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怨最新小说(崔瑾瑜沈明珠)全文阅读
第一章 情生春闱 大周朝京城,春意正浓。 城南一家名为"聚贤"的客栈内,崔瑾瑜正襟危坐于窗前,手中捧着一册《春秋》,眉头微蹙。窗外柳絮纷飞,偶有几片飘入房中,落在他的青衫上,他也浑然不觉。 "崔兄,还在用功?明日才是春闱第一场,今日合该放松些才是。"同住客栈的举子李梦阳推门而入,手里拎着一壶酒。 崔瑾瑜抬头,露出一张清俊的面容,眉目如画,只是眼下略显青黑,显然多日未曾好好休息。他放下书卷,微微一笑:"李兄有所不知,我出身寒微,不比你们世家子弟,这次春闱若不得中,怕是再无机会了。" 李梦阳摆摆手,在他对面坐下,斟了两杯酒:"崔兄过谦了。你虽出身江南崔氏旁支,但谁不知你’江东才子’的名号?去年乡试解元,今科必能高中。" 崔瑾瑜接过酒杯,却不急着饮,只是望着杯中晃动的酒液出神。江南崔氏,听起来显赫,实则他这一支早已没落。父亲不过是个小小县丞,去世后家中更是拮据。这次进京赶考的路费,还是母亲变卖嫁妆才凑齐的。 "对了,"李梦阳忽然拍案,"今日礼部尚书府设赏花宴,广邀各地才子,我得了两张帖子,崔兄可愿同往?" 崔瑾瑜皱眉:"这...怕是不妥。我们应试在即,何况尚书府高门大户..." "哎呀,崔兄此言差矣。"李梦阳打断他,"正因是高门大户,才更该去。听说沈尚书最爱提携后进,若能在宴上得他青眼,对日后仕途大有裨益。再说,沈家小姐才貌双全,若能一睹芳容..." 崔瑾瑜摇头失笑:"原来李兄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最终,在李梦阳的软磨硬泡下,崔瑾瑜还是答应同往。一来不好拂了同窗好意,二来他也确实想见识一下京城高门的盛宴。 午后,两人换上新浆洗的长衫,乘马车前往位于城东的尚书府。 尚书府门前车马如龙,朱漆大门敞开,两旁站着数十名家丁,恭敬地迎接着各路宾客。崔瑾瑜跟在李梦阳身后,递上帖子,踏入这高门大院。 园中奇花异草,亭台楼阁,无一不精。崔瑾瑜虽自诩见识不凡,此刻也不免为这豪奢景象所震撼。远处传来阵阵琴声,如清泉流淌,如山风低吟。 "这是..."崔瑾瑜驻足倾听。 李梦阳笑道:"想必是哪家小姐在展示才艺。走,我们去看看。" 循着琴声,两人穿过一片竹林,眼前豁然开朗——一座精巧的凉亭立于湖心,四周垂着轻纱,隐约可见一女子正在抚琴。亭外围坐着数十位宾客,皆屏息静听。 琴声忽转,如泣如诉,崔瑾瑜只觉心头一颤,竟不由自主向前几步。轻纱被微风拂起,他看清了抚琴女子的容貌—— 眉如远山,眸若秋水,一袭淡紫色罗裙,纤纤玉指在琴弦上翻飞。那一瞬间,崔瑾瑜仿佛看见了画中走出的仙子。 琴声戛然而止,众人如梦初醒,纷纷鼓掌称赞。女子起身行礼,声音清冷如玉:"明珠献丑了。" 原来她就是沈明珠,礼部尚书沈巍的掌上明珠。崔瑾瑜这才回过神来,暗笑自己失态。 "诸位才子远道而来,不如以这满园春色为题,吟诗作对,助兴如何?"沈尚书起身提议。 众人纷纷应和。李梦阳推了推崔瑾瑜:"崔兄,你的机会来了。" 崔瑾瑜本想推辞,却见沈明珠的目光似乎扫过这边,心中一热,竟鬼使神差地站了出来:"晚生不才,愿抛砖引玉。" 他略一沉吟,朗声吟道: "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 会向瑶台月下逢,一枝红艳露凝香。 云雨巫山枉断肠,借问汉宫谁得似。 可怜飞燕倚新妆,名花倾国两相欢。" 诗罢,满座寂静。崔瑾瑜心头忐忑,忽听一阵清脆的掌声——竟是沈明珠在鼓掌。 "好诗。"她声音轻柔,却字字清晰,"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崔瑾瑜拱手行礼:"在下江南崔瑾瑜,见过沈小姐。" 沈尚书眼中闪过赞赏之色:"原来是江南才子崔瑾瑜。去年你那篇《治国策》我曾读过,颇有见地。" 崔瑾瑜受宠若惊,正要谦逊几句,却见沈明珠已重新坐回琴前:"崔公子诗才高绝,明珠斗胆,愿为公子诗谱一曲。" 说罢,她十指轻拨,竟将崔瑾瑜方才的诗句融入琴曲之中。琴声与诗意相得益彰,听得众人如痴如醉。 崔瑾瑜凝视着凉亭中那个紫色的身影,心中有什么东西,悄然生根发芽。 赏花宴持续至日暮,崔瑾瑜与李梦阳告辞离去。回客栈的路上,李梦阳打趣道:"崔兄今日可是出尽风头,连沈家小姐都对你另眼相看啊。" 崔瑾瑜摇头:"李兄莫要取笑。沈家门第显赫,岂是我等寒门学子可企及的?今日不过是一面之缘罢了。" 