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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2025-09-25 03:02:04 23

第一章火海重生

浓烟呛入肺部的灼烧感仍然清晰,玲玲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像有千万根钢针在气管内壁上刮擦。她试图睁开眼睛,却发现右眼已经被凝固的血浆和分泌物黏住,只能勉强睁开左眼一条缝隙。

白色的天花板在视线里模糊又清晰,刺眼的日光灯在头顶嗡嗡作响。耳边是医疗仪器规律的"滴滴"声,还有医护人员急促的脚步声和压低音量的交谈。

"血压80/50,还在下降!"

"准备肾上腺素!静脉通路再加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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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面渗液太多了,快换敷料!"

消毒水的气味混合着血肉焦糊的味道钻入鼻腔,玲玲恍惚间又回到了那个夜晚——满墙的婚纱照被火舌舔舐卷曲,她亲手挑选的蕾丝窗帘在烈焰中化为灰烬,周临川将她护在身下时,她闻到他发丝烧焦的气味。

"临川..."她想呼唤丈夫的名字,喉咙却只能发出嘶哑的气音,像破旧风箱最后的喘息。

艰难地转动脖颈,每一寸移动都带来撕心裂肺的疼痛。透过模糊的视线,她看到距离自己半米远的另一张病床上,周临川全身裹着厚厚的纱布,像一具木乃伊,只露出肿胀的眼睑和干裂的嘴唇。他的床头挂着七八个输液袋,透明的液体通过细管源源不断注入他千疮百孔的身体。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带着滚烫的温度。三天前,她和临川在亲友祝福中交换戒指,他掀起她的头纱时手指在微微发抖;婚宴上他们被起哄喝交杯酒,红酒顺着嘴角滑落,在雪白的婚纱领口留下淡红的痕迹;深夜回到新房,临川将她抱上铺满玫瑰花瓣的婚床,在她耳边低语"我终于完全拥有你了"。

然后是突然窜起的火舌,从卧室门缝下如毒蛇般游入,眨眼间就吞噬了整个门框。浓烟滚滚中,临川用湿毛巾捂住她的口鼻,自己却被呛得剧烈咳嗽。她记得临川踹开房门时,走廊已经变成一片火海,记得他脱下燃烧的西装外套裹住她,记得他抱着她冲向楼梯时,一根燃烧的房梁砸在他的背上...

"患者心率不稳!准备除颤!"

尖利的警报声将玲玲拉回现实,她看到一群医护人员围在周临川床边,有人拿着电极板按在他的胸口。

"200焦耳,准备!"

"清场!"

周临川裹着纱布的身体在电击下弹起又落下,监测仪上的直线短暂地恢复了波动,随即又变得平缓。

"再来一次!300焦耳!"

玲玲的眼泪从烧伤的眼角滑落,在焦黑的皮肤上冲出两道浅痕。她想伸手抓住什么,却发现自己同样被束缚在厚厚的纱布中,像一只作茧自缚的蚕。

"临川..."她拼尽全力呼唤,声音却微弱得如同蚊呐。

仿佛心有灵犀,就在医护人员准备第三次电击时,周临川突然睁开了眼睛。那双总是含笑的桃花眼此刻布满血丝,却在看到玲玲的瞬间亮了起来。他的嘴唇蠕动着,氧气面罩上凝结了一层白雾。

一位护士注意到他的动静,俯身凑近:"周先生,您想说什么?"

周临川艰难地摇头,目光固执地望向玲玲的方向。

护士犹豫了一下,走到玲玲床边轻声道:"他想和你说话。"

两名医护人员小心地将玲玲的病床推向周临川,在确保两人不会直接接触的情况下,让两张病床紧紧相靠。玲玲能闻到从临川身上传来的药味和焦糊味,能看到他裸露在纱布外的皮肤上狰狞的水泡和焦痂。

护士取下临川的氧气面罩,将耳朵凑到他嘴边,片刻后点点头,对玲玲说:"周先生说,别怕,他在。"

这句话击溃了玲玲最后的坚强,泪水决堤而出。"疼吗?"她颤抖着问道,明知故问却只想再听听他的声音。

护士再次俯身,然后转述道:"他说没有你疼,他最怕疼的小姑娘现在一定很疼。"

这句话太像临川会说的,玲玲几乎能想象他带着促狭笑意说出这句话的模样。她想起恋爱时她不小心切到手指,临川紧张得差点叫救护车;想起她痛经时,他笨手笨脚煮红糖水烫伤自己的傻样。

"护士..."玲玲用尽全身力气请求,"把我...放到他的床上..."

戴着蓝色口罩的护士长皱起眉头:"不行,你们现在全身90%以上面积烧伤,皮肤屏障完全破坏,任何接触都会导致严重感染。"

"我们...好不了了..."玲玲的视线开始模糊,她知道这是休克的前兆,"求求你...让我离他...近一点..."

护士长看向监测仪上越来越弱的生命体征,又看了看周临川同样不乐观的数据,终于轻轻叹了口气。她和另外三名医护人员小心翼翼地调整病床高度,确保两张床完全平齐,然后极轻地将玲玲平移到了周临川的床上。

"注意不要有任何皮肤接触。"护士长低声嘱咐,在两人之间隔了一层无菌纱布。

即使隔着纱布,玲玲也能感受到临川身体微弱的热度。他们的手臂几乎相贴,她能感觉到他每一次艰难的呼吸带来的轻微震动。

"傻瓜..."临川的声音突然清晰地响起,虚弱却温柔,"我们不是说好...要白头偕老吗..."

他竟然自己说话了,玲玲惊讶地望向他,发现他正凝视着自己,眼神温柔如初。护士们识趣地退到一旁,给他们最后的私人空间。

"下辈子..."玲玲感觉黑暗从视野边缘蔓延开来,"下辈子...我一定早点...找到你..."

周临川的手指在纱布下微微动了动,似乎想触碰她,却终究没能抬起:"我等你...不管多久..."

监测仪突然发出刺耳的长音,医护人员迅速围了上来。但在玲玲最后的意识里,世界已经安静下来,只剩下周临川那双温柔注视着她的眼睛,渐渐被黑暗吞噬。

"心跳停止!开始心肺复苏!"

"肾上腺素1mg静推!"

"这边也是!患者呼吸骤停!"

恍惚中,玲玲感觉自己飘了起来,俯视着抢救现场。她看到自己和临川并排躺在染血的病床上,医护人员轮流对他们进行胸外按压;看到自己和临川的身体里不断渗出淡黄色的组织液和血液,在床单上晕染出两个人形轮廓,最终交融在一起。

"真可怜,新婚之夜出这种事..."一个护士小声啜泣着。

"听说消防员赶到时,新郎还死死护着新娘..."另一个护士红着眼睛接话。

年长些的护士长压低声音:"现场发现助燃剂痕迹...你说是不是有人..."

"嘘...别说了...通知家属吧..."

意识彻底消散前,玲玲最后看了一眼病床上相依的两个人形。她想,那大概就是爱情最后的模样——即使化为灰烬,也要纠缠在一起。

黑暗持续了不知多久,玲玲突然感觉到刺眼的阳光。她下意识抬手遮挡,却发现自己正坐在一条清澈的小溪边,手里握着一件湿漉漉的粗布衣裳。

"小荷!发什么呆呢?"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洗个衣裳都能打盹,你这丫头!"

