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千金退圈后豪门天崩地裂(林雪薇江南墨章节)全文免费_(林雪薇江南墨章节)假千金退圈后豪门天崩地裂后续阅读(林雪薇江南墨章节)

匿名 2025-09-25 03:14:33 12

顾氏集团周年庆,沈青瓷呈上天价珠宝贺礼。

养母江月柔突然带着清纯少女林婉清出场,当场做dna检测。

检测结果公布时全场死寂——沈青瓷血样不符。

未婚夫谢明哲当众摔碎订婚戒指:“赝品也配进谢家?”顾长风冷酷宣布:“三天内嫁给王总当情妇。”

沈青瓷冷笑离开:“今日弃我者,他日商场清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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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水晶吊灯下的真相

水晶吊灯泼洒下的光,带着冷金属的锐利,穿透香槟塔折射的流光,将顾氏集团周年庆的每一寸空间都浸泡在昂贵、喧嚣的浮华里。

空气中浮动着顶级香槟的微酸、女宾们交织的馥郁香水,以及永不餍足的权力暗香。

沈青瓷立于这炫目光晕中心,脊背挺得笔直。

她身上是一袭克制的黛青色高定长裙,没有多余的蕾丝与碎钻,利落的线条包裹着她纤秾合度的身形,宛如一件线条流畅的古瓷,温润之下透着凛冽的坚韧,与这声色犬马的场合形成微妙反差。

她是众人目光无形的焦点,是被精心打磨、准备用于装点顾氏门楣的“完美代言”。

她手中托着一个丝绒软垫,红得如凝血,上面静静卧着今日为顾氏献上的心意——条铂金镶红宝石的项链,主石宛如一枚凝固的心头血,在强光下流淌着几乎灼眼的火彩。

昂贵、沉重,恰到好处地昭示着顾氏无可撼动的地位与即将到来的“谢沈联姻”。

掌声稀稀落落地响起,带着恭维的虚浮。

沈青瓷唇边漾起一个完美的弧度,走向主位那位威势深重的顾氏掌舵人,顾长风。

就在她即将开口,将这份沉重的“体面”奉上的刹那,宴会厅厚重鎏金雕花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发出一声突兀而沉重的闷响。

珠光宝气的漩涡里陡然被撕开一道口子。

空气仿佛被冰锥刺入,瞬间冻结。门口,站着两个身影。

江月柔,沈青瓷名义上的养母,顾长风明媒正娶的第二任妻子。

她保养得宜的脸上是一种混合了痛苦、坚定与奇异兴奋的复杂神情。

而站在她身侧的少女,穿着一条样式极其简单的白色连衣裙,洗得有些发旧。

五官清秀,怯生生地揪着裙角,看向厅内奢华景象的眼神里带着惊惶与懵懂,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如瀑垂落,更衬得她如清晨沾露的白栀。

“妈?”沈青瓷的声音穿透了瞬间的死寂,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在尾音处泄露出来。

江月柔没有回应沈青瓷,只是紧紧握着那白裙少女的手腕,如同握住一张惊世骇俗的王牌。

她的目光直直投向主位上面色倏然阴沉的顾长风,声音带着某种孤注一掷的尖锐:“长风!你看看她,看看她的脸!”

宾客们面面相觑,私语从四面八方窸窣而起,汇成一片嗡嗡作响的蜂巢。顾长风鹰隼般的目光扫过少女的脸庞,似乎捕捉到一丝极其遥远的、久未被唤醒的熟悉轮廓。

他的眉头拧成了深刻的川字,眼中怒火与惊疑翻涌不定。

“你什么意思?”他的声音低沉得如同暴风雨前的闷雷。

“是咱们的女儿!”江月柔的声音拔高,如同凄厉的号角,“青瓷她,她根本不是!是她!当年是你亲手把这对双胞胎分开的!

长风,这是你另一个女儿!”

“哗——”

震惊如同实质的浪潮轰然冲垮了宴会厅虚假的和谐,所有衣冠楚楚的礼仪刹那间冰消瓦解。

无数道目光如同带刺的钩索,猛地钉在沈青瓷身上!荒谬!离奇!狗血!但在这个庞大的金钱帝国里,这种荒谬却又带着一丝令人毛骨悚然的、符合传说的逻辑。

沈青瓷感到全身的血液似乎凝固了,指尖冰凉,仿佛那红宝石项链刺骨的寒意穿透了丝绒,渗入她的骨髓。

二十多年精心构建的世界基石在她脚下发出碎裂的脆响。

她下意识地去看那个少女——林婉清?她的双胞胎姐妹?视线撞上对方惊鹿般湿润含怯的眼眸,沈青瓷只觉得胃里翻涌起一股冰冷的浊气。

顾长风锐利的目光反复割过沈青瓷和林婉清的脸庞,那审视带着令人窒息的重量。

最终,他冰冷地看向沈青瓷,那眼神已无半分昔日的看“棋子”的审视,只剩下面对赝品的冷酷厌恶,下达指令如同裁决:“准备仪器!现场做鉴定!立即!”

专业的医疗团队,如同嗅到血腥味的秃鹫,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人群之外,装备齐全。

冰冷的不锈钢器械被迅速架设在人群自发分开的空地上,明晃晃的手术灯骤然亮起,将一小块地方切割成赤裸的、毫无隐私可言的审讯台。

顾长风森严的目光扫过来:“青瓷。”这是命令。

沈青瓷深吸了一口气,空气冰冷刺肺。她抬起下巴,动作依旧优雅,一步步走向那处灯光汇聚之地。

每一步都像踩在破碎的玻璃上。她用余光瞥了一眼侧前方,未婚夫谢明哲站在那里,那张英俊的脸上此刻被震惊、狐疑和一丝犹豫不决所笼罩,眼神在她和中央的检测台之间游移不定。

她的心,一点点沉入冰冷的寒潭。

指尖传来轻微的刺痛。护士熟练地扎破她的手指,鲜红的血珠迅速被吸入细小的采集毛细管。

同样的步骤在林婉清更显纤细的手指上重复。

两管承载着风暴的血液被放入一台闪着幽幽蓝光的精密便携式dna比对仪。检测员的手指在触摸屏上快速点击。

仪器的低鸣声在骤然沉寂的大厅里显得格外清晰、震耳。

幽蓝色的屏幕上,无数肉眼无法识别的数据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地滚动、交汇、碰撞。

时间被无形的手拉长,每一秒都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所有人的呼吸都下意识屏住,伸长脖颈,无数道灼热的目光死死焊在仪器屏幕上,空气中只剩下仪器内部运转的微弱嗡鸣。

主位上的顾长风神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江月柔紧攥着林婉清的手,关节发白,紧盯着仪器如同在等一个救命的奇迹。

“嘀——”

一声极其轻微却无比清晰的电子提示音,如同在每个人的神经上骤然拨响。

滚动字符骤然停下!

检测员僵硬地抬起头,脸色煞白如纸,声音干涩颤抖,念出了屏幕上清晰得如同审判的文字:“两份样本……样本a与样本b……匹配度……0.00%。

无……无任何血缘关联!”

声音不大,却如同一颗投入无声油锅的火星。

轰!

死寂被彻底点燃,又被瞬间冻住。那是极致的喧嚣与极致的死寂交织的诡异真空。

宾客们表情扭曲,或难以置信地倒抽冷气,或下意识捂住嘴将惊呼堵回喉咙,或激动地与身边人交换着难以置信的眼神——窃窃私语如同瘟疫般爆炸开来,瞬间席卷全场!

嘲讽、轻蔑、恶意的怜悯、幸灾乐祸……无数道目光重新射向沈青瓷。

2赝品的反击

这一次,赤裸裸地,如同刀俎加于鱼肉,瞬间将她推入众目睽睽的地狱冰窟!

“0.00%?”江月柔的声音尖锐拔高,带着一丝狂喜后的扭曲,“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她是假的!”

她猛地转向沈青瓷,方才还残留的痛苦面具彻底撕裂,只剩下赤裸裸的憎恶和刻毒,“你这个冒牌货!卑贱的下水道蛆虫!竟敢霸占我女儿的位置二十年!”

每一句恶毒的咒骂都如同毒液,狠狠泼在沈青瓷脸上。

沈青瓷站在炫目的手术灯下,皮肤白得近乎透明,像被骤然剥离色彩的上好瓷器。

她挺直的身体微微晃了一下,如同暴雨中被疯狂抽打的细竹。

整个世界在她眼中骤然失去了声音和色彩,只剩下前方一个点——那个不久前还温柔拥抱她的男人,谢明哲。

谢明哲脸上最后一丝犹豫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狠狠愚弄后的屈辱和暴怒。

他几步跨到沈青瓷面前,距离近得沈青瓷能闻到他身上残留的熟悉古龙水味,此刻却充满了冰冷的陌生。

那双曾盛满温柔许诺的眼睛,此刻燃烧着烈焰般的鄙夷和厌恶。

“啪嗒!”

一声清脆得近乎裂帛的碎响!

沈青瓷猛地低头。地上,是她和谢明哲曾经的爱情见证物。

铂金戒环扭曲变形,碎裂的钻石如同破碎的心事,在她脚边冰冷的、昂贵的大理石地板上溅落、弹跳,折射着璀璨吊灯的光芒,却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每一个细小的碎片都扎进她的眼底,刺穿她最后的自持。

他盯着她,眼神淬着剧毒的冰冷,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砸落:“赝品,也配肖想进我谢家的门?”

“赝品”。

原来二十年视如珍宝的恩情,二十年精心扮演的完美,在这个词面前,如此不堪一击。

宾客们的窃笑、指点、幸灾乐祸的低语,瞬间凝聚成巨大的漩涡,将她彻底淹没。

那漩涡中没有同情,没有温度,只有上位者们对于低劣骗局的嘲弄与厌弃。

就在这时,另一个冰冷、不容置疑的声音从主位传来,如同法官的最后宣判,彻底粉碎了她最后一点被当作“人”的可能。

顾长风站起身,居高临下俯视着她,如同看一件亟待处理的垃圾,眼神里没有半分温情,只有冰冷的评估和利用价值:“谢家看来是没你的位置了。

既然你身上流着下等人的血,那就该去下等人该去的地方。”

他微微顿了一下,唇角勾出一个残酷的弧度:“王总一直很欣赏你。

三天之内,洗干净自己,去王家别墅报到。

好好伺候王总,也算是你最后的‘贡献’。”

“情妇”这个词未出口,其侮辱的实质已赤裸裸地摊开在刺目的灯光下,供所有人亵玩评判。

从云端跌落泥潭,又从泥潭被逼向最肮脏的角落。

巨大的窒息感扼住沈青瓷的喉咙,胸腔里有什么东西在尖啸着碎裂。

她缓缓地抬起头。眼底那片死寂的冰湖骤然龟裂,裂纹深处,赤金色的火焰轰然腾起!

不是绝望,不是哀求。

是燃烧的、淬炼于深渊的——滔天戾焰!

迎着顾长风冰冷的审视,江月柔尖锐的咒骂,谢明哲憎恶的鄙薄,还有全场密密麻麻如针如刺的目光,沈青瓷唇边缓慢地、极其缓慢地绽开一个微笑。

那笑容宛如冰层崩裂时露出的深渊,没有丝毫温度,却蕴藏着一种破釜沉舟、玉石俱焚的决绝与疯狂。

她不再看任何人一眼,猛地一扬手!

啪!

那条凝聚着巨大财富与屈辱象征的、刚才还被她精心托举在丝绒软垫上的红宝石项链,被她狠狠砸在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上!

价值连城的鸽血红宝石应声而碎!如同迸裂的血珠溅射开来,鲜烈的碎片混合着扭曲的铂金,在冰冷的地面上滚出触目惊心的轨迹。

这突如其来的、决绝的反抗,让整个宴会厅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死寂中,只回荡着她斩钉截铁、掷地有声的声音,字字淬冰,却又燃烧着焚天的怒焰:

“今日弃我如敝履、辱我如尘埃者……”

她的目光如同淬毒的锋刃,毫不留情地扫过顾长风那张古水无波的脸,掠过江月柔那张因惊愕而扭曲的脸,最后钉在谢明哲带着残留惊诧和恼怒的脸上。

“……”她拖长尾音,每一个字都像从深寒冰窖中捞出的铁钉,狠狠楔入这片浮华的空气里,“他日,我必踏碎尔等基石,亲手清点尔等——在商场的累累血债!”

“血债”——这个词被她咬得极重,带着赤裸裸的血腥味,轰然炸响在每一个装腔作势的灵魂深处!

话音落下,不等任何人作出任何反应——无论是震惊、阻拦还是更恶毒的谩骂,沈青瓷猛地转身!

裙摆被她用力撕裂,发出一声干脆的裂帛声响!她挺直那被重担几乎压垮的脊梁,宛如一柄离鞘断刀,劈开凝固的空气和无数道黏稠恶意的视线。

人群在她脚步所向之处,像是被无形的锋芒切割开一道缝隙。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带着玉石俱焚的急促和决然,回荡在巨大的、死寂的宴客厅里。

顾氏金碧辉煌、象征权力巅峰的大门被她决绝的身影狠狠甩在身后。

门外,城市冬夜凛冽的寒风,如同一记凶狠的耳光,带着砭骨的冷意和自由的气息,猛地灌入她滚烫的肺部。

她深深吸了一口这混杂着尘埃和自由的空气。

就在这时。

被她死死攥在指节已然发白、近乎要碎裂掉的那部最新款、代表着顾氏体面的手机屏幕,在掌心突然极其轻微地一震。

屏幕无声地亮起。

一条没有任何标注署名的信息,简洁得如同密码,诡秘地跃入她燃烧着地狱之火的瞳孔:

【按计划行事。】

沈青瓷的脚步,在冰冷的台阶上,仅仅停滞了不到一秒钟。

那双映照着远处冰冷霓虹和身后宴会厅璀璨奢靡残光的眼眸里,所有惊涛骇浪的屈辱与狂怒的赤焰,在接触到屏幕幽光的瞬间,被一种更为古老、更为幽暗、深不见底的冷酷意志强制压服、凝固、重塑。

如同烧红的铁器被狠狠淬入玄冰寒潭。

她的嘴角,在无人可见的阴影里,缓缓勾起一个几近于无、却又浸透万载寒冰的弧度。

夜风吹拂着她额角汗湿的碎发,也吹拂着屏幕上那条指令幽冷的荧光。

她头也不回,一步踏进都市浓稠如墨、深不可测的夜色里。

3雨夜中的逃亡

雨水像疯了的野兽,撕咬着城市最后的体面。城市灯光在厚重的雨幕中扭曲、融化,化作一片片肮脏浑浊的光晕,污水裹挟着垃圾在狭窄的巷子里横冲直撞。

曾经象征身份的高跟鞋,此刻每一根细跟都深陷进油腻湿滑的淤泥里,每一次拔出都发出“啵”的声响,仿佛在嘲笑她昨日的荣光。

沈青瓷在迷宫般的城中村深处疾行。昂贵礼裙的裙摆和拖尾早已被她狠心撕扯下来,断茬粗糙,此刻吸饱了泥水,沉甸甸地缠在腿上,如同冰冷的镣铐。

唯一留下的只有一只价值不菲的钻石耳钉,在湿透的鬓发间若隐若现,是那片纸醉金迷最后一点顽固的印记。

终于,她在一栋爬满锈迹和霉斑、仿佛随时会垮塌的砖混筒子楼前停下。

楼洞里污水横流,散发着一股劣质油烟混合腐烂垃圾的呛人气味。

她迅速摸出钥匙,捅进四楼一扇锈得几乎打不开的铁门锁孔,咔哒一声轻响,门开了。

黑暗与一股浓重的霉味、粉尘气瞬间将她吞没。

房间里家徒四壁,一张吱呀作响的旧铁架床垫,一个掉了漆的小木桌,墙角堆着几个空矿泉水瓶,是她提前存下的口粮。

角落里,水迹沿着斑驳的墙壁蜿蜒下来,滴滴答答,如同缓慢的刑罚。

最刺目的是墙壁上一抹早已干涸发黑的血迹,像一只狰狞的眼睛,冷冷注视着她这位失魂落魄的新主人。

头顶,一盏功率不足的旧灯泡在潮湿的空气里摇晃,光线昏黄摇曳,影子在墙壁上如同鬼魅般跳动。

窗外,雨水在铁皮棚顶上砸出千军万马般的狂暴轰鸣。

沈青瓷甩掉泥泞不堪的鞋子,脊背靠着冰冷、渗水、长满霉斑的墙壁慢慢滑坐下去,蜷缩在散发着霉菌气息的地板上。

寒气顺着脊柱疯狂往上爬,身体的温度一点点流失。湿透的衣物紧贴着皮肤,带来刺骨的寒。

她环抱住膝盖,牙齿无意识地打着颤,急促的呼吸在死寂的房间里异常清晰。

手指嵌入手臂,青白交错,指甲几乎陷进皮肉。昨日那场彻骨的背叛、羞辱、驱赶,如同最恶毒的魔咒,伴随着这冰冷潮湿的绝望环境,开始无孔不入地啃噬她的神经。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开始缠绕心脏。

就在这时——

“砰!!!”

一声巨响如同惊雷在耳边炸开!

整扇锈迹斑驳的铁门,被人从外面以一种极其蛮横粗暴的姿态狠狠踹开!门框周围的墙灰簌簌落下。

残破的门板撞在墙上又弹回,吱呀作响,随时要散架的样子。

刺骨的风雨和楼道浑浊的光线猛地灌了进来。

一个高大的身影堵在门框里,几乎挡住了外界的全部光源,像一片巨大而危险的阴影,将昏黄灯光下蜷缩着的她完全笼罩。

沈青瓷猛地抬头,瞳孔骤缩!

来人浑身湿透,雨水在他剪得极短的黑色头发茬上汇聚成线,淌过他深刻如同刀削的刚硬面部轮廓,滑过他紧绷的下颌线。

他穿着件被雨水浸透成深黑的紧身背心,黏着在身上,清晰地勾勒出流畅到极致的饱满肌肉线条,每一寸都蓄满野性的爆发力。

宽阔肩膀上搭着一件同样湿透的机车夹克。昏暗光线下,他一双眼眸沉得如同淬过寒冰的墨玉,居高临下地扫视着角落里的她。

然后,他的视线,精准地定格在她散乱发丝间,那只孤零零闪烁着冰冷光泽的钻石耳钉上。

唇边缓缓扯开一个弧度,带着一种玩味的、锐利如刀锋的笑意,仿佛猛兽终于锁定了它的猎物。

他往前跨了一步,完全走进门内。一股混杂着雨水、机油、烟草和浓烈雄性气息的味道随之压了过来。

他从湿透的夹克口袋里掏出一盒烟,动作不紧不慢,抖出一根叼在薄唇间,打火机“咔哒”一声亮起幽蓝火苗,点燃了烟头。

他深深吸了一口,辛辣的烟气袅袅升起,模糊了他带着侵略性的轮廓。

“啧,”他缓缓吐出烟雾,声音低沉沙哑,带着雨天的湿冷气息,和一丝戏谑的探究,“这城中村的耗子洞里,竟然藏着只落了水还戴钻石的猫?”

烟头的红光在昏暗中闪烁不定,像潜伏野兽危险的眼睛。

他踱步上前,在距离蜷缩在地的沈青瓷仅仅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

雨水沿着他棱角分明的脖颈滑进领口,他俯视着她此刻狼狈如流浪野狗的样子,视线像带有实质的刻度尺,毫不留情地测量着她的价值,最终停留在她即便落魄也无法掩饰的精巧侧脸和那双被绝望与愤怒淬炼得分外清亮的眼瞳上。

“叫声‘好哥哥’,”他叼着烟,俯身凑近,灼热的气息裹挟着烟味喷在她冰冷的脸侧,声音带着一种危险的、近乎施舍般的诱惑,“哥哥心情一好,就收你当个小情人养着?起码比睡这烂地板强。”

4死亡标记的支票

轻佻的话语,精准地刺痛她最敏感的神经,试探着她的底线。

预想中的愤怒、崩溃或者乞怜并没有出现。

角落里的沈青瓷猛地抬起头!湿透的乌发黏在脸颊和脖颈上,更衬得脸色惨白如纸。

然而,那双眼底深处,昨日宴会厅里燃烧的屈辱烈焰非但没有熄灭,反而在这泥泞与绝望的淬炼下,燃起了一种更纯粹、更暴烈、更不顾一切的火焰——那是来自深渊的唯一求生的光!

她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就在那男人吐着烟圈,带着高高在上的玩味等待她反应时,沈青瓷伸出了手。

那只手沾满泥污,掌心还有被自己掐出的血痕,指节因为寒冷和用力而泛青,骨节却依旧透着一股惊人的力量感。

它径直伸到男人面前,无视他轻佻的语言和压迫性的身躯,五指张开,姿态极其明确——既不祈求,也不谄媚,只有赤裸裸的谈判与交换。

她的声音带着长久未开口的嘶哑,却像锋利的刀刃般清晰干脆,穿透哗哗雨声:

“借我两百万。”

这句话如同在粘稠窒息的空气中投下了一颗炸弹。

男人叼着烟的动作彻底僵住。

墨玉般的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快、也极清晰的错愕。

收情人的戏谑被打断,轻佻的笑容凝固在嘴角。

他显然没料到她会如此“胆大妄为”,如此“不识抬举”,如此……直接!眼前的画面充满荒诞感:一个浑身湿透、刚从垃圾堆爬出来的落难者,用命令般口吻,向他这样一个深夜踹开破门的危险男人,索要两百万巨款!

