」 「姑娘占了谁的位置啊?」 还能是谁,我那离经叛道的姐姐崔玉瑾啊。 一年前,她嚷着不愿被困在四四方方的后院,提剑闯荡江湖。 三个月不到,就被骗光银子回来。 父亲不让她进门。 瓢泼大雨中,崔玉瑾跪了整整一夜。 到底是软了心,父亲在城郊寻了处院子,让她先住着避避风头再归京。 那时沈绥还同我嗤之以鼻。 「大家闺秀本该娴静文雅,像崔玉瑾这般,合该被囚在庄子。」 言辞太过恳切。 到让我忘了,京中其他女子闹笑话,他听了最多回一句与我何干,大多时候都是缄默不语。 直到半月前。 公主相邀赛马。 平日里我骑惯了沈绥送我的雪骢,可那日马夫却说雪骢四肢发热,送去医治了。 唯留下沈绥的坐骑。 我小心骑在公主身后,却在临近终点时,不知从何处传来哨声,扰了马儿心智。 赤血马性烈。 我被摔下马背。 醒来时,云枝跟我说,沈绥守了我一天一夜,滴水未进。 感动之余,我学着话本里的姑娘,羞涩地低着头问: 「郎君是谁?」 他愣在原地。 一旁的大夫赶忙解释: 「二公子,崔二姑娘伤的是头,或许会出现部分记忆缺失,待老夫回去再研究研究,定能医治好。」 怕被责怪,提着药箱就走了。 云枝也知趣地离开。 我心里想笑,可没等我说出那句逗你玩的。 沈绥突然后退半步,拱手作揖: 「在下唐突,马儿伤了姑娘,特来赔罪。」 我怔了怔,无措地扯动嘴角: 「是……是吗,可我觉得公子甚为熟悉。」 「哦,玉瑾是我未婚妻,你是玉瑾的妹妹,也曾见过,应是如此。」 怕我不信。 隔日他还拿来婚书。 泛旧的婚书上,一笔一划写着他和崔玉瑾的名字。 婚期正巧是崔玉瑾离家出走的日子。 原来不想被困的院子,是沈家的院子。 原来一年前父亲将我接回崔府,记在夫人名下,又将娘亲的坟冢迁入崔家祖陵,是不想断了和永昌侯府的婚约。 而沈绥之所以同意。 大概也是因为我眉眼间,都是崔玉瑾的影子。 他们倒是瞒得紧。 压不住心里的酸涩,我又问过沈绥。 腰间为何挂着我绣的香囊? 他再次作揖: 「承蒙姑娘喜欢,在下答应过,娶玉瑾进门,便纳姑娘为妾。」 大抵就是这句断了我所有的心思。 妾不好做。 娘亲就是最好的例子。 昔年夫人怀孕,给娘亲开了脸。 此后一年,父亲时常留宿娘亲院子。 夫人诞下崔玉瑾后,便寻了个错处,将她送到庄子上,到死都没能回崔家。 2 沈绥和崔玉瑾的婚期重新定下了。 比我和沈惟舟提出的日子晚一个月。 他们给我编织了一个谎言。 崔玉瑾离府,并非胡闹。 而是去京郊养病,故而推迟婚约。 接我回崔家,也是全夫人的思女之情。 甚至连我房中的嫁衣,都是因为我同崔玉瑾身形相仿,为了她病好能尽快成婚,让我帮着试试。 念在这些功劳…… 他们才没有怪罪我私送沈绥香囊,还同意他纳我进门。 说什么来什么。 夫人房里的嬷嬷亲自来找我。 「二姑娘,夫人让奴婢来取嫁衣。」 云枝看不下去。 「你们......」 我手疾眼快地掐住她掌心,吩咐道: 「云枝快去拿,别让嬷嬷等久了。」 「对了,还有那箱首饰,也一并拿过来。」 如意锁麟是我和沈绥一起选的图案,特意去江南找老师傅量身定制的。 昨夜我偷偷改小了尺寸。 至于首饰。 值钱的都被我挑出来。 箱子里剩下的,都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 沈绥亲手雕的素簪,大街上随处可见的银手镯上面刻着荛荛二字,或是几盏破掉的兔子灯...... 「嬷嬷,这些可否也是我替姐姐收的?」 「可要归还?」 嬷嬷眼底尽是嫌弃: 「大姑娘怎么可能要你这些东西。」 「也就是说,首饰都不用还?」 「不还不还。」 嬷嬷不耐地摆着手。 见她抱着嫁衣彻底离开。 我才松了口气,将藏好的值钱玩意儿拿出来。 让云枝都拿出去当了。 沈惟舟那边来了信。 3 下月初二,确实是难得的好日子。 娶妻仓皇。 但也不能过于草率。 他的旧疾乃是幼年陪同太子在邻国做质子所致,在外养病多年,都没见好。 圣上对他有愧,回来后便封为太子少傅,特准其自立门户。 沈惟舟不住侯府。 院子在城西,依山傍水。 信中言,他将最大的房间腾出来给我。 不日便进宫求旨赐婚。 