玲玲惊恐地回头,看到一个穿着粗布衣裙、包着头巾的农妇正皱眉看着她。更让她震惊的是,她抬起的手臂完好无损,皮肤光滑,没有任何烧伤的痕迹。

溪水倒映出一张陌生的少女脸庞——约莫十六七岁,皮肤微黑,眉眼清秀,绝不是她记忆中的自己。

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她死了吗?这是投胎转世?还是...

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闪过脑海:她穿越了?

第二章穿越时空的相遇

玲玲——现在或许应该叫她小荷了——死死盯着溪水中那张陌生的倒影。水波荡漾间,少女的脸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但那双杏眼里的惊恐始终未变。她颤抖着伸手触碰脸颊,水中倒影也做出同样的动作,冰凉的指尖传来真实的触感。

"这不可能..."她喃喃自语,声音细若蚊呐。

"什么不可能?"身后的妇人——她记忆告诉她这是隔壁的李婶——不耐烦地催促,"日头要上来了,赶紧洗完回去。你娘今早咳了血,还等着你煎药呢。"

咳血?娘?玲玲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她明明是独生女,父母早在大学时就离婚各自组建了新家庭。而现在,这个身体的记忆正像滴入清水的墨汁,一点点在她脑海中晕染开来。

小荷,十六岁,父亲死于三年前的饥荒,与体弱的母亲相依为命,住在青州城外最穷的杨柳村...

"李婶,今年...是哪一年?"她猛地抬头问道。

妇人像看疯子一样瞪着她:"天顺十二年啊!你这丫头莫不是中邪了?"说着警惕地在胸前划了个十字,"阿弥陀佛,可别是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

天顺?玲玲搜遍现代所学历史知识,却想不起哪个朝代用过这个年号。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我...我就是睡迷糊了..."

"赶紧洗!"李婶将木盆往她面前一推,里面堆着脏兮兮的粗布衣裳,"洗完去后山采些柴胡,你娘的肺痨再拖下去怕是熬不过这个冬天。"

肺痨!玲玲心头一紧。在现代医学中,那就是肺结核,抗生素就能治好的病。但在这个不知名的古代...

她机械地拿起一件衣服在溪水中漂洗,粗粝的布料磨得掌心发红。这不是梦。每一个细节都太过真实——溪水的凉意,衣服上的汗臭味,远处田里农夫吆喝耕牛的声音,甚至腿上不知何时被蚊子叮出的包,痒得钻心。

洗好衣服,玲玲跟着记忆走向村子边缘一间低矮的茅草屋。推开门,一股混杂着草药味和霉味的空气扑面而来。昏暗的屋内,一个瘦骨嶙峋的妇人蜷缩在角落的草席上,正发出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娘..."这个称呼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玲玲心头涌起一阵酸楚。她快步走到妇人身边,轻轻拍打她佝偻的背脊。

妇人抬起头,蜡黄的脸上嵌着一双浑浊的眼睛。看到玲玲,她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荷儿...水..."

玲玲连忙从水缸里舀了半碗水,小心扶起妇人喂她喝下。水缸见底了,她想起记忆中村子中央有口公用水井。

"我去打水,然后...去采药。"她轻声说,不确定该如何与这个"母亲"相处。

妇人虚弱地点头,又陷入一阵咳嗽。玲玲注意到草席边上有暗红的血迹,心沉了下去。肺结核在古代几乎是不治之症,何况是这种穷乡僻壤。

提着木桶走向村中央的水井,玲玲终于有机会仔细观察这个陌生的世界。杨柳村不过二三十户人家,清一色的茅草屋,偶尔有几间瓦房算是富户。村民们穿着粗布短打,面色黧黑,看到她时有人点头示意,有人则远远避开——小荷的记忆告诉她,那些人是怕被肺痨传染。

井边几个洗衣妇正在闲聊,看到玲玲走近,声音顿时低了下去。

"...听说了吗?太傅大人家的公子要来青州巡查田产..."

"周家那位?不是说在京城做官吗?"

"人家是嫡次子,不承爵的,听说长得跟画里走出来似的..."

周家?玲玲的手一抖,水桶差点掉进井里。不会这么巧吧?她屏住呼吸,竖起耳朵。

"再好看也轮不到咱们村姑惦记,"一个年长些的妇人嗤笑道,"听说周家正和镇国公府议亲呢,那可是真正的金枝玉叶..."

玲玲打好水,逃也似地离开井边。太傅周家...公子...议亲...这些词汇在她脑海中翻腾。理智告诉她这不可能是她的周临川,但心底却有个声音在尖叫:万一是呢?

回到茅屋,她给"母亲"喂了水,然后拿起墙角的药篮和小锄头。"我去采柴胡。"她低声说,更像是说给自己听。

后山的树林是小荷记忆中最熟悉的地方。这个贫苦的农家女从小就在山里采药补贴家用,认识几十种草药。玲玲循着记忆中的小路向上爬,惊讶地发现自己竟能准确辨认出各种植物——这是小荷的身体记忆。

半山腰处,她找到一丛叶片细长的植物,正是柴胡。蹲下身挖掘时,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玲玲本能地躲到树后,只见山路上转出一队人马,为首的男子一袭月白色锦袍,胯下一匹雪白骏马,在阳光下耀眼得让人不敢直视。

当那张脸映入眼帘时,玲玲的呼吸停滞了。

剑眉星目,挺直的鼻梁,微微上扬的唇角——那是周临川的脸,分毫不差!只是这个"周临川"束着发冠,举手投足间尽是贵气,与记忆中穿t恤牛仔裤的男友截然不同,却又奇妙地重合在一起。

"公子,前面就是杨柳村了。"一个随从恭敬道。

被称作公子的男子微微颔首,目光不经意扫过玲玲藏身的树丛。那一瞬间,玲玲几乎要冲出去相认,却在抬脚的瞬间僵住了——她现在是衣衫褴褛的农家女小荷,而他是高高在上的太傅之子。若贸然相认,只怕会被当成疯子乱棍打死。

马蹄声渐远,玲玲仍呆立原地,手中的药篮砰然落地,草药撒了一地。她机械地蹲下身收拾,却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厉害,几次都抓不住那些细小的茎叶。

是他吗?还是只是一个长相酷似的人?如果真是临川,他记得前世吗?无数问题在脑海中盘旋,玲玲只觉得头痛欲裂。

太阳西斜时,玲玲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村子。远远地,她看到村口停着那队人马,几个衣着光鲜的仆役正在向村民分发什么。走近了才看清,是在发放赈灾的粮食。

"周公子仁厚啊!"一个老农抹着眼泪,"知道我们今年遭了旱,特意从府城运来粮食..."