荒谬。

但荒谬背后,是令人心惊的疯狂。

烟灰因这瞬息的僵硬而簌簌落下。

他眯起眼,眸光变得前所未有的锐利,像盯着一只既脆弱又随时可能暴起伤人的狼崽子。

“呵……”他喉咙里滚出一声意味不明的低哼,似嘲讽,又带着更强烈的兴趣。

他慢慢直起腰,取下唇间的香烟,烟头在指间明灭不定。

沉默地对峙了几秒。

雨水在屋外疯狂作响,而屋内这狭小、污浊的空间里,空气凝滞得令人窒息。

下一秒,他竟真的动了!没有多余废话,伸手探进湿透的机车夹克内侧口袋。

动作间布料摩擦出簌簌的响声。

一张纸被他两指捏着随意地拎了出来。

昏黄摇曳的灯泡光线下,赫然是一张签好字、盖着暗红印章、只需填写数字的空白支票!

他夹着烟的手指微微一松,任由那张承载着巨大金钱符号的轻薄纸张,如同施舍给乞丐的硬币般,轻飘飘却又带着沉甸甸的分量,落在沈青瓷冰冷、泥污的手掌中央。

微凉纸张的触感传来,沈青瓷下意识地蜷紧了手指。

“钱是小事。”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恢复了那抹带着戏谑的深沉,目光却牢牢锁着她,“老子更好奇,你,一个刚被顾家扫地出门、连件干衣服都没有的冒牌货……”

他刻意加重“冒牌货”三个字,如同用刀刮过她的伤口,观察她的反应,“要两百万做什么?买口红?买裙子?还是……想买把枪冲回顾家?”

那双被雨水和绝望洗炼过的清亮眼眸中,所有惊惧和冰冷骤然褪去!被借条契约书压住的那团地狱火种,瞬间冲破封印!

两百万的支票被死死攥在掌心,边缘被捏出褶皱。沈青瓷霍然抬首,眼中那片沉寂的死水倏然沸腾、燃烧,化作席卷荒原的炽焰!那光芒暴烈得让男人都下意识地微微蹙眉。

“买枪?”她嘴角扯开一个冰冷的、近乎狰狞的弧度,每个字都从齿缝中狠狠碾出,带着彻骨的血腥气,“顾家不配浪费我的子弹!”

她的声音不高,却如同淬火的利刃破开雨幕:“我要的,是钱粮弹药,是兵马城池!是……”

她的目光透过男人坚实的臂膀,刺破破败墙壁的阻隔,望向那座矗立在风雨深处、金碧辉煌的庞然巨物——顾氏集团!

那眼神,带着一种疯狂的毁灭欲与新生欲!

“我要让顾氏集团!——”

她一字一顿,声音如同淬毒的誓言,带着玉石俱焚的力量,狠狠砸在这小小的出租屋里每一个阴暗角落,“……改、姓、沈!”

空气凝固了。

昏黄的灯泡在她燃烧的瞳仁中投下两簇跳动的、狂野的火苗。那股破釜沉舟、赌上性命的疯狂意志,如同实质的灼浪,几乎让门口的男人呼吸都滞了一瞬。

他叼在唇边的香烟,烟灰无声地坠落一截。

几秒钟的死寂。

空气像是绷紧的弓弦。

男人倏然笑了。

不是轻佻,不是戏谑,而是一种极其深沉、带着血腥铁锈味的笑。

像是旷野中的巨兽终于遇到了值得一搏的对手。

5骷髅的陷阱

他猛地吸尽最后一口烟,粗粝的指腹将猩红的烟蒂狠狠捻灭在早已遍布污迹的地板上,动作带着一种暴戾的决绝。

紧接着,他骤然倾身向前!速度快得带起一道残影!

沈青瓷只觉得手腕如同被烧红的铁钳瞬间箍住!力量极大,带着不容置疑的控制和滚烫的温度,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男人高大健硕的身躯完全笼罩下来,像一片蕴含着毁灭雷霆的阴云。

他身上那股混杂着雨水、烟草和雄性荷尔蒙的野性气息铺天盖地般将她淹没,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他的脸近在咫尺。

墨玉般的瞳孔里倒映着她此刻苍白倔强的脸,那里面没有任何轻蔑,只有一种燃烧的、近乎狩猎般的兴奋与期待。

“记住你今晚的话,”他的声音压得极低,每个字都如同冰珠砸在铁板上,冷硬清晰,穿透雨幕敲进沈青瓷的灵魂深处,“我叫萧烬,萧家的萧,余烬的烬。”

他刻意强调的“萧家”二字,让沈青瓷眼底骤然闪过一丝凛然!

“我等着看,”他的指腹在她被冷水浸泡得冰凉脆弱的手腕肌肤上缓慢而用力地摩挲了一下,留下火辣辣的痛感,如同盖下一个无形的烙铁印记,“看你如何…亲手把顾长风和他那不可一世的顾氏帝国……”

他薄唇勾起,那笑容如深渊巨口:

“一寸寸,踩在脚下!”

“萧家……萧烬……”

沈青瓷的喉咙微微滚动,干涩地重复着这个名字。

这两个字背后代表的重量,足以撼动这片商界的根基!

那股强大到令人窒息的压迫力骤然撤离。

萧烬松开了手。

没有丝毫留恋,他猛地转身。

甩下的冰凉水珠溅在沈青瓷脸上,像蛇的信子。

他高大的背影裹挟着湿冷的风雨气息,踏出这片破败狼藉,消失在楼道口那扇被踹得摇摇欲坠的铁门后,只留下狂暴的雨声重新主宰了空间。

沈青瓷捂着火辣辣的手腕,那里还残留着铁钳般的力度。

冰冷的支票依旧被死死攥在手中,已被雨水、汗水和泥污浸湿。

她撑着冰冷的墙壁,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每一步都像踩在虚空的钢丝上。

她走到桌边,仿佛耗尽所有力气,才将那团在指间紧握到发烫的、湿漉漉的支票展开,想要看清那张能够买下兵马城池的凭证。

昏黄的灯泡摇曳不定,光线晦暗。

她颤抖着手指,小心而吃力地抹平支票上那些代表财富的数字和签名。就在她的目光滑到那张轻薄纸张的背面的瞬间——

她的动作猛地定格!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暗黄的灯光下,支票纸张粗糙的背面,原本该是空白的地方……

赫然印着一个细小的、冰冷得毫无生气的标记!

那标记线条简洁,轮廓狰狞,如同某种远古邪物的图腾,带着令人头皮发麻的森然死气。

一个……漆黑如墨的……骷髅头!

骷髅空洞的眼窝直勾勾地“望”着她,嘴角咧开一个嘲讽而诡异的弧度。

这张刚刚被赋予复仇意义的“通行证”,背面的角落,竟烙印着地狱的象征!

沈青瓷捏着支票的手指剧烈地颤抖起来,指节扭曲发白。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冰冷的恐惧顺着脊椎疯狂爬升。

她猛地甩手,仿佛那不是一张支票,而是一块灼热的烙铁,一块包裹着蜜糖的砒霜!这张带来“生”的钱票,背面竟阴刻着死亡的标记!

支票飘然滑落桌角。

沈青瓷却如同被那骷髅的目光锁定,僵在原地动弹不得。窗外暴雨倾盆,屋内死寂冰冷。

豆大的冷汗顺着鬓角蜿蜒滑下,她盯着那张印着死亡符号的支票,那疯狂燃烧的复仇之火,第一次被一种来自深渊的寒意侵入。

寂静中,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如同急促而绝望的丧钟。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只是几秒,也可能长达一个世纪。

那双因恐惧而放大失神的瞳孔,一点点聚焦。随即,更深的暗流在那瞳孔深处疯狂涌动、旋转、沉淀——最终被一种玉石俱焚的冰冷意志强行压下!

她猛地抬手!

不是去毁掉那支票,而是狠狠地、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决绝,将那飘落桌角的支票一把捞起!

手指用力收紧,那印着黑色骷髅头的支票瞬间在她掌心被揉捏、扭曲成一个坚硬的、带着不祥棱角的纸团!

她死死攥着这个滚烫又冰寒的纸团!指甲刺破了薄弱的纸张,几乎扎进自己的掌心嫩肉。那骷髅的轮廓硌着她的生命线,带来一阵尖锐的痛感。

地狱的通行证……又如何?!

只要能打开通往复仇的血路!

沈青瓷缓缓抬起头,目光越过摇晃的灯泡,穿过渗水的墙皮,投向窗外那浓黑如墨、翻滚无边的雨夜。

那双曾被地狱之焰和深渊之寒反复淬炼过的眼眸深处,最后剩下的只有一片比这雨夜更深的、再无波澜的冰冷决绝。

黑暗的出租屋里,只剩下她孤绝的身影和窗外永不停歇的、冰冷的雨。

6穹顶之下的归来

沈青瓷合上那本印着“林冉”二字的崭新工作证,塑料卡面冰冷的触感硌-着掌心。

三个月。

距离那场将她打落神坛的周年庆血雨已过去整整三个月。城中村的霉味、死亡标记的支票、萧烬留下的灼痛印记……统统被埋藏进这具名为“林冉”的躯壳之下。

眼前的高楼通体玻璃幕墙,在灰蒙蒙的晨雾中折射着金属的冷光,顶端巨大的“辉腾集团”logo俯瞰着脚下川流不息的马路。

这里是顾氏最强劲的对手,是复仇棋盘上她唯一能落下的第一颗暗子。

一周前,一张伪造得极其完美的本科简历、一份将孤儿院经历巧妙嫁接在无名小镇的工作证明,再加上一笔恰到好处的“润色费”,帮她叩开了这扇森严之门。

总裁办首席助理,助理级别,负责文件流转、日程对接、会议纪要——一个庞大商业机器里最不起眼的螺丝钉。

也是接触集团决策核心动态最完美的掩护。

电梯无声滑行到顶层。厚重的玻璃门向两侧滑开,露出一个足以令普通人窒息的“战场”——空气里充斥着高级香薰、进口咖啡豆混合高强度电子产品的独特气味。

上百米开阔的空间被哑光金属和冷灰色调划分出等级森严的座次,每一位“精英”都是一台高效运转的人形处理器。

“林冉?新来的?”

一个涂着裸色唇膏、戴着细框眼镜的女主管冷眼扫过她身上剪裁得体的基本款套装,“你坐靠茶水间那个位置。五分钟内背熟内线表和部门架构。

一小时后所有高管邮箱需要收到昨天例会的全部纪要和重点标注版决策项pdf。

总裁办的邮件以‘总裁办公室’名义统一发出,注意措辞的绝对权威性。搞砸一件,你就走人。明白?”

语速飞快,字字带刺。

沈青瓷微微颔首:“明白。”

声音平稳,眼神低垂,所有属于“沈青瓷”的棱角都被彻底磨平掩藏。

从云端跌落深渊的经历让她比任何人都懂得“伏低”的艺术。

她沉默地走向那个位于风口的角落工位,电脑屏幕亮起,倒映出她此刻微微低垂的面孔,平静无波,如同死水微澜。

手指在冰凉的键盘上悬停片刻,随即以极高的效率开始敲击。

昨天会议的录音文件被导入,她双耳紧扣耳机,滤去周围所有的窃窃私语和键盘敲击声,将里面每一句有关沈氏工业区收购的讨论迅速转化成精确的文字摘要。

指尖飞舞,屏幕上字符流畅涌出,逻辑清晰,重点分明。

文件标注完成,pdf生成,发送动作一气呵成,精准地卡在最后一分钟进入预设的邮件队列。

“嗯?”隔着几个工位的女主管似乎有些意外地瞥了一眼屏幕通知,目光在这个新来的助理身上停留了零点几秒。

沈青瓷起身,拿起一个印着“辉腾集团”logo的崭新陶瓷杯,走向角落的茶水间。

门一推开,浓郁的咖啡香气混杂着各种速溶饮料的甜腻扑鼻而来。

几个衣着光鲜的女职员正凑在水台前压低声音笑闹,看到门口的沈青瓷,笑声戛然而止。

为首的女人,卷着精心打理过的波浪发,戴着镶钻耳钉,正是刚刚在工位旁和女主管低语的那个,名字似乎叫陈莉莉,总裁办某个小组的小头目。

此时她手里正端着半杯滚烫的拿铁,眼神像刮刀一样将沈青瓷从头到脚刮了一遍。

茶水间的空气骤然降温。

“哟,新来的?”陈莉莉扬起一边精心描画的眉毛,声音拖得又长又腻,像沾了蜜的鱼钩,“听安姐说,手脚挺麻利?昨晚那纪要做得又快又好?”

她身旁的同伴嗤笑一声:“安姐亲自夸人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眼神毫不掩饰地打量着沈青瓷这张即便低调也无法彻底抹杀精致轮廓的脸,“能进总裁办,没点‘绝活’可不行。”

语气里的暗示露骨又肮脏。

沈青瓷恍若未闻,侧身从她们中间的空隙穿过,径直走向咖啡机。

刚抬手去取咖啡粉罐——

“哎呀!”

一声夸张的惊呼!

滚烫的液体带着浓郁的奶香猛然泼溅过来!沈青瓷只觉得手背一阵剧痛,滚烫感瞬间蔓延!大半杯温度极高的拿铁,精准地浇在了她的手背上,褐色的液体顺着她低垂的手腕往下淌,浸湿了袖口,还洒了好几滴在地板和她脚上蹭亮的黑色平底鞋上。

瓷杯碎裂的声音在安静下来的茶水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不好意思哦!”陈莉莉的声音又甜又假,毫无诚意地敷衍道,“手滑了一下。没烫着你吧?”

她脸上带着一种“失手了你能奈我何”的轻蔑笑意,目光却挑衅地钉在沈青瓷瞬间收紧的手背上,那上面迅速红肿起来。

她旁边那女的趁机补刀,声音尖利,穿透了整个茶水间的寂静:“啧啧啧,可惜了这好料子了。不过也没什么吧?像你这种‘脸皮’好的人,这点烫算什么?”

她刻意拖长了最后几个字,音量却足以让门外工区部分位置的人都隐约听见,“不过就是个靠脸上位的‘冒牌货’,还真把自己当人物了?”

7茶水间的羞辱

“冒牌货”三个字如同毒针,精准地刺向沈青瓷竭力封锁的记忆深处!她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骤然收紧,指甲掐进掌心,压制着翻腾涌起的血腥气。

茶水间里其他几个看热闹的女职员发出几声压抑的、看好戏的低笑。

沈青瓷慢慢抬起低垂的眼,眸子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片望不到底的、冰冷的死寂,定定地投向陈莉莉那张写满恶意的脸。

她的平静,反而激怒了陈莉莉。

沈青瓷的沉默让陈莉莉脸上的得意僵了一瞬,随即化作更尖锐的怒火。

正待再发作——

“林冉!”茶水间门口,总裁办的行政秘书安姐声音急促,带着一丝不同寻常的凝重,“速度!董事长夫人紧急召见!”

她的目光扫过沈青瓷手背上触目惊心的红肿和污渍,以及地上泼洒的咖啡和碎瓷片,又落在陈莉莉几人身上,眉头紧皱,却没多问半个字,“现在!立刻跟我走!”

董事长夫人?林雪薇?

沈青瓷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

这个名字如同一道无声的惊雷炸响在耳畔。

林婉清的生母!那个在周年庆上,如同一座沉默冰冷、却始终悬在自己头顶阴影之山的正宫夫人!

茶水间瞬间鸦雀无声。

陈莉莉几人脸上的恶意瞬间凝固,转为震惊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看着沈青瓷在安姐的催促下,连手上狼狈的咖啡渍都来不及擦,只随意在衣角蹭了一下便快步离开,她们面面相觑。

沈青瓷跟在安姐身后,每一步都踩在地毯上,无声无息。

穿行在顶级地毯铺就的、寂静无声的宽阔走廊里,两侧艺术品和昂贵绿植散发着冷冽的气息。

她的脑海中飞速闪过那个躲在江月柔身后、如惊鹿般纯净无害的林婉清的影子,以及林雪薇在顾家周年庆上远远投来的、始终审视而疏离的目光。

厚重昂贵的红木大门被无声推开。

这是一间巨大的、俯瞰小半个城市天际线的顶层办公室,却带着厚重的、无法穿透的帷幕。

空气里弥漫着顶级檀香若有似无的冷香。

阳光透过巨大的防弹玻璃窗洒进来,落在昂贵的手工地毯上。

林雪薇站在巨大的弧形落地窗前,背对着门,身姿挺拔依旧。

她穿着一身剪裁无比精良的月白色香云纱旗袍,乌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插着一枚价值不菲的玉簪。仅凭一个背影,就压得整个空间如沉水底,让人喘不过气。

“夫人,林冉到了。”安姐的声音放得极低,带着绝对的敬畏,说完便躬身悄无声息地退下。

红木门无声地合拢,将这宽阔到空旷的空间彻底变成一座孤岛,只剩下沈青瓷和被巨大玻璃窗外的城市景观包裹的林雪薇。

死寂弥漫。

几秒钟后,林雪薇缓缓转过身。

那张曾被沈青瓷仰望多年、带着高位者疏离完美的脸,此刻没有任何情绪。岁月在她眼角刻下淡淡的纹路,却无损她逼人的尊贵。她的目光如同寒冰磨成的薄片,直接落在沈青瓷的手背上,那里被滚烫咖啡烫出的红肿和尚未擦干的污渍异常刺眼。

然后,她的视线向上,终于定格在沈青瓷低垂、被额发和眼镜遮挡了小半的脸上。

目光像锋利的刻刀,试图刮开她脸上所有的伪装。

房间里只剩下昂贵石英钟秒针的滴答声,如同一把锉刀在磨割着神经。

“啪!”

一道清脆响亮的耳光猝不及防地撕裂了死寂!

力道极大!带着一股刻骨的憎恨和积郁已久的怒火!

沈青瓷猝不及防,被这股巨大的力量狠狠掼得侧过了头!左颊瞬间一片灼烧般的麻木,随即是火辣辣的剧痛!

半边耳朵里嗡嗡作响!金丝眼镜被打得飞了出去,“咔哒”一声撞在冰冷的地板上,镜片碎裂,镜腿扭曲变形!

“下贱胚子!”林雪薇的声音如同淬了毒的冰凌,每一个字都带着彻骨的恨意,砸在沈青瓷发麻的脸颊上,“被顾家扫进垃圾堆的泥巴,还敢爬到我女儿身边?!你是不是以为改头换面戴个眼镜,就能洗掉你骨子里的下作和肮脏?!”

林雪薇的胸膛微微起伏着,精心描画的眼底燃着冰冷噬人的火焰,死死锁住沈青瓷,一字一句,恨意淬毒:“收起你那些肮脏心思!离婉清远点!再敢出现在她面前,我让你连在城中村当耗子的资格都没有!”

她微微倾身,声音压得更低,如同毒蛇吐信,“想想你那个为了攀高枝早就把你忘到九霄云外的‘妈’江月柔的下场!”

话音未落——

“咚咚咚!”急如擂鼓的敲门声骤然响起,带着门外安姐无法掩饰的惊惶:“夫人!夫人!不好了!二小姐……二小姐她……”

红木门被猛地推开一条缝,安姐煞白的脸挤在门缝处,声音因为极度的不安而颤抖变调:“二小姐从赵氏那边回来了!她……她根本没见到赵总!连门都没让进!被那边的项目负责人直接……直接当众羞辱说方案是垃圾!

现在人……人在休息室……哭得快背过气去了……怎么劝都劝不住……赵氏那边只给最后七天期限,否则我们之前所有的投入……”

“轰!”

这个消息如同另一记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室内!林雪薇那完美矜持的面具瞬间裂开一道缝隙!

她猛地扭头看向门缝外的安姐,雍容的眉眼间第一次显露出措手不及的震动和……一丝深藏其下的焦虑!

赵氏!沈氏工业区地块的关键合作伙伴!是辉腾布局已久的棋眼!

“一群废物!”林雪薇的怒斥压抑而急促,带着掌控脱轨的惊怒,“连婉清都……备车!我现在亲自过去!”

就在这整个空间空气凝滞、林雪薇怒火攻心即将爆发,安姐惊恐无措的刹那——

被打偏了头的沈青瓷,缓缓地、极其缓慢地直起了身体。

8董事长的耳光

左颊火烫一片,嘴角裂开渗出血丝,金丝眼镜的残骸躺在脚边,手背上咖啡的污渍和烫伤依旧狰狞。

但她站得挺直。

镜片破碎掉落,露出那双原本被刻意遮挡的双眼。

没有了镜片的格挡,那眼瞳里此刻一片慑人的、死水般的冰冷,深处却翻涌着比刚才更为幽暗、恐怖的漩涡!

她没去擦嘴角的血,甚至没看一眼地上的眼镜残骸,目光笔直地越过瞬间惊愕停步的林雪薇,落在了惊惶不安的安姐脸上。

那眼神太过奇异,让安姐剩下的话语卡在喉咙里。

紧接着,那个顶着“林冉”名字的人,用清晰无比、几乎盖过林雪薇余音、不带一丝颤抖的声音开口:

“给我七天时间。”

沈青瓷的声音不高,却像一把冰冷的凿子,狠狠凿碎了房间里的死寂和慌乱!每一个字都带着斩钉截铁的分量!