话虽如此,当晚躺在床榻上,崔瑾瑜脑海中却不断浮现沈明珠抚琴的身影,以及她那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睛。辗转反侧间,他披衣起身,提笔在纸上写下: "初见佳人曲未终,心随琴韵入遥空。 不知今夜闺中月,曾照离人泪眼中。" 写罢,他自嘲一笑,将诗稿压在枕下,强迫自己闭目养神。明日便是春闱第一场,他需得养精蓄锐才是。 窗外,一轮明月高悬,同样照在尚书府深闺中那个难以入眠的紫衣女子身上。 第二章:明珠有意 赏花宴后三日,春闱正式开始。 崔瑾瑜天不亮就起身,将笔墨纸砚仔细检查了一遍又一遍。同住的李梦阳见他这般紧张,不由笑道:"崔兄才华横溢,何必如此忧心?" "十年寒窗,在此一举。"崔瑾瑜系好青色长衫的衣带,声音低沉,"家母含辛茹苦供我读书,若不能金榜题名,有何面目回江南见她?" 李梦阳敛了笑容,拍拍他的肩膀:"必中的。" 贡院门前早已排起长队。经过严密的搜身后,崔瑾瑜按号找到自己的号舍。这狭小空间将是他未来三天的栖身之所。 试卷发下,题目是《论君子之道》。崔瑾瑜闭目沉思片刻,提笔蘸墨,在稿纸上写下第一个字。渐渐地,他忘却了身处何地,笔下如有神助,将多年所学倾注于字里行间。 "铛——"锣声响起,崔瑾瑜才惊觉已经日落。他吹干墨迹,将文章誊抄到正式答卷上,又检查了三遍,才交卷出场。 回到客栈,李梦阳已在房中等候多时,见他回来,忙问:"如何?" 崔瑾瑜疲惫地笑了笑:"尚可。" "崔兄太谦了!走,去喝一杯,明日还有第二场呢!" 两人刚走到客栈大堂,忽见一位锦衣少女带着丫鬟站在柜台前。少女听见脚步声回头,正是那日在尚书府见过的王茹雪——沈明珠的闺中密友。 "崔公子。"王茹雪微微欠身,"好巧。" 崔瑾瑜连忙还礼:"王小姐。" 王茹雪眼波流转:"崔公子今日考得可好?明珠姐姐很是挂念呢。" 崔瑾瑜心头一跳:"沈小姐她..." "姐姐这几日茶饭不思,总念叨着崔公子的诗才。"王茹雪抿嘴一笑,"可惜啊..." "可惜什么?"李梦阳忍不住问道。 王茹雪环顾四周,压低声音:"太子殿下前日到府上做客,对明珠姐姐很是中意。我听父亲说,沈伯父已经..."她突然住口,笑了笑,"罢了,这些事不该我说的。崔公子好好应试吧,明珠姐姐说,盼你金榜题名呢。" 说完,她带着丫鬟翩然离去,留下崔瑾瑜站在原地,如遭雷击。 "崔兄?崔兄!"李梦阳连叫几声,崔瑾瑜才回过神来。 "那王小姐的话,你别往心里去。高门大户的婚事,哪是我们能插手的?"李梦阳劝道。 崔瑾瑜勉强一笑:"我明白。" 当晚,崔瑾瑜辗转难眠。沈明珠的身影总在眼前浮现——她抚琴时低垂的睫毛,她听他吟诗时闪亮的眼眸,她送别时欲言又止的神情... "太子..."崔瑾瑜攥紧了被角,胸口如压了一块大石。 三场考试转眼结束。最后一场交卷后,崔瑾瑜长舒一口气。无论结果如何,他已竭尽全力。 回客栈的路上,天色已晚。崔瑾瑜为避开人群,选了一条偏僻小巷。刚走到巷子中间,忽听身后脚步声急促。他还没来得及回头,后脑便挨了重重一击! "把银子交出来!"三个蒙面歹徒围住了他。 崔瑾瑜护住怀中仅剩的盘缠:"你们..." 话未说完,又是一棍打在他腿上。崔瑾瑜痛呼一声,跪倒在地。歹徒抢了他的钱袋,又朝他腹部踹了几脚,扬长而去。 崔瑾瑜蜷缩在地上,嘴角渗出血丝。视线模糊之际,他听见车轮辘辘声由远及近。 "停车!"一个熟悉的女声响起,"那边有人受伤了!" 崔瑾瑜努力想抬头,却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再次醒来时,他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房间陈设素雅,窗外竹影婆娑。 "你醒了?"一个丫鬟打扮的少女推门而入,"别乱动,大夫说你有内伤。" "这是哪里?"崔瑾瑜声音嘶哑。 "沈府别院。"丫鬟倒了杯水给他,"昨晚小姐回府路上救了你,见你伤得重,就近送到这里来了。" 崔瑾瑜心头一震:"沈小姐?是...沈明珠小姐?" 丫鬟点头:"正是。你认识我家小姐?" "一面之缘。"崔瑾瑜苦笑,"请代我谢过沈小姐救命之恩。" "醒了?"珠帘轻响,一个身着淡绿罗裙的少女走了进来。不是沈明珠又是谁? 崔瑾瑜挣扎着要起身行礼,却被沈明珠制止:"崔公子有伤在身,不必多礼。" 近距离看,沈明珠比那日更加明艳动人。她眉如远山,眸若秋水,只是眼下有淡淡的青影,似乎没休息好。 "多谢沈小姐相救。"崔瑾瑜低声道,"在下惭愧。" 沈明珠在床边椅子上坐下:"崔公子怎会遭此横祸?" 崔瑾瑜将遇劫之事简单说了,隐去了王茹雪那番话。沈明珠听完,眉头紧蹙:"京城治安竟如此不堪,父亲该好好管管了。" 