读完信,我丢入炭盆烧了。 正好云枝拿着银子回来。 与我盘算的差不多,一千两,留着做嫁妆。 就算是冲喜,手里也得有银钱。 日后他病不见好,怪罪我时,还有些底气。 4 同我想的一样。 嫁衣小了。 往大改,若是放针,难免留下痕迹。 崔玉瑾不依,嚷着要沈绥陪她再去江南找老师傅重新做。 —— 临行前。 沈绥同一帮旧友吃酒。 「不是说崔玉瑾这次回来,要好好灭灭她的锐气吗,怎么就答应陪她下江南?」 沈绥浅笑不语,低头喝了口酒。 旁边有人搭腔: 「这你就不懂了吧,当年崔玉瑾仗着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头,谁都不搭理。」 「眼下美人相求,沈兄又岂有拒绝的道理。」 「崔荛呢?」 蓦然有人提起这个名字。 沈绥拧眉片刻。 吩咐下人: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盯紧崔府,万万不能让人给她医治。」 就算要好,也得等她入了门再说。 荛荛虽说乖巧听话。 可性子执拗。 一年来,自己也惯宠着她,若当真想起,怕是免不了闹腾。 但进了门就不一样了。 5 沈惟舟当真进宫求了圣旨。 旨意下来那天,沈绥和崔玉瑾刚好离京。 父亲和大夫人与我一同接的旨。 震惊之余。 父亲更多的是窃喜。 「甚好,甚好。」 「玉瑾嫁给绥儿,荛儿嫁给惟舟,是我崔家的福分。」 圣上赐婚。 夫人不敢怠慢。 给我添的嫁妆甚至和崔玉瑾的一样。 离下月初二还有不到五日。 夫人担心来不及赶制新的嫁衣。 又将崔玉瑾不要的那件送回来。 我当着嬷嬷的面退回去。 「苏绣珍贵,姐姐没说给我,我不敢要。」 「重新买成衣就行。」 和沈绥的旧物。 穿在身上我嫌恶心。 嬷嬷不敢辩驳。 但转身之际,还是忍不住嗤之以鼻。 「冲喜娘子而已,还真以为自己是嫁进侯府做夫人。」 这事儿不知怎的传到沈惟舟耳朵里。 第二日,他亲自登门。 白衣胜雪,脸上丝毫不掩病气。 比那日借口探望,来我房中时,身形更加消瘦。 也难怪会同意我将婚期定得急。 「姑娘又忘了,我们的嫁衣早就做好,就等着姑娘去试。」 嗯? 见我疑惑。 他又道:「不信?」 我看着他眼里没有半分说谎的表情,忽然来了兴致: 「那公子倒是说说,我们是何时相遇,又是何时答应娶我?毕竟府里的人都说,我心属沈绥,还要给他做妾。」 「咳咳……」沈惟舟掩面低头,看不见情绪,稍时才答: 「自然是我对姑娘一见钟情,初识写信但落个沈字,姑娘误以为是我弟弟,才会让府中人误会,也让沈绥误会。」 「那你我又是怎么说清的?」 「当面说清。」 「咳……咳咳,姑娘还问吗?」 怎么说的?信又在何处? 我本想继续追问。 可沈惟舟脸色越来越白,脚步虚浮,快要站不稳的样子。 毕竟说谎也是很费脑子的事。 算了。 别喜还没冲,先把人给逼死。 6 马车徐徐。 到布庄。 嫁衣出奇的合身。 「怎么样,我没骗姑娘吧。」说完,他又问:「喜欢吗?」 瑞鹤祥云,寓意长命百岁。 符合他娶我的愿景。 「喜欢。」 「那就好。」 —— 此后两日,接连有珠宝首饰送进我房里。 名贵的头面,最时兴的胭脂,甚至还有人参、鹿茸…… 沈惟舟还留了信。 他道:我手笨,学不来文人雅士刻簪子做花灯,只能送些俗物,还望姑娘不要嫌弃。 俗物好啊。 那些不着调的簪子啊花灯啊,离了情,不过就是废物。 直到成亲当日。 夫人给的嫁妆,加上他送来的东西。 竟造就了十里红妆。 显得我那一千两银子过于微不足道。 可我还是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 踏上喜轿。 沈惟舟身子不好,迎亲队伍走得很慢。 外头喜童子洒着喜糖。 祝福声,声声入耳,好不热闹。 到了城西院子。 侯爷和侯夫人端坐高堂。 看不出什么情绪。 眼下的侯夫人是继室,并非沈惟舟生母,又同侯爷生下沈绥。 二人对他的婚事本就不上心。 否则也不至于拖到现在。 三拜天地。 送入洞房。 沈惟舟喝不得酒。 宾客们散得早。 所以天色刚刚擦黑,他就推门进来了。 隔着盖头,影影绰绰的轮廓越来越近。 