林雪薇霍然转身!如同被激怒的冰霜女王,眼中爆出难以置信的寒芒:“你算什么东西?!”

沈青瓷根本不看暴怒边缘的林雪薇,她死水般的视线如同锁链,牢牢锁在安姐的脸上,重复道,语气平静得令人胆寒:

“二小姐林晚晚……交给我。”

安姐张着嘴,彻底失语。

林雪薇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顶门!一个被当众扇了耳光、手上有污迹的底层助理,竟敢如此狂妄?!

“你——”怒斥即将出口。

沈青瓷打断她,如同宣示一条冰冷的法则:“七天内,我亲自带她——”

她的视线掠过林雪薇煞白铁青的脸,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投向远处被城市高楼遮住的方向——那是属于顾氏地标建筑投下的巨大阴影!

“……赢回赵氏的合约!”

最后一个字落下,如同金铁交鸣!

林雪薇浑身一震,眼神里瞬间翻涌出混杂着滔天震怒、极度荒谬和一丝被强烈刺激的惊疑!这个“林冉”……这个被鉴定为赝品、打落尘埃、又阴魂不散出现在她眼皮底下的女人……

就在这时,沈青瓷俯身,动作有些吃力。

没有眼镜的遮挡,她额角细微的青筋似乎因疼痛隐约跳动了一下。

她的手伸进衣服内袋——那是最靠近心脏的位置。

她的动作并不快,带着伤处的凝滞,指节也因为之前的烫伤而微微发红。

她掏出来的不是武器,只是一台屏幕略显陈旧、边角甚至有些掉漆的、老型号的私人手机。

屏幕被她指尖点亮,没有任何多余言语,直接点开图库最深处一个隐藏加密的文件夹。里面只有唯一一个最新视频文件,日期标记赫然是——昨天下午!

她的指尖带着一种奇异的稳定,悬在播放键上方不到一厘米的地方。

破碎镜片后的眼睛抬起,重新迎向林雪薇那审视、惊疑、压抑着暴怒的冰冷视线。

“林董。您或许该先看看这个?”

她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却字字都带着难以言喻的份量,“关于二小姐为什么在赵氏连门都进不去?”

手指轻轻落下。

无声的视频开始播放——

画面是某个光线略显昏暗的写字楼洗手间角落,摄像头位置刁钻,清晰地捕捉到一个人影。

辉腾集团采购部副经理,张伟!他那堆满客气的脸上,此刻没有任何笑意,眼神警惕地快速扫视四周,确认无人后才鬼祟地从西服内侧口袋掏出一个没有标识的、磨砂面的金属小瓶子!

他迅速拧开瓶盖,向自己另一只手中端着的纸杯中注入一滴……粘稠的……无色液体!动作极快!

紧接着,画面切换!变成一段角度更高的俯视镜头。辉腾集团顶层二小姐林晚晚的独立茶水间门口。依旧是张伟,表情切换回忠厚老实,手里端着一只……被倒了液体的纸杯!他步履匆匆地迎面走向刚从自己办公室出来、手中空空、满脸焦虑准备出门去谈赵氏项目的林晚晚。

张伟热情地将那只提前“加料”的纸杯递了过去:“二小姐,天热,特意给您准备了新榨的果汁!解渴提神!”

林晚晚神情疲惫,正忧心出发,显然毫无防备。

她没有丝毫犹豫,甚至感激地看了一眼张伟,接过来,当场……

喝了一大口!

视频戛然而止,精准地定格在林晚晚喝下那口“果汁”的瞬间!画面上她那毫无觉察的脸庞,与此刻在休息室崩溃痛哭的身影,形成了最刺眼的对照!

空气彻底凝固!死一般的寂静在巨大奢华的办公室里弥漫,像被冻结的黑色湖泊。

视频的余韵像剧毒的藤蔓,一圈圈绞紧在场每个人的心脏。

林雪薇脸上的怒容,像遇见强光的冰雪,瞬间冻结、瓦解!

她死死盯着那部陈旧手机屏幕上定格的画面!

林晚晚毫无防备喝下那杯“果汁”的瞬间,像一把烧红的匕首,狠狠捅进她的眼球,刺入她的中枢神经!惊骇和滔天的怒火在她雍容的眼瞳最深处汹涌、翻腾,几乎要冲破那层维持了几十年的体面外壳,让那双墨色的眼珠燃烧起来!脸颊上的血色彻底褪尽,只剩下骇人的惨白!

张伟?!那个在集团多年,以忠心勤恳著称,被她亲自调去林晚晚项目组辅助的心腹?!

下……药?!

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战栗,顺着她的脊柱飞速上蹿!

安姐更是吓得脸色煞白如死人,嘴唇哆嗦着,腿都有些发软,连大气都不敢喘,拼命想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办公室的空气被无形抽干,沉重得能压碎骨缝。

就在这时。

门口那扇厚重的红木门突然又被敲响了!声音急促尖锐,带着门外人几乎要失声尖叫的惊恐:

“夫人!夫人!不好了!不好了!”

那是二小姐林晚晚的贴身助理小杨的声音,哭腔浓重,充满了濒临崩溃的绝望感,“二小姐……二小姐她突然从休息室冲出去了!她说她不要活了!

赵氏那边……那边王经理突然打电话来……说……说二小姐昨天根本没说项目取消……他们愿意再谈!”

“但王经理说……”

小杨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必须……必须今天下午三点……带着新方案立刻……立刻过去!只给这一次机会!二小姐听到……就冲去天台了!

我们……我们根本拦不住!她说她没脸见您……还不如跳下去干净……!”

9赵氏的陷阱

赵氏集团总部的玻璃巨塔,如同一条盘踞在cbd心脏地带的黑色巨型蜈蚣。

冰冷棱角切割着灰霾的天空,墨色的玻璃幕墙吞噬阳光,只反射出钢铁森林扭曲的倒影。

前台身着笔挺制服的接待员,妆容精致,嘴角却挂着一丝训练有素的、不近人情的傲慢弧度。

高跟鞋踩在镜面般的地砖上,发出叩击心脏般的脆响。

沈青瓷走在林晚晚身侧半步的位置。

林晚晚脸色依旧苍白,眼神残留着昨日惊骇的浮肿,手指神经质地蜷着文件袋边缘,透出骨节的青白。沈青瓷则截然相反。

一身毫无亮点的深灰色西装套裙,梳着毫无个性的低马尾,鼻梁上架着一副能遮住小半张脸的粗框眼镜,姿态刻板收敛,完全是一个毫无存在感的小助理模样,唯独眼底深处沉淀着无光的潭水。

在前台冷冰冰的审视目光引导下,她们乘坐高速电梯直线飙升。

轿厢无声滑行,失重感如同命运的绳索勒紧咽喉。数字飞速跳动,如同秒表倒计时。

终于,电梯门无声滑开。顶层。空气里弥漫着雪茄、昂贵皮革和一种挥之不去的雄性权力压迫感。整层只有一个巨大的、占据了大半层楼的办公空间。

尽头一整面黑色弧形落地窗前,巨大的黑色真皮老板椅缓缓转了过来。赵克。赵氏如今的掌舵人,也是外界心照不宣的实际控制人。

他大约五十上下,身形并未明显发福,反而透着一股常年打熬出的精悍。脸上沟壑深刻,每一道都像是利益博弈留下来的刀疤。

眼神浑浊,里面翻涌着毫不掩饰的欲望、暴戾和一种被财富无限放大的傲慢。

他身上那件昂贵的亚麻衬衫随意敞着两粒扣子,领带歪斜,与这极尽奢华的场合格格不入。

看到走进来的两人,他浑浊的眼底亮起一丝黏腻的光,带着毒蛇锁定猎物般的玩味,嘴角向一侧扯开一个充满下流感的不屑弧度,目光像沾了污油的刷子,在林晚晚身上一寸寸刮过,完全无视了沈青瓷的存在。

“哟呵!”赵克的声音粗嘎沙哑,带着浓重的烟酒气,“这不是辉腾的二千金嘛?怎么?不寻死觅活了?看来你妈是真下了血本,连你这种货色都推出来填坑?”

林晚晚被他毫不掩饰的羞辱目光和淫邪语气刺得浑身一颤,脸色更加惨白,嘴唇哆嗦着,想开口却发不出声音。

沈青瓷像是被这氛围冻结在原地,微微低着头,粗框镜片反射着冰冷的光线,遮挡了所有神情,整个人畏缩地往林晚晚身后藏了藏。

她的目光低垂,落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某个不起眼的反光点,指尖却隔着薄薄的文件袋,无声地顶了一下林晚晚绷紧的后背。

一丝微弱的力道,惊醒了几乎被羞愤和恐惧吞噬的林晚晚。“赵……赵总,”林晚晚的声音带着惊魂未定的颤音,强自挤出力气,“之前的误会……我们带来了全新的、更具诚意的合作方案……”她手忙脚乱地想打开文件袋。

“啪!”一声沉闷的肉响!赵克的大手猛地拍在宽大如床的办公桌面上!力道之大,震得桌面上几件装饰用的金属摆件嗡嗡作响!也彻底打断了林晚晚语无伦次的话。

他那双被欲望腌透的眼睛眯起,身体微微前倾,带着浓厚的压迫感凑近,浓烈的烟酒和雄性汗味扑面而来,形成一道令人窒息的墙:“方案?诚意?”

他嗤笑一声,带着彻骨的轻蔑:“小娘们儿,跟老子谈生意,你懂个屁的规矩?!”他突然伸手,枯瘦的手指带着骨节的凸起,像鹰爪一样猛地抓向林晚晚刚抽出来的方案封面!

“刺啦——!”刺耳的、粗鲁野蛮的撕裂声!价值不菲的专业方案书,在他枯瘦的手指下脆弱得像张厕纸!

封面被瞬间撕开一个大口子!里面的纸张雪片般纷纷扬扬飞散出来,飘落在冰冷奢华的地面上!如同林晚晚此刻被践踏得粉碎的信心!

赵克手指捏着那片撕下的残缺封皮,在眼前随意地晃了晃,带着一种掌控生杀般的恶劣趣味,眼神愈发淫邪,声音如同锈刀刮过粗糙的铁板:“你那个妈,以为找个丫头片子送套废纸过来就有诚意?”他喉咙里发出含糊的咕噜声,如同野兽低吼,“真想谈?”

他的目光毒蛇般缠绕着林晚晚因惊恐而微微发抖的身体曲线,舌尖在厚嘴唇上舔了一下,赤裸裸地开出价码:“今晚!你!”粗壮的手指隔空点向林晚晚煞白的脸,“……洗干净了,脱光了,乖乖躺到老子帝豪顶层的床上去!……把老子伺候舒服了……”

他浑浊的眼里射出兽性的光,“……明天早上,这合同老子给你签了!”他随手将那残破的封面往地上一甩,像吐口痰,“就这个价!想通了,滚回去等老子电话!没想通?趁早滚蛋!”

侮辱性的条件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林晚晚每一寸神经上!极致的屈辱和恐惧让她浑身筛糠般剧烈抖动起来,双眼圆睁,死死盯着那张扭曲的脸,喉咙里发出濒死般的呜咽,下一秒几乎就要昏厥过去!

就在林晚晚被这彻底撕裂自尊的羞辱逼到崩溃边缘、身体剧烈摇晃几乎脱力向后倒下的瞬间!一直缩在她身后“瑟瑟发抖”、扮演着透明人角色的助理“林冉”,动了!

10数据风暴的爆发

她的动作并非前冲保护,而是一种极其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失衡”。

就在林晚晚身体摇晃欲倒、重心全失的刹那,沈青瓷像是被“惊吓过度”般下意识地“失控”往前踉跄了一小步!她的手臂在电光石火间抬起!

动作幅度极小,仿佛只是为了保持平衡而慌乱地撑了一下林晚晚的后腰!外人看来,这纯粹就是一个没用小助理被吓破胆后的本能反应!

然而!就在她手臂触碰林晚晚外套后腰位置的瞬间——袖口内部,一根细如发丝、经过特殊涂层处理的尖端纤维探针,如同毒蝎的尾针,极轻微地刺破了林晚晚薄外套的面料!

无声无息!林晚晚只觉得后腰某处皮肤骤然一麻!如同被冰针瞬间刺入!一股冰冷的、令人战栗的液体顺着脊椎神经闪电般爬升!没有剧痛,只有瞬间席卷全身的寒意和一种被毒蛇扼住颈动脉的濒死窒息感!“啊——!!!”

她爆发出一声短促尖利到非人的、夹杂着极致痛苦的惊叫!身体如同被无形的钢鞭狠狠抽中,猛地绷紧如断弦之弓!随即,整个人如同彻底崩断了提线的木偶,毫无征兆地、软绵绵地瘫倒在地!瞬间失去了所有意识!

变故陡生!整个顶层的空气仿佛被瞬间冻住!赵克脸上的淫邪和得意瞬间凝固,转化为错愕与无法理解的惊怒!“妈的!装死?!给老子起来!”他下意识怒吼咆哮。

几乎就在林晚晚瘫倒的同时,一直隐藏在沈青瓷粗框眼镜镜腿内侧的微型拾音器,捕捉到门外不远处的细微响动——一种特定的、规律性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步伐沉稳,带着技术人员的专注频率!

那是赵氏技术总工程师刘维的脚步声!他刚刚被沈青瓷通过匿名邮件,用一份涉及“核心技术参数泄露”的紧急提示,引到了顶层!沈青瓷眼底的寒潭冰面骤然裂开一道缝隙!

计算好的时机!就在赵克怒骂着从巨大的老板椅上暴起,想要绕过桌子踹醒“装死”的林晚晚时——沈青瓷动了!她表现得像被这突发状况彻底吓疯,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嚎:“二小姐!二小姐您怎么了?!”声音之大,穿透力极强!

她踉跄着扑到林晚晚身前,看似用身体护住昏迷的林晚晚,手指却以一种极其隐蔽精准的角度,用力抓向林晚晚外套下摆某个不起眼的褶皱!“呲啦——”

一声轻微的布料撕裂声被沈青瓷自己的哭喊完美掩盖!半枚纽扣状的超微型信号增强器和一枚绿豆大小的强效磁性吸附贴片,顺着林晚晚的外套滑落到冰冷的地板上!

吸附贴片瞬间吸附地面,几乎无法察觉!信号增强器则开始无声地工作!

而沈青瓷那只手,却在“慌乱”保护林晚晚的过程中,顺势将她藏在西装外套内侧的微型、伪装成口红管的数据扫描发射口,精准地对准了赵克那张巨大的、镶嵌在墙壁里的智能展示屏!

与此同时!“笃笃!”沉重的红木门外,敲门声响起!技术总工程师刘维沉稳的声音传来:“赵董?您在里面吗?有紧急情况需要……”沈青瓷用尽全身力气发出更大、更凄惨的哭喊:“救命啊!赵总要杀人灭口啊!!”

“哐当!”厚重的实木门被一股大力猛然推开!站在门口的赵克二公子,赵鹏!他显然是收到了赵克秘书关于“谈判失败”的消息,想第一时间赶来“灭火”、在父亲面前表现。

年轻气盛的脸上挂着急切的忧色,额角还有刚才奔跑出的薄汗。

一身精心剪裁的名牌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与赵克相比,多了分刻意维持的体面,却也掩不住那股志得意满的浮躁气焰。

他急匆匆推门而入,视线第一时间被室内混乱的景象攫住——自己父亲暴怒地站在办公桌前,一个女助理抱着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林晚晚哭天抢地……赵鹏瞳孔猛地一缩!瞬间联想到父亲一贯的“恶劣名声”和地上昏迷的林家千金!“爸!”

赵鹏脱口而出,声音因极度的震惊和无法置信而变调,“您……”他显然误以为是父亲兽性大发做了什么!这女人是林家的女儿啊!传出去就是惊天丑闻!

赵克此刻正憋着一股被“装死”戏耍的邪火,突然被儿子用这种惊骇震怒的眼神看着、语气里仿佛是在斥责他行为不端?

积压的暴怒和掌控一切的威严被公然顶撞、质疑的强烈屈辱感瞬间如同岩浆喷发!

“混账东西!”赵克暴吼一声,怒发冲冠,枯瘦的手臂青筋毕露,指着赵鹏的鼻子,“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

儿子在技术主管和外面可能听到动静的员工面前指责他?当他是吃斋念佛的菩萨?!

“爸!”赵鹏也是娇生惯养、自负惯了的公子哥,被当众这样呵斥,脸上挂不住,又惊又怒,脑子一热居然迎着他父亲的视线顶了回去,“林小姐是代表林家来谈正经生意的!您……您再怎么样也不能……”

他话语里那种“您就是管不住自己”的暗示昭然若揭!“放你妈的屁!!!”赵克彻底炸了!狂怒之下彻底丧失了理智!

他猛地抓起桌子上一方沉重的黄铜烟灰缸,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劈头盖脸狠狠朝赵鹏砸了过去!

烟灰缸带着赵克暴戾的力量和父亲的失望怒吼,擦着赵鹏惊骇闪躲的头皮飞过,“哐当”一声巨响砸在后面的玻璃幕墙上!蛛网般的裂痕瞬间炸开!飞溅的烟灰和玻璃碎屑如同绝望的冰雹!

整个顶层瞬间被这失控的父子斗殴点燃!技术总工刘维僵在门口,进退两难,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和惊恐!外面的秘书和其他员工听到如此巨大动静,纷纷惊疑不定地探头张望!混乱!

惊天动地的混乱!这正是沈青瓷引爆这场内斗的核心目的!所有目光被赵家父子这场突如其来的血腥闹剧牢牢吸引!监控室的保安也必然全部聚焦于此处!

趁着赵鹏躲避烟灰缸、赵克怒吼着冲过去揪住儿子衣领拳打脚踢、刘维试图劝阻被赵鹏慌乱推搡着卷入冲突中心、所有人乱成一团的刹那间!

沈青瓷猛地俯身!她的动作迅捷如电,却又极其精准地利用了每个人暴怒动作形成的微小盲区死角!

几乎在同一秒,她将从林晚晚外套上撕扯下来的那枚纽扣状信号增强器闪电般拍在面前地毯上——那里正好是她早先抛下的磁性贴片吸附点!

磁贴如同最忠实的仆人,瞬间将信号增强器牢牢吸住!微弱到几乎无法探测的电磁波定向增幅!而她之前悄悄对准赵克智能屏的扫描口,借着弯腰护住林晚晚的姿态调整到最佳角度——

一道高强度的压缩数据破解流如同离弦之箭,瞄准赵克智能屏墙底座上那个不起眼的物理安全接口的视觉盲区,无声迸射!绕过常规联网检测!

她趴伏在地的左手迅如鬼魅般探入自己西装内袋!指间夹出一个暗哑金属色的定制u盘!u盘前端是极其精密的合金插口!与此同时,她的右手猛地扯下自己粗框眼镜!

眼镜框的侧缘内嵌着一片比指甲盖还薄的、闪烁着金属寒光的特殊透镜片!她将薄透镜片迅速往眼角一按!

左眼瞳孔瞬间收缩又扩张,视野中瞬间蒙上了一层冰冷的淡蓝色数据流光幕!这是最后的冲刺!

沈青瓷没有丝毫犹豫!用尽全身力气,如同扑火的飞蛾,抱着“昏迷”的林晚晚,猛地朝着冲突边缘、那面巨大智能屏墙下方的核心主机柜方向翻滚!

动作狼狈仓促,像极了被混乱波及、惊慌失措想躲避的人!混乱中谁也没有真正注意到她滚向的那个方向!赵克揪着赵鹏的头发撞在桌子上!赵鹏痛叫着胡乱挥拳反击!

刘维被推搡着撞在另一面墙的监控屏上!安保开始从走廊另一头冲来!惊叫声、怒骂声、肉体碰撞声、玻璃碎裂声震耳欲聋!

沈青瓷滚落的瞬间,右手食指中指指缝间隐藏的u盘末端,闪烁着一点微蓝寒芒的接口,如同毒蛇的獠牙,随着她翻滚的动作轨迹,精准无比地、悄无声息地——

插进了主机柜侧面一个隐藏的、被特殊定制适配的物理接口!嗡——!仿佛一头沉睡在数据深渊的钢铁巨兽发出一声沉闷的启动低吼!沈青瓷的左眼透过薄透镜,瞬间被一片浩瀚狂暴的数据洪流彻底淹没!

无数代表加密屏障的红色尖塔、代表防火墙的蓝色巨浪、代表深层权限认证的黑色旋涡疯狂涌现!赵氏服务器核心的堡垒发出刺耳的警报尖啸!

但这警报仅仅在核心安保圈层响起,如同闷在水缸里的惊雷,暂时被惊天动地的父子斗殴声完美覆盖!

沈青瓷的心脏如同被重锤擂击!十指在空气中疯狂虚点!她脑中的指令如同最顶尖的黑客在刀锋上狂舞!薄透镜的视觉增强模式下,她的操作快得只留下一片虚影!她不是在窃取某一项特定数据!