两人沉默片刻,沈明珠忽然道:"崔公子考得如何?" "尚可。"崔瑾瑜谨慎回答。 沈明珠微微一笑:"崔公子过谦了。你那日的诗,我后来谱成了曲子,父亲听了赞不绝口呢。" 崔瑾瑜心头一热:"沈小姐琴艺高超,是在下的诗沾了光。" "叫我明珠吧。"沈明珠轻声道,"这里不是尚书府,没那么多规矩。" 丫鬟端来汤药,沈明珠亲自接过,递给崔瑾瑜:"大夫说你要静养半月。这别院僻静,崔公子若不嫌弃,就在这里养伤吧。" 崔瑾瑜受宠若惊:"这如何使得?在下..." "春闱放榜还有些日子,崔公子在客栈也是等,不如在这里安心养伤。"沈明珠语气坚决,"就这么定了。" 崔瑾瑜看着她明亮的眼睛,一时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沈明珠起身告辞:"我明日再来看你。" 待她走后,崔瑾瑜望着帐顶出神。沈明珠为何对他这般好?是因为欣赏他的才华,还是...他不敢再想下去。 窗外,暮色渐浓。崔瑾瑜摸向怀中,发现钱袋虽失,但那首写给沈明珠的诗稿却安然无恙。他展开已经皱巴巴的纸,轻轻抚平上面的折痕。 "初见佳人曲未终..."他低声吟诵,心中百感交集。 与此同时,尚书府内,沈明珠正在闺房中抚琴。琴声缠绵悱恻,如诉如泣。 "小姐,"贴身丫鬟小翠轻声道,"您真要天天去别院看他?老爷知道了..." "他救了父亲一命。"沈明珠停下琴声,"那年刺客行刺,若不是他父亲崔县丞挺身相护,父亲早已...如今他儿子落难,我们怎能袖手旁观?" 小翠欲言又止:"可是小姐,太子那边..." 沈明珠脸色一白:"别说了。" 她走到窗前,望着院中盛放的海棠,喃喃自语:"放榜还有十日...不知他能否高中..." 月光洒在她的脸上,映出两行清泪。 第三章:情愫暗生 在别院养伤的第五日,崔瑾瑜已经能下床走动了。 清晨,他正在院中桂花树下读《楚辞》,忽听环佩叮当。抬头望去,沈明珠一袭鹅黄色襦裙,手捧一束新摘的菊花,笑吟吟地站在月洞门下。 "崔公子气色好多了。"她走近,将菊花递给一旁的丫鬟,"插在公子房中吧。" 崔瑾瑜连忙起身行礼:"明珠小姐。" "说了叫我明珠就好。"沈明珠在石凳上坐下,"今日感觉如何?" "已无大碍,多谢小姐...多谢明珠挂念。"崔瑾瑜耳根微红。 沈明珠示意他坐下:"我今日带了些新茶来,一起尝尝?" 丫鬟摆好茶具,沈明珠亲自沏茶。她手指纤长白皙,动作优雅流畅,崔瑾瑜看得入神。 "崔公子家在江南?"沈明珠递过茶盏。 "是,苏州城外一个小镇。"崔瑾瑜接过茶,轻啜一口,顿觉唇齿留香,"好茶!" "西湖龙井,父亲的心头好。"沈明珠微笑,"我从未去过江南,听说那里风景如画?" 崔瑾瑜眼睛一亮:"确实。春日烟雨朦胧,夏日荷香十里,秋日丹桂飘香,冬日...呃..."他突然住口,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了。 "冬日如何?"沈明珠却兴致勃勃。 "冬日雪落姑苏,寒山寺钟声远扬,别有一番韵味。"崔瑾瑜声音轻柔,眼中满是怀念。 沈明珠托腮听着,忽然叹道:"真想去看看。" "若有机会..."崔瑾瑜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一个寒门学子,哪有资格邀请尚书千金下江南? 沈明珠似乎看出他的心思,轻声道:"放榜就在这几日了,崔公子不担心吗?" "担心也无用。"崔瑾瑜苦笑,"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我信崔公子必能高中。"沈明珠目光灼灼,"那日你在赏花宴上的诗,连父亲都赞不绝口呢。" 崔瑾瑜心头一热:"明珠过奖了。" 两人正说着话,忽听外面一阵喧哗。小翠匆匆跑来:"小姐,老爷派人来传话,说是春闱放榜了!" 崔瑾瑜手中的茶盏差点打翻。沈明珠连忙起身:"快去看看!" "我..."崔瑾瑜犹豫了。他衣衫不整,又寄人篱下,如何能去? 沈明珠却已吩咐小翠:"去叫王管家备马,就说我要去贡院看热闹。"又对崔瑾瑜道,"你换身衣裳,我们一起去。" "这不妥..." "有什么不妥?"沈明珠眼中闪着狡黠的光,"你就扮作我的表哥,从江南来京应试的。谁会怀疑?" 一刻钟后,崔瑾瑜穿着沈府提供的青色长衫,与沈明珠同乘一辆马车前往贡院。车内空间狭小,沈明珠身上淡淡的茉莉香气萦绕在鼻尖,崔瑾瑜心跳如鼓,不敢抬头。 贡院外人山人海。沈明珠让马车停在稍远处,派小厮去看榜。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崔瑾瑜手心全是汗。 