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下休书后,我奔向竹马(梁曲胜陆轻舟)最新章节_拿下休书后,我奔向竹马全文阅读
我的夫君是个清流名士,平生最爱饮酒赋诗,耕田为乐。 被贬下放时,他只带了家人和一个貌美过人的哑奴婢女。 他说红袖添香,至亲在旁方是人间极乐。 烈日炎炎,他白衣胜雪端坐在田埂上看我劳作,即兴赋诗一首,歌颂田园盛景。 我骨瘦如柴,日日省吃俭用,为婆母换来救命的药钱,他却拿着省下的钱宴请满座高朋。 在婆母的葬礼上,女帝的任命书万里奔赴。 他涕泪横流,爬在婆母的棺材上哭的昏天暗地,:“娘,孩儿一朝得志,却再也不能为你尽孝了。” 回京后,他官复原职,搂着怀中的哑奴,居高临下地对我睥睨一笑,随即把放妻书砸在地上。 “如此粗糙的一双手,怎配为我磨墨。” 归家后,嫡妹娇笑着对我说:“姐姐,这高门夫人,你做不了,还是妹妹替你吧。” 我念着坐在轮椅上早已在大门外等候许久的竹马,与沈安怀中的哑奴相视一笑。 第1章葬礼 “梁郎,这是娘的救命钱,求你留下吧。” 我伏在夫君梁曲胜的脚旁拉住他的衣角,声泪俱下的求他,留下婆母买药的救命钱。 我叫阮疏月,是朝廷五品文官的庶女,身为书香世家的女儿,却总是一身铜臭味,日日为五斗米发愁。 我夫君梁曲胜少年入仕,是个远近闻名的清流名士。 梁曲胜常常说,像我这样一个心胸狭隘,一毛不拔的妇人,本不配站在他身旁,是他慈悲才收了我。 “妇人之见!”梁曲胜愤怒地甩开我的手,用鄙夷的眼神看着我,仿佛我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 “我早已答应再聚香楼举办诗会,如今食言,岂不是失信于他人,我堂堂进士出身,怎可做这种有辱斯文的事。” 梁曲胜一身墨衣站在院中,长身玉立,颇有几分翩翩公子的模样。 他义正言辞的指责我不会操持家事,败光家财,丢了他进士的颜面,毫不留情的拿走家中所有的积蓄。 “你了不起,你清高!”里屋传来老妇人用尽全力的喊声。 梁曲胜脚步一顿,转眼便又拂袖而去。 我脚步虚浮地走进里屋,看见了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婆母。 梁曲胜本是贤王一党,因写诗得罪圣上而被贬,如今女帝上位,他自觉又有机会大展宏图,开始拉拢浚县的当地名士,展现自己的惊世才学。 我悲伤欲绝,趴在床头惭愧又委屈:“娘,疏月对不住你。” 来到浚县以来,梁曲胜日日与哑婢花前月下,吟诗作对,我则再家中干着各种粗活累活操持家事。 直到婆母因为一场风寒重病,我挨家挨户去卖自己织的绣品,去各家做工,为重病的婆母筹集救命钱。 梁曲胜却说,这是我身为人妻应当对婆母的小说。 他十指不沾阳春水,从不主动侍奉汤药。 他说:“君子远庖厨。” 但却夜夜在家同哑婢耳鬓厮磨,今日回家后更是开口像我讨要办诗会的钱。 我拿不出来,他便去翻我的绣篓,拿走了我身上所有的积蓄。 “好孩子,是娘害了你。”婆母看着夫君离开的方向,泪水冲出眼眶。 不出三日,婆母死了。 穿着破衣烂衫,用一条白绫在老旧的屋中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娘!”我端着汤药推开门,她摇摇欲坠的尸体悬挂在房梁上。 我在绝望之下惊呼出声,引来了周围的各位街坊。 “这是畜生啊!”刘县令双手颤抖,拿着婆母留下的绝笔信,义愤填膺地怒斥。 婆母字字泣血,记下了我任劳任怨侍奉婆母的过往,以及夫君梁曲胜抛妻弃母的种种行径。 周围乡亲民情激奋。 刘县令捏着婆母的绝笔,一脸愤慨地对我开口:“阮娘子你放心,我身为浚县的父母官,一定为你主持公道。” 我掩面拭泪,啜泣着看向周围为我不平的百姓:“阮娘承蒙各位的关爱,但梁郎始终是我的夫君,还望各位不要对他太过苛责。” “阮娘站在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婆母能入土为安,也算尽了身为媳妇的最后一点孝心。” “这是什么话!不孝子天理难容!”买肉的谷大哥青筋暴起,双拳紧握。 “唉,阮娘就是性子太过懦弱。”时常接济我的柳大妈也看着我唉声叹气。 我双目赤红,对着县城的父老乡亲深深跪拜,希望大家能帮助我给婆母一个安身之处,不至于让她身后无依。 从梁曲胜离家那天起,他就一直没有回来。 四月十七,婆母下葬,众人怜我孤弱都来帮我,我忙前忙后,一身缟素面容苍白地在灵堂前为婆母守孝。 “起棺!”洪亮的声音在灵堂中响起,众人准备为婆母下葬。 “慢!我不在,谁也不能为我娘下葬。”梁曲胜大步跨进灵堂。 他看着只有几样贡品和十分简陋的灵堂,怒从心起,快步冲上前就给了我一巴掌。 “贱妇,让你照顾我娘,你居然让她如此凄苦的死去。” 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痛感,我委屈地捂住脸泪眼朦胧的看着他:“梁郎,娘是自缢。” “你还敢狡辩。”梁曲胜怒不可遏,又重重的给了我一脚。 谷大哥看不下去,提着菜刀挡在我面前指着梁曲胜。 “格老子的,阮娘子忙前忙后,为了你亲娘几天几夜没有合眼” “倒是你这个狗娘养的,现在才知道露面,还他娘的打女人。” 梁曲胜被骂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他反而冷静了下来,对谷大哥诚恳地行了礼陪笑道:“管教家中贱妇,让各位见笑了。” 空气瞬间陷入凝滞。 对自家娘子怒发冲冠,对外人倒是彬彬有礼,简直是个奇人。 刘县令拿着婆母的遗书,正准备谴责梁曲胜时,外面突然陷入一片嘈杂。 “圣旨到——” “进士梁曲胜年少有为,不幸蒙贬,今新帝登基,大赦天下,特命梁曲胜为礼部侍郎,择日入京赴职。” 众人都僵硬的站在原地。 梁曲胜,官复原职了。 第2章回京 梁曲胜欣喜若狂,顷刻间便泪流满面,接下旨后转身扑向婆母的棺材,伏在上面嚎啕大哭。 “娘,孩儿一朝得志,却再不能让您享福了。” 我目瞪口呆,乡亲们面面相觑。 简直无耻! 众人的眼中皆是无语,前来宣旨的公公倒是被感动得一沓糊涂。 三日后,我们启程赴京。 离开前,刘县令悄悄差人把婆母的遗书送给了我。 四人来三人归。 梁曲胜和哑婢共乘一辆精致马车走在前面,我和一堆行李挤在一辆简陋的马车中。 他记恨因为我被旁人指责的事,故意羞辱我,我倒是乐的清闲。 我低头抚摸这这些年做粗活逐渐变得粗糙开裂的双手,粗粝的痛感却让我心中无比畅快。 回想起婆母去世之前的情景,我在阴暗的马车中缓缓勾起了唇角。 夜色如墨,一封绝笔书静静躺在厅中的桌上。 婆母把头套进白绫之中,正要踢开凳子的时候,我轻手轻脚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她喘气深重:“阮娘,以后胜儿就托你照顾了,多谢你这些年的不计前嫌,最后,娘身边还是只有你。” 婆母泪眼婆娑,感动的说出遗言。 我冷眼瞧着她,手轻轻掩住唇边嗤笑出声:“计啊,怎么不计前嫌。” 刚进门,嫌弃我只是个庶女,让我顶着烈日站规矩,遣散家中所有的仆婢,把我当成最低贱的丫头使唤。 梁曲胜厌恶我,从不碰我,哑婢倒是一副正头娘子呢做派,她从不阻止,只骂我抓不住丈夫的心。 平日里人人对我呼来喝去,非打即骂,吃的是剩饭,睡的是柴房,这个家里,没有一个人把我当人。 可我明明,是梁曲胜明媒正娶的妻。 我抬眼和她混沌的目光对视,走近笑着开口:“母亲身体硬朗,如何会因为一场风寒重病不起呢?” 她回望我,如同看着地狱里的恶鬼,突然想奋力挣脱下来和我对峙。 我快步上前,狠狠踹掉了她脚下的凳子。 婆母双脚在空中凌乱的挣扎,双眼突出直直的瞪着我,挣扎了两下便含恨而死。 我看着她的惨状,痛快的笑出了声。 好婆母,我真是得谢谢你。 众人皆知,我是你最孝顺的儿媳呢。 别担心,梁郎很快就会去陪您。 待回府,到了官中赐下的宅院之中,梁曲胜便迫不及待的让我跪在院中听训。 “如今我回京,再同你这贱妇纠缠恐怕会被众人耻笑。” “你不孝顺婆母,不侍奉丈夫,至今仍无所出,能让你做这么久的正头娘子,已经是我宽仁。” “想必你自己也明白,你如此一个粗鄙之人,定然是配不上本侍郎,如今给你一封休书,你自找去处吧。” 梁曲胜揽着怀中满身锦缎的哑婢志得意满的朝我叱骂。 