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意把持（陆妄李优）全文浏览_爱意把持全文浏览

下班回家，陆妄告诉我公司新来的实习生对他投怀送抱。

不过他把持住了。

看着他求表扬的骄傲神情，我却有些错愕。

1

「她明明没喝醉，偏要往我身上倒，我能不知道她什么心思吗！」

陆妄语气夸张。

「你老公每天行走在诱惑边缘依然不动摇。」

「不奖励一下我吗？」

浴室镜子前，陆妄从后面环住我，牙齿轻咬着我的耳垂。

我却感到一丝怪异。

我比陆妄大七岁。

当初他追求我的手段十分幼稚——用另一个女孩的存在来试探我对他的感情。

在我们还没正式确定关系前，他邀请我参加生日宴。

其间有个小女生对他格外殷勤主动，陆妄不拒绝不主动，只暗暗观察我的反应。

我当时表现得很平静，临别前还送了礼物和祝福。

可他没想到，一向好说话的我回去后决绝地和他断了所有联系。

后来陆妄在大雨里苦苦等了我一夜。

昏迷时嘴里还呢喃着：「姐姐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他醒来后，我们郑重地谈了一次。

我答应给陆妄一个机会。

而他保证不会再有幼稚的举动，也不会再拿伤害自己身体的方式逼我心软。

其实我们在一起后，陆妄依旧幼稚爱哭，依旧喜欢大大咧咧地弄伤自己然后撒娇要我哄。

可唯独试探这件事，他从不越雷池半步。

今晚的陆妄，有些反常。

「姐姐，一起洗嘛。」

我看着镜子里似乎满心满眼都只有我的男人微微出神。

他是在谁那里用同样的方式得到了奖励，一时得意忘形……

所以在我这儿故伎重施呢？

2

「我很累，你自己洗吧。」

以往，只要陆妄撒娇，我总是轻易妥协。

可是今天，我疲惫地推开陆妄探向我衣服下摆的手，无视他眼中的失落往外走。

出浴室前，我习惯性回头叮嘱一句：「不要洗太久，小心着凉。」

阳台窗没关，白色的窗纱被吹得胡乱翻飞。

我走过去拉好窗户，从玻璃的倒影里看到自己迷茫的神情。

我喜欢人生按照预定的轨迹有条不紊地行进。

当然，途中也出现过小差错。

但我总能平和解决。

我从小轮流在亲戚家住。

所以一直明白，读书考大学、毕业找到好工作、遇到合适的人成家、条件稳定后生子。

这样的人生虽平凡，但平稳。

我追求这样的平稳。

至少在遇到陆妄以前是这样。

他不符合我对「合适的人」的设定，但他的出现就像突如其来的一条分支，突兀而强势地入侵我的轨迹。

我无力抵抗，所以坦然接纳。

这一年，我三十四岁，打算孕育一个孩子。

可惜，这个计划还没来得及告诉陆妄，就要暂时搁浅。

说暂时，是因为我还不能轻易给陆妄判死刑。

我需要验证。

3

陆妄从浴室出来就闷闷不乐。

我跟他说话也爱搭不理，临睡前还背对着我。

我知道，他不是气我不和他一起，而是在气「被我拒绝」这件事。

就算今天我拒绝了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他也会生气。

陆妄享受我对他无条件甚至无底线的纵容。

我在一片黑暗中沉默凝视他的背影。

良久，见我依旧没去哄他，陆妄翻身下床，套上衣服，趿拉着拖鞋把地板踩得咚咚响地往外走。

一路刻意地撞倒垃圾桶、椅子、落地衣帽架。

我始终没动作。

客厅传来他对着手机赌气的声音。

简短两个字：「出来。」

又过了半分钟，大门「嘭」的一声被甩得震天响。

在无声的僵持中嚣张宣告着陆妄的离开。

我盯着天花板叹了口气，三秒后，无奈起身下床。

曾经，陆妄也上演过赌气离家出走的戏码。

我以为他找朋友去了，一个小时后有事要出门。

没想到打开门才发现他就孤零零地蹲在家门口，抱着膝盖，嘴唇冻得发紫，咬着牙跳起来往我怀里钻，狼狈又委屈。

「我就要看看你这个女人的心到底有多硬！」

那次，他生病烧了三天，我寸步不离地照顾了三天。

所以这次，我在陆妄出去不到五分钟就打开门。

只是。

门外空无一人。

4

陆妄彻夜未归。

第二天下午，我请了假，决定去他公司看看。

很久不来，前台换了新人，微笑拦住我：「女士你好，请问有预约吗？」

我停住脚步：「没有，我找你们陆总。」

前台歉意微笑：「不好意思，您没有预约的话我得先问问优优姐。」

一个我从没听过的名字。

我挑了下眉，刚想说我可以直接给陆妄打电话。

前台突然朝我身后惊喜道：「优优姐！」

我转身。

一个穿职业套装的年轻女孩正脚步匆匆地推开旋转玻璃门走进来。

化着很淡的妆，淡到掩盖不住两颊的红晕。

她似乎身体很不适，一路走一路蹙紧眉头扯着裙子下摆。

看上去格外狼狈。

「优优姐，她找陆总。」

而我也看清了她胸前的铭牌——总裁特助，李优。

陆妄换特助的事没跟我提过。

李优抬眼看向我，怔愣一瞬，眼睫飞快眨动，慌乱移开视线。

可我总觉得，那眼神中还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从昨晚就一直持续的怪异感愈加放大。