小厮飞奔回来,满脸喜色:"恭喜崔公子,高中第三名探花!" 崔瑾瑜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当真?" "千真万确!小的亲眼所见!" 沈明珠喜形于色:"太好了!"她情不自禁抓住崔瑾瑜的手,"我就知道你能行!" 崔瑾瑜看着两人交握的手,脑中一片空白。沈明珠似乎也意识到失态,连忙松开,脸颊绯红。 回别院的路上,两人都沉默不语。直到马车停下,崔瑾瑜才低声道:"明珠,我...我有个不情之请。" "你说。" "我...我想去给家母报喜,但..."崔瑾瑜面露难色。他身无分文,连寄信的钱都没有。 沈明珠了然:"这个容易。我让府里派人快马送信去江南。你可有信物让令堂相信?" 崔瑾瑜想了想,从颈上取下一枚小小的玉佩:"这是家父留下的,家母认得。" 沈明珠接过玉佩,两人的手指不经意间相触,如触电般同时缩回。沈明珠将玉佩紧紧攥在手心:"我亲自去办。" 当晚,崔瑾瑜辗转难眠。高中探花的喜悦与对沈明珠日益增长的情愫交织在一起,让他心潮澎湃。起身点亮油灯,他提笔写下一首诗: "月照纱窗梦不成,碧天如水夜云轻。 雁声远过潇湘去,十二楼中月自明。" 写罢,他轻轻折好,压在枕下。 次日清晨,小翠匆匆赶来:"崔公子,小姐让我告诉您,三日后琼林宴,请您务必出席。您的官服和帖子会有人送来。" 崔瑾瑜点头致谢。小翠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低声道:"崔公子,小姐待您不一般...但您要知道,老爷已经..." "我明白。"崔瑾瑜打断她,声音苦涩,"门第悬殊,云泥之别。" 小翠叹息一声,转身离去。 崔瑾瑜站在窗前,望着院中盛开的菊花,忽然下定决心。他取出枕下那首诗,又在背面添了几句: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若得明珠为妻室,不辞长作岭南人。" 傍晚时分,沈明珠再次来到别院。她看起来心事重重,强颜欢笑地问候崔瑾瑜的伤势。 "已经大好了。"崔瑾瑜鼓起勇气,"明珠,我有话想对你说。" 沈明珠身子一颤:"什么话?" 崔瑾瑜从袖中取出那首诗:"这个...送给你。" 沈明珠接过,展开读了一遍,又翻到背面,看到那四句时,眼眶顿时红了。 "崔瑾瑜,"她直呼其名,"你知道我是什么身份吗?" "礼部尚书嫡女。" "那你..." "我知道门第悬殊。"崔瑾瑜声音低沉但坚定,"但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明珠,若你愿意等我,等我功成名就,必来提亲。" 沈明珠的眼泪终于落下:"你...你不知道..." "我知道太子有意于你。"崔瑾瑜苦笑,"王小姐告诉我了。但只要你尚未婚配,我就不会放弃。" 沈明珠泪如雨下:"傻瓜..."她将诗稿紧紧贴在胸口,"我也是..." 两人相对而立,中间不过一步之遥,却仿佛隔着千山万水。 "琼林宴上,你会见到真正的我。"沈明珠擦干眼泪,"记住,无论发生什么,我的心意不会变。" 崔瑾瑜想上前握住她的手,沈明珠却后退一步:"别...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说完,她转身快步离去,背影微微颤抖。 崔瑾瑜站在原地,手中似乎还残留着她衣袖拂过的触感。窗外,秋风乍起,吹落一地桂花。 第四章:琼林惊变 琼林宴当日,崔瑾瑜早早起床,换上送来的青色官服。镜中的他眉目如画,气度不凡,连送衣服来的小厮都忍不住赞叹:"崔探花果然一表人才!" 马车抵达皇家园林时,已是巳时。园门外车马如龙,新科进士们个个意气风发。崔瑾瑜刚下车,就听见有人喊他:"崔兄!这边!" 是同科的李梦阳,他中了二甲第十七名,也是一脸喜气:"崔兄今日可要好好表现,听说圣上可能会亲临呢!" 崔瑾瑜微笑颔首,目光却不自觉地搜寻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进入园中,但见亭台楼阁,花木扶疏。新科进士们按名次入座,崔瑾瑜作为探花,位置十分靠前。宴席尚未开始,众人三三两两寒暄着。 "崔探花。"一个温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崔瑾瑜回头,只见一位身着紫袍的中年男子正含笑看着他。 "下官参见沈大人!"崔瑾瑜连忙行礼,心跳如鼓——这正是沈明珠的父亲,礼部尚书沈巍。 "不必多礼。"沈尚书虚扶一下,"崔探花在赏花宴上的诗作,小女谱曲后老夫听了,确实才华横溢。" 