她是在用u盘内预先装载的一个极其复杂、来自神秘势力“骷髅”的定制蠕虫工具,强行撕裂整个系统所有数据壁垒,进行一场狂风暴雨式的、毁灭性的全盘数据包复制转移!

简单、粗暴、高效!

但也意味着巨大的风险和暴露后致命的不可挽回!时间,是唯一的盟友,也是最大的敌人!数据流如同决堤的狂澜!无数代表成功的绿色数据节点疯狂闪烁!

代表被破解的红色警报点不断被绕开、被延迟!庞大的数据包如同汹涌的蓝色海啸,顺着那特制的u盘接口疯狂灌入!主机柜的温度在沈青瓷的感知中极速攀升!

滚烫的热浪隔着厚实的合金门都能隐约感受到!屏幕上疯狂滚动的破解进度条,眼看就要冲向终点!90%...91%...成功!

几乎触手可及!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撕裂空气的爆响!如同惊雷劈落在极近的距离!不是枪响!更像是某种威力巨大的爆炸物近距离的爆破!

整个赵氏大楼顶层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摇晃了一下!天花板簌簌掉下尘埃!

玻璃幕墙的裂痕如同绝望的黑色闪电疯狂蔓延!震波穿透地板传来,所有人都被震得站立不稳,连扭打的赵家父子都被这恐怖的力量冲击得猛地趔趄分开!顶楼!有人引爆了什么?!

巨大的震动伴随着刺破人耳膜的爆炸余音,让整个顶层陷入一片死寂般的真空!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袭击震慑得心脏几乎停跳!混乱被打断,被这更大的混乱覆盖!

就在这爆炸引起的恐怖静默、所有人被极端震惊凝固住思绪的瞬间!沈青瓷的左眼视觉框内!

赵氏核心服务器那高达99%的疯狂复制进度条……猛地一跳!100%!!完成!!成了!

沈青瓷的喉咙深处爆发出一声无声的嘶吼!左手瞬间发力!就在她的手即将抓住u盘拔出的电光石火间——她左眼薄透镜片视野中。

那刚刚才疯狂灌满数据的、原本应该代表复制完成正在关闭协议的u盘内嵌微型监控屏上……陡然跳出了一排猩红刺目、扭曲蠕动的乱码字符!如同用鲜血在屏幕上泼洒出的恶意涂鸦!

紧接着,一个冰冷的、毫无情感的、仿佛来自幽冥的命令框跳了出来!

指令:#deep_sting/activedeliverysuccessloading……complete启动?!加载完毕?!

沈青瓷的大脑一片空白!瞳孔因极度惊骇而瞬间缩成针尖!这不是……用来复制的工具u盘?!

那个被她视作通往复仇核心之钥的u盘,那个承载着她玉石俱焚信念的数据通道……

在她按下启动、窃取数据成功的那一刹……里面预先藏好的病毒——自发激活了?!

11苍穹资本的崛起

距离沈青瓷在赵氏那场惊心动魄的数据风暴与莫名启动的病毒陷阱中抽身,已过去了三年。

三年。

辉腾集团顶层的“穹顶”会议室,空气如同凝固的冰晶,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刀割般的寒意。

巨大的环形玻璃墙面隔绝了外界喧嚣,只留下cbd灰蓝冷调的、充满工业力量感的天际线作为背景板。

顶级隔音材料吸走了所有杂音,会议室里只剩下低沉的呼吸和中央空调系统微不可闻的嘶鸣。长桌两侧坐满了人。

无一不是商界名宿、辉腾元老,西装革履,腕表昂贵,面容却像铁板一块。

空气里沉淀着无形的压力,混杂着雪茄残留的辛辣、顶级古龙水的冷冽,以及属于上位者经年累月的威压。

所有人的目光焦点,都投射在主位左手边那个挺拔的身影上——林雪薇。她比三年前更显清癯。

依旧一丝不苟的盘发,深灰丝绒套装,昂贵珍珠耳钉温润地闪烁。

但那双眼睛,沉淀在眼窝深处的疲惫和隐痛,如同被寒冰包裹的余烬,纵使极力遮掩,也无法完全抹去三年前林晚晚被下药、被赵氏当众羞辱带来的长久隐疾。

林晚晚虽经那次危机最终“脱险”并在集团担任闲职,却再难恢复往日的灵性,宛如惊弓之鸟。

林雪薇的背脊挺得更直,眼神却更冷。“第七号矿权,顾氏步步紧逼,溢价超过30%!诸位,”林雪薇的声音不高,却像冰棱敲击大理石桌面,清晰冷硬,“辉腾的未来,就在这块矿脉上。

要么,继续跟进,但预算将完全失控;要么,退出。放弃这块我们耗费三年心血布局的战略要地。”

她目光扫过台下,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表决吧。”死寂。元老们互相交换着复杂的眼神。

放弃?等于承认在林氏带领下,辉腾在与顾氏的正面碰撞中全面溃败。

继续?资金链如悬一线,后续开发更是天文数字……“嗡——”就在这窒息的沉默达到顶点时,会议室那扇沉重的、象征绝对私密的哑光金属门,毫无预兆地滑开了。

无声无息。一道细长的光线骤然切入这压抑的、光线刻意调暗的“穹顶”。

随之涌入的,是顶级皮革、冷冽香气混合着一股……崭新的、极其锋锐的、不容置疑的勃勃野心气息!光线勾勒出一个修长利落的剪影。

暗红如血的高跟鞋,鞋跟细长如锥,每一步落下都敲击在人心最深处,发出笃定的回响。

酒红色羊绒阔腿西裤包裹着笔直的长腿,丝绒质感在昏暗光线下流淌着幽光。

裁剪完美的同色系垫肩外套敞开着,露出里面一丝不苟的纯黑高领打底。

长发不再是记忆中的温婉低挽,而是如墨般流泻在肩头,用一根简单的铂金细簪松松挽起。

她走了进来。室内所有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磁石吸引、瞬间聚焦!那份惊疑与错愕几乎要从铁面具后炸裂开!她径直走向会议长桌,没有多余的眼神游移。

目标明确地停在林雪薇主位正前方那个巨大的激光投影仪控制台前,正对着辉腾所有最高权力的审视!直到此刻,她才微微抬起下巴。

镜片(不再粗框,换成了窄边银色细框)后的双眼缓缓扫过全场。那眼神,早已不是三年前被泼咖啡、被打耳光时强行压抑的死寂。

而是如万载寒潭打磨过的黑钻,澄澈得惊心动魄,却又蕴藏着俯瞰蝼蚁的凛然与冷酷。

没有丝毫激动,没有丝毫怯懦,只有一种历经劫波、睥睨归来的绝对平静。

那份平静,比任何咆哮都更具压迫力,无声地碾压着在场每一个人紧绷的神经。

“林……冉?”一个靠前的元老终于失声叫破这个名字,语调因为过度震惊而扭曲变形!他想起来了!那个茶水间里被泼咖啡、后来卷入二小姐事件的小助理!怎么可能?!

这个名字的余音尚未消散,站在投影仪前的女人却微微侧身,不再理会那一声惊呼。她的脸上甚至没有一丝被认出的波澜。

她的目光轻轻掠过主位脸色冷凝、眼底深处却掀起惊涛骇浪的林雪薇,最终停留在一个年近六十、头发花白、脸上带着巨大刀疤痕迹的老人身上。

那是辉腾的传奇人物——当年董事长留下的心腹,也是辉腾最后一位仅存的、不问世事、却拥有巨大潜在份量的“影子守护者”,人称“九叔”。

沈青瓷对着九叔,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

动作恭敬,眼神却平等而镇定。九叔那双阅尽沧桑、几乎藏匿于深深眼窝褶皱后的眼睛,在她走进门的那一刻就已睁开,锐利如鹰隼。

接收到这微不可察的信息,他布满刀疤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只是藏在桌下的枯瘦手指几不可察地敲击了一下桌面侧面隐藏的通讯板。

嗒。

一声极其轻微的电子提示音在寂静中响起。

嗡——!

控制台上巨大的激光投影仪无声启动!原本显示着繁杂战略地图和分析数据的白色幕布猛地一暗!随即,一片深邃到令人心悸的幽蓝色如同宇宙深空,缓缓铺满了整块巨幕!

一个巨大的、设计极其简洁,线条硬朗如同冰冷刀锋的logo出现在正中央。logo下方,一行同样简洁却重若千钧的烫金字体浮现:苍穹资本

12苍穹惊变

这三个字出现的刹那,如同在冰封的死寂湖面投下了一颗聚变核弹!死寂!极致的死寂!连呼吸声都瞬间停止!所有人脸上的表情彻底僵死!瞳孔剧烈颤抖!

苍穹资本?!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短短三年内如同彗星般崛起、在东南亚、澳洲矿业圈掀起腥风血雨、被各国资本巨鳄视为噩梦的神秘机构?!

连是男是女都不知道的幕后执掌者……是……眼前这个女人?!不可能!绝不可能!质疑的惊骇与极致的震撼如同实质的冲击波横扫整个“穹顶”!

就在这种几乎要突破人类承受极限的窒息感达到顶峰时——沈青瓷白皙的、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却在三年前被滚烫咖啡烫伤的左手(那道疤痕依旧淡淡的)抬了起来。

手中握着的不是寻常遥控器。而是一支通体亮银、如同手术刀般线条流畅精确的激光笔。

尾端镶嵌着一颗极其细小却异常刺目的血钻。“啪嗒。”激光笔开关按下。

一道冷冽的、如极地冰芒的血红色射线迸射而出,精准地点在“苍穹资本”logo的正下方。

血红色的光线如同一柄滴血的长矛,在幽蓝的天幕上骤然下指,精准无比地钉在了下方浮现的另一行文字上——第七号稀土矿脉100%独家开采权转让确认函受让方:辉腾集团对价:一百二十七亿一百二十七亿?!

寂静瞬间被打破!如同烧红的铁块落入冰水!“轰——!”“不……不可能!”一个元老猛地站起,失声嘶吼,撞得身下昂贵的真皮座椅发出刺耳声响!

“顾氏……顾氏昨天还跟政府代表团……”

“一百二十七亿?怎么可能!顾氏最高才报七十……溢价……翻倍?!”

另一个董事眼睛死死盯着数字,声音尖利走调。

“伪造!一定是伪造!”有人面色煞白地指着投影。

“嗡——”投影仪再一次切换!一张盖满各国政府及矿业部门鲜红印章、代表最高级别矿业产权及官方背书的扫描文件清晰无比地放大在幕布上!

每一个印鉴的纹路、每一种文字标注、每一处防伪细节,都纤毫毕现,散发着绝对的权威光芒!

文件末尾签署处,“沈青瓷”三个力透纸背、锋芒毕露的签名如同烙印,灼烧着在场每一个人的视网膜!无可辩驳!死寂再次降临。

这一次的死寂,带着彻底的眩晕、茫然和被庞大到无法理解的事实碾过的麻木!所有质疑的目光如同被瞬间掐灭的火星,只剩下纯粹的无措与……即将喷涌而出的狂喜?

看向那投影仪前身影的目光,彻底变质!从震惊、怀疑、到惊惧,最终化为一种近乎信徒朝圣般的灼热!

沈青瓷站在巨大的、充满光辉的投影幕布前,身影被光芒笼罩。她脸上依旧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她甚至没有看那些人一眼。

她的目光转向主位。林雪薇的双手在桌子下死死地攥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胸腔剧烈起伏着。

她那双墨黑如深潭、沉淀着三年前惊惧与如今狂澜的眼眸,此刻如同被投入了恒星碎片,燃烧着无法遏制的、混杂了惊涛骇浪般狂喜与无比锐利算计的精光!

她死死盯着沈青瓷的眼睛,眼神如刀,仿佛要剖开她所有伪装,直达那百亿合同背后的真实意图!呼吸微微急促。

两人目光在空中无声交汇、对峙、碰撞!仿佛有炽白的电弧在虚空中噼啪作响!整个“穹顶”的空气似乎都在这一刻被拉扯、绷紧到了极限!时间被无限拉长!

几秒钟的对峙,却漫长得像走过一个纪元。

终于。林雪薇猛地深吸一口气!那份属于上位者掌控全局的姿态瞬间回归!她猛地一拍桌子!“肃静!”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金石开裂般的穿透力!

瞬间压过了所有嘈杂!会议室瞬间落针可闻。

所有目光汇聚到她身上。

林雪薇的视线离开沈青瓷,环视全场,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如同利剑出鞘:“我宣布——即日起,林冉女士,出任辉腾集团首席执行官——特别高级顾问!”

特别高级顾问!地位超然!直达天听!

没有掌声。没有欢呼。

只有一片更加深重、带着极致敬畏的死寂!沈青瓷嘴角,缓缓勾起一个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弧度。

并非得意,而是一种冰冷得如同冰川移动的——尘埃落定。她对着林雪薇的方向,极其轻微地点了下头。姿态依旧恭敬,眼神却平静无波,如同冰冷的湖面映照着投影仪的幽光。

“砰——!!!”一声刺破耳膜的、更加激烈粗暴的撞击声猛地炸响在会议室门外!紧接着,是安保人员极力阻拦但无济于事的尖锐争执声、撕扯声、高跟鞋踉跄奔跑声!

“闪开!都给老娘闪开!她林雪薇算什么东西!也敢把个冒牌货垃圾当宝贝供着?!”

一个尖锐到歇斯底里、带着浓重市井泼妇气息的嘶喊穿透门板!声音熟悉到令人作呕!厚重的哑光金属门被一股大力猛地撞开!

这一次,外面通道冰冷刺眼的光线和顶层办公区惊愕的视线瞬间涌入!门口一片混乱!七八个训练有素的安保面色铁青,身体紧绷,手臂交叉着竭力阻挡着一大一小两个如同失控斗兽般往里冲的身影!

前面那个女人,穿着一身与身份不符、过时花哨的亮片裙装,妆容浓厚俗艳。

尽管竭力模仿上流贵妇的架子,动作却带着掩饰不住的市侩粗鄙,像只被强行塞进华美笼子的野鸡。

正是江月柔!她此刻头发散乱,精心描画的眼睛里充满了疯狂的嫉恨和一种穷途末路般的绝望!她身后,紧紧拽着她的手,脸色苍白如同纸人,穿着一身看似温婉、却被母亲拽得踉跄、显得怯懦又无助的白色连衣裙的女孩,正是林婉清!她眼神惊恐地四处张望,像只受惊的兔子。

“林雪薇!”江月柔挣脱一个安保的手臂,尖利的指甲直直指向主位上脸色瞬间阴沉如水的林雪薇,又猛地转向投影幕布前静立的沈青瓷,声音因为激动和嫉妒而劈叉扭曲,响彻整个会议室:“顾长风倒了!

你就急着捧这只从垃圾堆里爬出来、靠给人当小情妇上位的烂鞋?!”她的声音如同淬了剧毒的毒针,狠狠刺向沈青瓷!

话语里歹毒的暗示引发一片压抑的抽气声!“她就是个靠卖肉爬上来的烂货!嫁个糟老头子当小情妇都抬举了她!她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

你们……你们这群瞎子!捧着一只人尽可睡的破鞋当凤凰?!”最后几个字完全是用尽力气吼出来的,唾沫星子都喷溅出来。

林婉清被她母亲拽得一个趔趄,听到如此污秽不堪的辱骂,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想捂住耳朵,却被江月柔死死拽住挣脱不得。

江月柔的污言秽语如同泼墨般污染着这权力圣地的空气。她得意地看着主位上林雪薇那张几乎要裂开的冷脸,看着董事们错愕又嫌恶的目光聚焦在沈青瓷身上,看着林婉清崩溃的眼泪——这一切都让她扭曲的内心滋生出一丝病态的满足感!

毁了这一切!毁了这个小贱人!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沈青瓷只是条下贱的狗!就在这污言秽语充斥、众人目光聚焦于沈青瓷、江月柔嘴角泛起一丝恶毒笑意的瞬间——站在投影仪巨大光芒下的沈青瓷,终于动了。

她没有愤怒,没有辩解。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那只戴着昂贵腕表(样式极其低调,却是顶级定制)、曾在赵氏主机柜前迅若鬼魅的手,缓缓抬起。

动作极其优雅、平静,却带着一种千钧之重的压迫感。

手伸向酒红色外套内侧那个贴身的、最深的暗袋。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她那只手牵引。江月柔的咒骂戛然而止,带着一丝不安的惊疑。

林雪薇冰冷的视线瞬间锁定沈青瓷的动作,带着更深沉的探究。沈青瓷的手指从暗袋中抽出。

两指之间,夹着一份并不厚重、却用最顶级的哑光黑羊皮纸封着边的文件袋。

文件袋正面没有任何文字标识,只在底部印着一个极小的、由精密线路图勾勒出的银色十字星纹章。

她看也没看江月柔一眼。手臂极其稳定地向前伸,手腕微转,指尖发力——“啪!”

一声清脆的轻响!那封漆黑的文件袋不偏不倚,如同精准投掷的飞镖,直直摔在长桌尽头的江月柔胸前!文件袋没有扣牢。被这力道一击,里面的纸张瞬间滑脱而出!

雪白!刺眼的雪白!几页薄薄的纸张如同绝望的白色飞蛾,散落在江月柔花哨俗艳的亮片裙装前襟,有几页飘零着滑落至她脚下的羊绒地毯上。

纸张最上方,一行清晰无比的打印字体在会议厅明亮的灯光下,反射出刺目的光芒:权威司法亲子鉴定中心报告结论页被摊开在最上面!所有人都能看到那醒目的结论:检材a(林婉清口腔脱落细胞)与检材b(林雪薇静脉血液)的dna遗传标记匹配概率为:99.9999%

结论:林婉清系林雪薇生物学女儿(双胞胎之一)。

在它旁边,赫然是另一份结论报告:检材c(江月柔口腔脱落细胞)与检材d(林雪薇静脉血液)的dna遗传标记匹配概率为:0.00%结论:江月柔与林雪薇无任何血缘关系。

死寂!超越人类承受极限的、足以碾碎灵魂的死寂瞬间攥住了“穹顶”内每一个人的心脏!空气像是被瞬间抽干!

所有目光,从林雪薇、到江月柔、到满座董事、再到地上那如同被彻底剥光示众的林婉清身上……每一个人的瞳孔都因为巨大的信息冲击而失焦、剧烈震荡!

仿佛思维在这极致冰冷的真相前被彻底冻结!那份荒谬、震惊、了然的狂潮,让血液似乎都要逆流!时间再次停滞。

终于!江月柔的脸,在目睹那刺骨结论的零点零几秒内,血色如同被巨型抽水机瞬间抽走!

惨白如墙灰!嘴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乌紫!精心描画的五官因为极致的、灭顶般的惊恐和难以置信而彻底扭曲、变形!

她的眼珠像死鱼一样几乎要从眼眶里暴突出来!那份扭曲不再是得意和恶意,而是被扒光了血肉、砸碎了骨头的、最彻底的崩溃和赤裸的恐慌!

她喉咙深处发出一阵“嗬嗬”的、如同破旧风箱漏气般的怪响,身体如遭最猛烈的电击,筛糠般剧烈抖动着向后踉跄一大步,双腿一软——“噗通!”

一声沉闷的巨响!江月柔那身花哨的亮片裙子狼狈地摊开在昂贵的羊绒地毯上!像一条彻底脱水濒死的鱼!

她彻底瘫倒!瞳孔涣散失神,嘴里发出无意义、濒死的哀鸣,双手徒劳地向上空抓挠着,仿佛想要抓住什么虚空中的浮木!

13血钻之锋

她完了!她的野心、她的美梦、她赌上一切的算计……连同她自己,都彻底完了!

“妈?……妈!”林婉清扑到瘫软在地、状如疯魔的江月柔身上,失声痛哭,眼泪汹涌奔流,却不是因为伤心,而是被这猝不及防戳破身份、被剥光了扔在大庭广众之下的恐惧与巨大羞愧感吞没!

林雪薇缓缓站起身。她绕过宽大的主位桌案,一步一步走向瘫倒在地、眼神溃散的江月柔,高跟鞋敲在光洁地面上,发出沉重规律的声响,如同死神的脚步。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胜利者的表情,只有一种穿透骨髓的、冰冷彻骨的沉痛与……一种大彻大悟之后的深渊般的寒意。

那双墨黑的眼瞳中燃起的,不是喜悦,而是燃烧自己女儿的滔天怒火!是眼前这个女人!是她!害了晚晚一生!

让她在最需要家庭支撑的时候失去了母亲!就在林雪薇俯身,如同审判者般即将俯视彻底崩溃的江月柔、整个会议室的空气都凝固在惊骇的冰点时——“呜哇——呜哇——呜哇——!!!”

一阵极其突兀、极其尖利、足以撕裂人耳膜的警笛声,骤然划破了“穹顶”的死寂!不是来自会议室音响!是辉腾集团内部最高等级的应急广播!连接着市内所有紧急医疗和公共安全网络!

红光!刺目的红光从各个角落的天花板警示灯中疯狂旋转爆闪!将整个会议室瞬间变成了地狱炼狱般的色调!

警报广播里传出一个中年男人惊惶失措、近乎崩溃的嘶吼!声音大到每一个字都砸在所有人的心脏上:“全司通告!全司通告!

一级医疗警报!一级医疗警报!”