他白衣似雪,剑眉星目,倒是生了一副好皮囊,哑婢虽口不能言,但却生的貌美动人,站在一起果然是一对璧人。 反倒是我,被长时间的农活磋磨得如同一个乡野村妇,如何配得上他这个春风得意的礼部侍郎。 “梁郎,你要休了我?”我不可置信的跌坐在地,周围新来的仆婢鄙夷的目光刺在我身上。 自我进门以来,日日为奴为婢,孝顺婆母,事必躬亲,可他从不碰我,我怎么可能有孕。 欺人太甚! 我目呲欲裂,踉跄着冲上去狠狠给了他一耳光:“梁曲胜,你丧尽天良!” 哑婢到好像是被吓到了,紧紧地抱住他,往他怀里钻。 “你这疯妇。”他伸手安抚哑婢,狠狠啐了我一口。 “本来想给你最后一点体面,如今看来竟是大可不必了,来人,给我把她丢回去!”梁曲胜利落的对小厮吩咐道。 不出片刻,我便被几个仆人架着满身狼狈地丢在阮府门前。 “吱呀——”一声,门开了。 “这不是我那嫁出去的长姐吗。”一双坠着珠饰的绣鞋出现在我眼前。 一个锦衣华服的女子落落大方地站在阮府的大门口。 阮芷嫣,我的嫡妹。 第3章嫡妹渣爹 “逆女,还不跪下。”我爹愤然拍板,坐在椅子上脸红脖子粗。 出嫁不到五年就被休弃,还被夫家丢回母家门口,着实是给他丢了人。 “女儿无错,爹,是他梁曲胜欺人太甚。”我倔强地开口抗争。 “姐姐这话错了,姐夫无辜被冤,已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如今好不容易得蒙圣恩,姐姐怎可空口白牙就污蔑姐夫。”阮芷嫣站在主母秦芝芝身后款款笑着。 她话说完,父亲的脸色就变了,是了,我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庶女,而他梁曲胜是圣上亲自提拔的人物。 坏了这门姻亲,父亲恨不得要我偿命。 “废物,原想着你嫁过去也得一个好去处,谁知竟如此无用,毁了这门婚事。”父亲端起茶水,狠狠砸向我的额头。 滚烫的茶水烫的我一激灵,条件反射的跳起来。 “无礼。”主母秦芝芝满头珠翠端坐在上位,微微蹙眉便有小厮冲上来把我压在地上。 “爹,我是你的女儿!是梁曲胜他欺辱于我!”我被人按住,仍然倔强的不肯低头,双眼泛泪的嘶吼。 他却一脸烦闷地偏过头去不再看我。 阮芷嫣施施然的走上前来盈盈一拜:“父亲母亲,女儿愿为父亲母亲分忧。” 秦芝芝的眼里满是赞赏。 “梁大人实在是个光风霁月的人物,女儿在闺中便心生仰慕,如今姐姐得罪了他,于家中也无益。” “女儿自请为梁大人续弦,为父亲留住这个好女婿。” 我看着这个愚蠢的嫡妹,心中暗讽,本想给他留条后路,谁知道她自己想往火坑里跳。 父亲自然是舍不得她的,从小养在身边,如珠似宝,听见女儿要牺牲自己为了家族,他老泪纵横。 主母假惺惺地哽咽着开口:“也是委屈了芷嫣这个孩子,到时出嫁母亲必不会让你嫁妆被姐姐比了下去。” 嫁妆?可笑。 我出嫁时,她不过因为面子替我添妆了一百两银子,剩下的全是用来撑场面的空箱子。 那样一个寒酸的婚礼,还想让我对他们感恩戴德。 我看着这一家人痛哭流涕的商量着让陆芷嫣嫁给我的夫君,就觉得曾经渴求父亲认可的自己无比可笑。 父亲前脚刚走,秦芝芝就下了桌,蜀锦做的鞋子重重的踩在我的手上。 她用手勾住我的下巴,逼我抬头看她:“能为芷嫣铺路,也算你这条贱命的用处了。” “你以为她就会过得好吗,不过是步我的后路罢了。”我不甘示弱的对上她。 她被我逗笑了,长长的指甲狠狠的划过我的脸:“阮疏月,你娘是个蠢货,你也是个蠢货。” “当初不过因为我一个能容纳你们母子的承诺,就交出了所有私产,你更是因为你父亲口中的一句话,就心甘情愿的嫁给一个穷举子。” “贱人!你不许提我娘!”听她羞辱阿娘,我气血上涌,像疯子一样地朝她扑过去。 “来人,来人!”阮芷嫣看我如此疯魔,急忙护住秦芝芝往后推了几步。 她气急,狠厉的盯着我,抚着心口平复心情:“贱婢,你娘不过是个商户贱民,还敢在我前面生下长女,她被我乱棍打死,女儿也只配为奴为婢。” 那年,大雪纷飞,阿娘血迹斑斑的尸体被扔回小院,我被吓坏了。 我连滚带爬的奔向阿娘,不停地摇晃着她的身体,希望她能向往常一样醒过来,把我抱在怀里,带我去买芙蓉糕。 