崔瑾瑜耳根发热:"大人过奖了。" "听闻你前些日子遇袭受伤,可大好了?" "托大人的福,已经痊愈。"崔瑾瑜谨慎回答,不敢提及在沈家别院养伤之事。 沈尚书又勉励了几句,便去招呼其他官员了。崔瑾瑜刚松了口气,忽听一阵骚动——太子驾到。 众人纷纷跪迎。崔瑾瑜低头跪着,只听见一个慵懒的声音道:"都平身吧。" 起身后,崔瑾瑜才看清太子的模样——二十七八岁年纪,面容英俊但眼神阴鸷,一身明黄色龙纹常服,举手投足间透着傲慢。 太子在首席坐下,目光扫过众进士,在崔瑾瑜脸上停留了片刻,眉头微皱。崔瑾瑜不明所以,只能恭敬低头。 "沈爱卿,"太子忽然开口,"听说今日令爱也来了?何不请出来一见?" 沈尚书躬身道:"小女正在后堂准备琴艺表演,殿下稍候便可见到。" 崔瑾瑜心头一震——明珠也来了?他下意识望向后方,却什么也看不见。 宴会正式开始,酒过三巡,司仪高声宣布:"接下来有请礼部尚书沈大人之女沈明珠小姐,为新科进士献艺!" 全场掌声雷动。崔瑾瑜屏住呼吸,看着那个魂牵梦萦的身影缓步走上中央的舞台。 今日的沈明珠与别院中判若两人。一袭正红色绣金襦裙,头戴金凤步摇,妆容精致,气质高贵不可方物。她向太子和众官员行礼后,在琴前坐下,轻启朱唇:"今日献丑,为新科才子们助兴。" 琴声响起,崔瑾瑜浑身一震——这正是他那日在赏花宴上所作的诗!沈明珠将它谱成了完整的曲子,琴声时而激昂,时而婉转,将诗中情感表达得淋漓尽致。 崔瑾瑜痴痴地望着台上光彩照人的沈明珠,心中既骄傲又酸楚。这才是真正的她——高门贵女,与自己有着云泥之别。 曲终,满堂喝彩。太子拍掌大笑:"好!沈小姐才貌双全,不愧是沈爱卿的掌上明珠!" 沈明珠盈盈下拜:"谢殿下夸奖。"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崔瑾瑜,迅速移开,但那一瞬间的眼神交流已让崔瑾瑜心如擂鼓。 宴会继续进行,沈明珠被安排在太子近旁的位置,不时为太子斟酒。崔瑾瑜远远望着,胸口如压了一块大石。 "崔兄,"李梦阳凑过来低语,"别看了。沈小姐不是我们能肖想的。听说太子早有意纳她为侧妃..." 崔瑾瑜握紧了酒杯,不发一言。 宴席将散时,一个小丫鬟悄悄走到崔瑾瑜身边,塞给他一张纸条,又迅速离去。崔瑾瑜借更衣之机打开,上面只有寥寥数字:"今夜子时,别院桂花树下。——珠" 崔瑾瑜将纸条吞入口中咽下,强自镇定地回到席上。此时圣旨到,宣布新科进士的授职安排。崔瑾瑜被授予翰林院编修一职,正七品,是寒门学子难得的起点。 宴会结束,崔瑾瑜婉拒了同僚们的邀约,独自回到客栈。待到夜深人静,他悄悄溜出,直奔沈家别院。 别院静悄悄的,只有一轮明月高悬。桂花树下,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等候。听到脚步声,沈明珠转过身来——此刻的她已换下华服,只穿着一件素白的罗裙,脸上脂粉尽去,更显清丽脱俗。 "明珠..."崔瑾瑜轻唤一声,再也忍不住,上前将她拥入怀中。 沈明珠没有抗拒,靠在他胸前轻声道:"恭喜崔大人高升。" "别取笑我了。"崔瑾瑜苦笑,"今日见你在太子身边..." "那非我所愿。"沈明珠抬头,月光下可见她眼中泪光闪烁,"父亲已经答应太子,待你这一批进士授职后,就宣布我们的婚约。" 崔瑾瑜如遭雷击:"什么?" "我本想反抗,但父亲以死相逼..."沈明珠泪如雨下,"他说若不答应,整个沈家都会有灭顶之灾..." 崔瑾瑜紧紧抱住她:"不会的,一定有办法...我如今已是翰林院编修,前途..." "没用的。"沈明珠摇头,"太子势大,连皇上都让他三分。你刚入仕途,如何抗衡?" 两人相拥无言,只有桂花无声飘落。 良久,崔瑾瑜捧起沈明珠的脸:"明珠,若你愿意,我们可以私奔..." 沈明珠后退一步:"不行!你会被全国通缉,前程尽毁!我不能这么自私..." "那你要我眼睁睁看着你嫁入东宫?"崔瑾瑜声音嘶哑。 沈明珠从袖中取出一枚玉佩——正是崔瑾瑜托她寄给母亲的那枚:"我...我没把它寄出去。我舍不得..." 崔瑾瑜接过玉佩,忽然有了主意:"明珠,你等我三个月。三个月内,我必想出办法。若到时无计可施..."他声音哽咽,"我便...我便祝你幸福。" 沈明珠扑进他怀里,放声痛哭:"我等你...但你要答应我,若事不可为,千万不要做傻事...我要你好好活着..." "我答应你。"崔瑾瑜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明珠,你要信我。" 远处传来更鼓声,已是四更天。沈明珠依依不舍地离开他的怀抱:"我该回去了,否则丫鬟该着急了。" 崔瑾瑜拉住她的手:"我会想办法联系你。