我压下心中异样，微笑关心：「李小姐身体不舒服？」

李优双手攥紧：「我……我急着上洗手间。」

「那不麻烦你了，我给陆妄打电话吧。」

一通电话从拨通响到自动挂断。

陆妄没接。

我盯着熄灭的屏幕发愣。

「哎呀，还是我来吧。」

李优拿出手机。

这次，响了三声就接通。

话筒里传来陆妄慵懒带笑的嘲弄声。

「怎么，衣服换好了？」

李优飞快瞥我一眼，暗含羞涩地哼了声，支支吾吾道：「陆总，楼下有位叫黎净的女士找你。」

那头，陆妄像是改变姿势坐直了身子，态度瞬间正经：「咳，我老婆你们也拦？」

「啊是吗，抱歉陆总，我不认识……」

「下不为例，我在开会，先带她去我办公室。」

挂完电话，李优和前台连连向我道歉。

就这么一会儿，李优已经满额的汗，脸红得快要滴血。

看着她窘迫的脸色，我表示我可以自己上去。

她连忙捂着小腹急匆匆走了。

进电梯前，我听见前台懊恼道：「哎呀，优优姐有个快递忘给她了！」

我回转脚步：「没事，我帮她拿上去吧。」

电梯里，我回想着李优的眼神。

终于想起，那个奇怪的眼神，除了慌乱，还有——兴奋。

5

陆妄办公室没人。

我将快递盒子放在桌上，四处打量了下，推开休息室的门走进去。

陆妄有洁癖，里面很干净。

薄被平整叠着，衣柜里挂的西装是陆妄常穿的款式。

窗台上，我曾经在这里陪他做项目时放的绿植仍在，只是叶子变得枯黄。

不知道陆妄多久没浇水了。

我走进卫生间，想找个容器装水。

一低头，发现洗衣机旁的脏衣篓里放着件白色衬衣。

我怔了怔，抽了张卫生纸裹住指尖，将衬衣挑了起来。

很大，很宽松。

不是陆妄昨晚出门穿的那件。

我看了很久，默默放回去，没了浇水的心情，关好门出去。

……

「你来怎么不提前告诉我？」

陆妄推开办公室的门，大步朝我走来，嘴角勾着得逞的笑。

「不是不肯哄我吗？」

他一把将我从椅子上抱起，自己坐上去，将我放在大腿上，化身黏人小狗，头使劲往我脖颈里蹭。

可我注意到的是他身上穿的也不是昨天那件衣服。

我被抱得喘不过气，撑着陆妄的胸膛，微微往后，盯着他的眼睛似笑非笑地问。

「李优呢？」

陆妄面上笑意不变，眸光却轻轻闪了下：「怎么了？」

他扯了下嘴角，又问，「你找李特助干什么？」

我看着陆妄脸上的淡定，陷入沉默。

不想让我知道的事他向来掩饰得极好。

陆妄母亲去世早，陆父早早另娶。

他跟家里关系不好，直到跟陆父表明要娶我后终于全面爆发。

我那时不知道会有父亲对自己的孩子那样狠心。

陆妄刚毕业，被家里切断所有经济，身无分文。

可他每天在我面前跟没事儿人似的，结婚那天还拉着我去买了二十万的钻戒。

我觉得这东西不是什么必需品。

陆妄却拽得二五八万：「给你买就收着，划玻璃玩儿都行！」

后来他卖了他妈要给儿媳妇的传家手镯，跟着朋友做生意，喝酒喝进医院，实在瞒不住了我才知道。

我当时想把手镯买回来，找了好久都找不到买家，急得上火。

那时，陆妄怎么说的呢？

他说：「姐姐，我妈把它留给我是希望我找到幸福，现在我已经找到了。」

「它完成了它的使命。」

誓言尤在耳。

6

我回过神，问他：「你换特助了？」

陆妄睫毛眨了眨，眼神无辜，轻飘飘带过：「嗯，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就没告诉你。」