玲玲的心砰砰直跳。她低着头快步走过,却在经过一辆华丽的马车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老伯,这点银子您收着,给孙儿抓药。"

那声音!玲玲猛地抬头,透过车帘缝隙,她看到那张朝思暮想的脸就在咫尺之遥。周临川——或者说周公子——正俯身将一锭银子塞给一个驼背老人,眉宇间的温柔与记忆中的爱人一模一样。

眼泪瞬间模糊了视线。玲玲仓皇转身,却撞上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小贱人,往哪儿撞呢?"一个满脸横肉的家丁一把推开她,玲玲踉跄几步跌坐在地。

动静惊动了马车里的人。车帘掀起,周公子探出头来。他的目光落在玲玲身上时,玲玲看到他的瞳孔骤然收缩,脸上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表情。

"怎么回事?"他问道,声音依然温和,但玲玲听出了其中的颤抖。

"回公子,这村姑不长眼..."家丁谄媚道。

"住口。"周公子轻声喝止,目光仍锁定在玲玲脸上。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对身旁的管事道:"给这位姑娘也发一份粮。"

管事连忙称是,塞给玲玲一小袋米。玲玲接过米袋,鼓起勇气直视周公子的眼睛,轻声道谢:"多谢...公子。"

四目相对的刹那,她看到对方眼中闪过一丝困惑和某种更深邃的情绪。但他很快恢复了平静,微微颔首后放下了车帘。

玲玲抱着米袋站在原地,直到车队离开扬起尘土呛得她咳嗽起来。方才那一瞬的对视,她确信自己看到了熟悉的神色——那是临川每次被她恶作剧捉弄时的表情,困惑中带着宠溺。

回到茅屋,玲玲熬了柴胡汤给"母亲"服下,又煮了稀粥。老妇人喝了药后沉沉睡去,呼吸似乎平稳了些。玲玲坐在门前的石阶上,望着满天星斗出神。

如果那真是临川,他记得自己吗?看他的反应,似乎对她有某种感应,却又不像完全记得前世的模样。更重要的是,在这个等级森严的古代社会,她一个农家女要如何接近太傅之子?

夜风拂过脸颊,玲玲想起医院里临川最后的承诺:"我等你...不管多久..."

"我找到你了,"她对着星空低语,"可你现在离我好远..."

第二天一早,村里就传开了消息:周公子要在青州城住上一段时日,巡查周家在各处的田庄。更令人惊讶的是,据说周家要招募懂草药的使女,专门为老夫人调制养生的药茶。

玲玲的心砰砰直跳。这是机会!小荷的草药知识加上她在现代读医学院时学到的药理,足以让她胜任这份工作。但要进入周府,她必须先通过选拔。

接下来的几天,玲玲除了照顾"母亲",就是上山采集各种草药,按照记忆中的方子配制成药茶和膏药。她甚至冒险尝试了一些现代医学知识,比如将金银花和板蓝根一起煎煮以增强消炎效果——这在小荷的记忆中是从未有过的做法。

"荷儿,你这些天配的药..."某天早晨,"母亲"突然拉住她的手,"比从前灵验多了。"

玲玲心头一颤:"是吗?"

"娘夜里不咳了,胸口也不那么疼了。"妇人端详着女儿的脸,"你...好像也不一样了。"

玲玲不知如何回应,只能含糊其辞:"人总会长大的..."

消息很快在村里传开——小荷的药特别灵验。先是邻居家的小孩高热不退,喝了她的药第二天就能下地玩耍;然后是村东头铁匠的伤口化脓,敷了她制的膏药三天就结痂了。来找她看病的人越来越多,甚至有人开始用鸡蛋或粮食作为报酬。

七天后,当周府的管事来到杨柳村招募懂药理的使女时,村民们异口同声地推荐了小荷。

"这丫头最近像开了天眼似的,"李婶对管事说,"什么疑难杂症到她手里都能治。"

管事将信将疑地打量着衣衫褴褛的玲玲:"你当真懂药理?"

玲玲深吸一口气,挺直腰背:"懂一些。柴胡退热,黄芩消炎,金银花解毒,当归活血...若公子不信,可当场考校。"

她流畅的回答显然出乎管事意料。他沉吟片刻,道:"明日辰时到城西周府别院应试,若真如村民所说,周府不会亏待你。"

当晚,玲玲辗转难眠。茅屋外蛙声虫鸣此起彼伏,"母亲"的呼吸声均匀而微弱。她轻轻起身,摸黑从墙角取出一个小布包——这是她这几天偷偷攒下的铜板和几个鸡蛋,留给"母亲"度日。

"娘,"她对着熟睡的妇人轻声道,"我要去周府了。如果那人真是临川...我一定要弄清楚..."

第三章记忆碎片

周府别院比玲玲想象中还要宏伟。

青砖黛瓦的院墙绵延近百米,朱红色的大门上钉着碗口大的铜钉,两侧立着两尊威风凛凛的石狮子。玲玲攥紧衣角,粗布衣裳下后背已经沁出一层薄汗。带她来的管事敲开侧门,一个穿着藏青色比甲的老嬷嬷探出头来。

"这就是杨柳村那个懂药理的丫头?"老嬷嬷上下打量着玲玲,目光如刀子般锋利。

"回李嬷嬷的话,正是。"管事恭敬道,"村里人都说她最近医术突飞猛进,治好了不少疑难杂症。"

李嬷嬷哼了一声:"一个乡下丫头,能有多大本事?进来吧,老夫人等着呢。"

跨过高高的门槛,玲玲眼前豁然开朗。亭台楼阁掩映在古树奇花之间,曲折的回廊下几个丫鬟正轻手轻脚地走过。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檀香和药香,远处传来潺潺水声,竟是一处人工开凿的小溪穿园而过。

"别东张西望的!"李嬷嬷低声呵斥,"跟紧我,走丢了打断你的腿!"

玲玲连忙低头跟上,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止。转过几道回廊,她们来到一处幽静的院落,门楣上题着"颐年居"三个鎏金大字。

屋内光线昏暗,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妇人正靠在贵妃榻上闭目养神。听到脚步声,她缓缓睁开眼,那双眼睛虽然浑浊却锐利如鹰。

"老夫人,人带来了。"李嬷嬷轻声道。

老夫人没说话,只是微微抬手。李嬷嬷会意,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布包打开,里面是几片干枯的草药。

"认认看,都是什么?"老夫人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却威严。

玲玲上前一步,仔细辨认。这些草药晒干后形状颜色都有变化,但对学过现代生药学的她来说并不难。

"这是黄芩,性微寒,可清热燥湿;这是当归,味甘性温,能补血活血;这是..."她一一指出,甚至补充了每味药的功效和常见配伍。

老夫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又命人端来一碗黑褐色的药汁:"尝尝,说说里面有什么。"

玲玲接过碗,小心抿了一口。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她微微皱眉,细细品味:"有黄连、黄柏...好像还有一点大黄和栀子?"这是清热解毒的方子,但配伍有些问题..."