“执行董事长顾长风先生!执行董事长顾长风先生!于五分钟前!在前往临市出席亚太金融峰会的途中!遭遇高速连环严重车祸!!生命垂危!!生命垂危!!!”

“直升机救援正在前往!!市内中心医院s级创伤团队已启动最高应急响应!!重复!!s级响应!!全员做好……做好最坏准备!!!”轰——!!!

这个消息,如同在死寂的冰原上引爆了又一颗当量更大的核弹!所有人脸上刚刚凝固的、因江月柔母女丑态而产生的震惊、厌恶、鄙夷、甚至一丝丝可怜的复杂表情……

在这更为残酷冰冷的现实面前,瞬间被冲击得七零八落,取而代之的是更彻底、更巨大的茫然和无措!空气被这连番的重击彻底抽干!思维完全冻结!顾长风?生命垂危?!

顾氏要塌了?!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林雪薇那即将落在江月柔身上的、充满刻骨恨意的冰冷目光猛地僵住!

她抬起头,望向疯狂闪烁的红灯和广播喇叭的方向,向来冷硬如冰山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无法掩饰的巨大震动,眼底深处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惊愕、不信、一丝本能的担忧(无论公私,顾长风毕竟是辉腾曾经的领袖和如今最大的对手),但更多的……却是风暴将至、大厦将倾的强烈预感!

顾长风的倒下,对整个商业格局将是翻天覆地的剧变!整个“穹顶”陷入一片末日般的混乱红光和刺耳警笛声中。

瘫在地上的江月柔似乎被这警报声刺激到,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眼中那点溃散的光像是熄灭前的回光返照,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

林婉清被警报声吓得魂飞魄散,连哭都忘了,只死死抱着母亲抽搐的身体,眼神里全是巨大的茫然和恐惧。

唯有沈青瓷。她依旧静静站在那巨大投影幕布的幽蓝光芒下。警报的红光映亮了她半张脸,让她笼罩在一片妖异的光影中。

那双黑钻般的瞳仁深处,最初掠过一抹几近于无的、极其短暂的震动,随即迅速沉凝下来,化为一片更深的、死水般无光的寒意,如同深不见底的古井,连涟漪都未泛起分毫。

仿佛那垂死的不是她曾经的养父、不是她恨之入骨的对象、更不是一个即将引发商业地震的巨头,而只是一件……与己无关的冰冷物件。

刺耳的警报声、闪烁的红光、空气里的血腥暗涌……都在她那极致的、冰封般的平静前,悄然褪色。

她仿佛超脱于这场风暴。只是。没有人注意到。在她那身酒红色昂贵羊绒西裤的口袋深处。

手机屏幕无声地亮了一瞬。屏幕上,显示着最近的一条通话记录:呼入电话:顾长风(私人号码)时间:59分钟前通话时长:32秒三十二秒?

在那场致命车祸发生之前的五十九分钟……刚刚踏上旅程的顾长风,拨通了她的号码?说了什么?

屏幕的光亮只持续了一刹,随即迅速熄灭,沉入西裤那浓郁如血的红色布料深处。

如同一个被瞬间掩埋的、致命的谜。

14权谋交锋

辉腾集团最高权力中枢——“寰宇厅”厚重的真空合金门无声滑开,露出的不是庄严,而是一张紧绷到极致的钢丝网。

空气里的氧气被无形的压力挤干,只剩下陈腐的金钱味、浓烈的硝烟雪茄,以及某种被点燃的、隐而不发的暴戾。

环形巨幕上跳动着辉腾旗下数十家核心公司的惨绿k线图,每一根向下倾轧的长阴线,都像一道勒在股东脖颈上的绞索。

巨大的圆形会议桌如同古罗马斗兽场的中心,此刻坐着的不是绅士,而是一群眼珠充血、濒临兽化的鬣狗。

主位的林雪薇,像一座被风暴围困的孤岛。

剪裁利落的墨蓝色套裙勾勒出挺直的脊背,但那脊梁细微的僵硬透出难言的疲惫。

眼角精心遮掩的纹路在惨白的顶光下无所遁形。

三年来顾长风的步步紧逼、江月柔母女带来的致命丑闻、林晚晚的永久性创伤、以及不久前顾长风突然车祸昏迷引发的整个顾氏集团的倾塌风暴……如同层层叠叠的千斤巨石,反复碾压着辉腾帝国的基石和她自己。

此刻,她面前的长桌上,一份由超过17%股权联合动议发起的《罢免林雪薇集团董事长及总裁职务紧急提案》,如同一张用鲜血写就的檄文,静静地、却充满杀伐之气地摊开在那里。

签字栏后面密密麻麻的名字,都是曾经俯首帖耳的“忠臣”。

“……市场份额连续暴跌!第七矿脉的高投入产出比严重不符预期!集团现金流告急!更不用说……”

提案牵头人,大腹便便的赵董事,油亮的脑门上青筋暴突,用指关节重重敲击着桌面,唾沫横飞,“林董……不,林女士!您执掌集团期间,爆发了如此惊世骇俗的家族丑闻!一个假的女儿!一个靠欺骗窃取身份的贱女人!还有一个身份存疑、至今疯疯癫癫的亲女儿!顾氏倒台本是机遇,却因我们自身丑态尽出被同行趁机分食!”

他猛地指向林雪薇,声音尖利刺破空气,“集团声誉扫地!股价一蹶不振!全是拜您和您那两个——好女儿所赐!你!必须负全责!立即交出权杖!滚出辉腾核心层!”

“负全责!滚出去!”

“罢免!”

“下台!”

“滚!”压抑的咆哮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瞬间引爆!长桌另一端,几个平日谨慎的股东此刻也如同被洗脑般红了眼,跟着拍案怒吼!

巨大的声浪撞击着厚重的玻璃幕墙,仿佛要将孤岛般的林雪薇彻底撕碎。安保在入口处肌肉紧绷,准备随时应对可能失控的场面。

林雪薇的脸色在怒吼声中愈发惨白如纸。放在桌下的手死死攥紧,指甲深陷掌心带来一丝短暂的清醒。

她挺直的脊背在巨大的声浪中不可抑制地微微晃动。眼角难以察觉地抽搐了一下,一种大厦将倾的苍凉感和被围攻的剧痛,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爬上她布满血丝的眼底。

她知道这场罢免有备而来,知道背后有人推动,但没想到那层用以维持体面的遮羞布被如此粗暴地扯下,露出下面鲜血淋漓、早已化脓的伤口。

她张了张嘴,试图发声,却发现喉咙干涩刺痛,被这滔天的声浪彻底淹没。坐在后排旁听席角落的林婉清,此刻更是如同一只暴露在群狼利爪下的羔羊。

自从上次被当众戳破身份、目睹生母江月柔当众精神崩溃,她就像被抽走了魂魄。

此刻被这直指她身份的恶毒咆哮击中,她浑身剧烈哆嗦起来,脸色白得透明,死死捂住耳朵,把脸深深埋进臂弯里,发出压抑的、幼兽般的呜咽,恨不得立刻消失在空气中。

每一次“身份存疑”、“假女儿”、“丑闻”的嘶吼,都像鞭子抽打在她已脆弱不堪的神经上。她的存在,似乎成了压垮林雪薇权力根基的最后一根稻草。

就在这时。“寰宇厅”侧后方,那扇通向独立董事休息室的磨砂玻璃门,被一只白皙、骨节清晰的手,从内侧无声地推开。

沈青瓷的身影缓步踏入这片风暴漩涡。没有昨日的酒红肃杀。

一套极致简洁的哑光黑丝绒连身裤,深v领口露出清瘦的锁骨线条,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

长发依旧随意挽起,额角碎发垂落,更添几分冷峭。

窄边银色细框眼镜后的双眸,如同两块封冻于绝对零度下的黑曜石,深不见底,毫无波澜。

她手里拿着一枚巴掌大小、闪烁着金属冷光的超薄投影装置,步履从容地走向环形长桌的中心区域,既无视那排山倒海的怒吼,也未多看角落里瑟瑟发抖的林婉清一眼。

她的出现,如同在沸腾的油锅里滴入一滴冰水。“……你?!”

赵董事的怒吼被打断,愕然看向沈青瓷。他认得这个林雪薇力排众议抬进核心层的“沈董”,但此刻她的平静……太过诡异!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

沈青瓷停在环形长桌空出的一小块区域前,没有开口。她只是微微偏头,视线投向环形巨幕上方一个不起眼的备用信号端口。

纤细的手指在投影装置侧面极其细微地拨动了一下。嗡!环形巨幕上惨绿暴跌的k线图瞬间消失!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瞬间切换!取而代之的,是几段拼接起来的、画面质量参差不齐但关键信息却触目惊心的监控录像!

15暗流涌动

第一段:昏暗压抑的老城区地下停车场。

锈迹斑斑的管道交错。镜头角度刁钻,显然是某个固定监控探头被秘密转接了信号源。

一个穿着沾满油污工装外套、帽檐压得很低的瘦高男人,鬼鬼祟祟地走到一辆覆盖着防尘罩、但车头标志依稀可辨是“宾利”的豪车前。

他动作极其警惕地左右张望,迅速从工具包中掏出一件……液压强力断线钳!第二段:画面瞬间拉近放大!

几乎怼到了那人的手部!他熟练地掀开防尘罩一角,探身钻到车底。镜头晃动加剧,像是装在隐秘个人身上的针孔摄像头视角!幽暗的光线下,那双戴着劳保手套的手,用那把闪着寒光的断线钳,极其稳准狠地对准了防尘车(宾利)底盘上一个极其关键的部件——刹车油管!然后!咔嚓!

一声清脆却放大了无数倍的金属剪断声,如同惊雷炸响在死寂的“寰宇厅”!

第三段:画面跳回固定监控视角(但拍摄日期时间水印清晰)!那瘦高男人钻出车底,似乎完成了任务,将断线钳匆忙塞回工具包。

就在他拉低帽檐疾步离开监控范围时,恰好一阵剧烈的过堂风猛地刮过!将他本就刻意压低的帽子……

掀飞一角!一张瘦削、颧骨高耸、透着长期底层挣扎形成的猥琐和戾气的侧脸,在昏暗的监控画面中一闪而过!

但这一瞬间的影像,被系统智能捕捉、放大、清晰定格在环形巨幕上!并在其旁迅速加载出一张清晰的生活照对比!

照片旁,一行刺目的红色大字说明:陆正华林婉清法律意义上的养父(曾化名“姜海”于顾氏车场工作)……现已被警方锁定。

轰!!!死寂!!!“寰宇厅”瞬间被无形的真空彻底吞噬!巨大的屏幕冷光下,每一个人的脸都扭曲变形!赵董事脸上的暴怒瞬间冻结成惊恐的冰块!

其他股东如同被同时掐住了喉咙,眼珠瞪得快要脱眶!连埋头痛哭的林婉清,也被这定格在巨幕上的“养父”惨白面孔惊得猛地抬头,脸上血色褪尽,只剩下纯粹的恐惧!

这……这是刺杀?!顾长风的刹车线……是被剪断的?!是……是林婉清的养父?!他代表谁?!

林雪薇更是如遭雷噬!猛地从座位上弹起!身体晃了一晃!死死盯着屏幕上那张定格的脸!胸腔剧烈起伏,像是破风箱在抽动!

眼底翻涌着比得知顾长风车祸垂危时更为复杂的惊涛骇浪——震怒、难以置信、被背后捅刀的彻骨冰寒!

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对于林婉清背后“力量”的极端恐惧!就在这份能碾碎灵魂的死寂里——“笃、笃、笃。”

清晰、沉稳、极具压迫感的军靴叩击声,如同精确的鼓点,从“寰宇厅”那扇连接专用电梯通道的侧门处传来!

门无声洞开。

一身笔挺墨绿色特勤制服、肩章缀着冷硬银星的身影,踏着充满硝烟气息的脚步走入风暴中心。

那身仿佛带着极北冰原寒气的军装,剪裁极其硬朗,每一道褶皱都透着沙场淬炼出的锋利。

他身形高大挺拔,步伐不快,却带着一种踏过尸山血海的铁血压迫感,如同重型战车碾过冻土,每一步都让“寰宇厅”奢华的空气为之颤抖凝固。

肩上那颗将星在惨白顶光下冰冷地反射着毫光,几乎灼伤人眼。脸庞轮廓在肃杀军帽的阴影下愈发深刻坚硬,短硬的黑发茬衬得眼神冰冷如荒原的磐石。

唇线抿得如同淬过火的刀锋。萧烬。他出现得毫无征兆,强大得令人窒息。整个“寰宇厅”如同被投入绝对的零度冰库。

空气冻结,呼吸凝滞,连心跳都仿佛被那双军靴踏碎的节奏强行掌控。所有股东的脸上的表情都彻底僵死,震惊、恐惧、迷茫如同被打翻的颜料桶泼得五彩斑斓。

萧烬的目光,根本没有在那群呆若木鸡的股东和林雪薇身上停留一秒。

那双曾点燃沈青瓷复仇之火、也留下死亡印记的锐利眼眸,如同两点淬了万年寒冰的星芒,穿透了弥漫的硝烟和冰冷的屏幕荧光,精准地,毫无偏移地,锁定在环形长桌中心区域那个穿着哑黑丝绒、静立如渊的身影上——沈青瓷。

没有任何铺垫,没有任何寒暄。萧烬对着沈青瓷的方向,右臂抬起,动作迅捷如电却稳定如山,一个标准的军礼!

干脆利落,肃杀凛冽!然后,他冰冷如金属摩擦般的声音,穿透死寂,砸在每一个人绷紧到极限的神经上,如同宣判圣旨:“西南战区司令部,代号‘断金’战略级合金订单。”

萧烬的目光如同探照灯,穿透沈青瓷的镜片,“全球招标,即刻终止。”

他稍一停顿,字字重若千钧,彻底敲定:“最终战略合作伙伴——”他的手指,稳定如同最精确的标尺,隔着数米的空气,凛然点向沈青瓷!

“——只认沈青瓷。”

“战略级”、

“合金”、

“西南战区司令部”、

“只认沈青瓷”……每一个词都如同深海炸弹!“嗡——!!!”

巨大的环形屏幕似乎响应了这位军界煞星的出现,原本定格的陆正华特写画面瞬间消失!

替换上的是一份闪烁着密级水印、却清晰得如同钢印般不容置疑的虚拟合作意向函框架——硕大的西南战区鹰徽旁,赫然标注着辉腾集团及其旗下的特种材料公司为独家合作对象!

会议室里瞬间炸开了无声的气浪!原本气势汹汹、联合逼宫的股东们,脸上的愤怒和强势如同被狂风吹散的沙堡,瞬间崩塌!有人身体剧烈摇晃,几乎从昂贵的皮椅上滑落!

有人失手打翻了面前的骨瓷咖啡杯,滚烫的咖啡污渍在奢华的会议桌上肆意蔓延也浑然不觉!

赵董事那张油亮的脸如同瞬间被抽干了血液,惨白中泛着死灰!眼球里写满了纯粹的、被绝对力量碾过的巨大惊恐!军方!战略订单!只认沈青瓷?!

这不是钱的问题!这涉及的是国家的基石、是绝对的权威!更是一个足以重塑整个集团力量格局的……无上背书!

刚才那些咄咄逼人……在萧烬肩头那颗将星和这份合作意向面前……如同蝼蚁对着钢铁洪流发出的可悲嘶鸣!彻底沦为笑话!权力!在这一刻完成了史无前例的、带着铁与血味道的倾斜!

沈青瓷的身影,在萧烬那道稳定如山的指向中,在巨幕那虚拟却重如泰山的合作框架辉映下,骤然投射出一种掌控一切的绝对力量感!

林雪薇的身体晃了一下,手猛地撑住桌面。她看向沈青瓷,那目光复杂到了极点——震惊如同海啸般瞬间淹没,随即是看到希望之光的狂喜,紧接着又陷入更深的、被绝对力量碾压的忌惮与茫然……以及……一丝如释重负?

在这股摧枯拉朽的洪流面前,似乎连之前的耻辱和重负都被强行冲开了一丝缝隙。她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没有发出声音。

就在这时!一直瑟缩在旁听席角落、被这突如其来的连环巨震冲击得魂飞魄散的集团财务总监——一个向来以冷静、刻板、一丝不苟著称的资深老臣钱益民,似乎终于在萧烬带来的冲击和屏幕上那份合作意向的绝对重量下,彻底被压垮了最后一根神经!

一声凄厉得如同夜枭嚎叫般的哭喊猛地撕裂了暂时死寂的空气!“沈董!!!我……我交代!我全交代!!”

钱益民猛地从座位上弹起!他年近六十,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瞬间散乱如疯魔!眼镜歪斜地挂在鼻梁上,布满皱纹的脸因为恐惧和极度的痛苦而扭曲变形!

浑浊的老泪如同决堤洪水,瞬间涌出,沿着脸上的沟壑汹涌奔流!在所有股东难以置信的目光注视下!这位曾掌管辉腾资金命脉十几年、地位尊崇、视面子如同生命的元老,像一个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的破布口袋!猛地、毫无尊严地!

朝着沈青瓷所站立的方向——扑通!重重地双膝跪了下去!昂贵的西裤膝盖狠狠砸在冰冷的、带着咖啡污渍的坚硬地板上!“咚!”沉闷的撞击声如同丧钟!

会议桌上,离他最近的一个厚重的、印着“机密”红字的黑色硬壳账册文件箱,被他跪倒时慌乱挥舞的手臂猛地掀翻在地!“哗啦——!!!”

箱子锁扣崩飞!海量的、印满数字的报表、账册、磁盘如同纷飞的雪片、如同绝望的黑雨,哗啦啦倾泻而出!

瞬间铺满了沈青瓷脚下价值千金的羊绒地毯!跪伏在地的钱益民,额头死死抵着散落的冰冷纸页,身体因巨大的恐惧而剧烈颤抖,发出不成调、歇斯底里的哭嚎:“都是顾总!是顾长风逼我的啊——!!!

三年前……三年前并购那三家海外矿产公司时……那几百亿的窟窿……根本不是我测算失误!是他!是他指使我做的假账!虚增报价!暗箱操作……套取……套取了集团将近……三百七十亿……挪作……

挪作他用……证据……证据都在这里……都在这里了……”他语无伦次,涕泗横流,颤抖的手指在冰冷的纸堆中徒劳地抓挠着,如同抓住一根虚无的救命稻草,“他……他答应我的……只要这次股东会配合……配合那些人把林董搞下台……他就会……就会把我送去国外……就会……呜呜呜……放过我家人……沈董!

沈董您明察秋毫……我……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您……放过我……放过我家人啊……”

顾长风?!三年前?!三百七十亿?!集团资金链紧绷的根源?!更大的丑闻!致命的丑闻!足以让整个辉腾炸成宇宙尘埃的惊天巨雷!随着这位老臣的哭嚎,被悍然引爆!

股东们脸上的惊恐瞬间转为死灰!连萧烬都微微蹙起了眉锋!林雪薇更是如遭五雷轰顶,身体剧震,手指用力抠进桌面边缘,指尖青白,眼底一片巨大的震荡和被至亲至信之人背叛后的无尽荒凉!死寂再次降临。

这一次的死寂,充满了腐臭和末日崩塌的气息。

唯有沈青瓷。她低头看着跪在满地狼藉报表纸中、如同烂泥般抖如筛糠的钱益民。黑色的丝绒裤脚站在散落的白纸黑字上,像一个冰冷的局外人。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她缓缓地弯下腰。

动作不快,带着一种掌控者的优雅与绝对冷漠的审视姿态。指尖没有去碰那些肮脏的报表,而是探向那被打翻、裂开的黑色硬壳账册文件箱内部夹层深处——那里并非空无一物。

随着她白皙的手指探入、抽出——一个用防水防火复合材料密封的、巴掌大小、颜色陈旧、毫不起眼的扁平金属盒被抽了出来。盒子样式古旧,上面甚至覆盖着细微的灰尘。

盒面上只有一个极其普通的电子密码锁,和……一个被刮蹭得模糊不清、但隐约能辨别出“顾”字的模糊刻痕。

盒子侧边一处不大的裂缝,显然是刚才摔落时震开。透过那细微的缝隙,能瞥见里面折叠着的、泛黄纸张的一角。

纸是特殊的防伪纸,上面似乎印着某种徽章的局部印迹。而那张纸边沿被折叠起来的部位……一行仿佛用鲜血书写的鉴定结论标题词,触目惊心地、若隐若现地露了出来:生物学父女关系确认盒子在她指间冰冷而沉重。

沈青瓷的指尖,在那道冰冷的裂缝边缘,极其轻微地摩挲了一下。如同触碰着一段被尘封的、沾满血泪的禁忌历史。

她缓缓抬眼。那双黑钻般的眼睛,越过跪地的钱益民,越过满地散落的污秽,越过呆若木鸡的股东和目光复杂的萧烬,最后,定格在主位上死死盯着这个金属盒、脸色已经不能用惨白形容、而是如同被厉鬼缠身的林雪薇身上。

盒子冰冷地躺在沈青瓷掌心,那一道裂隙如同深渊之眼。沈青瓷的目光,像两道探入骨髓的冰锥,刺向林雪薇骤然紧缩的瞳孔,缓缓开口。

声音平静无波,却如同在冰湖投下巨石:“钱总畏罪自爆的假账,只撕开了顾长风野心的冰山一角。”她话音一顿,指尖在那冰冷盒面轻轻一叩,金属的冷硬回响敲在每个人死寂的心脏上。

“而这里面的东西……”她的声音如同浸透了冰水的钢丝,一字一顿,清晰无比地砸进一片死寂:“……能彻底洗刷林董您‘认女不清’的污名。”

“更能证明……”她的视线微微偏移,扫过瘫在旁听席、听到“顾”字和“父女关系”字样后面如死灰、浑身剧烈抖动、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气的林婉清!那眼神里没有悲悯,只有冰冷的洞悉!“……谁才是顾氏——真正的血脉!”