我点点头，没追问，示意他看桌上的盒子。

「刚刚上来，前台托我给李优带的。」

陆妄拧了下眉，赖在我身上不肯起来，费力地伸长手够到盒子。

看也没看，直接嫌弃地抛进垃圾桶。

孩子气地发着牢骚：「什么破玩意儿还要你亲自送，丢了！」

我的心猛地沉了下。

「陆妄，你这样很没礼貌。」

正说着，门再次被推开。

「陆——」李优在看清里面情形后滞住，雀跃的语调往下坠，「总。」

陆妄眉眼锋利，语气变凶：「进来不知道敲门吗！」

李优咬紧下唇，眼神有意无意地看向我。

「抱歉，陆总，我习惯了……」

7

陆妄抱我的手紧了紧。

「下次记不住敲门就收拾东西滚蛋！」

我脸上笑意淡了几分，推开陆妄，将掉在地上的盒子捡起，看向李优。

「别紧张，我只是帮你捎了快递上来。」

李优眼神一滞，局促地走过来：「麻烦黎……姐了。」

陆妄不耐烦地打断：「拿了东西就快滚！」

李优脸色发白。

我回头，冷淡地瞪了陆妄一眼。

他脾气不好，但今天却异常暴躁。

或者说——对李优异常暴躁。

尤其自李优进来后，陆妄周身萦绕着一种危险的不安。

陆妄被我眼神吓住，像瞬间醒过神来，收起满身戾气，清了清嗓，语气好了许多。

「李特助，你没事就先出去。」

李优抱起盒子，眼皮低垂着，看不清情绪。

「嗯，我就是想提醒陆总，不要忘了今晚的……应酬。」

闻言，陆妄移开目光，喉结滚动了下。

李优说完往外走。

陆妄一把将我拉过去，委屈抱怨：「你刚刚瞪我的时候好凶……」

话音未落，啪的一声。

李优手里包装完好的盒子掉落在地，里面的东西翻出来。

红色的。

我只瞥了一眼就收回视线。

「对不起！是我男朋友给我买的！我不知道！」

她眼眶凝结着湿意，胀红着脸羞怯解释。

那团小小的布料在她慌乱的手里重复掉落数次，怎么捡都捡不起来。

陆妄挡在我身前，仿佛生怕那东西脏了我的眼。

他面色铁青地怒吼。

「马上给我滚出去！」

8

我找了个借口离开陆妄公司。

在马路对面楼上的咖啡馆坐了一下午——什么事都没想，脑子放空，发了一下午呆。

这对一个成年人来说有些奢侈。

我和陆妄，总有各种乱七八糟永远做不完的工作。

不是他有事，就是我很忙，两人的时间总是对不上。

三年前他和我提过数次的要带我去看极光爆发，如今已无奈淡忘。

六点下班时间。

陆续有人出来。

我撑着下巴看楼下。

李优提着袋子从大门出来。

停在路边的黑色suv下来个男人，微胖，一脸讨好地接过她手里的袋子，虚虚揽住她的肩往副驾去。

李优撅着嘴，挣了两下，不情不愿地坐上去。

车很快驶离。

我静静看着。

许久，端起那杯早已冷掉的咖啡，心也跟着彻底冷掉。

答案还不够赤裸，但足够明显。

我突然有些茫然，头脑混乱。

三十四岁，如果还为了爱情要死要活，那我这半辈子算白活了。

我不是很想当一个坚强的成年人。

可唯一一个对我说过「你不需要那么坚强」的人，是陆妄。

而这个信誓旦旦要当我依靠的男人，背叛了我。

但很快，我又冷静下来。

幸好，我们没有孩子。

幸好，我们经济条件不错，就算离婚也不至于连伤心的时间都没有就得为生活奔波。

我拿出手机，分别给两个号码发了两条消息。

【帮我调查一下陆妄。】

【帮我拟一份离婚协议。】

9

我在街上漫无目的地开着车。

十点。

陆妄没给我打电话，说明他还没回家。

我随便找了个地方停车，麻木地走进一家川菜店，点了一桌辣菜。

爱吃辣的是陆妄，不是我。

他曾经感叹过：「好奇怪，我们的爱好口味差异这样大，可是我为什么就这么喜欢你呢？」

所以，当爱逐渐被时间磨得平淡，差异就成了两个人分离的隐患吗。

我一口一口把菜往嘴里塞，辣椒和麻椒的味道又呛又刺激。

肚子里仿佛有一团火，连着我的五脏六腑一起灼烧。

我猛地咳出来，干涩酸疼的眼眶终于有了湿意。

胃里难受了，我就顾不上因为陆妄出轨产生的那点儿自我怀疑了。

手机铃声在响。

是陆妄。

他问我在干嘛。

我听见自己带着笑意的声音冷静反问：「你的应酬结束了吗？」

陆妄顿了下，淡淡揭过：「嗯，你那边很吵，不在家吗？」

我给他报了地址，结完帐在门外等着。

半小时后，陆妄开着他那辆熟悉的银色迈巴赫在我面前停下。

什么应酬不喝酒呢。

我懒得戳破。

陆妄下车，神情紧张地大步走向我。

「怎么突然想到吃川菜？」

我朝他笑着：「同事推荐的，本来今天想和你一起来试试，可惜你有应酬。」

他眼神躲闪了下，生硬地岔开话题：「嗯，眼睛怎么红了，你哭了？」

「没，太辣了。」

陆妄皱眉，抬起指腹擦拭我的眼角。

我静静盯着他，鼻尖捕捉到一丝奇异的沐浴露香，突然觉得恶心，猛地推开他跑向垃圾桶。

刚刚吃的全吐了出来。

陆妄在我身旁蹲下，眉眼压低，紧抿着唇不说话，不顾洁癖，用力擦着我嘴角的污秽。

力道大得我有些疼。

我知道，他又生气了。

许久，他似妥协般叹了口气：「我们以后再也不吃辣了好不好？」

我笑着摆手：「别呀，这家味道还不错，你可以来的。」

反正我们之间已经没以后了。

陆妄眼皮跳了下，要来抱我。

我推开：「别，脏。」

他声音有些抖：「我不在意。」

我脱下脏了的外套，起身往自己车里走，小声说：「我在意。」

10

第二天，我请了一个月的假。

上司是我大学时很要好的学姐，打趣道：「我记得上次你请长假还是为了帮你家陆妄做项目，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这次也是为了他。」