"哦?什么问题?"老夫人突然坐直了身子。

"黄连、黄柏都是大苦大寒之药,加上大黄泻下太过猛烈,若是体弱之人服用,恐怕会伤及脾胃。"玲玲想起现代中医理论中的配伍禁忌,"若能加些甘草调和药性,或者减少大黄用量会更好。"

屋内一片寂静。老夫人死死盯着玲玲,半晌突然笑了:"好,好!李嬷嬷,这丫头留下,月钱按三等丫鬟算。"她又对玲玲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老夫人,奴婢...奴婢叫小荷。"玲玲差点脱口说出真名,幸好及时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

"小荷?太俗气。"老夫人摆摆手,"既然懂药理,以后就叫药荷吧。李嬷嬷,带她去药圃看看,以后那里的活计都归她管。"

出了颐年居,李嬷嬷的脸色好了许多:"丫头,你运气不错。老夫人最看重懂药理的人,好好干,亏待不了你。"

玲玲乖巧地点头,心思却早已飞到九霄云外——进了周府,就意味着有机会见到周临川了!

周府的药圃位于别院西北角,占地约两亩,被矮墙单独隔开。圃中整齐地划分着若干区域,种着几十种常见草药。一角是晾晒架,上面摊着刚采收的药材;另一角是制药房,门口的小炉子上正咕嘟咕嘟煮着什么,飘出苦涩的药香。

"这是王师傅,"李嬷嬷指着正在翻晒药材的老者道,"府里的老药师,以后你跟着他学。"

王师傅年约六旬,须发花白,但精神矍铄。他听完李嬷嬷的介绍,将信将疑地打量玲玲:"这么个小丫头,真懂药理?"

"试试便知。"玲玲微笑道,"师傅正在炮制半夏吧?水漂七日去毒,再用生姜汁浸渍,可减其毒性而存其化痰之效。"

王师傅眉毛一扬,又指着晾晒架上的几种药材考她。玲玲对答如流,甚至指出其中一味药晒制火候稍过,药效会打折扣。老人家的脸色渐渐从怀疑变为惊讶,最后竟露出几分钦佩。

"丫头,你这些知识从哪学的?老朽行医四十载,也没见过像你这般年纪就有如此造诣的。"

玲玲低头掩饰眼中的慌乱:"小时候跟...跟一个游医学过些皮毛。"

就这样,玲玲在周府安顿下来。她的工作是协助王师傅管理药圃,采收、炮制药材,偶尔也为府中下人看些小病。日子平静如水,唯一让她焦虑的是,入府三天了,她还没见到周临川。

第四天清晨,玲玲正在药圃中采摘新鲜的金银花。晨露未晞,打湿了她的裙角和布鞋,但她浑然不觉。这些花苞饱满,正是药效最佳的时候,她计划多采些晒干,以备不时之需。

"这金银花采早了。"

一个清朗的男声突然在身后响起,惊得玲玲差点打翻竹篮。她猛地转身,对上了一双熟悉的眼眸。

周临川——或者说周府二公子——就站在离她不到三步远的地方,一袭月白色长衫,腰间系着青玉带钩,俊朗的面容在晨光中如画般清晰。他比玲玲记忆中瘦了些,眉宇间多了几分沉稳,但那微微上扬的唇角,分明就是她魂牵梦萦的模样。

"花苞未开时采摘,药效最佳。"玲玲听见自己说,声音微微发颤,"《本草纲目》有云:’金银花未开时采之,气芳香,味微苦,能清热解毒’。"

周临川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笑了:"你读过《本草纲目》?"

"略知一二。"玲玲低下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生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扑进他怀里。

"公子今日怎么有空来药圃?"王师傅闻声赶来,恭敬地问道。

"听说府里新来了个懂药理的丫头,特来看看。"周临川说着,目光却未离开玲玲的脸,"你叫什么名字?"

"回公子,奴婢...奴婢叫药荷。"玲玲死死攥住衣角,指甲陷入掌心。这距离太近了,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沉香味,能看清他睫毛投下的阴影,甚至能感觉到他呼吸时带起的微风。

"药荷..."周临川轻声重复,眉头微蹙,似乎在思索什么。一阵风过,几片花瓣落在玲玲发间,他下意识抬手,却在半空中停住,转而指向她的头发:"有花瓣。"

玲玲慌忙拂去花瓣,心跳如鼓。刚才那一刻,她几乎以为他要抚摸她的脸。

"听说你医术不错,"周临川转身走向药圃另一侧,玲玲和王师傅连忙跟上,"前日给马夫家孩子开的退热方子很灵验?"

"只是...只是些乡下土方。"玲玲谨慎地回答。

"土方?"周临川在一株开着紫色小花的植物前蹲下,"这丹参你认得吗?"

"认得。能活血化瘀,通经止痛。"

"若有人胸闷刺痛,该如何配伍?"

"配檀香、砂仁,可治心脉瘀阻;若兼气虚,加黄芪、党参..."玲玲流畅地回答,这些都是现代中医教材上的常见配伍。

周临川眼中讶色更浓,又问了几种疑难杂症的治法,玲玲一一作答,有些甚至提出了超越这个时代的治疗方法。随着问答继续,她注意到周临川的表情越来越复杂,那双眼睛里的探究之意几乎要化为实质。

"你..."周临川突然压低声音,"真的只是个乡下丫头?"

这个问题像一把小刀刺进玲玲心脏。她多想告诉他:我是玲玲啊,是你新婚的妻子,是那个和你一起被烧成焦炭的可怜人!但理智告诉她,现在相认只会被当成疯子。

"奴婢...奴婢只是喜欢读书。"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小时候村里有个老秀才,家里有些医书,我常去借来看。"

周临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再追问。他在药圃转了一圈,临走时对王师傅道:"这丫头不错,好生栽培。"目光在玲玲脸上停留片刻,又补充道:"我书房里有几本医书,回头让人送来。"

目送周临川离去的背影,玲玲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王师傅连忙扶住她:"丫头,怎么了?"

"没...没事,可能是蹲久了头晕。"玲玲勉强笑道,眼泪却在眼眶里打转。那是临川,又不是临川。他看她的眼神里有好奇、有欣赏,却没有恋人之间的熟稔和亲昵。

"公子待下人一向宽厚,"王师傅误解了她的反应,"你能得他青眼,是福气。"

回到简陋的住处——一间与王师傅相邻的小屋——玲玲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她用被子蒙住头,无声地啜泣,生怕被隔壁听见。这一天她盼了太久,可真的相见时,却比不见还要痛苦。

他记得吗?哪怕一点点?她回想着周临川的每个表情、每个眼神,试图找出熟悉的痕迹。可除了初见时那一瞬的震惊,其余时候他都表现得像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

接下来的日子,玲玲更加用心地经营药圃。她改良了几种传统药方的配伍,用现代医学知识提高了疗效;还尝试制作了一些简单的成药丸剂,方便服用和保存。这些创新很快在府中传开,连老夫人都称赞不已。

周临川似乎也对药圃产生了兴趣,每隔两三天就会来转转,每次都会问玲玲一些医药问题。他的态度温和却保持距离,就像对待一个有才华的下人,再无那日初见的异常反应。

一个月后的傍晚,玲玲正在药房研磨药材,忽然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抬头一看,周临川独自一人站在门口,夕阳为他镀上一层金边。

"公子?"玲玲连忙起身行礼。

"不必多礼。"周临川走进药房,随手拿起一包制好的药丸,"这些...都是你的主意?"