16真相大白

“寰宇厅”的死寂被绞成了碎末,发酵成某种粘稠污秽的沼泽。

空气粘滞沉重,每一次呼吸都扯着肺叶,吸进去的是纸钞腐朽的铁锈味和人性最底层的腥臊。

巨型环幕依旧惨绿跳动着灾难性的k线,如同一具垂死巨兽最后抽搐的神经。

中央权力圆桌旁,每一把高背椅上都坐着一个人形的火药桶。沈青瓷站立的核心区域仿佛成了风暴眼,萧烬那军令般的“只认沈青瓷”余威尚在,可辉腾百年基业的腐烂根基和顾长风三百七十亿的惊天假账黑洞,让这绝对的权威下涌动起更疯狂的不甘与垂死反噬!

那些被巨额亏损灼痛、被即将到来的司法清算和股民撕咬逼到悬崖边缘的股东们,眼神里最后一丝体面剥落,露出鬣狗啃食腐肉前猩红的眼。

沈青瓷脚下。辉腾首席财务官钱益民瘫倒在满地散落的账页污渍里,像个被抽走了脊梁和灵魂的破布口袋,还在无意识地、抽搐着发出呜咽。

价值连城的羊绒地毯浸透了冷汗、涕泪和碎裂的咖啡杯残渣,昂贵的“机密”印章被踩进泥泞,如同一个嘲讽的句点。

顾长风亲手操控、蛀空帝国的庞大罪证就赤裸裸地铺在所有人脚底,散发着令人作呕的甜腥。而沈青瓷手里捏着的,却是另一只旧金属盒。冰冷,狭长,电子锁屏幕死寂。

盒身那道细微的裂缝如同魔鬼咧开的笑,里面藏匿的那行泛着血腥气的字迹——“生物学父女关系确认”——无声地灼烤着主位上林雪薇绷紧的神经和林婉清濒临崩溃的魂魄。

死寂被喘息和骨骼摩擦的细微格格声打破。“沈——董——事——”声音来自长桌远端。

一个干瘦得如同风化枯骨的男人,姓孙,外号“孙剥皮”,掌控着辉腾零售体系命脉,一向只对利润表上的红线负责。

此刻,他像被毒蛇咬了般猛地站起,脖子上的青筋像干枯树藤般绞紧!他指着沈青瓷指间那个沉默的盒子,指关节凸起,尖利的指尖仿佛要隔空抠出里面致命的答案,声音因为极度的怨毒和恐惧而扭曲破音:“野种!!!”

这两个字,如同烧红的铁钎子,狠狠戳穿了空气最后的隔膜!“钱益民这老狗吐出来的东西够臭了!这盒子里是你爹顾长风留的后手?!还是你妈江月柔爬别人床的铁证?!”

孙剥皮的脸在屏幕幽光下扭曲变形,唾沫星子喷溅,“一个顾长风养废了的赝品!一个靠卖肉爬上萧家床才拿到军方订单的婊子!靠着两片肉换来的靠山就要蹬鼻子上脸接管百年辉腾?!

做你妈的千秋大梦!!野种就是野种!!骨子里的烂泥抹再厚也变不成金!顾家的根都烂透了还想抽芽?!你沈青瓷凭哪根鸟毛敢坐在这张桌子上当继承人?!凭你和顾长风一样黑透了的烂心肝?!还是凭你伺候萧家伺候得最舒坦?!”

污言秽语如同泼天的黑雨,肮脏粘稠。每一个字都带着陈年血迹和脓疮的恶臭。

其他几个股东脸上肌肉抽搐,呼吸粗重起来,眼中恐惧被更原始的疯狂点燃,如同被孙剥皮的声音挑唆着,一步步逼近那个沉默站立的黑色身影。

被戳破所有遮羞布后,最丑陋的暴戾和垂死挣扎的占有欲喷涌而出!沈青瓷站在这倾泻而下的污秽洪流中心。

她甚至没有看孙剥皮那张濒临癫狂的枯脸。黑色的窄边眼镜隔绝了最直接的攻击,镜片后那双黑钻般的眼眸深处,之前因真相显露的冰裂早已弥合,只剩下比亘古寒冰更坚硬的绝对平静。

风暴?只是宇宙尘埃。在孙剥皮唾沫横飞、脖颈血管爆裂般的嘶吼间隙——沈青瓷的手,动了。

并非防御,并非愤怒。她的动作精确如外科手术刀。

左手探入她随身携带的那个通体暗红、印着银色线路图十字星纹章的皮质公文袋——不是刚才装旧金属盒的袋子。

指尖捻出三份薄薄的、同样用顶级哑光纸封边、颜色截然不同的文件袋!白。蓝。黑。

如同三道冰冷的铡刀!所有人的目光被猛地攫住!嘶吼的孙剥皮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鸡,张着嘴,声音卡在喉咙里!“刷!”

17风暴再起

第一道白色的文件袋被沈青瓷的指尖优雅而冷酷地撕开密封线!没有丝毫犹豫,她将里面薄薄的几张纸如同投掷锋利的纸鸢般甩向会议桌!

纸张没有散落,恰恰精准地滑到了主位面色灰败如槁木的林雪薇面前!纸张首页顶端,一行打印字体冰冷醒目:《江城市西郊镇卫生所档案调取记录及证据链说明》下方是泛黄的卫生所原始档案页扫描副本。

一份1990年2月签发的“新生儿死亡证明”复印件。泛黄的纸张上,那个刚刚死亡的女婴名字栏赫然是:林雪薇之女(未命名)死亡原因:严重先天性心肺功能衰竭。

旁边紧贴着这页的,是一份1990年2月28日由同一个卫生所开具的——“新生儿健康登记表”。登记人:姜彩云(即江月柔入院化名)。

新生婴儿姓名(手写):沈青瓷。母亲健康状况一栏龙飞凤舞地签署着“顺利”、“健康”。

而第三份资料,是一份笔迹鉴定中心的鉴定书副本,附带着一份年代久远的、在潮湿地下室背景中拍摄的残缺发黄纸条照片!

纸条上几行扭曲潦草但勉强能辨识的字迹:“西郊卫生所…凌晨一点…保温观察室…靠窗女婴(林)死婴调换林雪薇活女婴…事成金条三根…”

下方赫然是笔迹鉴定结论:“与江月柔(姜彩云)1990-1995年间亲笔手书文书样本字迹特征高度一致(匹配度96.7%)”。

窒息!林雪薇的目光死死钉在那份“新生儿死亡证明”上,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太阳穴!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摇晃了一下!

扶着桌沿的指关节用力到惨白!一股巨大的、迟来了三十年、足以撕裂灵魂的剧痛和恨意,如同地狱毒蛇从泛黄的纸张里破纸而出,狠狠噬咬上她的心脏!

那个登记为死婴的名字……那个本该是她亲生女儿的……名字……孙剥皮喉咙里的嘶吼变成了卡壳的“呃……呃……”声,眼球暴突。沈青瓷没有任何停顿!

手指疾如闪电!第二道蓝色的文件袋被撕裂!里面没有纸张。只有一张微微反光的、储存着原始生物数据的特质卡片!

卡片上的字在惨白的灯光下清晰刺眼:样本提取物(唾液):沈青瓷样本对比物(头发毛囊样本):顾长风(司法指定尸体提取)核心dna信息吻合点位匹配率:99.9999%结论:具有完全生物学亲子关系卡片如同烧红的烙铁,被沈青瓷精准地甩在了那位刚刚斥责她“野种”的孙剥皮面前!

卡片轻飘飘滑落,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钢刀,狠狠捅进他充血的眼球!孙剥皮像是被滚油泼中,猛地弹起,踉跄后退一步,撞在身后的椅背上!

脸上最后的嚣张如同退潮般消散,只剩下被彻底扒光的狼狈和恐慌!父……父女?!顾长风……和她?!

文件袋上的十字星纹章像冰冷的蛇眼。连林雪薇都霍然抬头,眼中翻涌起惊涛骇浪!沈青瓷的动作行云流水!

带着一种近乎于残忍的审判节奏!第三份!黑色的文件袋撕开!这一次,“啪”!沈青瓷直接将里面的东西狠狠甩向了圆桌正中心那巨大的空气!

一物轻巧落地,另一物则被手指夹住!落在地上的,是一支小小的、金属外壳、极有年代感的银色录音笔!

笔身上的播放键闪烁着一点微弱的红光!被沈青瓷夹在指尖的,是一张很小的、清晰打印的照片——赫然是当年江城西郊镇卫生所一名老护士中年时期的证件照!

照片下面附着蝇头小字身份说明。沈青瓷的手指,带着千钧之力,重重按在那支银色录音笔的播放键上!“滴——滋啦——”刺耳的电磁音噪音在死寂的“寰宇厅”里骤然炸开!

随即,一个苍老、虚弱、带着深重悔惧的女人颤抖声音,如同来自幽冥般清晰流出:“我……我叫刘翠芬……快不行了……我说……当年那个孩子……那个活下来的女婴……是、是江月柔……不,是姜彩云……让我换的……夜里……保温室……

顾……顾长风早安排好了……说林雪薇身边有内鬼接应……事后……我……我不敢花那金条……都埋……埋在后院枣树下了……我该死……那孩子……她……”

“啪!”就在录音笔里那个苍老悔恨的女声即将吐出最关键名字的瞬间!一声突兀的、刺耳的、如同指甲划过镜面的爆裂电子噪音!嗡——!!!

“寰宇厅”上空那面巨大的环形主屏幕!所有的财务数据、曲线图瞬间消失!所有灯光骤然聚焦!如同一束冰冷的追光,猝不及防地打向了旁听席角落里那个蜷缩的身影——林婉清!

林婉清面前的桌上,不知何时被她自己的手机悄悄支起!手机屏幕光芒刺眼!巨大的前置摄像头正对准她那张泪痕狼藉、写满惊恐绝望的脸!

屏幕上,赫然是某个拥有千万用户的顶级直播平台界面!直播间名字如同血淋淋的屠刀:《辉腾嫡女实名曝光:沈青瓷生母系顶级夜场头牌!

身世低贱!伪造证据!》在线人数以每秒数千的速度疯狂飙升!弹幕如同倾泻的血色洪流瞬间淹没屏幕!“沈青瓷!”

林婉清猛地抬头!对着手机镜头嘶吼!她的声音尖锐得变了调,带着一种彻底豁出去、要与敌人同归于尽的疯狂!

苍白的脸上全是泪痕,眼神却像淬了毒汁!脸上精心描绘的柔弱伪装此刻只剩下被逼入绝境的狰狞与孤注一掷:“你伪造证据陷害我养父!污蔑我母亲!你够狠!!”

她声音因为激动而劈叉,颤抖的手指死死指向会场核心的沈青瓷,声音穿透屏幕,响彻会场内外:“但你想掩盖你自己更不堪的出身吗?!你生母根本不是江月柔!

她就是个夜总会卖身的!江城当年最大夜场‘金凤凰’的头牌‘夜莺’苏曼!!”巨大的爆炸性信息裹挟着直播弹幕汹涌的恶意疯狂灌入每个人的大脑!“苏曼!苏曼!为了钱!

给一个得了脏病死掉的富豪做代孕!刚生下你就被灭口扔海里了!尸体都没捞到!这事当时道上都知道!你爹是谁?

连鬼都不知道!你自己就是个父不详的野鸡蛋!!”林婉清的声音尖利刻毒,如同毒蛇吐信,每一个字都滴着最污秽的毒液:“你伪造这些录音?!这些笔记?!

就是想踩着我妈和我往上爬!想抢走我的一切!你卑鄙无耻下贱!跟我妈比,苏曼才是真正的贱货!你……”

整个“寰宇厅”死寂无声!如同被投入了零下两百度的液氮!所有人如同被点了穴,僵在当场!连暴怒边缘的孙剥皮都惊愕地半张着嘴!巨大的信息冲击波摧毁了思维!直播?!

夜总会头牌代孕?尸体?父不详?亿万观众围观?!林雪薇霍然站起!死死盯着直播屏幕上林婉清那张因恶毒报复而彻底扭曲的脸!

震惊、错愕、还有一种被卷入巨大风暴无法控制的惊惶!就在这直播的毒液疯狂喷射、林婉清脸上泛着复仇得逞的扭曲红光、整个辉腾最核心的丑闻正以核爆形式在全网蔓延的致命时刻——“寰宇厅”那扇通往专用电梯通道的厚重合金门,再次被推开!不是开合。

是如同被攻城锤从外面硬生生撞开!发出沉闷的金属呻吟!两个高大如铁塔、身着黑色特勤制服、脸上涂着战术油彩、眼神如同捕食野兽的男人一步跨入!

动作迅猛如电!他们手中黑洞洞的改装冲锋枪口冰冷地扫过全场,那股子刚从铁血战场上带下来的硝烟与杀气混合着顶级训练机构特有的精悍冷酷气息,如同实质的寒潮瞬间扑灭了林婉清直播间带来的污秽燥热!整个大厅的温度骤降十度!

所有目光瞬间被这绝对的、不讲理的暴力压制死死攫住!林婉清手机屏幕上疯狂滚动的弹幕洪流似乎都滞涩了一瞬!

两个铁塔般的特勤没有理会任何人。目光如同精准的定位系统,越过会场中央,直接锁定了主位旁边角落里那个瘫软如泥的身影——沈青瓷那位已被揭穿伪证身份、本该在疗养院的“老护士”证人!

两个特勤的枪口微微下压,但威慑力分毫未减。紧接着——“轰隆!”沉闷的、如同坦克履带碾过战场的沉重碾压声!

巨大的阴影笼罩入口!萧烬!他依旧是那身墨绿挺括的特勤制服,宽肩阔背如同移动的山峦。但此刻,他一步踏入,便不是重点。他一步站定,侧身让开通道。

钢铁般的臂膀向前伸出!“哐当!”一声金属与水泥地面剧烈摩擦的刺耳噪音!一个双手被高强度合金镣铐死死反剪在身后、脚腕拖着沉重脚镣的身影,被萧烬铁钳般的手掌按着后颈,如同拖一只被猎枪打断脊椎的野狗,狠狠掼摔在“寰宇厅”冰冷坚硬的地板上!

尘土与鞋底摩擦地面的刺耳声让人牙酸!那人摔得头破血流!尘土沾染了他那身蓝白条纹的囚服,显得污秽不堪!

凌乱花白的头发下,是一张老迈惊恐到扭曲变形的脸!“噗……咳咳……”剧痛让那人佝偻着身子,剧烈地咳出带着血沫的尘土和唾液。

他惊恐地抬起头,浑浊的老眼在刺眼的灯光下如同濒死的鱼般翻白,布满皱纹的脸因为极度的痛苦和恐惧而完全扭曲!

就在他目光扫视这如同古罗马斗兽场般奢华又压抑的空间、扫过那巨大的环幕、扫过那些石化在场的人影、即将迎上主位上林雪薇投射过来的、交织着巨大震惊和一丝隐秘审视的目光时——如同被无形的滚油烫到!如同看到了深渊尽头爬出的魔鬼!

那张老迈扭曲的脸庞上,所有的痛苦、咳喘、血沫……在万分之一秒内凝固冻结!瞳孔收缩到极限!整张脸的表情……如同被瞬间注入液态氮!

变成了一张彻底被纯粹、绝对、无法形容的极致恐惧所填满的死亡面具!那不是看到林雪薇的惊恐!那是看到地狱魔王从林雪薇的影子中爬出来索命、即将吐出自己最不敢吐露名字的前一刻,灵魂被活活吓死的表情!

他的嘴巴徒劳地大张着,喉咙深处发出“嗬……嗬……”的、如同老旧风箱拉破的濒死音!却再也说不出半个字!

恐惧到失声!死寂。绝对的死寂笼罩一切。直播屏幕里林婉清那张扭曲的脸、喷溅的毒液,仿佛成了另一个隔膜的噪点世界。萧烬的军靴如同镇压世界的石柱。

地上那老迈囚徒被活活吓到凝固的表情像一尊恐惧的雕塑。主位上林雪薇眼中那最后一丝仅存的理智……在这凝固的、极致的恐惧目光注视下……如同被投入烈焰的蛛网……一点点,熔断,崩塌

18绝地反击

被萧烬掼在地上、魂飞魄散的接生医生,如同一具被抽空灵魂的麻袋,瘫在那片由他三十年前亲手参与的罪恶酿成的污浊里,浑浊的瞳孔因极致的恐惧而涣散失焦,只剩下垂死的鱼般徒劳的张合。

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条指向深渊的活体罪证链。

空气里混杂着汗臭、血腥、腐朽纸张和绝望的气息,黏稠得如同化不开的脓胶。

主位上的林雪薇,脸色是濒死厉鬼般的青灰,身体每一个细微的颤抖都透露出一种摇摇欲坠的崩塌感。

她死死攥住桌沿的手背上,淡紫色的血管在惨白皮肤下突突狂跳,那是仅存生命力最后的挣扎。

目光死死钉在医生那张写满终极恐惧、却又诡异失语的脸上,灵魂最深处那个支撑了她三十年的华丽骨架,正在被无声地、一寸寸地碾成齑粉。

就在这片令人窒息的绝望即将吞噬掉最后一丝氧气时——嗡!一道低沉、清晰的电子音,如同冰冷的缝线,骤然刺破了粘稠的寂静!声音来自环形长桌核心区域。

沈青瓷不知何时,已从那片风暴中心稍稍后撤半步。

她的位置,恰好站在那倾泻而出的假账废纸堆与蜷缩的医生之间,如同站在两个时代的罪恶交叉点上。

手中多了一个巴掌大小的、光滑的、泛着冷钢色泽的扁平操控终端。刚才那声短促启动音,正是从它身上发出。

瞬间,所有目光如同被磁石牵引,倏然聚焦到她手中那块冰冷的金属上!连林雪薇涣散的瞳孔都猛地收紧!瘫在地上的江月柔,脸上残留的怨毒瞬间褪去,只剩下一种如同被掐住七寸的、不祥的森冷预感!沈青瓷的指尖没有按向任何常规的按钮。

她抬起另一只手,对着那块钢制终端的表面中心,一个微微凹陷的感应区,轻轻一按——动作简洁,带着一种开启潘多拉魔盒般的决绝。细微的虹膜识别光芒在她指尖一闪而逝。

终端表面幽光流淌。无声无息。

巨大的环形主屏幕原本因林婉清那场歇斯底里的直播而投射着混乱的网络弹幕洪流,此刻骤然一变!一段录音的前奏杂音如同毒蛇钻出洞穴时沙沙作响的鳞片,冰冷地弥漫开来。

紧接着——“呵……我姜彩云办事,什么时候留过把柄?!”一个女人的声音骤然响起!清晰、阴冷、充满了尘埃落定的残忍和一丝酒醉后的轻飘得意!

熟悉得让在场每一个人骨髓深处都泛起恶寒!是江月柔的声音!虽然年轻许多,但那股泼辣刻薄、沾着市井油腥的腔调刻在骨子里!录音里隐约有风吹动残破门窗的呜咽,木头燃烧时细微的噼啪爆裂声作为背景。

一个女人粗重的喘息着,似乎是另一个人。

年轻男人的声音(带着惊惧的哭腔):“不……不行……小云姐……那是三条人命啊……放火……放火烧死她们……警察会查的……”背景的爆裂声和风声似乎印证着地点!江月柔(姜彩云)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刻骨的狠戾):“查?查个屁!那就是一家子穷鬼守林员!意外!听清楚没?!‘意外失火’!”

声音如同淬毒的冰棱,“那两个老东西死了活该!谁叫他们半夜爬起来?!看见我在苏曼那婊子屋外泼煤油!”

她喘息了一下,似乎压低了声音,带着黏腻的恶毒,“还有那个小野种……正好!苏曼生的野种!一起烧干净!省得日后有人拿那贱女人的种来跟我女儿抢东西!要怪……就怪顾总多看了那骚货几眼!就怪他们……看见了不该看见的……”

背景里,火焰燃烧的噼啪声猛地加剧,如同凶兽在吞噬。录音戛然而止!极致的寒冷如同液态氮,瞬间灌入“寰宇厅”每一寸空间!刚刚还凝固的众人仿佛被无形的寒冰冻结!

纵火!蓄意谋杀!而且是顾长风因为苏曼而默许的屠杀?!江月柔那一直瘫软在地上装死的身体,在录音响起的刹那如同被万伏高压击中!猛地从污秽的纸堆中弹了起来!

她脸上精心涂抹用来伪装的“精神崩溃”瞬间瓦解!变成一种被扒皮抽筋的、无法置信的极端骇然和恐惧!那张涂抹着廉价脂粉的脸,在旋转的警灯红光下彻底扭曲、变形,比恶鬼更加狰狞!