但阿娘永远留在了那个冬天。 后来,父亲说,看中了一个他的门生,门第是差了些,但嫁过去我定然不会受屈辱,他会为我撑腰。 在得知我和陆轻舟两情相悦的那天,他以命相逼,把我禁足在家。 不久,再科举的时候,轻舟就因双腿残疾被剔除在科举名单之外,再无入仕的可能。 我老老实实的嫁了人,他答应我,会为我在夫家撑腰,会替我照拂轻舟。 而现在,他说我是这个家中无用的废物。 母女俩离开前,阮芷嫣特地来我面前炫耀:“姐姐,为人低贱呢,就不要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这高门夫人,还是妹妹来做吧。” 我悲凉地放声大笑:“你以为你会过得比我更好吗?” 她轻轻抚摸自己华贵的耳坠,居高临下地怜悯的看着我。 “那是自然,我有父亲的支持,母亲的宠爱,清流的出身,再过不久,便会有一个琴瑟和鸣的夫君。” “妹妹我呀,自然是一生顺遂。” 阮疏月,秦芝芝,我就看着,你们如何踩着我的尸骨一生顺遂。 第4章入仕 女帝登基后,海晏河清,特地下令从全国各地招募有才德的女子,力排众议让女子入仕。 同年五月初七,中书舍人家中张灯结彩,今天是阮芷嫣出嫁的日子。 这一个月以来,阮芷嫣与梁曲胜打得火热,我则被秦芝芝派去做了给下人洗衣的活计。 “姐姐,妹妹出嫁你不高兴吗?”今天她特地让我来贴身伺候她,她唇角微勾,挑衅的看着我。 铜镜中的她容貌姣好,一脸幸福,凤冠霞帔更衬得她光彩照人。 “妹妹成婚,我自然是高兴的。”我不如她想象中的难过,她倒是有些失望。 “不管你如何不甘,阮疏月,你记着,你这辈子都只配为奴为婢,被我踩一辈子。”阮芷嫣骄傲的抬起头。 我低头没有反驳,只弯腰扶着她前去拜堂。 快了。 “岳父岳母请受小婿一拜,谢岳父岳母把芷嫣交给我,我定会好好待她。”梁曲胜轻车熟路的和众人应酬。 他本来长的一副好皮囊,大红的吉服更让他显得英气了几分。 阮芷嫣满脸绯红,躲在扇子后面娇俏的看向他,两人眉目流转间皆是深情。 “长姐。”梁曲胜端了一杯茶,像得胜的将军一般,单手送到我面前。 秦芝芝大惊失色,生怕他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毕竟很多人都知道我曾是他的夫人,休姐娶妹,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我胸口上下起伏,忍受着周围的目光,正欲抬手去接他的茶。 “嘭——”茶水四溅。 杯子从他手中直直落下。 “哎呀,我忘了,大婚之日茶只敬长辈,看我,礼节都忘了,我和疏月应当是平辈才是。” 他放肆朗声大笑,我站在原地,身体控制不住的发抖。 阮芷嫣不满地扯了扯他的衣袖,他才正色回神道:“让诸位见笑了。” 气氛重新活络起来,秦芝芝的贴身丫头迎进来了一个贵客。 “恭喜舍人,恭喜侍郎,杂家前来贺喜了。”宫中的公公脸上堆笑,拿出陛下赏赐的礼品。 父亲受宠若惊,忙走下位请公公喝茶。 周围的人窃窃私语,不过就是来奉承梁曲胜,一个礼部侍郎的续弦,竟能得到陛下的恭贺,简直闻所未闻。 不少人都猜测梁曲胜要一步登天了。 “茶就不喝了,杂家带了陛下口谕,还急着回宫复命呢。” 秦芝芝与阮芷嫣面色一喜,慌忙随着众人跪下。 “陛下口谕,中书舍人长女阮疏月,至纯至孝,浚县由下自上人人称誉,为县令太守举荐孝廉之人,特封为太史令,以女子身份入仕。” 婆母,多谢您了,您死了也还是能帮到我啊。 我眉眼微挑,瞥了梁曲胜一眼。 “公公,陛下旨意是否有误啊?”梁曲胜猛的抬头,十分震惊的开口问。 “梁大人是在怀疑杂家假传圣旨吗?”公公面色不善的说道。 梁曲胜识趣的低头不语。 看着阮家人的反应,我狠狠掐住自己的大腿,生怕自己控制不住笑出声来。 “阮大人,接旨吧。” 我上前一步,深深跪拜。 “臣阮疏月,接旨,谢主隆恩。” “大人教女有方,双喜临门啊。”公公拱手对着父亲恭贺。 他面色尴尬的苦笑:“公公谬赞了。” 秦芝芝母女的脸色更是精彩纷呈。 “阮大人真是有福气,长女如此争气。”周围的官员开始一个个向父亲道贺。 梁曲胜太过自负了。 女帝登基让他官复原职不过是笼络贤王一派,身登高位者,侧榻怎容他人酣睡。 