"奴婢胡乱尝试,让公子见笑了。"

"不是胡乱尝试。"周临川摇头,"这些制药方法连王师傅都说前所未见,效果却出奇地好。"他停顿片刻,突然问道:"你可会唱曲?"

这突兀的问题让玲玲一愣:"奴婢...不太会。"

"试试看。"周临川的目光异常专注,"随便唱什么都行。"

玲玲心跳加速。他是在试探什么?她犹豫片刻,轻声哼起一首现代流行歌曲的旋律,那是她和周临川恋爱时常听的歌。

周临川眉头紧锁,似乎在极力回忆什么。玲玲唱完一小段,鼓起勇气问:"公子...听过这曲子吗?"

"没有。"周临川摇头,表情却更加困惑,"但奇怪的是...总觉得耳熟。"他揉了揉太阳穴,"你从哪里学来的?"

"小时候...听一个游商唱的。"玲玲编造道,心中却燃起一丝希望。他不记得,但潜意识里有印象!

周临川没再追问,临走时却留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我让人给你送些点心,听说...你喜欢桂花糕。"

玲玲呆立原地。桂花糕!那是现代的她最爱的点心,周临川经常买给她吃。可古代的小荷应该没有这个喜好才对!他是怎么知道的?

第二天一早,一盒精致的桂花糕果然送到了药圃。随糕点而来的还有几本医书,都是珍贵的手抄本。玲玲翻开最上面一本,一张小笺飘落在地:

"书中若有不解处,可来书房问我。——周"

字迹清隽有力,与前世周临川的笔迹有七八分相似。玲玲将纸条贴在胸口,眼泪再次夺眶而出。他不记得她,却在以某种方式靠近她。这微弱的联系,就像黑暗中的萤火,虽不足以照亮前路,却给了她继续走下去的勇气。

当天下午,府中突然骚动起来。李嬷嬷匆匆跑来药圃,说老夫人突发心绞痛,让玲玲立刻带着救心丸过去。

颐年居内一片忙乱。老夫人躺在床上,面色灰白,呼吸急促。周临川和一位中年男子——想必是周太傅——守在床边,脸色凝重。

"药来了!"玲玲快步上前,取出自制的速效救心丸。这是她根据现代硝酸甘油的原理,用丹参、冰片等药材改良的,比传统药丸见效更快。

"这是什么?"周太傅警惕地问。

"是奴婢配制的救心丸,请让老夫人含在舌下。"玲玲恳切道。

周太傅还在犹豫,周临川却已经接过药丸:"父亲,让她试试。她的药...很特别。"

药丸放入老夫人口中不久,她的呼吸渐渐平稳,面色也好转起来。周太傅大喜,连声称赞玲玲医术高明。

"丫头,你想要什么赏赐?"老夫人恢复了些精神,虚弱地问道。

玲玲偷偷瞥了一眼周临川,鼓起勇气道:"奴婢...奴婢想读书。能否准许奴婢借阅府中的医书?"

"准了。"老夫人爽快答应,"临川,你书房里不是有许多医书吗?带她去挑几本。"

周临川领命,示意玲玲跟上。穿过几道回廊,他们来到一处清幽的院落。与府中其他地方的奢华不同,这里布置得简朴雅致,院中一株老梅,树下石桌石凳,颇有几分文人气息。

书房内四壁都是书架,摆满了线装书。周临川指向一个书架:"那边都是医书,你随便挑。"

玲玲假装浏览书籍,实则暗中观察书房布置。书案上摊开的是一本《黄帝内经》,旁边砚台里的墨还未干;墙角摆着一张古琴,琴面上纤尘不染;最引人注目的是墙上挂着一幅未完成的画,画中是几枝荷花,只勾勒了轮廓,尚未上色。

荷花...玲玲心头一颤。在现代,周临川曾为她画过一幅荷花图,说是象征她"出淤泥而不染"的品格。

"喜欢荷花?"周临川注意到她的目光。

"嗯..."玲玲轻声应道,"公子画得真好。"

"奇怪,"周临川皱眉,"我平日最爱画梅,不知为何突然想画荷。"他看向玲玲,眼中闪过一丝困惑,"就像见到你第一眼,总觉得...似曾相识。"

玲玲手中的书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她慌忙弯腰去捡,却听到周临川也同时蹲下,两人的手在书页上不期而遇。

那一瞬间,时间仿佛静止。周临川没有立即缩回手,而是怔怔地看着玲玲的眼睛:"你到底是谁?"

第四章情定湖心亭

"你到底是谁?"

周临川的问题像一块烧红的炭落入冷水,激起玲玲心中一片沸腾。她几乎能听到自己血液奔流的声音,震耳欲聋。那只覆在她手上的手掌温暖干燥,与记忆中分毫不差。只要翻过手腕,就能十指相扣,就像他们曾经做过千百次的那样。

"奴婢...奴婢只是药荷啊。"玲玲强迫自己抽回手,声音细若蚊呐。现在还不是时候,她必须更确定才行。

周临川缓缓直起身,眉头紧锁。阳光透过窗棂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影子,让他的表情显得更加晦暗不明。

"起来吧。"他最终说道,语气恢复了平常的温和,"我帮你挑几本适合的书。"

接下来的小半个时辰,周临川从书架上取下《伤寒杂病论》《千金要方》等医书递给玲玲。两人都刻意保持着距离,仿佛刚才那一刻的异常从未发生。但玲玲注意到,周临川的目光不时落在她脸上,带着探究和困惑。

"这些书你先拿去看,"周临川最后说道,"有什么不懂的..."他顿了顿,"可以来问我。"

玲玲抱着一摞书福了福身:"多谢公子。"

走出书房,玲玲的双腿微微发抖。院中的老梅树下,一个小丫鬟正在扫地,看到玲玲出来,好奇地多看了两眼。玲玲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快步离开。

回到药圃小屋,她将医书放在床头,自己则瘫坐在硬板床上。周临川的反应既给了她希望,又让她忐忑不安。他似乎对她有某种感应,但记忆显然还很模糊。更重要的是,在这个等级森严的世界,即使他完全记起来,又能如何?太傅之子与农家女之间横亘着一道几乎无法跨越的鸿沟。

窗外,夕阳将药圃染成金色。玲玲取出藏在床底的小布包,里面是她这些天偷偷记录的笔记——关于周府的一切,关于周临川的每个细节,以及她对那个火灾的怀疑。她翻开新的一页,用自制的炭笔写下今天的经历:

"他问我’你是谁’。他感觉到了什么。我不敢确定..."

笔尖突然折断,黑色的炭粉沾污了纸面。玲玲叹了口气,将笔记重新藏好。夜幕降临,药圃渐渐安静下来,只有偶尔的虫鸣打破寂静。她吹灭油灯,躺在床上,却辗转难眠。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轻微的响动从窗外传来。玲玲警觉地坐起身,看到窗纸上映出一个模糊的人影。

"谁?"她低声问道。

"是我。"周临川的声音透过窗纸传来,低沉而清晰,"穿上外衣,跟我来。"

玲玲的心跳骤然加速。她匆忙套上外衣,轻手轻脚地打开门。周临川站在月光下,一袭深色长衫,面容隐在阴影中。

"公子?"