为了离开他。

陆妄收到我出差的消息时很不高兴，埋怨我太突然。

【下个月你生日，能赶得回来吗？】

【你最近好像不开心，我给你准备了一份特别的礼物。】

【我们从来没分开过一个月这么久，什么班还要你亲自上！】

我一边跟律师提要写在离婚协议里的诉求，一边安抚他。

【能赶回来的。】

【是吗，很期待。】

【一个月很快的，你那天不是问我要奖励吗，等我回来就给你。】

我用一天的时间接受了陆妄出轨的事实，但我需要更多的时间去思考怎么跟他和平分手。

以陆妄的性格，他想做的事就算伤敌一千自损一万也要去做。

同样，他不想做的事，拿刀架他脖子上也没用。

而且，他吃软不吃硬。

跟他声嘶力竭地对峙没用。

所以我需要足够多有利于我的证据。

11

一个月后。

我以为我足够冷静，理智。

可看到私家侦探发来的照片和视频时，还是难受得浑身发冷。

我去找陆妄那天下午。

七点，陆妄的车离开公司，去了酒店。

半小时后，载着李优的那辆黑色suv也在酒店门口停下。

司机点头哈腰地跟李优道歉。

李优翻了个白眼，转身快步扑进下楼来接她的陆妄怀里，委屈地抱怨着什么。

陆妄拉开长风衣把人裹进去，嘴角勾着看似不耐烦却宠溺的笑。

……

我出差第一周，李优挎着陆妄的手进了一家奢侈品店。

陆妄大喇喇坐在沙发上，对柜姐说：「不用问我，让她选。」

柜姐一边介绍一边笑着问：「小姐，您看的款式偏成熟，像您这样年轻的更适合颜色浅一点的。」

李优噗嗤一笑，回头对陆妄娇嗔道：「她说这些不适合我，怎么办呀姐夫~」

陆妄似笑非笑地挑了下眉。

「你都有我妈留给儿媳妇的传家手镯了，赶紧给你……姐姐选礼物。」

两人当众调情，柜员面露土色。

出了商场，李优放纵大笑。

陆妄嗤笑：「幼不幼稚。」

李优嘴里叫着姐夫，踮脚勾住陆妄的脖子索吻。

陆妄偏头躲开，一下子沉了脸。

「别他妈得寸进尺。」

李优笑容戛然而止。

……

第二周，陆妄请了假带李优去看极光。

李优在极光下问他为什么会和一个大七岁的女人结婚。

陆妄顿了下，漫不经心地回答：「那时候我太年轻，本来只是随便谈谈，跟家里闹太大架那儿了，不结婚不好收场。」

「结了婚才知道年龄大的女人有多放不开。」

……

第三周，陆妄声音镇定地和我打着视频电话。

而李优，在他对面用……某个身体部位替他托着手机。

我当时问他在干嘛。

陆妄宠溺地说旁边有个可爱的小朋友在练习泳姿。

可他忘了，他因为有洁癖从来不去公共泳池。

……

第四周。

陆妄带李优去我们曾去过的山顶露营。

但他不会照顾自己，更不会照顾人。

因为没带够装备，把衣服给李优御寒，自己感冒了。

12

「你怎么还不回来啊……」

电话里，陆妄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

我从机场走出来，温声询问：「生病了？很难受吗？」

他瓮声瓮气地撒娇：「难受，以前生病你都在我身边陪着我的，我现在是个没人疼没人要的小孩儿了。」

计程车在我面前停下，我捂住话筒对司机报了酒店地址，才继续道：「吃药了吗？」

「嗯……还没，点了退烧药估计一会儿送过来。」

「好。」

……

到达酒店。

我和穿制服的侍应生一同进了电梯，一同在十七楼停下。