我下意识攥紧衣裙。 忽然又想到他身体不好,日子过不全乎,又松了口气。 大概是听见我吐气声。 沈惟舟掀开我盖头: 「可是觉得闷?」 不是闷,想到刚才脑子里想的东西,脸霎时就红了。 「没……夫君累了一天快些睡吧。」 「夫人担心我?」 说着,他自桌前倒上两杯酒。 「你,可以喝吗?」 「放心,是药酒。」 那就好。 饮下合卺酒。 不消片刻,沈惟舟脸上就微微泛红。 果然不该让他的。 只得又劝道:「若是累,就早点睡吧。」 可他还是不为所动。 目光如炬地看着我。 不……不能吧。 也不是说真的害怕,只是担心他身子受不了,若是成亲当晚就出事,侯府也免不了怪罪。 我不得已将目光移到他的下身。 「夫君,我问过下人,您戌时到就该睡了,真的不能累。」 须臾。 他轻轻一笑,哑着声道: 「只是不能累,又不是不能……」 「夫人,你过来。」 过去,然后呢? 沈惟舟压着身子越发靠近。 几缕发丝顺势从他额间滑落。 挂在清俊的脸庞上,本就带着病气。 扰得我呼吸越来越沉。 从前爱看话本,倒也见过些荒唐句子。 不行不行。 他身体不好,不能由着他胡闹。 「可我也累,还是歇息吧。」 7 沈惟舟没再坚持,和衣而眠。 喜宴的喧闹远去,只剩月色寂静。 我侧头悄悄看着他。 其实夜色昏暗,看不清面容。 只能听见他均匀的呼吸声。 仿佛救我出火海的一根绳。 不用再担忧为人妾室的苦楚。 该怎么报答他呢? 毕竟八字冲喜一说,本就是无稽之谈。 或者习习医书。 让他活久些。 日后若是去了,我必定每月初一十五都给他烧纸。 也不知什么纸烧到地府值钱。 看来习医的时候,还要多研究研究。 想着想着,眼皮子越发沉。 何时睡过去的也不知。 醒来沈惟舟已经不见了。 云枝听见动静,推门进来。 只见她扫了眼平整干净的床单。 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夫人,姑爷早晨起来的时候,特意吩咐奴婢说您累了,不让打扰。」 「奴婢还以为……」 「咳咳。」我急忙打断,「姑爷人呢?」 「在书房练字。」 我没去打扰沈惟舟。 叫来管家,询问了他平时的饮食住行、用药频次。 又找来医书翻看。 8 住所离侯府较远,我用不着像其他世家儿媳,每日晨昏定省。 沈惟舟在府上也没设规矩。 自成亲那晚,我说我也很累之后,他也没再提过那件事。 直到第六日。 崔府派人来问,明日何时回门? 我才惊觉时间过得那么快。 而且还没来得及准备,沈惟舟怕是没去想这些。 我吩咐云枝去库房挑些不值钱的东西。 沈惟舟回房,正巧看见。 我正要解释。 他先打趣道:「夫人今日倒是勤快,见天气好,准备把这些老物件搬出来晒晒?」 我瞬间羞红了脸。 「夫君若是嫌我懒,可直说,不用拐弯抹角。」 云枝忙道: 「回姑爷,这些是夫人准备明日回门要带的东西。」 「那还是搬回去吧。」 嗯? 回门不带东西。 我是不怕闲言碎语。 可他怎么说也是侯府长子。 沈惟舟拢着狐裘,咳了几声。 身旁的侍从解释着: 「夫人,大公子早就准备好了。」 「见您每日忙着看医书,就没让下人们打扰您。」 原来他都记着。 原来可以不用事事到了眼前,我去提醒,或者揽在身上,枕边人才晓得动。 原来...... 「咳咳咳,咳咳……」 「大公子,大公子。」 「夫人,大公子该喝药了。」 我新做了炉子,药可以在上面温着。 每每犯疾就不用等。 「还是夫人心细。」 「比不上你。」 腥苦的药一饮而尽。 望着见底的药碗。 心里忽然有些酸。 沈惟舟我不想给你烧纸了,只想让你活得久些。 9 回门礼,沈惟舟足足准备了两大箱。 我有些心疼。 约是看出我的情绪,他笑着说: 「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宫里的赏赐,左右也不能拿出去换成银子,放在家里占地方。」 回到崔府。 父亲在正殿多放了几个暖炉,留下沈惟舟。 崔夫人拉着我在后院。 说是寒暄。 实则客气两句就去做自己的事了。 我是无所谓。 又想到从前的院子种了些花,正好借这个时间去看看。 没人照料,不过几日就乱糟糟的。 