"嘘。"周临川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跟我来。"

他领着玲玲穿过沉睡的府邸,来到一处她从未到过的园子。园中央是一个小湖,湖心亭在月光下宛如琼楼玉宇。周临川划着小船带她来到亭中,从怀中取出一个油纸包。

"桂花糕。"他打开纸包,"刚出炉的。"

玲玲接过还温热的糕点,熟悉的甜香让她鼻子一酸。在现代,周临川常常深夜带宵夜到她宿舍楼下,最常买的就是学校后门那家老字号的桂花糕。

"公子为何..."她小心翼翼地问。

周临川望向湖面,月光在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银边:"我做了一个梦。"他的声音有些飘忽,"梦里有一场大火,还有一个女子...我看不清她的脸,但我知道她在叫我。"他转向玲玲,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醒来后,我发现自己在纸上写满了’玲玲’二字。"

玲玲手中的糕点差点掉落。他记起来了!至少是片段!狂喜如潮水般涌来,她几乎要脱口说出真相。但理智及时拉住了她——即使他有些记忆碎片,也不代表他完全记起了前世,更不代表他能接受这荒谬的穿越之说。

"玲玲...是谁?"她强迫自己问道,声音颤抖。

"我不知道。"周临川困惑地摇头,"我从没听过这个名字,但它就这样出现在我梦里,出现在我笔下。"他直视玲玲的眼睛,"而今天,当我碰到你的手时,那个梦突然变得无比清晰。"

夜风吹皱湖面,搅碎了月光。玲玲攥紧衣角,指甲陷入掌心。此刻她多想扑进他怀里,告诉他:我就是玲玲啊!是你前世的新娘,是那个和你一起葬身火海的人!但她不能。在这个礼教森严的古代社会,这样的"疯话"只会让她被当成妖孽烧死。

"公子可能是...太累了。"她最终说道,"药圃里有些安神的草药,明日我给公子配一些。"

周临川盯着她看了许久,突然笑了:"你在说谎。"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你知道些什么,对吗?"

玲玲的心跳几乎停止。就在她不知所措时,远处突然传来嘈杂的人声和火把的光亮。

"公子!公子您在哪儿?"是管事焦急的呼唤。

周临川皱眉:"我该回去了。"他站起身,"明日午时,来书房找我。"说完,他迅速划船离开,将玲玲独自留在湖心亭。

玲玲在亭中等到四周恢复寂静,才自己划船回到岸边。回到药圃小屋时,东方已经泛白。她躺在床上,脑海中回放着周临川的话,既兴奋又恐惧。他正在记起来,但这会带来什么后果?

第二天,玲玲顶着黑眼圈去药圃干活。王师傅见她精神不济,体贴地让她去晾晒药材,这活计轻松些。午时将至,她借口去厨房取午饭,悄悄绕路前往周临川的书房。

书房门虚掩着,玲玲轻轻敲了敲。

"进来。"周临川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推门而入,玲玲看到周临川正在书案前写字。阳光透过纱窗照在他身上,勾勒出一圈柔和的轮廓。见她进来,他放下毛笔,示意她走近。

"昨晚的事..."玲玲谨慎地开口。

"先看看这个。"周临川打断她,推过一张纸。

纸上画着一个女子的侧脸,虽然只是寥寥几笔,但玲玲一眼就认出那是自己——现代的自己。画中的她穿着t恤,头发披散,与现在农家女的形象截然不同。

"这是..."玲玲的声音哽住了。

"我今早画的。"周临川的声音带着困惑,"我不知道她是谁,但她一直出现在我梦里。"他抬头直视玲玲,"直到昨天见到你之前,我从未看清她的脸。但现在,我画出来了——她长得和你很像,却又不是现在的你。"

玲玲的双手开始发抖。他记起来了,至少是部分记忆!她深吸一口气,决定冒险一试。

"公子可听过这首歌?"她轻声哼起那首定情曲的旋律,目不转睛地观察周临川的反应。

周临川的表情瞬间凝固。他的瞳孔扩大,嘴唇微微颤抖:"这曲子...我梦到过!"他猛地站起,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音,"在梦里,有人对我唱这首歌,就在...就在一片火光中!"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一臂,玲玲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墨香,能看到他眼中翻腾的情绪。她鼓起勇气,向前迈了一步——

"公子!太傅大人找您!"管事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周临川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经恢复了平静:"我知道了。"他对门外说道,然后压低声音对玲玲说:"今晚子时,湖心亭。"说完,他大步离开书房,留下玲玲一人站在书案前,心跳如雷。

她低头看向案上的画,手指轻轻抚过那个熟悉的轮廓。画纸旁边摊开着一本册子,似乎是周临川的私人笔记。好奇心驱使下,玲玲瞥了一眼,顿时如遭雷击——

页面上密密麻麻写满了"玲玲",还有一些零散的句子:"大火...婚房...谁来救救她..."最下方是一行新添的小字:"药荷就是她吗?"

他知道了!或者说,他快要知道了!玲玲捂住嘴,生怕自己会尖叫出声。就在这时,书房门突然被推开,李嬷嬷走了进来。

"丫头,你怎么在这儿?"老嬷嬷狐疑地打量她。

"公子...公子让我来取医书。"玲玲慌忙指向书架,心跳快得几乎要蹦出胸口。

李嬷嬷哼了一声:"快些出去,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玲玲匆匆拿了一本书退出书房,直到回到药圃,她的心脏仍在狂跳不止。今晚子时,湖心亭。也许就是他们相认的时刻!

下午,玲玲被叫去颐年居给老夫人送安神茶。老夫人比平日和蔼,甚至赏了她一块布料做新衣。但当玲玲告退时,老夫人突然问道:

"听说,公子近来常找你讨论医理?"

玲玲的后背瞬间绷紧:"是...是的。公子对医药有些兴趣。"

"嗯。"老夫人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他是个好学的人。不过..."她话锋一转,"下个月镇国公府的小姐要来小住,你可知道?"

玲玲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衣角:"奴婢...不知。"

"那丫头是临川未过门的妻子。"老夫人慢条斯理地说,"两家早有婚约,只等姑娘及笄。"她锐利的目光刺向玲玲,"你是个聪明孩子,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玲玲感到一阵眩晕,仿佛有人当胸给了她一拳。未婚妻?周临川在这里有婚约?她机械地点头,声音干涩:"奴婢明白。"

"明白就好。"老夫人摆摆手,"去吧。"

走出颐年居,玲玲的双腿像灌了铅。阳光刺得她眼睛生疼,耳边嗡嗡作响。周临川有未婚妻了...这个事实像一把钝刀,一点点割开她的心脏。

她魂不守舍地走到府中花园,在一处假山后坐下,将脸埋进掌心。泪水从指缝渗出,打湿了粗布衣袖。她早该想到的,在这个时代,像周临川这样的贵公子怎么可能没有婚约?即使他记起前世,又能如何?难道要他放弃家族、地位,和她这个农家女私奔吗?

"听说了吗?国公府的小姐下个月就要来了!"不远处传来丫鬟的交谈声。

"可不是!老夫人已经吩咐准备客房了,据说要按未来少奶奶的规格布置呢!"