直到在06号房门外站定，我才确定我们要找同一个人。

我朝她伸手：「是送退烧药吗，给我吧。」

侍应生上下扫我一眼，对我满脸防备，抬手敲门。

开门的是李优。

穿着那件眼熟的白色衬衣的李优。

下半身光裸的大腿白得刺目。

她身后，陆妄双手环住她的腰，半阖着眼恹恹地将下巴搁在她肩头。

看见我的刹那，李优脸上血色尽褪。

我心底觉得好笑。

那天一直隐隐挑衅我的不是她吗，怎么现在又害怕了？

侍应生避开我把药恭敬地递过去，刻意大声道：「李小姐，您男朋友的退烧药到了！」

男朋友三个字强调得极重。

仿佛我是什么试图勾引别人男友的第三者。

「陆妄。」

我开口叫道。

陆妄睁眼，对上我的视线。

那一瞬间，我仿佛看见一只惊恐到浑身炸毛的猫，瞳孔在眼眶中乱颤。

凝滞几秒，陆妄镇定而缓慢地收回手。

「你提前回来了。」

「嗯，来兑现给你的奖励。」

我走进门，环视一圈，转身认真看着陆妄。

「不过你看起来很不好，还是先吃药吧。」

陆妄头也不回地对李优道：「李特助，今天麻烦你特意过来送资料了，你先回去吧。」

李优不甘：「你……」

「回去。」

陆妄态度冰冷。

「我不回去！」她像是终于忍不住，大吼出来，「阿妄，你看不出来她早就知道了吗！」

「难道你还想装作无事发生？！」

她示威般死死瞪着我，「你是为了我才生病的，我要留下来照顾你！」

陆妄回身甩了李优一巴掌：「闭嘴。」

她委屈又不敢置信地捂住脸。

两人一前一后，一个声嘶力竭，一个举止泰然，我仿佛误入什么戏剧表演现场。

「我担心你，我才不要把你单独留下来跟她在一起！」

「我跟她才是合法夫妻！」

我态度平和地打断他们：「很快就不是了。」

「既然你不想吃药，那谈正事吧。」

我拿出那份离婚协议。

「陆妄，你要的奖励，我们离婚吧。」

13

陆妄身形一滞，像没听见一般，靠过来拉住我的袖子，小声撒娇。

「姐姐，我头好晕，我们回家好不好。」

我冷漠地推开。

「听不懂的话，我再说一次——离婚。」

他脸上若无其事的神情逐渐变得僵硬，双目染了赤红。

「为什么……要提离婚？」

仿佛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说话变得语无伦次。

「因为李特助？」

「你不能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

「因为……因为明天是你的生日，我让李特助帮我选礼物……不是，是我生病了需要照顾……」

他声音越来越低，低到连自己都无法说服。

我可笑地看着他。

「陆妄，别把我当傻子。」

「那天晚上，是谁给了你奖励？」

「你的休息室为什么会有她的衬衣？」

「你虽然暴脾气但有教养，为什么对她的东西就像对自己的一样自如？」

「所以那个快递，谁买给她的？」

「你在我面前每次都特意称呼她的职位，是想向我强调什么？」

还有太多漏洞，我不想再说。

我每说一句，陆妄的脸色便灰败一分。

直到最后，他浑身都在发抖。

他还发着烧，汗湿的头发一缕缕粘在额上，嘴唇干裂得起皮，虚弱得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