你若有事,可托小翠送信到翰林院。" 沈明珠点头,最后看了他一眼,转身消失在月色中。 崔瑾瑜站在原地,手中紧握那枚玉佩,直到东方泛白。 第五章:危机四伏 翰林院的日子比崔瑾瑜想象的更加忙碌。作为新科探花,他不仅要参与编修国史,还要为皇帝起草诏书,常常工作到深夜。 一个月过去,崔瑾瑜只在宫中的一次诗会上远远见过沈明珠一面。她坐在太子身侧,面容憔悴,眼神空洞,与那夜桂花树下的她判若两人。 这日散值后,崔瑾瑜正在整理文稿,一个小太监悄悄塞给他一封信。拆开一看,是沈明珠的笔迹: "瑾瑜:父亲已正式应允太子婚事,婚期定在三个月后。我被禁足在家,日夜思念。太子暴虐,曾虐杀侍女,我若入东宫,必死无疑。若你有计,速救。若无力回天,勿做傻事,珍重自身。——珠" 崔瑾瑜读罢,心如刀绞。他将信烧掉,在翰林院后园来回踱步,苦思对策。 "崔编修为何如此焦躁?"一个温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崔瑾瑜回头,见是翰林院掌院学士周大人,连忙行礼。 周学士年过六旬,德高望重,对崔瑾瑜颇为赏识。他捻须微笑:"年轻人可是为情所困?" 崔瑾瑜心中一动,忽然跪下:"求老大人救命!" 周学士敛了笑容,将他扶起:"此处不便说话,随我来。" 来到周学士的值房,崔瑾瑜将沈明珠之事和盘托出,只是隐去了两人已有私情一节。周学士听完,长叹一声:"太子确实...唉,沈小姐若入东宫,恐非福气。" "老大人可有良策?"崔瑾瑜急切地问。 周学士沉吟良久:"眼下唯有一计。江南道监察御史出缺,我可推荐你去。若你能在三个月内立下大功,或可得皇上赏识,届时..." "届时如何?" "皇上最恨臣子结党营私。若你能找到太子...的一些把柄..."周学士欲言又止,"但此计风险极大,一旦失败,不仅你性命难保,还会连累沈家。" 崔瑾瑜坚定地说:"我愿一试。" 三日后,一纸调令下来,崔瑾瑜被临时派往江南道,协助查办一桩盐税贪腐案。临行前,他托小翠给沈明珠带去一封信和一串珍珠手链。 信上只有一句话:"明珠为誓,必不相负。" 出京那日,秋雨绵绵。崔瑾瑜骑马刚出城门,忽见一辆熟悉的马车停在路边。小翠撑伞过来:"崔大人,小姐有话对你说。" 崔瑾瑜下马走近马车,车帘微掀,露出沈明珠苍白的脸:"你一定要回来..." "我发誓。"崔瑾瑜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这是我祖传之物,今日赠你。见玉如见人,明珠,等我。" 沈明珠接过玉佩,从颈上取下一枚金锁片递给他:"这是我周岁时皇上赐的...你带着它,保平安..." 两人双手相触,久久不愿分开。小翠在一旁焦急地催促:"小姐,时候不早了,该回去了..." 沈明珠泪如雨下,猛地将车帘放下。马车缓缓驶离,崔瑾瑜站在原地,手中紧握那枚还带着她体温的金锁片,任凭雨水打湿衣衫。 两个月后,江南道。 崔瑾瑜站在扬州盐运司的库房里,面前是堆积如山的账册。这六十天里,他日夜不休地查账、走访,终于找到了太子党贪污盐税的铁证——一笔笔巨额款项,最终都流向了东宫的秘密金库。 "崔大人,这些证据足够了吗?"随行的书吏小声问道。 崔瑾瑜点点头,将最关键几本账册收入怀中:"备马,我们即刻回京。" 当夜,崔瑾瑜正在驿站整理奏折,忽听窗外一声轻响。他警觉地按住怀中账册:"谁?" 一个黑衣人翻窗而入,摘下蒙面巾,竟是沈府的王管家:"崔大人,大事不好!小姐被太子强行接入东宫了!" "什么?"崔瑾瑜如遭雷击,"不是还有一个月才..." "太子不知从哪听说您和小姐...唉,总之他勃然大怒,逼老爷提前送小姐入府。小姐抵死不从,被下了药强行抬去的!" 崔瑾瑜眼前一黑,扶住桌子才没倒下:"什么时候的事?" "三天前。老爷让我快马加鞭来通知您...老爷说,若您真有心救小姐,就..."王管家压低声音,"就把您找到的证据直接呈给皇上,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崔瑾瑜立刻收拾行装:"我们连夜回京!" 七日后,风尘仆仆的崔瑾瑜终于回到京城。他顾不上洗漱更衣,直奔周学士府邸。 周学士看完他带回的证据,脸色凝重:"此事牵连甚广,一旦揭发,朝野震动啊..." "老大人,沈小姐她..." "我知道。"周学士叹息,"明日大朝会,我会安排你面圣。成败在此一举,你好自为之。" 当夜,崔瑾瑜在客栈辗转难眠。窗外电闪雷鸣,暴雨倾盆,仿佛在预示着什么。 次日清晨,崔瑾瑜换上最正式的官服,怀揣奏折和证据,随周学士入宫。 金銮殿上,文武百官分列两侧。崔瑾瑜作为七品小官,站在殿尾,几乎看不见高高在上的皇帝。