朝中本就有反对女帝登基的声音,被陛下以雷霆之威镇压了下去。 贤王势必要拔除,朝堂洗牌也势在必行,女子入仕就是最好的切入口。 “杂家就先告辞了。”公公笑容满面准备离开。 我落落大方地踱步上前:“我送您。” “大人太客气了。” 离开前,我特地欣赏了一下阮芷嫣的脸色,精彩,太精彩了。 你嫁高门,那我就去做高门了。 梁曲胜,我们朝中再会。 送走宫中的人,我快步奔向离府中不远的小巷。 梨花盛开,坐在轮椅上的人眼睛笑得弯弯的看着我,飘落的梨花花瓣洒落在他的月白色衣袍上。 他朝我伸出手,用力把我揽在怀里。 “疏月,我好想你。” 闻着熟悉的气息,我才终于感受到一丝心安。 “轻舟,我回来了。”我回抱住他,头深深埋在他颈窝里,贪婪的留恋着这来之不易的温暖。 轻舟,你放心,你和我娘的仇,我亲自来报。 第5章威逼辞官 回京前,我就已经私下联络轻舟,凭他父辈的人脉,将浚县县令的奏书呈到了陛下的眼前。 夜深归家后,一整个屋子的人都对我严阵以待。 “新婚之夜,妹妹妹夫不把握良宵,何苦留在府中呢。”我戏谑的看着他们明知故问。 阮芷嫣气急败坏,又不好在梁曲胜面前破坏自己的形象:“你是何时攀上了太守县令,姐姐何苦坑蒙拐骗得来一个官职。” “阮疏月,你现在自己去和陛下请辞,你一个下堂妇上朝堂,本侍郎的脸都被你丢尽了。”梁曲胜还是那样不知好歹。 “我和你同样是陛下亲封,凭什么?”我冷笑一声。 “女子入朝为官,让他夫君如何自处,更何况你本是被我休弃,休弃女做官拿俸禄,旁人怕是会以为岳父大人养不起一个女儿了。”梁曲胜转身朝父亲拱手作揖。 “不守妇道!”陆芷嫣气恼跑过去对着父亲跺脚撒娇:“爹,要是她做了官,女儿如何在京中立足呀。” “你们放肆!”我拂袖高呼,朝着皇宫的方向拱手。 “我的官位是陛下亲赐,陛下亲自下旨广开恩科,你说女子不能入朝为官,岂不是对陛下有所不满?”我身姿端正地站在厅堂正中,掷地有声的开口。 我眼中的反叛和坚定吓住了众人。 他们面面相觑,不发一言。 “各位的家务事我就不掺和了,我急着去谢恩赴职。” “父亲,女儿告退了。”我挑眉浅笑。 我大度地向秦芝芝陆芷嫣拱手道贺:“祝妹妹妹夫夫妻和睦,百年好合。” 看着梁曲胜铁青的脸色,我放肆的笑出了声。 不出三日,我便和梁曲胜在朝中对上了。 上朝时他特地经过我身旁斜睨了我一眼。 “臣有本上奏,太史令阮疏月逼死婆母,偷窃家中财物,为人刻薄不堪,不配为官,臣请陛下施以重罚,以儆效尤。” 梁曲胜!我看他阴险的笑容,才反应过过来,这厮是想彻底踢我出局。 朝中的人借着我的话题就开始争论,女子入仕本就让老臣不满,如今我又出了这档子事,更是把陛下架在火上烤。 本想着好歹也做了几年表面夫妻,他却一点情面都不给我留。 “阮大人,你可有要辩驳的。”女帝轻轻拨弄着手上的串珠开口询问。 “臣从未做过梁大人所诉之事,反倒是梁曲胜梁大人抛妻弃母,让发妻做尽营生哄他娱乐,致亲母在破屋中凄苦死去,不配为人!” 朝堂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我整了整衣冠,从怀中掏出了婆母的绝笔,双手奉上。 “臣请人证,浚县县令太守及百姓一百零五人等。” 我看着梁曲胜灰败的眼神,给了他最重的一击。 百姓翻案,这可是开朝以来头一遭。 御前公公把我的证物呈上去后,陛下看我的眼神中全是满意。 “大胆梁曲胜,欺君罔上,择日收押。” “太史令阮疏月,至纯至孝,堪为天下女子之表率,有功,明日上任谏议大夫一职。” 陛下两句话便给这件事定了结局。 梁曲胜,你输了。 “陛下,陛下,臣冤枉啊,臣是被人陷害的。”梁曲胜奋力推开身旁的侍卫,可现在哪还有他辩驳的机会呢。 他被人拖出殿外,出了宫门。 人尽散去,他无力颓废的坐在地上,满眼绝望。我踱步到他身边开口嘲讽:“梁曲胜,你可得到自己想要的了。” 他猛的抓住我的手,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阮娘,你救救我,你去告诉陛下,这些都是你杜撰的。” “阮娘,我年少就中了进士,寒门入仕,我吃了多少苦啊,阮娘,你心疼心疼我。” “你帮帮我,以后你还是我梁家的主母。” 