我让云枝去找些家伙来,等会儿搬回家里。 挽了袖子开挖。 「荛荛。」 熟悉的声音,我差点挖到了脚。 沈绥何时回来的? 「妹妹怎么还挖土,莫非是担心进侯府做妾,没人给你饭吃,自己种菜?」 崔玉瑾也在。 眼底尽是嘲笑。 话音刚落,她又拧着眉盯着我的头发。 「绥郎,你看她,竟然还挽了妇人的发髻。」 在我朝,未婚挽发,若有婚约,则视为非君不嫁。 可在她心里,我是做妾的。 怎能用嫁字。 「我已经......」 容不得我将话说完。 「来人,还不赶紧将她的头发给我拆了。」 她身后的丫鬟赶紧扔下手中的东西。 我才看清楚是绣着丝草暗纹的枣红色衣服。 「亏我家姑娘还特意给你选了入侯府的衣裳,竟还妄想着做正头夫人。」 说着,两个丫鬟将我按住。 我下意识朝沈绥站的地方望去。 他眉头紧蹙: 「荛荛求我也没用,是你自己错了,确实不该挽发,赶紧摘了给玉瑾道歉。」 他哪儿来的自信我是求他。 不过是云枝正好回来,给她使眼色去叫沈惟舟。 听他这么说。 丫鬟更加放肆。 我挣脱不开。 发簪遭粗暴地扯下,发丝倾泻。 崔玉瑾觉得还不够。 「还有耳饰,也给我摘了。」 沈绥看在眼里,沉声道: 「玉瑾,够了!」 崔玉瑾面色一冷:「绥郎,刚才你还说是她错了,眼下又护着她。」 「我……我不理你啦!」 没人垂泪。 沈绥看看我,又看看她,终是叹着气哄道: 「不是护她,你若想摘就摘吧。」 崔玉瑾这才止住了哭。 露出笑来,慢慢朝我走近。 「妹妹,不要怪我,谁让他们要在我走后把你接回来,还妄想取代我的位置,我真的很讨厌你……」 「姐姐。」我忽然喊住她,凑到她耳边:「挽发为妇,你怎么就确定我是为了沈绥。」 她错愕半瞬。 倏而又冷笑:「你挽发,不是为了嫁给绥郎,还能是谁,我看你是脑子摔坏了。」 「我的夫人,自然是为了我。」 是沈惟舟。 「兄长?!」 10 「兄长刚才说谁是夫人?」 沈惟舟已经走到我身边。 捡起地上摔碎的发簪,摇了摇头。 云枝赶忙递了支新的过来。 亲手替我挽上。 「我来吧。」 「别动。」 他轻轻按住我的肩。 沈绥如梦初醒,自笑着往后退两步:「兄长是说荛荛是您新娶的夫人?」 沈惟舟:「我是荛荛新嫁的夫君也行。」 「怎……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弟弟进京难道没听说,我已娶妻。」 沈绥自然是听人说了沈惟舟娶妻。 不过他只当是冲喜娘子。 别人要告诉他是谁时。 他都不屑知道。 可怎么会是他的荛荛? 错愕、震惊、愤恨之余,心底甚至还有一丝微不可查的悲痛。 属于他乖巧听话的荛荛,嫁给他兄长了。 沈绥颤抖地嘴唇颤了颤,始终没再说出一个字来。 脸色越发苍白。 崔玉瑾看出他的失态。 赶紧走过去,拽了拽他的衣袖: 「绥郎,我们回来还没去拜见父亲,赶紧走吧。」 「走?」 沈惟舟看着手上碎掉的发簪。 「崔姑娘纵容下人摔碎了御赐之物,岂是说走就能走的。」 「御赐!」 崔玉瑾瞬间脸色煞白,脱口而出: 「不可能,她……她怎么配戴御赐的东西。」 话音刚落。 沈惟舟笑了笑: 「崔姑娘不会说话,我不介意替崔夫人教教。」 乍听云淡风轻。 可浮于眼底的冷意,让她浑身一颤。 「来人,掌嘴。」 「兄长不可!玉瑾到底是我的未婚妻。」 沈绥护在她面前。 若真打,下的是他的名头。 侯府世子未定,可明眼人,默认的都是他。 至于沈惟舟虽是兄长。 可将死之人,空有太子少傅的名头,岂能让他欺辱到头上。 崔夫人也赶来了。 路上已听丫鬟讲了始末。 看着满地狼藉,先一巴掌打在崔玉瑾脸上。 「还不赶紧给你妹妹道歉。」 委屈、愤怒。 崔玉瑾不敢不从,嘴里挤出三个字: 「对……对不起。」 沈惟舟还想说什么。 我碰了碰他的手,开口道: 「母亲,姐姐道不道歉都没关系,只是听夫君说,这玉簪是圣上上次,极为难得,值钱的很。」 崔夫人自然明白我话里的意思。 「是是是,上次我就觉得给你的嫁妆准备少了,正好今日再补些。」 一来一往。 来时带了两箱回门礼。 回家,足足拉了四箱。 11 路上沈惟舟没说话。 合眼靠在车厢。 