但他清晰地看到太子站在御阶之下,一脸倨傲。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司礼太监高声道。 周学士出列:"臣有本奏。江南道盐税贪腐一案已有结果,请翰林院编修崔瑾瑜呈上详细奏报。" 皇帝微微颔首:"准。" 崔瑾瑜深吸一口气,手捧奏折上前跪倒:"臣崔瑾瑜,奉旨查办江南盐税案,现已查明..." 他条理清晰地汇报了案情,当提到东宫涉案时,殿中一片哗然。太子脸色大变,厉声喝道:"大胆!区区七品小官,也敢污蔑储君?" 崔瑾瑜不卑不亢:"臣有账册为证。"说着,从怀中取出账册,双手呈上。 太监将账册传给皇帝。皇帝翻阅片刻,脸色越来越沉:"太子,这是怎么回事?" 太子跪地喊冤:"父皇明鉴,这是有人栽赃陷害!" "栽赃?"皇帝冷笑,"这上面可有东宫掌印!" 朝堂上一片死寂。忽然,一个侍卫急匆匆跑进来,在太子耳边低语几句。太子脸色瞬间惨白。 皇帝敏锐地察觉:"又出什么事了?" 侍卫跪地颤抖:"回...回皇上,东宫传来消息,沈...沈小姐自尽了..." 崔瑾瑜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直接栽倒在地。 "崔爱卿!"皇帝惊呼,"快传太医!" 当崔瑾瑜再次醒来时,已是在太医署中。周学士守在床边,见他醒了,叹息道:"节哀..." "明珠她..."崔瑾瑜声音嘶哑,眼泪早已流干。 "太子被废了。"周学士低声道,"皇上震怒,已将他圈禁。沈小姐...是在得知你回京后,从东宫高塔跳下的...临终前,她托人带话给你..." "什么话?" "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崔瑾瑜闭上眼,心如刀割。那串他送给她的珍珠手链,终究没能保住她的性命。 三日后,沈明珠的灵柩被送回沈府。崔瑾瑜不顾劝阻,执意前去吊唁。 灵堂上,沈尚书仿佛一夜老了十岁。见到崔瑾瑜,他没有责怪,只是递给他一个小盒子:"明珠留给你的..." 盒中是一缕青丝,和那枚已经碎裂的玉佩。 崔瑾瑜跪在灵前,久久不起。外面秋风萧瑟,落叶纷飞,仿佛在祭奠这段有缘无分的爱情。 第六章:明珠永逝 沈明珠下葬那日,秋雨绵绵。 崔瑾瑜一身素服,远远跟在送葬队伍后面。沈家祖坟在京郊青山上,山路泥泞难行。到了墓地,僧人们开始诵经,沈家人痛哭失声。崔瑾瑜站在一棵老松树下,雨水和泪水混在一起,模糊了视线。 棺木缓缓入土,沈夫人哭晕过去,被丫鬟扶到一旁。沈尚书强忍悲痛,亲自撒下第一把土。崔瑾瑜再也忍不住,上前跪在墓前,从怀中取出那枚金锁片,轻轻放在棺盖上。 "明珠..."他声音哽咽,几乎说不出话来。 沈尚书看着他,长叹一声:"崔大人,明珠临终前说...对不起你..." 崔瑾瑜摇头,泪水滴落在新土上:"是我无能,没能保护好她..." 葬礼结束后,崔瑾瑜在墓前跪了整整一天一夜,直到次日清晨被守墓人发现,才强行将他送回家中。 高烧三天后,崔瑾瑜勉强能下床了。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上书请求外放。皇帝念在他查案有功,准他出任江南道监察御史,即日启程。 离京前,崔瑾瑜再次来到沈明珠墓前。这次,他带了一壶酒和一把古琴。 "明珠,我答应过带你下江南..."他倒了一杯酒洒在墓前,"如今只能带你看看江南的雪了。" 他盘腿坐下,将琴放在膝上,轻轻拨动琴弦。正是那首他为她写的诗谱成的曲子。琴声呜咽,如泣如诉,惊起林间栖鸟。 曲终,崔瑾瑜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布包,里面是沈明珠留给他的那缕青丝。他轻轻吻了吻,然后将它埋在了墓旁的松树下。 "待我死后,让人把我的骨灰葬在这里。"他对守墓人说,"这是定金。"说着,放下一锭银子。 守墓人连连点头:"大人放心,小老儿一定看顾好。" 崔瑾瑜最后看了一眼那座新坟,转身离去,再也没有回头。 江南的冬天比京城温和许多。崔瑾瑜在苏州官署附近租了一个小院,院中种了一株梅树。每日处理完公务,他便在梅树下弹琴、写诗,仿佛这样就能让时光倒流,回到与沈明珠初遇的那个春天。 这日,他正在批阅公文,衙役来报:"大人,门外有位姓王的女子求见,说是从京城来的。" 崔瑾瑜心头一跳:"请她进来。" 来人是王茹雪。一年多不见,她憔悴了许多,见到崔瑾瑜便红了眼眶:"崔大人..." "王小姐怎么来了?"崔瑾瑜请她坐下,亲自斟茶。 王茹雪从包袱里取出一个锦盒:"这是明珠姐姐的遗物...她生前交代,一定要亲手交给你。" 