"公子见过那小姐吗?"

"听说小时候见过一面,是个美人胚子。门当户对,郎才女貌,真是天作之合..."

玲玲再也听不下去,起身逃离花园。回到药圃小屋,她一头栽倒在床上,泪水浸湿了枕头。她太天真了,以为找到周临川就能再续前缘,却忘了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不只是记忆,还有整个时代的礼教与阶级。

傍晚时分,一个小丫鬟送来一封信笺,说是公子让转交的。玲玲颤抖着打开,里面只有一行字:

"今夜有事,改日再谈。保重。"

字迹潦草,像是匆忙写就。玲玲将信笺贴在胸口,既失落又莫名松了口气。也许这样更好,在她还没想清楚该怎么办之前,暂时不见面也许是明智的。

接下来的日子,玲玲刻意避开可能遇到周临川的地方,专心打理药圃。周临川似乎也很忙,再没来过药圃。府中上下都在为迎接国公府小姐做准备,到处张灯结彩,丫鬟仆妇们忙得脚不沾地。

一周后的清晨,玲玲正在药圃采收薄荷,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抬头一看,是周临川的贴身小厮阿福。

"药荷姑娘!"阿福气喘吁吁地说,"公子染了风寒,高烧不退,府医开的药不见效。公子指名要你去看!"

玲玲手中的药篮砰然落地。顾不得多想,她抓起药箱就跟阿福奔向周临川的住处。

锦墨轩是周临川的居所,比书房所在的院子更加精致。穿过几道月洞门,阿福带她来到内室。周临川躺在床上,面色潮红,额头上覆着湿巾。看到玲玲进来,他虚弱地挥挥手,示意其他人退下。

当屋内只剩他们两人时,周临川挣扎着坐起身:"你为什么躲着我?"声音沙哑却带着压抑的怒意。

玲玲低着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奴婢...奴婢不敢打扰公子。"

"看着我!"周临川突然提高音量,随即又咳嗽起来。

玲玲连忙上前扶住他,触到他滚烫的皮肤时心头一颤。她熟练地为他诊脉,然后从药箱取出配好的药丸:"公子先服药吧。"

周临川乖乖吞下药丸,却抓住她的手腕不放:"我这些天一直在做梦,"他声音低沉,"梦里有一个地方,到处都是铁做的怪物,人们穿着奇怪的衣服...还有你,但又不是现在的你。"他的目光灼热,"告诉我,这些梦是什么意思?"

玲玲的手腕被他攥得生疼,却不敢挣脱:"公子烧糊涂了..."

"我没有!"周临川猛地拉近她,两人的脸几乎相贴,"我知道你认识我,比现在的我更了解我自己。每次靠近你,我都觉得..."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门被推开,一个威严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正是周太傅。看到房内情景,他脸色骤变:"成何体统!"

玲玲慌忙挣脱周临川的手,跪伏在地:"太傅大人,公子染了风寒,奴婢正在..."

"滚出去!"周太傅厉声喝道。

玲玲不敢停留,匆匆退出房间。刚走到院中,就听到屋内传来激烈的争吵声。她加快脚步离开,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止。

当天傍晚,李嬷嬷来药圃传话:太傅有令,即日起药荷不得踏入内院,违者逐出府去。

"丫头,你胆子不小啊。"李嬷嬷摇头叹息,"攀高枝也得看自己是什么身份。公子是天上云,你是地上泥,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玲玲沉默地听着,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李嬷嬷走后,她独自坐在药圃边的小溪旁,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水中的少女面色苍白,眼中满是痛苦与挣扎。

她想起了现代世界的那场大火,想起了医院里两人最后的告别。那时的他们至少能够相爱到死,而现在,他们之间隔着几百年的时光和无法逾越的阶级鸿沟。

一滴泪水落入溪中,打碎了倒影。玲玲抹去眼泪,站起身。无论如何,她不能放弃。周临川正在记起她,这就够了。即使最终不能在一起,至少让他知道,他们的爱情真实存在过,跨越了时空的阻隔。

夜深人静时,一张小纸条从门缝塞了进来。玲玲连忙拾起,上面是周临川熟悉的笔迹:

"父亲禁我足三日。三日后子时,湖心亭见。有要事相告。——川"

第五章玉簪之谜

等待的三天像三年一样漫长。

玲玲白天机械地打理药圃,心思却早已飞向锦墨轩。周临川的高烧退了吗?太傅还禁着他的足吗?他所说的"要事"是什么?每当想起那晚他滚烫的手握住她手腕的感觉,心脏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又酸又疼。

第三天傍晚,玲玲正在药圃晾晒新采的草药,忽然听见一阵环佩叮当。抬头一看,李嬷嬷领着几个衣着光鲜的丫鬟朝颐年居走去,中间簇拥着一位妙龄少女。

少女约莫十五六岁,肤若凝脂,眉目如画,一袭淡粉色纱裙衬得她如初绽的桃花。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颈间一枚玉佩,在夕阳下泛着奇异的红光。

"那就是国公府的小姐,"王师傅不知何时站在了玲玲身后,压低声音道,"听说提前来了,要在府上住到完婚呢。"

玲玲手中的药筛差点跌落。她早知道这位小姐的存在,但亲眼见到仍是另一番滋味。那少女举手投足间尽是大家闺秀的风范,与粗布衣衫、满手药渍的自己形成鲜明对比。

"别看了,"王师傅轻叹,"咱们这样的人,还是本分些好。"

玲玲低头继续筛药,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王师傅说得对,她该认清自己的位置。可一想到周临川正在某处想着她,等着今晚的相见,心就又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夜幕终于降临。玲玲早早熄了灯,假装睡下,实则睁眼听着更漏。子时将至,她轻手轻脚地起身,换上一件干净的青色衣裙——这是她最好的一件衣裳了。

月光如水,照亮了通往湖心亭的小路。玲玲的心跳随着每一步加快,掌心沁出细密的汗珠。湖面平静如镜,倒映着满天星斗。小舟系在岸边,随着微波轻轻摇晃,仿佛在等候她的到来。

划船到湖心亭不过片刻功夫,却像穿越了千年时光。亭中一个修长的身影背对着她,月光为他勾勒出一道银边。

"公子..."玲玲轻唤,声音颤抖。

周临川转过身。他穿着家常的素色长衫,未束发冠,黑发披散在肩,更添几分落拓不羁。月光下,他的眼睛亮得惊人。

"你来了。"他向前两步,伸手扶玲玲上岸。指尖相触的刹那,两人都是一颤。

亭中石桌上摊着几张纸,借着月光,玲玲看出是些素描。周临川示意她近前:"看看这些。"

第一张画着一间奇怪的房间,墙上有面大镜子,镜前摆着各式瓶瓶罐罐;第二张是一辆造型怪异的车子,没有马拉却能行驶;第三张...玲玲的呼吸停滞了——那是她现代的样貌,穿着白t恤和牛仔裤,站在一片向日葵田中微笑。

"这些...这些是你梦见的?"玲玲的声音细如蚊呐。

"不只是梦。"周临川的目光灼热,"这些画面在我脑海中无比清晰,就像...记忆。"他指向最后一张画,"这是你,对吗?虽然装束怪异,但我知道是你。"

玲玲的双腿突然失去力气,她扶住石桌才没有跌倒。周临川连忙搀住她,手掌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袖传来。

"我不知道这些画面从何而来,"他继续道,声音低沉而急切,"但自从遇见你,它们越来越清晰。还有那场大火..."他的眉头紧锁,"我梦见我们在一个奇怪的房间里,墙上挂着我们的画像,然后火从四面八方涌来..."