不知是累的,还是我阻止他想要继续惩罚崔玉瑾而不开心。 「你......」 「怎么啦?」 他睁开眼,轻声问。 「对不起。」 我下意识开口。 又恍觉自己才几天啊,心绪竟被他牵扯那么多,怕他生气,怕他不开心。 于是敛着眸,没再说话。 沈惟舟却忽然紧张起来: 「为什么道歉?」 该解释的还是要说清楚,我道: 「你帮我,我却站出来阻止你,不是偏袒娘家,我是怕以后沈绥承袭爵位,对你不利。」 「所以,不要不开心好不好?」 听我说完。 沈惟舟失笑: 「没有不开心。」 「只是在想,夫人以前过得多苦啊,以后该怎么过得甜些?」 暖心话说得是一套一套的。 我故作疑惑: 「以前?以前好多都忘了啊。」 他盯着我的眼,仿佛要把我看穿,末了说: 「我给你买糖。」 12 沈惟舟说的糖。 是街边小贩挑着卖的饴糖。 一文钱两颗,他买了十文钱。 侍从看得心惊胆战: 「公子,太医说您喝药期间不能吃糖。」 「我不吃。」 说罢。 他捻出一颗,放到我嘴边。 我看着有些作呕,但不好拂他面子,一口吞下去,差点噎住。 「不喜欢?」 「嗯。」我点头,继而解释:「父亲曾夸过娘亲做的饴糖好吃,后来在庄子上,娘亲念着父亲的话,天天都做,逼着我吃,还不准我给别人,都快吃吐了。」 「不过还好我聪明。」 沈惟舟表情忽然变得严肃: 「如何聪明?」 我凑到他耳边:「我悄悄把糖分给隔壁村被关着的一个哥哥吃,那样娘亲就不知道了。」 听完,他又突然拔高声调:「是你不要的东西。」 我一头雾水:「话虽这么说,可我每次都告诉他是我珍藏已久的糖。」 「他还相信了呢。」 「跟我说谢谢。」 「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每次都是从外墙扔进去的,也不知他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咳咳……咳咳咳……」 沈惟舟一时咳得急。 我赶紧去端药。 喝完,还没来得及歇,他就起身。 「你要去哪儿?」我问。 「书房,静一静。」 嗯? 难道是因为我说不喜欢吃饴糖? 不过侍从们却很开心。 他们说,自从回京,沈惟舟就一直是淡淡的性子,连太医都说这样不利于养病,可我来,他竟然会因一颗糖和我置气,冷冷清清的院子,不知不觉生趣了很多。 我想,是不是也该哄哄他。 于是让云枝寻来剪纸。 十二生肖。 愿他岁岁平安。 直至傍晚。 我忽然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 「夫......」 君字还没出口,生生顿住。 竟然是沈绥。 13 他一身侍卫装扮。 堂而皇之地站在我面前。 四目相对,他的眼睛瞬间红了一圈,声音也带着哽咽: 「荛荛,你为何会嫁给兄长?」 我与他的情意不过短短一年,仔细想想多时他都把我当做崔玉瑾的替身。 而今却冒着风险闯进来,问出这句话。 不知道的,还以为多深情呢。 不想与他多言,我下意识往他身后看去。 沈绥看出我的意图: 「不用看了,没人,兄长也不在。」 「既然不在,你是他弟弟,不该贸然闯入后院。」我道。 他置若罔闻,依旧看着我: 「荛荛,你知不知道,他是将死之人,你的身份地位又不如他,日后要是兄长没了……」 「守一辈子寡。」我打断他,「或者永居佛寺。」 「可无论是哪条路,都好过做你的妾室。」 沈绥怔了怔,忽而又笑了: 「荛荛,我知道,你是忘了我们之间的情意,才会这么说。」 「没关系,跟我去看大夫,等你想起来了,你会回到我身边。」 「对,一定会回来的。」 说着,他往前走了半步。 我躲开他伸过来的手。 抓起桌上的剪刀,对准自己。 「沈绥,我若自伤,你脱不了干系。」 沈绥慌了。 「荛荛,你别冲动,我走,我走。」 他离开时留下了一封信。 怕我不看,自己先展开放在桌上。 信中,无非是回忆往事。 生病时,我为他洗手做汤羹。 生辰宴,苦练琴艺讨他开心。 ...... 字字句句写的都是我对他的好。 末了还说,等我日后想起,就拿着玉佩去找他,他会助我和离。 真真是异想天开。 沈绥走了。 到了晚膳时间,云枝才恍惚地回来。 