「你别再折磨他了！」

李优大声道。

「是，我们是在一起了。」

「他跟你在一起不快乐，你总是让他生气烦恼，可我不会。」

「你这种什么事都从利益出发的年纪肯定不相信，但我不像别的女人一样要钱要名分，我只是单纯地想要他开心，无论他要我做什么我都肯配合！」

说着说着，她用鄙夷的眼神望着我笑起来。

「你不了解他，他是一个男人，一个需要冒险和刺激的男人！你却总把他当男孩！」

面对李优义正辞严的诘问，我竟生出一种荒唐的错觉。

仿佛我不是陆妄的合法妻子，而是阻止两个相爱之人在一起的封建大家长。

我抬手打断：「你高尚又纯洁的真心向他一个人展露就可以了，不用急着告诉我，我无意纠缠。」

「你！」

李优瞬间哑火，去拉陆妄的胳膊：「阿妄你说啊，你跟她在一起就是不快乐！」

她急切地想要陆妄一起指控我。

陆妄闭了闭眼，突然扯着李优的衣领把人推出去。

我皱眉，拿了件衣服再次拉开门丢给衣不蔽体的李优。

回身时，我看到趴门外的侍应生尴尬又愧疚的眼神。

14

陆妄像是花光了全身的力气，靠着墙缓缓滑下来，无措地目光追着我。

我走向吧台，倒了杯温水，又捡起地上的药，看完说明后掰了两片，递给陆妄。

他僵直地伸手接过，把药吞下，手却像紧紧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握紧那杯水。

「陆妄，你不用这么激动。」

我在他旁边蹲下来。

「一份离婚协议而已，不是还有离婚冷静期吗。」

也许是我过于平静的态度，奇异地让他情绪冷静下来。

「我……」他嗓音滞涩，「姐姐，不管你相不相信，我跟她没有发生过关系。」

我强迫自己不去想起那些照片和视频，微笑着点头：「嗯，我相信你们没有发生关系。」

「可是她衣衫不整地出现在你的房间。」

「陆妄，是你对不起我，我真的很生气，很伤心。」

「我哄了你那么多次，你签了这份协议，就当也哄哄我吧。」

他紧张地凝视我的眼睛。

我难过地垂着眼。

良久，陆妄妥协。

将协议拿过去，看也不看，签下名字。

「好，我签，但这不代表我同意离婚。」

15

冷静期的一个月里，我和陆妄依旧住在一起。

我当着他的面将他手机里所有李优的联系方式删除。

陆妄发誓，要是再见李优一面就同意离婚。

我不置可否。

除了不同床，似乎和以前没什么不同。

他不肯去公司，整天黏着我，耐着性子小心翼翼地讨好我。

我倒是很享受这种出行有人接送，饿了渴了有人递东西到手边的感觉。

可有人坐不住。

李优联系不到陆妄，电话打到我这里，趁陆妄不在把我约出去，问我是否能接受三人行。

我怀疑自己幻听了。

「黎净，我跟阿妄没你想的那么龌龊。」

「你来公司那天，是我们正式在一起的第一天而已。」

「我扪心自问，我是有点不道德，但至少我做错了事敢于承担责任，愿意对你做出补偿。」

「我不奢求陆太太的位子。」

「虽然他没说，但你年纪这么大了还没生孩子，我猜应该是你身体有问题吧。」

「只要你点头，我可以帮你生，生下来认你当妈。」

我慢吞吞地搅着咖啡，觉得面前这人真是……蠢得可怜。

所以一时没忍住，因她荒谬又天真的想法笑出了声。

见我发笑，李优瞬间忍不住：「我都做出这么大让步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你出去问问，现在有哪个女生可以做到我这样？！」

是啊，现在还有哪个女生当了小三还能这么义正词严地觉得自己勇敢有担当？

「你才22岁，图什么？」

李优红了眼眶：「我图他这个人！如果是我先遇到他……」

她低下头，用力将所有的不甘咽了下去。

我替她补充完整：「如果你先遇到他，你们该多么合拍，多么默契，多么般配。」

我提着包起身，微笑：「李小姐，我会回去考虑一下的。」

……

凌晨，我回到黑漆漆的家。

打开灯，才发现陆妄惴惴不安地坐在沙发上。

见我回来，他紧张开口。

「你去哪儿了，这么晚才回来，也不接我电话？」

我只抬起红肿的双眼看着他。

明明我什么都没说，他先乱了阵脚。

「这一个月我们不是都和好了吗？」

「我都说了我跟她断了，你为什么还揪着——」

他在我这儿隐忍憋屈了一个月，气得眼眶通红，吼我吼到一半，硬生生憋回去。

我不合时宜地想，这两人真像。

明明是他们做错事对不起我，却表现得对我忍让大度。

「陆妄，明天我们去民政局吧。」

16

他一怔：「为什么？」

「咱们好好过，不闹了行不行？」

我露出脆弱受伤的神情。

「陆妄，你现在还分得清你到底爱谁吗？」

陆妄：「当然！虽然我和……但我一直把持着自己的心。」

我摇头：「不。」

「我本来以为你对她只是新鲜感，可我今天才发现，你真的爱上她了。」

陆妄脸上闪过一丝困惑。

「你在说什么？」

我从容地演着戏：「当她今天拿出你妈妈的手镯时，你知道我有多难过吗？」

李优从始至终没提过手镯，但我不吝拿这件事让陆妄愧疚。

「那个手镯……她拿手镯威胁你是不是？」

他深呼吸，忍耐着解释：「那代表不了什么。」

「如果你想要，我明天就去拿回来好不好？」

代表不了什么吗？

此时此刻，我望着陆妄熟悉的脸，心底最后的一丝感情也彻底抽离。

「不用了。」

我苦笑拒绝，紧接着放出下一枚重磅炸弹。

「她怀孕了。」

「怎么……可能。」陆妄错愕，眼中迟疑，纠结。

他下意识摸出手机，才想起李优的号码已经被我删掉了，没办法第一时间求证，双手又无力地垂下。

我突然想起和陆妄的初遇。

陆妄大二那年，我回母校看望老师。

车停在学校小花园路边时，看见一个男生弓着腰围着花坛喵喵叫。

有人路过，他立刻起身，装作看风景。

人走了，他立刻拿出猫条呼唤小猫。

我对陆妄的第一印象就是可爱。

「李优说你叫她可爱的小朋友，可爱上一个人的第一反应是觉得可爱。」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时间久了，我们之间的感情已变成了亲情，其实你早就爱上了她但不自知？」