“假的!假的!!!”她用尽毕生力气发出非人般的嘶嚎,声音劈开空气,带着濒死野兽的绝望,“录音是假的!是她伪造的!她想我死!!她想我死——!!!”

她猛地转向长桌尽头主位上的林雪薇,疯狂地挥舞着手臂,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像个彻底崩溃的疯婆子:“雪薇!雪薇你相信我!不是我!我没有!!她陷害我!!她要杀了我!!”

这一刻,她所有的狡辩、所有的伪装都土崩瓦解,只剩下赤裸裸的、灭顶的求生本能。

那双曾充满刻毒算计的眼睛里,只剩下纯粹的、如坠深渊般的绝望!然而。沈青瓷那双黑钻般的眼眸里没有一丝波澜,平静得如同冻结了万年的冰盖。

就在江月柔撕心裂肺的控诉几乎要将整个“寰宇厅”屋顶掀翻,就在林雪薇被那录音中“苏曼”的名字和她话语里对“苏曼的孩子”刻骨的、针对性的、带着“抢夺威胁”的歹毒描述狠狠刺痛心脏、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时——沈青瓷那只握着冰冷操控终端的手,再次动了。

19致命击

另一只空着的手,迅如鬼魅般探入贴身黑色丝绒套装的暗袋。再抽出时,手里捏着一个小小的、卷轴状的羊皮纸卷。

卷轴极其古旧,纸面泛黄,边缘甚至有些毛糙。系着卷轴的,是一条暗沉的、似乎浸染过血渍的丝带。

她的指尖灵巧地一挑,丝带滑落。她没有将卷轴摊开阅读。甚至没有低头看一眼。手腕发力!“唰——!”那卷小小的、轻飘飘的古旧羊皮纸卷,如同被赋予了千钧之力,撕裂空气,带着一种破空般的锐响,精准无比地、狠狠地——抽打在江月柔因狂嚎而向前扭曲伸出的、沾满涕泪的油腻脸上!“啪!”一声清晰的肉响!

力道极大!卷轴边缘卷起的羊皮纸坚硬棱角,在她脸上瞬间划开一道细长的血痕!“啊——!”江月柔的嘶嚎被打断,发出一声惨痛尖利的惊呼,身体被这突如起来的力道带得向后仰倒!

而就在她尖叫后仰、视线本能追随着飞溅出去的东西时——那卷被用来抽打她、如同羞辱鞭子般的古旧卷轴,在空中翻滚着、松散开来!泛黄的纸张在旋转刺目的警灯红光下完全展开!

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如同被粘稠空气托举着的诅咒信笺,不偏不倚地——“啪!”

一声轻响!刚好糊在跌跌撞撞冲上前来试图扶住尖叫的江月柔的林婉清——那张写满惊恐和茫然的脸上!

纸卷瞬间盖住了林婉清小半张脸!泛黄的纸页带着一种刺骨的凉意紧贴着她的皮肤!纸面上那熟悉得令人心脏骤停的、遒劲锋锐如刀的笔迹——每一个笔画都如同顾长风盛年时力透纸背的签名——如同烙印般穿透薄薄的羊皮纸,灼烤着林婉清的瞳孔!

纸卷顶端那行加粗的标题字体,哪怕隔着卷曲的角度也能清晰撞入每一个人的眼帘:《顾长风亲笔遗嘱》(绝笔临终前8小时修订签署)下方核心条目的字迹在警灯下狰狞刺目:……兹确认,沈青瓷(原名顾青瓷)为吾顾长风唯一亲子!

血缘经司法强制检验确认无疑!…………若其回归,顾氏集团旗下所有产业(不含辉腾部分),由其全权承继!

任何人不得以任何形式干涉、侵夺!违者,我顾氏宗族家法侍之!亲子!唯一亲子!全权继承!宗族家法!“轰——!!!”

信息核弹连环引爆!大脑过载的剧烈眩晕感席卷全场!孙剥皮等几个刚刚还在眼神闪烁、试图用林婉清直播事件做最后反扑的股东,瞬间脸色死灰!身体僵硬如石!

看向林婉清盖着那份遗嘱的脸,眼神只剩下赤裸裸的、被彻底愚弄和抛弃后的恐惧!那遗嘱上“顾氏宗族家法”六个字,如同最恐怖的咒诅!江月柔的尖叫声被硬生生掐断!

脸上因被打和看到遗嘱而交错出现的震惊、疼痛、荒谬、随即转换为一种瞬间被抽干所有血液的惨白和……死灰般的绝望!她如同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喉咙里只发出“咯咯”的怪响,身体剧烈地摇晃了一下!

而就在遗嘱糊上林婉清脸孔、露出顾长风“亲子确认”和“全权承继”字样的瞬间——主位上一直僵立、身体因过度刺激而不停细微颤抖的林雪薇,霍然抬头!

那双墨色的眼瞳深处,三十年来支撑她的所有信条、所有布局、所有深藏的屈辱和不甘——被江月柔亲口承认的纵火灭口苏曼及其孩子(甚至苏曼父母!)的罪证,被眼前铁板钉钉的遗嘱,被林婉清那张如同废物般盖着遗嘱的脸——彻底点燃!如同在早已摇摇欲坠的理智火山口投下了最后一把助燃剂!

她的眼睛,在旋转的红光中迸射出一种无法形容的、带着岩浆般毁灭性的猩红光芒!不是悲伤!是纯粹的、刻骨的、积压了整整三十年的、被剥夺骨血、被愚弄、被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恨!

她猛地动了!动作快得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没有扑向遗嘱!没有质问任何人!她身体爆发出一种与年龄体魄完全不符的、野兽般的迅猛!

瞬间侧身,左手狠狠插入自己坐的那张厚重红木主位椅背后隐藏的空间!那里似乎有个极其隐蔽的装置!“噌——!!!”

一道清冽、凄厉如同冰河断裂、却又饱含了无尽恨毒与绝望的金铁交鸣之声炸响!

20终局之战

寒芒乍现!她的右手!已多了一把狭长、细窄、通体暗哑无光、仿佛淬了万年寒毒的短刀!刀身细薄如蝉翼,在猩红的警灯光下流淌着一道幽冷致命的紫色暗芒!

刀柄上繁复古老的符咒花纹如同鬼画符!这把刀!绝不是普通的凶器!其形制带着一股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妖异!

如同被千年怨灵附体!目标!直指——刚刚还在嘶嚎、此刻脸上残留着凝固的绝望和难以置信的江月柔!

“江!月!柔——!”林雪薇口中爆发出从未有过的、破音的、混合着滔天怨毒与泣血控诉的厉啸!她手臂肌肉虬结,整个人如同殉道者般带着一股同归于尽的疯狂气势,合身扑上!

“你换了我的孩子!!!”声音是灵魂被彻底撕裂的尖啸!那道紫色的寒芒!带着积压了三十年的血海深仇!

化作一道撕裂空气、刺破红光的凄厉闪电!精准无比地、凶狠绝伦地——捅向江月柔因绝望而微微弓起、剧烈起伏的胸口!!刀锋所指!心脏要害!“噗嗤——!!”

刀锋入肉的闷响!清晰到令人牙酸!伴随着江月柔喉咙里终于挤出的、无法想象的剧痛闷哼!滚烫的血花瞬间从刀口迸溅开来!如同被踩碎的熟透浆果!

在急速转动的猩红警灯光下,喷涌出妖异绝伦、浓烈到刺目的色彩!有几滴灼热的液体甚至溅到了旁边林婉清脸上盖着的羊皮纸遗嘱上,如同血泪洇开古卷!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

江月柔的身体被那巨大的前冲力量带得向后踉跄,双眼因剧痛和不敢置信而瞬间瞪大到极限!脸上的绝望凝固,只剩下被地狱吞噬的惊骇!

林婉清脸上的遗嘱滑落,露出那张被母亲滚烫鲜血溅射到的、瞬间呆滞惊恐到极致的脸!

林雪薇那张往日清贵绝伦的脸庞被恨意和鲜血扭曲,再无半分贵妇雍容,只剩下狰狞的复仇女神!所有股东脸上的表情彻底僵硬!窒息!大脑一片空白!死——“咚!!!”

一声沉闷如同撞城槌夯击巨石的爆响!从“寰宇厅”那扇最为厚重、连接着外界通道的主合金门处炸开!门框四周的金属瞬间在巨力撞击下扭曲变形!门锁内部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断裂脆响!

未等任何人做出反应!“轰隆——!!!”

数吨重的超高强度合金门如同纸糊般向内猛地爆开!巨大的动能带起呼啸的气流!烟尘弥漫!碎屑横飞!门外!

如同地狱打开!强光刺眼!

数十道漆黑的、沉默的、如同一块块移动精钢的身影!头戴全覆盖式黑面罩!身着印着“特勤攻坚”字样的纯黑作战服!

手持大口径改装突击步枪!战术手电筒光柱如同探照灯般刺破翻滚的烟尘!精准地、无声地、毫无感情地瞬间覆盖了厅内每一个角落!如同最精密的杀戮机器完成布控!

枪口冰冷!肃杀如渊!瞬间扼住了整个空间的心脏!没有警告!没有呼喝!整个攻坚过程如同死神降临般精确冷酷!无声宣告着更高权限的绝对碾压!一切发生得太快!纵火血案!

亲子遗嘱!匕首穿心!特勤破门!当几十支黑洞洞、闪着幽蓝寒光的枪口如同钢铁荆棘丛林般锁死每一个可能的反抗角落时——处于这所有风暴中心、那血腥刺穿画面边缘的沈青瓷,动了。

她的动作,竟比那些破门而入的黑色闪电还要快上半分!几乎就在门爆开的同一刹那!在猩红的警灯、喷涌的鲜血、刺眼的强光手电、冰冷的枪口共同编织的这幅地狱绘图背景中!

她那一直握着冰冷操控终端的手,指尖微屈——轻轻一按!一个与肃杀气氛格格不入的、清脆如同硬币落地的按键音——“嗒”——在震耳欲聋的撞击爆炸余音里,微弱却清晰地响起!

下一秒!嗡——!!!“寰宇厅”正前方!那面刚刚投射过纵火录音、顾长风遗嘱的巨大环形主屏幕!所有猩红警报红光、混乱画面瞬间消失!骤然亮起!光芒纯粹!背景是深邃肃穆的帝国大厦顶部蓝金色穹顶纹章!

(象征最高商业登记机构——帝国工商总局)正中!一份打印得一丝不苟的、盖满最权威印鉴的扫描文件占据整个屏幕!文件标题:《辉腾集团特殊股权转让协议备案确认书》转让方:林雪薇(代持/监管)转让标的:辉腾集团核心控股公司“辉煌资本”全部有限合伙人份额(占集团实际控制性投票权比例:42.8%)

对价:象征性确认壹元生效条件:即时生效(附特殊授权附件)受让方:(以下区域被一片极其刺目、流动着冰冷金属色泽、如同未凝固液态水银般的——动态马赛克——完全覆盖)

唯有那个马赛克区域!在寂静无声的、几十支冰冷枪口注视的、血腥味弥漫的会议厅内!在那巨大、肃穆的背景印衬下!

如同一个带着神谕色彩的、沉默而未知的巨大惊叹号!宣告着这场漫长复仇终局的——真正主宰!

屏幕的光芒照亮了沈青瓷的侧脸。镜片之后,那双黑钻般的眼眸深处,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那流动的、金属液态的马赛克倒影。

一直如万载寒冰般平静的瞳孔,极细微地——缩紧了一丝。

21绝命氧管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冰冷锋利的味道,混杂着高级抗炎药剂特有的苦涩。

帝国中心医院顶级vip病房的呼吸声如同在深渊里挣扎。

心电监护仪稳定而冰冷的“嘀嗒”声在近乎凝滞的空间里敲打着最后的倒计时,每一次短促的鸣响都像在切割着紧绷到极限的神经。

沈青瓷站在宽敞病房的最角落,落地窗外是帝国cbd核心区被寒雨笼罩、如同巨大钢铁墓碑般矗立的摩天楼森林。

冰冷的湿气被昂贵的隔热玻璃隔绝,室内恒温如春,却驱不走她周身那股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疏离寒意。她没有穿象征权力的套装,仅一身简单的深灰色羊绒高领长裙,同色系薄大衣随意搭在手臂上,仿佛一个事不关己的探视者。

只有领口一枚造型极其简洁、材质古旧却流转着幽暗光泽的墨玉胸针,隐隐呼应着窗外的阴霾。病床上。

江月柔像个被粗暴缝补后又丢在角落的破碎布偶。宽大的病号服下,裹着层层渗透出血迹的绷带——那是林雪薇那把淬毒古刃留下的致命馈赠。

她靠仪器维生,口鼻覆盖着透明的呼吸面罩,每一次艰难的吸气都发出嘶哑的啸音,面罩边缘凝结着水汽。

浑浊的眼珠在松弛的眼皮下勉强转动,直勾勾盯着站在阴影里的沈青瓷,里面翻涌着垂死的求生欲和一种被恐惧浸泡到发馊的哀鸣。墙角站立着两名身着高级定制西装、表情如同金属塑像般的帝国金融犯罪调查署(efci)高级警探。

他们的存在感如同房间里两个巨大的沉默铁块,散发出无形的禁锢力场。其中一位正是面容刚毅、如鹰隼般的警长,眼神锐利如手术刀,不动声色地将病房内每一个细微变化都纳入眼底。

“嘀……嘀……嘀……”心电仪的节奏突然混乱了几个节拍,发出几声尖锐急促的警告音。屏幕上代表生命线的绿色曲线猛地向上窜了一下,随即又无力地跌落回去。

床上的人仿佛被这警告惊动,剧烈地呛咳起来,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痛苦的呼噜声。干枯的手指在被单上徒劳地抓挠着,枯白的指甲像濒死虫豸挣扎的节肢。

她艰难地转动脖颈,目光死死钉在沈青瓷模糊在光影里的侧影上。浑浊的眼泪瞬间汹涌而出,顺着松弛的脸颊沟壑流进呼吸面罩的硅胶边缘,和嘴角渗出的暗红血沫混在一起,黏糊而肮脏。

“……囡……囡囡……”含混不清的呜咽,从面罩下的缝隙里挤出来,带着血沫破裂的杂音,字字泣血,“妈……妈……是被逼的……是顾……长风……他逼……逼我做的……”

她的手抖得更厉害,努力抬起来,似乎想要伸向阴影里的沈青瓷,指节因用力而扭曲变形,“当年……那家穷鬼……守林员……苏曼……还有……火……”

提到“火”的刹那,她那双垂死的眼睛里骤然爆发出一种回光返照般的恐怖光芒!像是被记忆里那晚冲天的烈焰瞬间灼烧!

面孔瞬间扭曲变形,嘴角的血沫不受控制地向外涌:“……不……不是我要杀她……是顾……顾长风!他说……苏曼那个贱人……死了才干净……他……他要那孩子……要你……认……认江月柔……”

她的视线猛地转向床头柜某个方向,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嘶哑变调,如同夜枭濒死的哀嚎,“……火……火……好大的火……妈……妈是怕啊……青瓷……看在我养了你……二十三……年的份上……求……求你……救我……我不想……不想死……不想……下十八层地狱啊……”

声嘶力竭的哭嚎在冰冷的监护仪鸣音里显得格外凄厉绝望。

房间内一片死寂。只有江月柔断续的抽泣和心电仪稳定后的单调“嘀嗒”声。

efci警长的目光从江月柔身上缓缓移开,落向落地窗边那道始终沉默的身影。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但眉峰间那道深刻的竖纹似乎略微加深了一点。另一位警探则快速地在手中的平板设备上记录着什么。沈青瓷终于动了。

极其缓慢地,转过身。窗外灰暗的天光勾勒出她清瘦却挺直的侧影。深灰色的羊绒长裙贴合着她身体的轮廓,沉静得像一尊淋雨的雕像。

她没有看江月柔那张涕泪交流、扭曲痛苦的脸,也没有看床边柜上那可能隐藏着秘密的方向。

她的视线穿透了哭泣的江月柔,穿透了病房温暖的墙壁,投向某个只有她看得见的、燃着地狱烈焰的冰冷坐标。窗外的雨幕在她眼底凝结成冰。一步。

鞋跟踩在厚实吸音地毯上,无声无息。她向着病床走去。两步。心电仪“嘀嗒”的节奏似乎因为她无声的接近而凝固了一瞬。

两名efci警探如同猎豹般警觉的感知力场瞬间高度聚焦在她身上,肌肉微微调整了重心。

警长冷硬的目光沉静地追随着她的步伐,评估着她的每一个意图。三步。她站定在病床前。居高临下。

影子垂落,恰好将江月柔完全笼罩。那张糊满血泪涕、因哀求而变形枯槁的脸被迫浸入一片冰冷的阴翳。

江月柔浑浊的瞳孔惊恐地放大,如同被拖拽着沉入深海的溺亡者看到了最后一丝光线的泯灭!求生的本能猛地爆发!“妈……妈的乖……囡……放过……”声音被面罩切割得支离破碎,泣不成声。沈青瓷的目光终于垂落下来。

落在江月柔脸上。那双黑钻般的眼瞳深处,不再是望不到底的冰寒潭水。而是清晰的、冰冷的、锋利得足以切割灵魂的琉璃——如同地狱审判台上映出的倒影!她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只是伸出右手。那只白皙、骨节分明、三年前曾在赵氏主机房按动致命按钮的手,此刻极其稳定地,缓缓探向江月柔口鼻上覆盖的透明塑料呼吸面罩边缘——下方连接着氧气湿化罐导管的接口。

没有触碰面罩。直接伸向了连接在湿化罐上的那根末端螺旋接口的——透明的输氧软管!手指的动作精准、稳定、没有丝毫迟疑。

食指与拇指的指腹,落在冰冷的塑料管壁上,在那根维系着病床上人最后生命之息的脆弱管道上。

江月柔浑浊的瞳仁骤然缩成针尖!一种灭顶的冰冷寒意瞬间冻结了所有挣扎!喉咙里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恐惧到变形的嘶声:“不——!!!”

几乎在“不”字爆出的瞬间!沈青瓷的手指,在那根透明的塑料氧气管上,骤然发力——不是拔!是极其精准且暴力的一拧!一折!腕部动作微小迅捷如同毒蛇撕咬!

“噗嗤!”一声轻得几乎无法被捕捉、却又沉闷得如同心脏被捏爆、气管被骤然夹断的破裂声响!那根输氧软管从湿化罐接口根部应声被齐根——活生生折断了!

透明的塑料管壁扭曲、塌陷!脆弱的连接处瞬间裂开一道大口子!嘶——!!!大量高浓度的、冰冷的医用氧气如同失控的洪流,瞬间从断裂的管道口疯狂喷涌而出!

发出刺耳恐怖的泄露尖啸!喷出的冰冷气流甚至短暂吹起了沈青瓷垂落在额前的一缕乌黑发丝!氧气!象征着生命之源的气体,此刻却发出一种如同地狱恶鬼欢呼的恐怖啸叫!

江月柔喉咙里那半声凄厉的“不”戛然而止!她眼球猛地凸起!几乎要脱出眼眶!脸上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一种诡异的、窒息性的灰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盖了她的整张脸!

因情绪激动而短暂起伏的胸口,如同被瞬间掐住脖子的鸡,骤然僵住!随即猛烈地向上弹起!接着是剧烈到可怕的、绝望的抽搐!喉咙里发出“咯咯……咯……”

如同被滚油烫伤气管的恐怖干呕音!口鼻上的呼吸面罩瞬间被她自己最后喷出的血沫和唾液混合物糊满了!

她拼命地、如同离水的鱼般张开嘴,却再也吸不进一丝宝贵的氧气!只有恐怖的泄露啸音如同送葬的哀乐,充斥着她每一片即将崩解的神经!两个efci警探的身体猛地绷直!

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向前迈了小半步!警长的手臂已经抬起了一半!但他的目光死死锁在沈青瓷那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冷酷审视的侧脸上。他没有下达任何指令,没有上前制止。

冰冷的白气在他们与病床之间翻滚。

22复仇狂飙

沈青瓷却连睫毛都没有颤动一下。

她仿佛一个置身事外的观察者,冷眼看着病床上那具名为“江月柔”的躯体在纯氧泄露的恐怖尖啸中疯狂地、徒劳地抽搐、挣扎、面部因窒息和极度的恐惧而扭曲变形。

最终如同被抽干了所有活力般猛地向后砸回枕头里,四肢瘫软,只剩下极其微弱的、间隔越来越长的机械性抽搐。

氧气泄漏的尖啸声是此刻房间里唯一的背景音。

生命体征监护仪上的警报灯光如同疯魔般闪烁!心电波形从杂乱的暴动瞬间拉成一条绝望平直的死亡线——!

屏幕上所有的生命体征曲线在短暂的剧烈波动后,如同断崖般笔直地坠落!最终彻底化为一条横贯整个屏幕、冰冷、笔直、再无任何起伏的——直线!“嘀——————”凄厉、单调、代表生命终结的长鸣取代了尖啸的泄露声,响彻病房!