梁曲胜满含希冀的看着我,仿佛我还是从前那个逆来顺受的阮疏月。 “我阮疏月一个粗鄙之人,怎配做你清流名士的妻子啊。” 我轻笑出声:“若不是为了轻舟,谁会嫁给你这个孬种。” “疏月,我们回家了。”陆轻舟拨动轮椅从大门后缓缓出来。 他怎会在此处? 我欢喜的去应他,接过他手中的轮椅,轻轻拭去他额头上的汗水。 “阮疏月,你敢折辱我!”梁曲胜眼眶通红,冲上来便要和陆轻舟撕打在一起。 我被他不要命的劲头下了一跳,冲过来的时候,陆轻舟抬起手杖,狠狠从他肩头打了下去。 梁曲胜吃痛,闷哼一声倒在地上,陆轻舟又给了他背上一杖,他昏死过去。 陆轻舟轻声开口:“聒噪。” 我目瞪口呆,他不是,残废了吗。 陆轻舟看出我的疑惑,不动声色地紧握住我的手:“你夫君就算残废,也定不会让这样一个废人欺辱你。” “什么夫君。”我低头腹诽,脸上却控制不住的染上绯红。 就算几年不见,他还是会护着我。 第6章赐婚再嫁 出阁之前,我与陆轻舟青梅竹马。 我阿娘本是商贾之女,才貌过人,无奈身份低微,只能嫁去五品文官府中为妾。 为府中带来了不菲的嫁妆,父亲嫌弃母亲身份卑贱,却又被母亲才貌所吸引,不久,便有了我。 父亲不顾主母脸面,让妾室先生下长女,她却迁怒与我和阿娘,以一个莫须有的理由让人杖毙了阿娘。 用阿娘的遗书霸占了她的所有私产。 后来我才明白,遗书,也不一定是心甘情愿写下的。 我哭着喊着去找父亲,却只得到他的一句:“不过是个卑贱的商户之女,死了便死了,你要记住,你的母亲是府中的主母。” 从那天以后,我就在府里蜷缩的活着,为奴为婢,做着最低贱的活。 只有陆轻舟一直在我身边,只有他。 他是阿娘手帕交的孩子,家中本是望族,但他父辈那一代家道中落,双亲去世后,他就立志以身振兴家族。 阿娘死后,他总会找借口来府中,给我送衣物吃食,教我诗书道理,他说,我和阿娘一样,都是顶好的女子。 他说,他等我及笄就娶我。 那年科考,我满心欢喜的等着他高中回来给我一个归宿,却只传来他双腿残废无法再考的消息。 我悲痛欲绝,父亲却说,梁曲胜中了进士,要我嫁给他,可他明明默许了我与陆轻舟的婚事。 我本是个无足轻重的人,可为什么每个人都来逼迫我。 我以绝食抗争奄奄一息之际,我听到了父亲和秦芝芝的谈话。 “夫君,嫣儿本就娇生惯养,那梁曲胜家中又是个贫寒之家,怎受得了那种磋磨?” “女帝正准备登基,朝中恐有变数,不如先让疏月嫁过去,若是那梁曲胜得势回京,再想个法子让两人和离,把嫣儿嫁过去,这样也不必让女儿受苦。” “也好。” “反正我也和梁曲胜那小子商量了,找人将陆轻舟打残,她不嫁也得嫁。” “能为嫣儿铺路,也算她的福气了。” 我指甲狠狠的嵌入墙面,我不仅仅是最低贱的奴婢,还是他们眼里用来铺路的一块破石。 我身边唯一的人也被他们轻描淡写地就毁了一辈子,我如何能忍,怎么能忍。 等他们推门而入的时候,我笑颜如花,佯装是刚刚醒来想通了的样子:“父亲,女儿愿意嫁人。” 用过晚膳后,陆轻舟把我送到阮府,没办法,我如今是被休弃的女子,仍然只能待在阮府中。 “逆女,你是要毁了你妹妹一辈子吗。”陆轻舟刚离开,父亲怒气冲冲的拿着家法就要往我身上招呼。 陆芷嫣也不知何时回了门,双眼泛红的站在父亲身后,想来已经是哭诉过了。 她成婚后,因为梁曲胜的清流之名,她不穿锦缎,不带珠饰,不参与赏花诗会,想来也是憋坏了。 听说她嫁进去后,发现哑婢身怀有孕,以哑婢冲撞她为由头,灌下了落胎药,如今哑婢身体已经是元气大伤了。 她也因此和梁曲胜离心。 引以为傲的夫君如今也被我在朝中狠狠打压。 不知她这梦寐以求的高门夫人,做的是否舒心。 我拿着上朝的玉笏挡在身上,凛声开口:“父亲是要对朝廷命官动用私刑吗。” 我步步紧逼:“论理,我揭发梁曲胜为人道德败坏,连陛下都对我赞赏有加;论法,我如今为四品谏议大夫,官位在您之上。” “您可要想清楚了,今日家法落下来,明日外面传出您对陛下的旨意不满,您又如何在朝中自处呢。” “你胆敢……”他捂住心口,想来是被我气的不轻。 “父亲的谋略,如今可成了?”我轻声开口恭敬地问他。 陆芷嫣快步上前扶助了他。 “父亲千万别动气。” 