「这个孩子要不要你自己决定，但你是个男人，不要逃避责任。」

「去试试吧。」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蛊惑。

「你跟我的时候年纪太小，现在想想，我挺对不起你的。」

「你才27，你还年轻，有试错的机会。」

「但不是在和我婚姻存续期间，我不怪你，真的。」

「我们只是暂时退回到亲人的位置。」

我笑着轻抚他的头发，「如果错了我也还在这里。」

陆妄沉默。

17

拿到离婚证的第二天，我悄无声息地将所有东西搬离，将房子挂了出去。

公司早有意向在c市成立分部，但缺一个负责人。

我打了申请，当晚就坐上了去c市的航班。

看着窗外，我内心格外平静。

那是一种久违的轻松。

到了c市后，我很忙。

忙着组建团队，忙着打通新的关系网，忙着制定规划……

这大大削弱了和陆妄离婚这件事对我的生活和情绪产生的影响。

我还遇到了大学学长。

沈骁文当年也算我们系的风云人物，但性格比较独特，几乎无人敢接近。

我曾经因为这一点反而对他产生些许非分之想。

后来他出国深造，我毕业从商，这份心思就不了了之。

没想到会在c市一场酒局遇到他。

我喝得微醺。

在重逢的第一眼，就敏锐地感觉到沈骁文身上浓烈的单身气息。

所以当晚，在他送我回家的车上，我大着胆子问他，愿不愿意跟我组建家庭。

他当时看我的眼神有点像看寡疯了的神经病。

然后皱着眉点了点头。

「好。」

18

三个月后。

和沈骁文领完证，我们忙着置办新房，直到半夜才回家。

我从副驾下来，被黑暗中突然冲出来的人影吓了一跳。

我抬头，才发现是陆妄。

好久不见，他瘦了一大圈，双目深陷，布满血丝，整个人透露着一股颓丧气息。

唯一让人觉得不同的是，他此刻的眼神充满激动和惊喜。

陆妄死死抓住我的手腕，动了动唇，干涩的嗓音带着小心翼翼。

「姐姐，你是不是……不小心把我的号码拉黑了啊？」

他顿了一顿。

「我找你是想说李优没有怀孕，她是为了让我们分开故意撒谎骗你的。」

「我把手镯也拿……」

我懒得听他在说什么，第一反应是去看沈骁文。

沈骁文大步从车的另一边走过来，不解但嫌弃地扯开陆妄。

我有些紧张地观察着他的神情。

我不是没有幻想过陆妄在我面前痛哭流涕，也知道他一定会后悔。

可当这一幕真实发生时，我只觉得……麻烦。

纠缠不清的前任，对成熟的人来说不是感情的催化剂，而是催命符。

尤其今天还是我们领证的第一天，我不希望给沈骁文留下不好的印象。

两人同时开口问我：「他是谁？」

我顾不上陆妄，底气不足地看向沈骁文：「他就是我那个前夫。」

沈骁文思考了几秒，朝陆妄伸手：「哦，你好，我是她现任丈夫。」

陆妄委屈的神情凝固在脸上，错愕地看向我。

「……你结婚了？」

我有些不耐烦：「是，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陆妄牙齿紧咬，嘴唇颤栗着，双眼紧紧锁着我，瞪出了血丝。

忽然，他笑了起来，笑容带着复杂的恨意。

「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

「你出差那一个月就是和他待在一起吧？非要离婚也是为了他？」

我厌恶地瞪他一眼。

不等我反驳，陆妄话音一转。

「很好，我来找你也是想和你说一声谢谢。」

「谢谢你成全，我和优优要结婚了。」

他在笑，眼神却很冷，表情怪异到有些扭曲，仿佛破罐子破摔的赌气。

「没有你，我们都走不到一起，所以特地邀请你参加我们下个月的婚礼。」

当年我和陆妄领了证就算结婚，婚礼因为各种原因拖了又拖，加上我也觉得麻烦，就此作罢。

为此，陆妄一直对我心怀愧疚。

我烦得不想多说一句。

「不用谢我，你们是因为有缘分才走到一起的。」

陆妄一哽，眼神透露出凶狠和不甘。

我挽住沈骁文的手臂：「你们的婚礼我就不去了，我也忙着筹办自己的婚礼。」

我转身要走，陆妄厉声叫住我。

「为什么不敢来？」

不敢？

我奇怪地看着他。

陆妄：「不是说离婚了也是亲人吗，亲人的婚礼你不敢参加吗？」

他说着，仿佛猜中了什么，陷入一个人的幻想，兀自笑得得意。

「你还在气我，是不是？」

「随随便便找来一个男人，就是为了气我。」

我冷冷回他：「幼稚。」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

沈骁文任由我牵着往前走，低声不满。

「他诋毁我。」

「我不是随随便便的男人。」

19

那天之后，我一直担心陆妄再来纠缠，可过了大半个月他也没什么动静。

我渐渐放下心来。

可这天，一条陌生号码的消息发到我手机上。

【姐姐，记得不要迟到噢。】

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沈骁文下班回家带来一份婚礼请柬。

我才知道陆妄的父亲是他们研究所的投资商之一。

……

陆氏公子的婚礼，除了商界名流陆氏股东合作商，还来了许许多多媒体记者。

「这小陆总不是几年前就结婚了吗？」

「陆董貌似还反对来着。」

「今天这个好像不是之前那个，听说是怀了孩子，所以陆董才松口……」

「闹再难看不还是唯一的儿子，除了结婚，今天的重头戏是宣布陆氏继承人。」

「嘘，不说了不说了，咱们老老实实蹭饭。」

一路传来叽叽喳喳的八卦声。

我和沈骁文穿梭于宾客中，身后传来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

「沈老师。」

我转身，是陆令仪，陆妄同父异母的妹妹。

十九岁的少女，穿着优雅的公主裙款款走来，脸上带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稳重大方。