崔瑾瑜接过盒子,手微微发抖。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本手抄的诗集——全是他写给沈明珠的诗,每一首都配有小楷批注。最后一页是沈明珠自己的笔迹: "瑾瑜:若你读到这些文字,我已不在人世。不要悲伤,不要自责。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那日在别院桂花树下,你问我是否愿意等你,其实我心中早已答应。若有来世,愿我们生在寻常百姓家,做一对平凡夫妻。——明珠绝笔" 崔瑾瑜合上诗集,良久无言。 王茹雪轻声道:"明珠姐姐入东宫那日,其实已经...有了身孕..." "什么?"崔瑾瑜猛地抬头。 "是太子的...她不堪受辱,才..."王茹雪泣不成声,"废太子如今被圈禁在冷宫,生不如死..." 崔瑾瑜望向窗外,梅树正抽出新芽。又是一年春天,可他的明珠再也回不来了。 "谢谢你专程送来。"他平静地说,"在苏州多住几日吧,我让人安排住处。" 王茹雪摇头:"我明日就回京。崔大人...保重。" 送走王茹雪,崔瑾瑜在梅树下坐到深夜。他翻开诗集,一页页读着,仿佛能听见沈明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从此,崔瑾瑜将全部精力投入到政务中。他巡查各州县,整顿吏治,减免赋税,深得民心。每到一地,他都会去当地寺庙为沈明珠点一盏长明灯。 三年任满,崔瑾瑜政绩卓著,被召回京升任礼部侍郎。回到京城的第一天,他就去了青山墓地。 沈明珠的墓旁,那棵松树已经长高了许多。守墓人认出了他,连忙迎上来:"崔大人,您可回来了!小老儿日日打扫,从不敢懈怠。" 崔瑾瑜谢过老人,独自在墓前摆上祭品。他从怀中取出那本诗集,轻声读给沈明珠听。读到最后一页时,一阵风吹过,松枝轻摇,仿佛在回应他。 "明珠,我回来了..."他轻抚墓碑,泪如雨下。 回到京城官场,崔瑾瑜变得更加沉稳内敛。他办事干练,不结党营私,逐渐得到皇帝重用。三十五岁那年,他升任礼部尚书,成为朝中重臣。 曾经那个在赏花宴上意气风发的少年才子,如今已是两鬓微霜的中年高官。只有夜深人静时,他才会取出那本已经翻旧的诗集,对着窗外的明月独酌。 这年春天,皇帝为太子选妃(新立的太子,原太子已病死在冷宫),命崔瑾瑜主持选秀。看着那些如花似玉的少女,崔瑾瑜不禁想起多年前那个在琴台前抚琴的紫衣女子。 选秀结束后,崔瑾瑜上书请求致仕。皇帝再三挽留,最终准他保留虚衔,回乡养老。 离京前,崔瑾瑜最后一次来到沈明珠墓前。这次,他带来了一对明珠——一颗放入墓前的香炉中,一颗自己留下。 "明珠,我要回江南了。"他轻声道,"以后不能常来看你...但你永远在我心里。" 墓碑无言,只有春风拂过松枝,发出沙沙的响声。 崔瑾瑜在苏州城外买了一处宅院,临水而建,推开窗就能看见远处的寒山寺。他在这里著书立说,偶尔为地方官出谋划策,日子平静如水。 六十岁那年,崔瑾瑜生了一场大病。弥留之际,他让人取来那个珍藏多年的锦盒,里面是沈明珠的青丝和玉佩碎片。 "把我...葬在青山..."他对弟子说,"与沈氏墓...相邻..." 弟子含泪答应。崔瑾瑜又让人取来笔墨,颤巍巍地写下一首诗: "少年子弟江湖老,红粉佳人白发新。 世间无限丹青手,一片伤心画不成。" 写罢,他长叹一声,闭上了眼睛。窗外,一树梅花正开得灿烂。 弟子按照他的遗愿,将骨灰送到了京城青山。守墓人已是白发苍苍,却还记得当年的约定。他将崔瑾瑜的骨灰葬在那棵松树下,与沈明珠的墓遥遥相望。 下葬那日,天空飘着细雨,仿佛多年前那个秋日。当封土完毕,守墓人忽然发现松树下有什么东西在闪光——挖开一看,是那颗被崔瑾瑜埋下的明珠,历经数十年,依然光洁如新。 "还君明珠双泪垂..."老守墓人喃喃自语,将明珠放回了原处。 从此,青山墓地上,两座坟茔隔着一棵松树,默默相对。春去秋来,松树越长越高,枝丫渐渐交错,仿佛在九泉之下,有情人终于得以相拥。 童养夫为了白月光想虐我没关系我还有九个周彦深顾北寒陈梦小说彩蛋(童养夫为了白月光想虐我?没关系我还有九个)的意外剧情令人惊叹(周彦深顾北寒陈梦)的命运与情感纠葛。折寒枝簪起霜思林今安沈棠眠宋闻璟爆款好文的隐藏剧情让人期待(林今安沈棠眠宋闻璟)在逆境中如何抉择……说不爱我的大佬却夜夜哄我沉沦小说全文阅读隐藏剧情逐渐揭晓司徒酆苏酥的情感纠葛与命运抉择!飞雪漫迷雾温晚晴沈墨川颜絮小说完本已更新最终篇章小说+延伸(温晚晴沈墨川颜絮)无广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