她疯魔般狞笑地看着我:“长姐虽入了朝,但陛下从未说过不许长姐再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父亲也该给长姐找个好归宿。” “嫣儿说的题,我瞧着弘文学士家中的三公子就很合适。”秦芝芝上前附和着他们的话。 一家三口,豺狼虎豹。 他们口中的合适对象,是京城中有名的纨绔子弟,为青楼名妓一掷千金,后院中的妾室顶的上一般人家的仆婢数量。 事到如今,他们也还是在用婚事逼迫我。 “我不愿嫁,谁也别想逼我。”我绝不屈从。 “这可由不得你,陛下总不至于插手臣子的家务事。”父亲胜券在握的坐下,轻松地端起了茶杯。 “又或者你去像陛下澄清,今日之事不过是你怀恨在心的诬告。” 我双拳紧握,无耻,无耻至极! 第7章针锋相对 “岳丈大人在上,请吃小婿一杯新茶。” 我正无所适从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我惊讶的扭头。 陆轻舟,他怎么回来了。 “谁放你进来的,这里是阮府。”父亲眉头紧皱怒视着陆轻舟。 “陆家好歹祖上是京中望族,陛下怜惜我这个废人,知晓我与令爱两情相悦,为示恩裳,特允准我上门提亲,亲赐夜明珠一颗为我添礼。” 我怔愣在原地,原来如此,我就说他今日怎么会入宫,又正巧碰到我。 他早就为我打算好了后路。 他转动轮椅到我身边,私下朝我眨了眨眼:“娘子宽心。” 我满心期待的爱人站在我身旁,为我撑腰。 “女帝继位不过四年,你真以为你就胜券在握了吗。” “父亲慎言。”我目光一寒。 “下月十五,我来迎娶疏月,望岳父大人好好让她待嫁。”陆轻舟将我拉到身后,隔绝了我与他的眼神接触。 七月十五,我十里红妆,凤冠霞帔的嫁给了我年少时的心上人。 蹉跎了这许多年华,我们终于走到了一起。 红烛暖帐,一夜春宵。 我扶在他的颈窝哭的不能自持:“轻舟,若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变成今天的样子。” “寒窗十年却壮志难酬,你怨我吗。” 他心疼的伸手环住我,在我耳边低语呢喃。 “你是我的壮志得酬。娘子,良宵苦短。” 我被他逗笑,是啊,幸好现在我们还在一起。 才过了几日安生日子,我就听闻梁曲胜被贤王保出来了。 理由是不过是些家长礼短之事,他虽做错,却不至于革职。 陛下登基不久,为了给贤王这个脸面,也不好开口阻拦。 我满心烦躁地修剪花枝,不知何时陆轻舟已经来到了我身后。 “陛下以女子之身继位,本就引来诸多非议,更何况前朝皇帝与贤王不合,乃是众人皆知之事。” 是了,毕竟梁曲胜从前朝起就是贤王的人,被贬也是因为奉承贤王而遭皇帝疑心。 “如今陛下下令收押梁曲胜,正好给了贤王谋反之名,两人是借助此事在打擂台呢。”他接过我手中的剪刀,细心地打理着花。 “当务之急是要钉死梁曲胜私下与贤王结党营私的罪名,才能借此机会彻底铲除贤王一脉。” 陆轻舟一针见血的点出了这件事的本质。 梁曲胜现在罪名仅仅只有诬告发妻。 不够,还不够。 看着轻舟的腿,想起他们对我们的算计,想起从前在梁家被侮辱的那些日子,我心中恨意弥漫。 “轻舟,你放心,他们不会快活很久的。” 眼眸一转,我想到了一个人,哑婢。 梁曲胜这个人为数不多的优点就是专情,只不过专情的不是我罢了。 陆芷嫣因为哑婢受到他的冷落,就是因为一点都不了解梁曲胜,也不懂他对哑婢的情深。 从前在梁府,不管他要如何在外人面前展示清廉,总会给哑婢留下两个伺候的丫头,她的吃穿用度也是头一等的。 被下放时,他也只带了他的“家人”,其中就包括哑婢,浚县那样贫寒的地方,她也没让她受一点苦楚。 磋磨的从来都只有我一人。 哑婢在他身边片刻不离,白天伺候笔墨,晚上红颜暖帐。 但同为女人,我却从未看见她对梁曲胜的爱意。 梁大人,哑婢真的爱你吗。 若是因为心爱之人被打入地狱,不知道那滋味又会如何。 “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陪着你。” 第8章真相 景丰五年,谏议大夫上书状告礼部侍郎梁曲胜勾结贤王,结党营私。 “可笑,小小谏议大夫,污蔑皇亲,陛下,您要轻轻揭过吗?”