她按着头,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夫人,奴婢这是怎么啦,差点将晚膳都睡过了。」 我问她,才知。 她给我送来剪纸,秦姑姑便将她叫了去。 期间喝了口茶,觉得头晕,就回房打算休息一会儿,一睡就睡了一个半时辰。 「秦姑姑是何许人也?」我又问。 云枝想了会儿: 「我听他们说,她老家好像是宁州一带的。」 宁州比邻苗疆…… 沈绥母亲的娘家。 沈惟舟一直到深夜才回来。 沈绥来过的事,我没瞒他。 他听后只是揉了揉眉心,嗯了声。 「你不生气?!」 「那个秦姑姑摆明了就是他的眼线。」 「你就放任她在府里待着?」 他平时怎么纵容下人都没关系。 但要伤害他的人,就在眼皮子底下做活。 我做不到。 沈惟舟见我一副气不打一处来的样子,反而还调侃我。 「夫人连生气的样子都好看。」 我更是恼火。 捏起拳头就想给他打去。 偏他这人还碰不得,打不得。 只能耷拉着又将手放下。 偏过头去不想理他。 烛火晃动。 沈惟舟的呼吸声越来越近,从身后将我揽进怀里。 我不敢挣脱,怕伤着他。 呼吸扫在耳廓发痒。 「荛荛,睡吧。」 不知是他的声音蛊惑,还是烛火里飘来的香。 眼皮子越来越重…… 14 几日习医书。 我也亲自尝过些药。 彻底睡过去的前一瞬间,我闻出了烛火里的香,是迷香。 我死死掐住合谷穴。 等睁开眼,沈惟舟果然不在。 烛火已被熄灭。 他许是不忍让我闻太多。 换上云枝的衣裳。 我悄悄出门。 隐于月色。 书房外,我听见沈惟舟和一个黑衣人谈话。 那人腰间挂着东宫的腰牌。 —— 沈绥给的玉佩,是我从前送他的。 我去找他。 没有用玉佩,而是在侯府外放起了风筝。 没过多久,风筝就挂在了侯府的树上。 扔下线,我到城外凉亭。 又等了半个时辰。 沈绥才来。 风筝邀约。 这也算是我们从前的一点小情趣。 果然他见到是我,还看见我腰间戴的玉佩。 激动得嘴角都颤起来。 「荛荛,你想起来了?」 「嗯。」 我没有否认。 「好,真好......」 他几乎是用跑的,想要过来拉我的手。 我不着声色地躲开。 「荛荛?」 我执着玉佩问:「你说,要帮我和离,可是真的?」 沈绥迟疑了会儿。 才点头:「自然是真的。」 「那什么时候?」 沈绥却忽然答不上来。 只道不急,让我先等等。 我垂着眸委屈得不行,咬住舌尖好不容易挤出两滴泪。 「还要等多久?」 我跟他说。 沈惟舟骗我。 趁我失忆,趁他不在,知我八字属阳,就跟我说曾经答应要娶我的人是他。 还求圣上赐婚。 眼下这冲喜娘子不好做。 日日侍疾不说,他发起病来还要骂人。 越讲越委屈。 我抽泣道:「我不想等了,你快救救我吧。」 沈绥却始终说不出个准信。 只让我回去等。 我也没再纠缠。 抹干眼泪答好,又赠他手帕。 我注视着沈绥离开的背影。 「公子,手帕还是奴才给您收着吧,若是被玉瑾姑娘看见了,奴才怕她跟您闹。」 手帕上的香,我染了很久。 沾着就不容易散。 要的就是崔玉瑾跟他闹。 可崔玉瑾闹没闹,我不知道。 沈惟舟先知道我去沈绥的事了。 15 「你去找他了?」 「嗯。」 「你跟他说,你恢复了记忆,想和离?」 「嗯。」 「咳咳……崔荛你想气死我是不是!」 「是你先瞒着我的。」我道:「那晚我听见了你们的对话。」 「太子说得对,没有比这个更好更快的办法。」 沈惟舟眼里含着不忍: 「可我不想让你涉险。」 我摇了摇头。 握住他的手,很认真地说: 「夫妻本是一体,我不想,也不能做躲在你身后的菟丝花。」 「好。」 —— 翌日,沈惟舟发病打我的消息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派出去的人传回来消息。 崔玉瑾跟沈绥闹了好大的脾气。 吵着问他身上的香是不是我的。 一旁的下人还帮着解释。 说不怪他们公子,是我自己寻上门来求救的。 可越解释,越火。 崔玉瑾说什么也不准他救我。 最好是被沈惟舟打死。 闹得凶。 沈绥只会觉得烦。 更加怀念我的温柔。 三天后。 我又给沈绥写信。 沈惟舟答应我参与其中。 但说什么都不许我单独见他。 