江月柔那双浑浊的眼珠凝固了,维持着死前极致惊恐的凸出状态,灰败浑浊。沈青瓷垂着眼,视线从那两条僵硬的灰色瞳孔上滑过,没有停留。她终于松开了手指。

被折断的透明氧气管断口处,泄露的嘶鸣瞬间停止。病房里只剩下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被心电仪单调的长鸣声切割得更加冰冷绝望。沈青瓷缓缓转过身。

她的脸上没有复仇后的快意,没有终结的疲惫,只有一种尘埃落定后的、冰川般的平静。那根被捏在她指间的、断裂的一小节透明塑料输氧管,被她极其随意地、像丢弃一根用过的棉签般,轻轻抛落在地毯上。然后,她抬起眼眸。

目光平静地越过两名efci警探,落在了那位面容刚毅如岩石的警长身上。那目光如同打磨过的寒冰镜面,清晰地映照出对方眼底深处那一丝被强行压下的震动。

“史提夫警长。”沈青瓷的声音响起来。

语调平稳,清冷,“关于顾长风主导、江月柔协助的,涉及数项帝国特级矿产控制权、辉腾集团资金侵吞及职务侵占、以及指使谋杀林雪薇双亲及苏曼一家的重大经济犯罪与刑事案件……”

她的视线轻轻扫过病床上那具彻底失去生气的躯体,没有丝毫停留。“……最后的污点证人证词,看来已经无法达成了。”

她微微停顿,声音陡然下沉,带上金属碰撞的铿锵:“但三年来由我作为内应配合贵署‘熔炉行动’所掌握的关于顾氏集团系统性金融欺诈、核心管理层商业间谍及洗钱行为的全套证据链、关键账户追踪、地下钱庄路径……”

她的目光如同冰封的刀锋,最终笔直地定在警长那双刚硬如磐石的眼睛上:“可以即时收网了。”

收网!这个词从她平静的唇间吐出,带着千钧之力和最终审判的凛冽寒气!仿佛一声令下,整个帝国都将在看不见的角落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史提夫警长那张线条刚硬如刀刻的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肌肉颤动,只有眼底骤然凝缩的锐利光芒,如同即将出击捕猎的鹰眼!病房沉重的空气如同灌满了凝固的铅块。

警长尚未开口回应那“收网”二字所代表的天翻地覆。几乎是紧接着沈青瓷话语余音落下的瞬间——“嗡——”

一声尖锐、持续的、极具穿透力的蜂鸣报警音!不是来自心电监护仪!而是来自沈青瓷随意搭在手臂上的那件深灰色薄大衣口袋深处!

在极度沉寂中,这蜂鸣音显得突兀刺耳,如同钢针刺穿耳膜!沈青瓷的左手几乎在同一刹那伸入大衣口袋,指尖触碰到那个光滑、微震的、如同活物般的私人定制通讯器外壳!冰冷屏幕在她指尖点亮。屏幕中央,是一个远程加密传输的无延迟监控画面窗口!

画面视角是从帝国中心医院vip区大楼顶层俯拍的!镜头向下!如同鹰隼的目光穿透层层雨幕!

画面主体:医院主楼正门前那片巨大的、奢华空旷的金纹广场!被冰冷冬雨冲刷得如同镜子,倒映着昏暗天空。

几把巨大的黑色防爆伞突兀地撑开在广场中心,如同几朵沉重的蘑菇。伞下,一群穿着高级黑色西服、神情刻板如同机器的安保人员,正神情紧张地护卫着一个身影!

那个身影!谢明哲!他竟然半跪在被雨水浸湿、冰冷坚硬的金纹广场地砖上!昂贵的手工西装裤被雨水和污迹浸透一大片,沾满水珠和碎草!

雨水顺着精心打理的额发滑落,将他那张曾经清贵傲然、如今却写满某种孤注一掷的急切与病态执着的脸打得湿透!在他半跪的身影前方,隔着冰冷的雨帘——一个巨大、醒目、用极其昂贵的纯透明特殊合金和顶级切割原钻拼嵌而成的、如同艺术品的礼盒!盒盖是掀开的!

盒子正中心,天鹅绒衬底之上——一枚设计如同恒星星辉爆炸轨迹般、主钻大到令人目眩神迷、周身环绕无数碎钻、在湿冷空气和雨水中依旧迸射着惊心动魄火彩的——巨型钻戒!谢明哲的右手,正颤抖而激烈地伸向那个巨大的钻戒盒,似乎想要将它拿起!他的嘴唇在疯狂翕动,对着前方空无一人的广场大门!

雨水冲刷着他的脸,混合着他不知是水还是泪的液体!监控画面因为雨水和距离有些模糊,但沈青瓷私人通讯器强大的降噪和ai补帧系统,竟然硬生生将谢明哲嘴唇的动态捕捉、识别、转化为了文字!叠加在监控画面下方:“青瓷——!!!”

“嫁给我——!!!”“我谢明哲!用整个谢氏帝国做聘礼!你恨我!我知道!但只要你点头!我所有的一切!过去!现在!未来!都是你的!这……这枚‘星河之心’……它本就该是你的——!!!你看到了吗?!你看啊——!!!!”

文字如同癫狂的呓语,滚动跳跃!画面边缘!一道刺目的、如同地狱熔岩喷射般的猩红色光芒!猛然从广场侧后方的地下车库出口处炸裂射出!

监控镜头的快速算法瞬间捕捉!ai自动锁定追踪!疯狂拉近、变焦!一辆外形极其流线、闪烁着崭新血腥光泽、如同被恶魔附体的顶级纯红色超级跑车!引擎发出凶兽般的低沉咆哮!如同离弦的毒箭!撕开密集冰冷的雨幕!

以远超安全上限的恐怖速度!轮胎疯狂摩擦湿滑路面溅起的巨大水幕如同恶魔展开的翼翅!引擎盖下汹涌澎湃的力量在冰冷的雨水中沸腾!带起的劲风将伞下谢明哲的保镖都吹得踉跄后退!

超跑那如同蛇瞳般狭长锐利的车头灯所瞄准的最终点——正是广场中心!那个半跪在水泊中、捧着钻戒如同献祭祭品的!

谢明哲!驾驶座!画面被疯狂拉近!最终穿透了超跑的前挡风玻璃!驾驶座那张被剧烈推背感带得微微前倾的脸——林雪薇!!

她的脸色在仪表盘红光映照下异常灰败!那双曾经清冷疏离的眼瞳深处!此刻只剩下一种被滔天恨意、痛苦、疯狂和彻底绝望点燃的!猩红色的!

如同地狱岩浆在燃烧的毁灭之火!那火焰的目标,如同淬了万古玄冰的诅咒之箭!死死钉在水泊中那个捧着钻戒的身影!

复仇!彻骨的复仇!她要碾碎这个毁了她两个女儿的源头!

就在这生死时速的千钧一发之间!沈青瓷那双深潭般沉寂的眼眸里!第一次!清晰无比地!

倒映出了监控画面中那辆如同地狱战车般撕裂雨幕的猩红超跑!以及——驾驶座上!

林雪薇那双燃烧着最深邃绝望与最疯狂毁灭欲的猩红瞳孔!

23毁灭之戒

暮色如流淌的熔金,却浸透着挥之不去的硝烟余烬。

城市最高空的穹顶之上,“星穹塔”旋转餐厅层高达七米的巨型弧形落地窗,此刻已不再是俯瞰众生之地,而是成为被整个帝都商圈屏息凝望的审判台。

窗外的万顷灯火如同散落的星辰碎钻,折射在脚下光可鉴人的黑色镜面地面上,更显幽深冷冽。

餐厅中心。所有奢华桌椅已被清空,露出整片由顶级黑曜石打磨的宽阔地面。地面上赫然铺陈着一幅巨大的、由暗金色细砂精心绘制的徽记图腾——盘踞的玄鸟在涅槃烈焰中展翅欲飞!

图腾的正中心,并非神圣祭坛,而是一座用黑色火山岩整体雕琢而成、线条锋利至极的方尖碑演讲台。

沈青瓷立于碑顶。白色。一袭剪裁如刀锋战甲般的修身垂缎长婚纱,没有蕾丝没有碎钻,只有极致纯净的冷白色,在穹顶巨大的水晶吊灯光线下流淌着月辉般的光泽。

裙摆如凝固的冰川瀑布倾泻而下,纹丝不动。颈间唯一的饰物,是那枚通体墨玉、造型古旧的胸针,幽光内敛,如同蛰伏于冰川深处的龙眸。

长发并未盘起,而是以一根银亮如手术刀片的细簪随意挽住,几缕发丝垂落清冽侧颜。她双手轻扶在冰冷的方尖碑边缘。那双俯瞰全场、如同淬炼过万载玄冰的黑钻眼眸,今日除了无垠的平静,更添了一种直抵渊薮的锋利权威。

无需麦克风,她的声音透过环绕整个空间的顶级音响系统传出,清晰、稳定、如同冰川倾轧冰原,每一个字都带着碾碎一切的磅礴力量:“感谢诸位莅临今日的‘涅槃协议’签约仪式。”

场下死寂无声。帝国最顶尖的资本巨鳄、科技寡头、权柄人物黑压压一片,如同参加一场沉默的加冕礼。

唯有镜头捕捉的特写能看到他们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捏着香槟杯的手指因用力而骨节泛白。

沈青瓷的目光扫过下方,如同神明巡视她的疆域,最终定格在演讲台前悬浮着的巨大、不断缓缓旋转的“沈氏集团”全新徽章3d全息投影上。

那只盘踞玄鸟的利爪,正踏在另一个如同废铁般扭曲破裂的金色顾氏图腾残骸之上!残骸的边缘仍在不断崩解、虚化!

“一个名字的消亡,宣告旧时代的彻底崩溃。”

她的声音陡然下沉,带着铁锤击碎冰层般的轰鸣:“即日起,‘顾氏’之名从帝国企业序列中永久除籍!”

她的右手抬起,在空中如同执掌命运权柄般猛地一握!“它所有的荣耀、债务、野望与尸骸……尽归——沈氏!”

轰——!巨大全息投影上!顾氏扭曲残破的图腾如被无形的重锤击中,瞬间爆裂为亿万冰冷的金色碎片!碎片尚未散尽,一个更大、更威严、更肃杀的暗金色“沈氏”玄鸟徽章从中轰然升起!宛如新生帝王踏上骸骨堆砌的王座!冷冽的光芒瞬间吞噬了整个穹顶空间!仿佛将下方所有人的血液都冻结成冰!

沈青瓷收回手,重新扶住方尖碑冰冷的边沿。她微微侧头,黑钻眼眸穿透全息的辉光,精准地锁定了台下前排区域、穿着墨绿色定制西装、身姿挺拔如同战场标枪的萧烬。

那目光,是冰湖之下滚动的熔岩。“帝国军备命脉……”她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在平静中蕴含了足以撕裂苍穹的意志,“沈氏已铸剑。”“西南战区‘断金工程’一期产能,足以武装三个整编军团。”

她微微顿住,下颌微微抬起,目光与萧烬如星辰般沉静却燃烧着烈焰的视线在空中轰然交汇!仿佛有无形的电弧在劈啪作响。

“请诸君……试锋!”这已不是宣告。这是剑锋出鞘的龙吟!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旋转餐厅被一种无形而巨大的压迫感彻底笼罩!在“沈氏”徽章那冰冷威严的光芒照耀下,死寂的空气里仿佛只剩下亿万电子交易流如同血潮暗涌的嘶鸣。

嗡——!一道沉稳如山岳、又带着钢铁碾压感的脚步踏上中心区域的黑色镜面地面!萧烬越众而出!纯黑色的高级定制西裤包裹着笔直的长腿,剪裁无可挑剔的墨绿色西装外套下,是白色衬衣最顶端那枚一丝不苟系着的暗金色领带结——如同战场受勋。

他步履沉稳。每一步落下,都仿佛带着千军万马踏破城关的气势。前方是冰冷的方尖碑演讲台,上面是穿着婚纱如同战争女神般的沈青瓷。

他没有看那些呼吸都要停滞的巨鳄,他的目光像最精确的战术导轨,穿透了全息的辉光,锁定了方尖碑顶端那双燃烧着极冷静火焰的黑钻之瞳。他穿过那片由顶级威压构成的“战场”。

在距离演讲台三米处,站定。他没有屈膝。没有浪漫的捧花。

如同一名最忠诚也最锐利的统帅,在执行君王最不容置疑的意志。如同在尸山血海的战场上,递上那柄足以主宰战局的决胜之刃!“铮!”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金属机括滑动声!他骨节分明、沉稳有力的右手抬起!

动作迅疾如电又稳定如山!摊开的掌心上方,凭空悬浮着一枚材质极其特殊、仅有拇指指甲盖大小、形似水滴的墨晶徽章!那墨晶表面流淌着如同活物般的暗紫色能量光晕。

内芯是一枚极其微小的、仿佛星空尘埃凝聚而成的深红沙粒——人类已知最恐怖能量的高度浓缩状态!西南战区最高级别核武库权限徽章——“星烬”。

这不是钻戒。这是足以焚灭一国的——毁灭印章!聘礼?!当这个词语如同惊雷般炸响在每一个惊魂甫定的大脑皮层!

下一秒!萧烬那只托着毁灭徽章的手掌猛然收拢!稳稳地将那滴如同地狱凝结成的黑色眼泪——紧紧握于掌心!

他没有收回手!那只握着足以夷平山岳力量的手!手腕沉稳如磐石!方向,坚定不移!带着无可置疑的意志力!

猛地向前递出!掌心向上,稳稳托举着那枚“星烬”,如同敬献最尊贵的权杖!动作迅捷、稳定、精准无误地——抵在了沈青瓷垂落在方尖碑边缘的、冰冷如初雪般的纯白婚纱袖下露出的左手——无名指指尖之上!

没有戒指的镶嵌。他用一枚代号“星烬”、蕴含恐怖能量、代表西南战区最高级别武力投射权限的核武库徽章——如同戴上一枚——毁灭之戒!冰冷的墨晶与沈青瓷微凉的指尖瞬间接触!

一股如同星际深寒般的气息、混合着纯粹毁灭本质的巨大能量波动,顺着她的指尖脉络直刺心脏!

却又被那无名指上象征枷锁与权力更替的虚空位置所封存!他的声音低沉浑厚,如同在冰原上滚动的闷雷,带着万钧之力砸穿凝固的空气:“断金工程二期,‘超弦’毁灭射线矩阵全域部署订单!”

那双燃烧着星辰与烈焰的锐利眼眸,如同锁定猎物的猛兽,直视着沈青瓷冰冷黑瞳中倒映的毁灭印记和她身后那巨大冰冷的沈氏图腾!“沈总,”

他微微顿挫,每一个字都像战场下达的最终冲锋令:“这份聘礼,‘锋’利吗?!”

毁灭之戒!超弦矩阵订单!毁灭即是聘礼?!萧烬不是来求娶的!他是来宣告整个帝国的武力将以此地为锚点!

而沈青瓷——是这个锚点的唯一掌控者!就在整个旋转餐厅因为这最赤裸、最冰冷、最血腥的“加冕”而陷入一片思维冻结的绝对死寂深渊时——“叮——”

一声清脆得如同冰川崩裂的电梯到达提示音!无比突兀!无比清晰!如同在沸腾的油锅中投入一块万年寒冰!

餐厅侧翼!那两扇原本隔绝开专用直达通道的、如同两尊沉默古神守护的巨型哑光黑金属门——无声地!滑开了!并非缓慢庄严。是如同被瞬间剥离的禁制,毫无征兆!灯光!

幽蓝的光!冰彻骨髓的光!如同极地冻土的永夜极光骤然涌出通道!汹涌澎湃地倾泻而入!

一片死寂的旋转餐厅里,那幽蓝光芒映照得每个人脸上都仿佛失去了血色。连悬浮的沈氏玄鸟全息图腾都在那冷光下似乎凝滞了一瞬。一道人影。

被幽蓝通道尽头的光线勾勒着轮廓,如同从古老禁地走出的守门人。身形挺拔,步伐不疾不徐,踏着光可鉴人的黑色镜面地面,发出清晰的、带着回音的“笃笃”声,如同精确的计时器。

所有僵硬的目光如同生锈的齿轮,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转动,艰难地聚焦在来人的脸上。深蓝色天鹅绒西装。

质地如凝固的深海午夜。裁剪完美到极限的衣襟上,钉着一排细微的铂金镶黑钻纽扣。领口,系着的却是一条……纯白色的丝绸领带!领带下端,缀着一枚小小的领带夹!

领带夹极其古旧。样式简约到近乎粗糙的深黑色金属底座,微微弯曲。上面镶嵌着的图案……清晰地在幽蓝背景光下跳跃出来——一个用极其纤细的白金丝线勾勒出的、线条简洁却充满邪异力量感、张开嘴仿佛无声狂笑的骷髅标记!

骷髅!标记!正是当年那枚印在支票背面、又启动赵氏服务器病毒程序的死亡标记!嗡——!

整个空间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冰爪攥紧!凝固的死寂被一种更深邃、更恐怖的寒意穿透!来人步伐沉稳,径直走向旋转餐厅中心那方尖碑演讲台下的空白区域。

就在踏入沈氏玄鸟冰冷威压核心地带的瞬间!他停下脚步。

左手极其随意、甚至带着一丝闲散的优雅,抬至耳侧。修长的手指捏住了覆盖着他整个上半张脸的那张……通体由暗金色薄甲打造、纹路如同龙鳞编织的面具边缘!“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金属扣解开声响!面具被摘下!那张一直被遮蔽在暗金龙鳞面具之下的脸孔,终于暴露在穹顶冰冷的强光下!皮肤白皙如同上好的东方古瓷。

眉眼清俊异常,五官精致得仿佛画中谪仙,却无一丝暖意。

狭长的丹凤眼眸微微上挑,内里不见瞳仁波光流转,唯有一片深不见底、映不出任何事物的幽邃墨潭!唇角天生微微上扬,形成一个带着悲悯与邪肆奇异混合的弧度。

那张脸年轻、完美、却像是刚从冰封千载的地宫深处醒来,不带一丝活人的气息。

他唇边那抹若有似无、融合了悲悯与邪肆的奇异笑容如同冻结的昙花,视线平静地越过惊骇的人群,穿过冰冷的空间,精准地、毫无温度地落在方尖碑顶端沈青瓷黑钻般的眼眸中。

薄唇轻启。声音清越。带着一种仿佛从万年寒冰中穿透出来的特质,在这片凝固的战场上清晰回荡:“赵氏赵珏。”

他的目光轻转,如同最精准的扫描仪,扫过沈青瓷无名指间那枚如同凝固毁灭能量的“星烬”徽章,扫过她身后巨大冰冷的沈氏玄鸟图腾,唇角那丝寒冰般的笑意加深了微不可察的一分,吐出的话语字字如冰珠砸落寒潭:“——持‘黑骨印’,来赴沈董收官之局。”

冰冷的声音如同宣告终结的丧钟,在这帝国之巅轰然敲响!旋转餐厅的穹顶之下,空气仿佛被抽干。

脚下黑色镜面大地倒映着光怪陆离的破碎光晕,与上方悬浮的巨大沈氏玄鸟徽章构成双重囚笼。

亿万星火在窗外流淌,无声燃烧,如同这场静默无声的烽烟战场。方尖碑顶端,沈青瓷的白,是凝结的冰川中心。

无名指尖那枚“星烬”徽章吞吐着幽幽紫芒,如同嵌入冰川心脏的地狱残火。她的黑钻眼眸深处,冰面寸寸龟裂,裂纹中倒映着下方那片冰封的幽蓝、那条纯白的领带、那枚白骨森森的死亡印记、以及那张如同万载玄冰雕琢的谪仙面容。

萧烬的身躯如同矗立于雷霆之渊的孤崖。他覆盖在她无名指上的右手,从“毁灭之戒”的位置极其自然地上滑半寸,稳稳地、带着不容置疑的守护力,揽在她纯白如刃的婚纱腰后侧。

军人的手掌宽厚、温热、布满薄茧,透过垂缎冰冷的丝绸传来一种纯粹的、如同地核般坚实滚烫的温度与力量。

没有言语,如同战场上的号旗,无声地指向同一个方向——赵珏所在的位置。赵珏唇边的冰花似乎绽开了极为细微的一丝。

他微微颔首。那动作,带着千年棋局对手间的了然与…敬意。风声被冻在了窗外。

巨大落地窗外,帝国黄昏的最后一缕夕阳挣扎着燃尽,将冰冷的天际线涂抹成一片绝望的暗血。遥远的城市边缘,一座通体覆盖着漆黑玻璃幕墙、顶端用巨大钢构线条勾出盘踞玄鸟图腾的全新摩天大厦轮廓,在逐渐沉入夜色的地平线上孤高伫立——沈氏帝国的心脏,已悄然移位。

冰冷的光滑立面如同一面宣告新秩序的墓碑,无声吞噬着脚下如蝼蚁般的旧日楼宇,将昔日的顾氏金字塔彻底化作钢铁坟茔间一道被遗忘的、破碎的阴影。

窗外风更急。夜色如墨,缓缓沉降,将星穹塔这光芒璀璨的战场一寸寸吞噬在无尽的暗影里。

塔顶中心,三足鼎立。一袭纯白肃杀立于绝壁边缘。墨绿如山守在身侧。幽蓝沉寂悬于深渊彼岸。

无解的死局已布。

新的棋局……已然落子。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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