贤王摇着折扇,眼神阴鸷的看着我。 梁曲胜重回朝堂,整个人憔悴了不少,唯一不变的就是眼里对我的仇恨。 “微臣卑贱之躯万死不辞,可贤王殿下贵为天家血脉,被阮疏月如此污蔑,臣认为应当凌迟处死。” 梁曲胜朝我狠厉地一笑。 我迎着他的目光上前坚定的开口:“臣请人证。” “允。” 哑婢一身白衣,眼神坚毅的出现在众人眼中。 梁曲胜嗤笑出声:“简直荒谬,这妇人是我家中姬妾,如何能为人证。” 他想伸手去拉哑婢,却被哑婢避开,她厌恶的看了梁曲胜一眼,在殿前跪下。 “民女苏青黛叩见陛下。” 梁曲胜慌了神,环顾四周最后目光锁定在我身上:“是你?” “梁大人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我故意装傻,看着他破防跳脚。 真相还是得由受害者自己申诉。 “民女苏青黛状告礼部侍郎梁大人草菅人命,贤王殿下包庇之罪。” “现在陛下的朝堂可真是什么臭虫都能进了,一介布衣敢状告皇亲。” 女帝脸色一变,带着威胁的语气看着我开口:“若是此事不实,你同此女必死无疑。” 我和苏青黛对视一眼,坚定了开口的心。 她顿了顿,带着浓重的哭腔开口。 “民女本为前朝罪臣苏文镜之女,有一胞姐名叫苏青墨,梁大人负责抄家之时,见胞姐貌美便动了私心,将胞姐毒哑,私藏于府中强行纳为妾室。” “我装作哑婢跟在姐姐身旁,后来梁曲胜担心东窗事发,事后反悔,亲手在府宅中杀害我姐姐。” 苏青黛字字泣血,说出了她和姐姐被人控制的一辈子。 “一派胡言,我与青墨乃是情投意合,你装作哑婢藏在本官身边就可知用心不纯,陛下万万不可听信他的谗言。”梁曲胜气急。 他哪里是爱苏青黛,不过是对苏青墨的愧疚转移罢了。 “那梁大人是承认私纳罪臣之女了。”我趁热打铁,话音刚落,他的脸就白了一分。 “臣从未做过草菅人命之事,不过是看她姐妹二人可怜才动了恻隐之心,陛下明鉴,若是我真的暗害他人,尸体有在何处。” 果然,避重就轻才是他梁曲胜的风格。 “尸体在这里!” 来了,我心中一喜。 上朝之前我便和哑奴传信,她悄悄给轻舟开门,轻舟前去取证。 “苏青墨尸体藏于梁府后院枯井中,苏氏女亡故时,是贤王殿下手下的人抹去了户籍上的信息。” 轻舟声音轻缓,却说出了最重的罪名。 陛下锐利的眼神刺向贤王,他反而释然一笑。 “区区一个女人凭什么爬在我头上,我才是天命所归!”他抽出佩剑,猛的冲向女帝。 “陛下小心。”陆轻舟的声音响起,贤王的剑尖已经深深没入他的身体里。 “来人,拿下逆贼。”陛下威严的声音响彻大殿。 “轻舟!”我大惊失色,脚步虚浮的奔过去抱住他,黏腻的血染红了我的衣袍。 我的手止不住的发颤:“轻舟……轻舟,你被吓我。” 他虚弱的躺在我怀里,扯出一抹笑容,回头对着陛下开口:“陛下,别忘了给我娘子升官。” …… 陛下一脸无语。 我泪眼朦胧:“陛下,求您救救臣的夫婿。” 陛下叹了口气:“来人,收押逆贼,传太医。” 第9章尾声 “娘子,我疼。”陆轻舟捧着我的手,落下轻轻一吻。 “你还知道疼。”我嗔怪的甩开他的手,拿起勺子轻轻搅动着碗里的药。 陛下大殿遇刺那天,陆轻舟以身为盾救了陛下,被,为我求了个升官发财。 他自己倒是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了陛下的橄榄枝。 他说:“你就是我的志向,娘子若入朝为官,我便做你身后的谋士,同你日夜不离。” 梁曲胜因为私藏罪臣之女,动用私刑,被斩首悬挂三日,以儆效尤。 哑婢则因为举报有功,脱了贱籍去做正经营生了。 贤王一脉以谋反之名被彻底斩草除根。 阮家也因为梁曲胜被牵连,被陛下冷落,摇摇欲坠。 我因为是外嫁女逃过一劫。 我把药一勺一勺的喂给陆轻舟,看他得意的眯着眼笑。 “娘子真好。” 谢谢你,轻舟,谢你一直站在我身后,谢你和我一起博出一片天地。 以后我们的未来,由我去守住。 失去的那些岁月,我们一天天补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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