只好在信中扮演自己被囚禁的戏码。 求他赶紧救我。 除此之外,什么香囊、腰带各式各样的小玩意儿都给他送去。 又过了七日。 沈绥给我递了信,也有一支香囊。 信中说。 若想被救,就将此香囊放在沈惟舟身上。 明日太子寿宴,务必让他带在身上。 香囊看不出端倪。 可轻轻晃动,能听见异响。 我生出怯意,不想让沈惟舟戴在身上。 但事已至此。 都退不得。 16 次日东宫寿宴。 我在手腕和脖子上都化了妆。 薄纱之下。 若隐若现地被鞭打、被手掐的痕迹。 路过沈绥时,我刻意撩起衣袖。 就是要让他看看。 果然,他眼里的心疼都快溢出来了。 恰好沈惟舟不耐烦地催促: 「站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走。」 更加坐实了我过得不好。 作为少傅,沈惟舟坐在太子下首。 他每每一个动作。 腰间的香囊就会晃动几分。 直至寿宴结束。 临走时。 沈绥晃动着手上一只空盒子,用嘴型对我说:做得好,等我。 此后数日。 风平浪静。 直到一夜,春雷炸响。 沈惟舟忽然呕出一口血来。 与此同时,东宫传来消息,太子突发恶疾,昏迷不醒。 我喂沈惟舟喝了药。 「怎么会突然呕血?」 「没事,老毛病了,我要去一趟东宫,你在家里好好待着。」 我听他的没有轻举妄动。 太子昏迷了三日。 沈惟舟就三日没有回来。 直到第四天。 我望向窗外。 乌云密布,风雨欲来。 长街上有人大喊,五皇子反了! 府门被侍卫守着。 我出不去。 但也知道,出去也是枉然。 寝殿里有密道。 侍卫们将我和云枝带到里面。 「夫人,您还要拿什么?」 沈惟舟的药。 还有没剪完的生肖。 剪纸生肖,缚以红绸,藏于心间,可佑家人岁岁年年,平平安安。 ...... 密道不见天日。 备有水喝粮食。 我分成三餐,数日子。 直到吃完第十餐。 密道的门终于被打开。 「荛荛。」 是沈惟舟。 泪水夺眶而出。 「我们胜了。」 我不敢用力扑进他怀里。 「你……还好吗?」 沈惟舟揉了揉我的头发:「傻不傻,我就站在你面前,怎么不好?」 侍从在一旁道: 「夫人您就放心,奴才看着呢,公子每天都有喝药。」 17 沈绥与五皇子为伍。 早就意欲谋反。 可他们一直蛰伏,寻找机会。 而沈惟舟和太子要做的,就是给他们递这个机会。 太子知晓沈绥对我的情意。 从我入手,是眼下最可一试的办法。 圣上赐婚,若要和离。 怎么说,也得要有不可磨灭的功劳才可求。 而若是五皇子继位。 那么沈绥就有从龙之功。 可沈惟舟不同意。 沈绥来找我那日,太子亲自把他叫到东宫商议,是第一次。 夜里,他给我下迷香。 太子派人来。 是第二次。 也就是第二次,我听见了他们的计划。 沈惟舟带我去见了沈绥。 天牢。 听说才关了不到六个时辰。 曾经的翩翩公子,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样。 见到我,他眼里仿佛亮出一道光: 「荛荛,我可能救不了你了,你过得还好吗?」 他这话看似深情,实则说得暧昧。 沈惟舟就在身旁。 明眼人听了都免不了误会。 死到临头想拉我下水的把戏罢了。 可下一瞬,沈惟舟给我递来一只手炉。 小心翼翼地让我捧着: 「夫人,冷不冷?」 沈绥这才看明白了。 发狂似地笑了起来: 「崔荛,你在跟我演戏啊,你骗我?」 我没有反驳。 平静地说:「是你先骗我的。」 沈绥不解: 「我何时骗过你,你说你在沈惟舟身边受苦,我拼了命地想救你。」 「坠马醒来的时候。」 他沾血的眉眼,掠过一丝诧异和茫然。 看吧,他自己都忘了。 「沈绥,我没有失忆。」 「从头到尾都没有。」 与之同样诧异的还有沈惟舟。 等会儿再同他解释。 寂静的天牢。 哽咽声越来越清晰。 沈绥哭了,被折磨没哭,因我一句话却流下了泪来。 「荛荛,对不起,是我错了。」 即便是真心悔过,亦不接受。 刚要离开。 沈惟舟猝不及防咳了几声。 有丝丝血从他掌心流出来。 沈绥忽然发笑: 「我知道了,原来在你身上。」 「你什么意思?」 「崔荛,他快死了。」 「还记得我给你的香囊吗?