她站定，目光看向我，像是斟酌了下，才道：「沈老师帮我补过几次课，上次去研究所听他们说您新婚，想必这就是师母吧。」

我和陆家的人没有来往，与陆令仪也只见过三回。

每回她都恭敬称呼我嫂子。

如今听她面不改色地改口叫我师母，我回之一笑。

陆令仪握住我的手：「你们办婚礼记得邀请我，我一定送上一份厚礼。」

说完，她挥手告别。

我低头，掌心里多了一枚造型怪异的戒指。

20

沈骁文要去跟人打声招呼。

我坐在角落等着，五分钟后，手机收到沈骁文叫我去三楼休息室找他的信息。

我起身上楼。

一路灯火通明却寂静无声。

察觉到不对时已经晚了，一只手捂住我的口鼻。

我昏过去前，看到的是陆妄晦暗阴沉的脸。

……

再次醒来，我正坐在镜子前，身上穿着繁重雪白的婚纱。

陆妄倾身，双手撑在化妆台上，将我圈在怀里，笑盈盈地看着镜中我们并在一起的脸。

我晃了晃脑袋，一阵晕眩，有气无力地问他：「……李优呢？」

他亲昵地蹭了蹭我侧脸：「我们的婚礼，就不要提不相干的人了。」

我终于明白过来刚进宴会厅时的怪异在哪儿了——全场都没有新娘的照片和名字。

我厌恶地皱眉：「我已经结婚了，没有出轨的爱好。」

陆妄眼神一痛，故作轻松地叹了口气。

「结婚？和那个男人？」

「一个孬种而已，根本配不上你，我都还没出手，他一得知我是陆氏公子，不还是带着你来了？」

「只有我才能给你一场这样盛大的婚礼。」

？

沈骁文要是知道陆妄居然这样想他，估计会气死。

而且……想办婚礼的是沈骁文，不是我。

他说他是个传统的男人，我不肯给他一场婚礼会让他怀疑我和他组建家庭的诚意。

我居然不合时宜地想笑，可一想到现在的情形，不由厌恶地瞪了陆妄一眼。

他却很开心。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我会痛苦了。」

「原来是因为你的眼神。」

「姐姐就应该用这样痛恨地眼神看我，而不是无论我做了什么你都总是平静无波。」

「因为爱，才会恨。」

我费尽全身力气躲开他触摸我的手。

「你看错了，我是恶心你。」

陆妄动作一滞，然后轻声道：「为什么要恶心我，我犯了错，你也骗了我，我们扯平了。」

「扯平？」

我气得想笑，「你出轨，你脏死了，我骗骗你怎么了？」

「我不脏，我跟她只有一次！」

陆妄激动得声音高昂，「只有那晚我离家出走的一次！」

我反问：「所以呢？」

「所以——」他一顿，突然平静，抬手看了看腕表。

「所以你得原谅我，我们的婚礼快开始了。」

陆妄拿起旁边的绸带，将我的手腕绑住：「没有力气对不对，别担心，待会儿会有人扶着你。」

最后，他为我戴上头纱，动作认真而庄重。

长而厚的头纱盖住我的视线，也盖住我被绑住的手。

21

「有请新娘入场。」

一双手将我推上红毯。

台下有人窃窃私语。

「怎么遮得这么严实？」

「新娘到底何方神圣？」

「好神秘啊！」

轻柔的交响乐从平缓的开头演奏到尾声，我始终停在原地一动不动。

场面逐渐变得奇怪。

「新娘怎么不走？」

身后推我的那双手也逐渐强势，催促我走向红毯尽头的陆妄。

正在这时，音乐彻底停了。

大门处涌进几名警察，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是谁报的警？」

沈骁文的声音幽幽响起：「警察同志，我的手机被盗了，里面涉及机密资料，建议封锁现场。」

而我也终于用戒指割开了腕间的绸带，喘着粗气拉开头纱，往地上一瘫，指向陆妄。

「警察同志，他给我下药，他绑架妇女！」

数不清的镜头闪烁。

「怎么回事？」

「新娘……脸色好像不太对啊！」

「不会吧，小陆总居然绑架妇女？」

陆董气得面色铁青。

人心惶惶，猜测不断。

人群后，陆令仪缓缓走了出来，当场——尤其是当着陆氏各位大股东的面高声道。

「抱歉，我哥哥半年前精神方面就出现了严重的问题，我们会尽快送他进疗养院的。」

场下一片哗然。

「小陆总是……精神病？！」

「这要不是精神病能干出绑架这种事？得进监狱吧？」

「可精神病能继承陆氏吗？」

陆妄冲过来：「陆令仪你闭嘴，我很正常！」

立刻有人上前抓住他。

陆令仪：「哥哥，你就好好接受治疗去吧，不要让爸担心。」

情势所迫，陆董咬牙道。

「送他……走。」

「我不要！我不是精神病！」

「黎净，我不许你……」

22

从医院做完检查出来，沈骁文满脸不高兴。

「本来是去观摩学习前夫弟的婚礼。」

「没想到陆家人没一个好东西，一个觊觎你，一个利用你。」

「感觉姓陆的克咱们夫妻俩，以后别来往了！」

我想起不久前，陆妄当着众人的面被强制送往疗养院。

疯癫的模样让本还将信将疑的围观者立刻确信了他有精神病。

恐怕陆氏的继承权，他再也没机会了。

可他临走前，不甘狠厉的眼神让我忍不住抖了下。

「算了，有陆令仪在，他是跑不出来了。」

我挽住沈骁文的手，捏紧手心价值五百万的五克拉粉钻大戒指。

「嗯，咱们以后离陆家人远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