里面的蛊铃,铃铛响,蛊虫就会爬过去。我就说,太子怎么会突然病好,带兵平乱。原来,我的好哥哥是将蛊虫引到了自己身上。」 又是一口血从沈惟舟嘴里吐出来。 「他说的是真的?」 沈惟舟擦干净嘴角的血,弯起嘴角: 「他唬你的,不要信,好不好?」 「好。」 从天牢出来。 阳光打在沈惟舟脸上,才发现他更加苍白。 就连袖子也比以前宽了几分。 谋逆是大罪。 五皇子和永昌侯府的人尽数入狱,秋后问斩。 沈惟舟已经自立门户。 此次平反有功。 功过相抵,圣上没有奖励,也没责罚。 至于崔府…… 站错了队,虽没得到惩罚,但也就此没落。 没人敢去结交。 崔玉瑾的婚事也落下了。 夏蝉鸣。 沈惟舟吐血比以往更多了。 时常醒来两个时辰,又觉得困倦睡去。 我又学会了打络子。 平安扣、长命锁,做了好多东西,有的放在他身上,有些放在枕下。 秋分过。 沈绥他们被问斩。 云枝问我要不要去看看。 我拒绝了,留在府里陪着沈惟舟。 又过了一月。 圣上写下诏书,禅位太子。 登基大典。 沈惟舟卧病在床没去。 金銮殿论功行赏,他也没去。 霜降。 沈惟舟今天睡了好久,直到戌时过,他才醒来。 我让云枝收拾了好多东西。 又将身契给她。 才扶着沈惟舟上马车。 他刚刚醒来,说想去看看安阳看看。 我答应他了。 那儿离我从前住的庄子近。 我晓得路。 驾着马车,一路向前。 ...... 有人说,沈惟舟死了。 死在哪儿?或许是路上。 就是可怜了他夫人。 生前患病,让她侍疾,还动不动就打她。 要死了还非让她驾车带他去安阳。 听说还要她亲手做饴糖。 真真是可怜。 番外 清晨。 我扶着腰,一脚把他从床上踹下去。 「沈大牛,你不知累吗?」 「娘子生气啦?」 「为夫,咳咳咳……咳咳……」 「怎么啦?我没踹多重啊。」 慌忙从床上下来,刚走过去,就被他一把拉进怀里。 猝不及防在我嘴上咬了一口。 「你......」 「我错了,娘子别生气。」 看着他这张脱离病气、越发俊秀的脸,也气不起来。 算了,不跟他计较。 午膳是他在做。 我坐在摇椅上打络子。 路过的阿婆看着炊烟袅袅,忍不住夸赞: 「翠儿姑娘,你家相公对你可真好。」 「谢谢。」 吃饭的时候,他问我: 「刚才阿婆跟你说什么?」 「说你好。」 「那你怎么回的?」 嗯……我想了想:「我说,你都是演的。」 「彼此彼此。」 ...... 那日的蛊虫确实是下在沈惟舟身上。 可任谁也没料到。 蛊虫竟然蚕食了他身上,多年来淤积下的毒素。 呕出的血都是毒血。 天子多疑。 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于是我们将计就计。 假死逃离。 沈惟舟要我做饴糖。 其实里面包的都是金子。 他那时说,既然我不喜欢饴糖,就包点我喜欢的东西。 去安阳的路上。 他跟我讲。 从前隔壁村被关起来养病的哥哥就是他。 我用几颗糖骗了他那么久。 所以他也要用我喜欢的东西「骗」回来。 既是假死。 就不能再用以前的名字了。 越通俗越好。 大牛,翠儿。 离开京城的第三年。 我生下一个女儿。 「左右都是骗,您跟着沈二公子,至少日子还能过得全乎。」 「(家」「就叫虎妞吧。」 我不高兴:「女儿的名字也这么随便。」 「那你说叫什么?」 我想了又想: 「嗯,大花?」 女儿忽然就哭了。 沈惟舟得意洋洋:「你看,她不喜欢,还不如叫虎妞。」 啼哭声不止。 沈惟舟赶紧抱起来哄。 月光从窗外洒进来。 叫什么都好。 家人在身边就好。 (全文完) (林今安沈棠眠宋闻璟)的命运迎来重大转折宋闻璟沈棠眠小说全文(折寒枝簪起霜思)新篇章:隐藏的真相!重生千禧年官场之路从片警开始刘清明苏清璇小说本站精选(重生千禧年:官场之路从片警开始)电子书+附加+最终篇章(刘清明苏清璇)免费版在线阅读官场魅惑法则李泽小说+延伸+最终篇章(李泽卢伟康白心颖)清爽版在线阅读(周牧野沈繁星陆知夏)周牧野沈繁星陆知夏在线阅读(星星不缺月的光)全章在线阅读热更章节_本站精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