玲玲再也控制不住,泪水夺眶而出。他记得!他真的记得!

"临川..."她哽咽着唤出这个深藏心底的名字,"那不是梦...那是我们的前世..."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这样的疯话,他会相信吗?不会把她当成妖孽吗?

周临川却只是静静看着她,眼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良久,他轻声道:"说下去。"

于是玲玲颤抖着讲述了他们的前世——大学相识,相爱五年,新婚之夜那场蹊跷的大火,医院里最后的告别...讲到痛处,她泣不成声。周临川始终沉默,只有越来越紧握的双手泄露了他的情绪。

"我知道这听起来荒谬,"玲玲抹去眼泪,"但那些你梦见的奇怪场景,是我们前世的现代世界。那辆车叫汽车,不用马拉也能跑;那间屋子是我的梳妆台前..."

"我相信你。"

周临川的四个字如惊雷炸响在玲玲耳边。她猛地抬头,对上他坚定的目光。

"这些天我一直在想,"周临川轻声道,"为什么第一眼见到你,就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为什么你哼的那首曲子,让我心痛得几乎窒息;为什么..."他的声音哽咽了一下,"为什么每次靠近你,都觉得我们已经相识了一辈子那么久。"

他伸手抚上玲玲的脸颊,拇指轻轻擦去她的泪水:"现在我明白了。你不是药荷,你是玲玲。我的玲玲。"

这句话击溃了玲玲最后的防线。她扑进周临川怀里,放声痛哭。周临川紧紧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身体微微发抖。

"我想起来了..."他在她耳边低语,"新婚那天,你穿着白色婚纱,头上戴着珍珠发饰...我掀开你的头纱时,你笑得那么美..."

玲玲在他怀中点头,泪水打湿了他的衣襟。两人就这样相拥着,任由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前世的点点滴滴,甜蜜的,平凡的,痛苦的,在这一刻都变得无比珍贵。

"那场火不是意外。"周临川突然道,声音变得冷硬,"有人故意纵火。我记得闻到汽油味..."

玲玲猛地抬头:"我也记得!在医院,护士说现场发现了助燃剂痕迹!"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和困惑。如果火灾是蓄意谋杀,凶手是谁?为何要置他们于死地?更重要的是,为何他们会穿越到这个时代?

"国公府小姐..."玲玲突然想起什么,"她今天到府上了。她戴着一枚玉佩,上面有奇怪的火焰纹样..."

周临川眉头紧锁:"苏家确实以火凤为家徽。但..."他的话戛然而止,猛地将玲玲拉到身后。

"谁在那里?"他厉声喝道。

玲玲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湖边树丛微微晃动,却不见人影。

"可能是风..."她小声道,却感到周临川的身体绷紧了。

"不对,有人。"他压低声音,"我们得小心。父亲若知道我们..."他没有说完,但玲玲明白他的意思。太傅若知道儿子与一个丫鬟私会,后果不堪设想。

周临川轻轻捧起玲玲的脸:"无论如何,我不能再失去你一次。"他的唇轻轻贴上她的额头,"但现在你必须回去,明天我会派人给你送信。"

玲玲点头,依依不舍地松开手。周临川帮她划船回到岸边,目送她消失在夜色中才转身离去。

回到药圃小屋,玲玲躺在床上,心潮起伏。周临川记起她了!这个认知让她既欣喜又忧虑。欣喜的是他们终于相认,忧虑的是前路艰险——国公府的小姐已经入府,太傅显然不会允许儿子与一个丫鬟有私情,更别说那场蹊跷的大火背后可能隐藏着什么...

辗转反侧间,窗外已现曙光。玲玲刚有睡意,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药荷姑娘!快起来!老夫人急召!"是李嬷嬷的声音。

玲玲慌忙起身开门。李嬷嬷脸色凝重:"国公府小姐昨夜突发急症,上吐下泻,府医束手无策。老夫人命你立刻前去诊治!"

玲玲心头一紧。国公府小姐病了?这么巧?她迅速收拾药箱,跟着李嬷嬷匆匆赶往客院。

客院比药圃豪华百倍,雕梁画栋,陈设精美。苏小姐躺在锦绣堆中,面色苍白如纸,额上覆着冷汗。周老夫人坐在床边,脸色阴沉;周太傅背着手站在窗前;而周临川...玲玲的目光与他短暂相接,看到他眼中闪过的担忧。

"奴婢见过太傅大人、老夫人、公子。"玲玲福身行礼,然后走到床前,"小姐可否让奴婢诊脉?"

苏小姐虚弱地伸出手腕。近距离看,她更美了,即使病中也掩不住那股高贵气质。玲玲注意到她颈间仍戴着那枚火焰纹玉佩,在晨光中泛着诡异的红光。

诊脉后,玲玲确定这是食物中毒的症状。她从药箱取出预先配好的解毒丸,用温水化开,小心喂给苏小姐。

"这是什么药?"周太傅突然问道,语气严厉。

"回太傅,是奴婢自制的解毒丸,含甘草、绿豆、金银花等,能中和毒素、保护肠胃。"玲玲恭敬回答。

"一个丫鬟也敢给国公府小姐用药?"周太傅冷笑,"若出了差错,你担待得起吗?"

玲玲跪伏在地:"奴婢愿以性命担保此药安全有效。"

"父亲,"周临川突然开口,"昨夜府医开的药无效,何不让她试试?"

周太傅冷哼一声,没再反对。玲玲继续喂药,同时暗中观察苏小姐的反应。药汁入口不久,苏小姐的呼吸就平稳了些,脸色也不再那么难看。

"有效!"老夫人惊喜道,"丫头,你这药不错。"

玲玲谦虚地低头,却感觉一道锐利的目光刺在背上。抬眼一看,周太傅正冷冷地盯着她,眼中满是审视和...敌意?

"你退下吧,"老夫人摆手,"李嬷嬷会照看苏小姐。"

玲玲行礼告退,周临川突然道:"我去书房取本书。"说着也跟了出来。

走廊拐角处,周临川一把拉住玲玲的手:"你没事吧?"

玲玲摇头,压低声音:"苏小姐的病很奇怪。症状像食物中毒,但昨晚的宴席大家都吃了,为何只有她..."

"我也觉得蹊跷。"周临川眉头紧锁,"尤其是父亲的反应..."他突然收声,因为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

"今晚别去湖心亭了,"他快速低语,"父亲可能起了疑心。我会想办法联系你。"说完,他大步离开,装作只是路过。

玲玲回到药圃,心乱如麻。苏小姐的病,太傅的态度,周临川的警告...一切都不对劲。她取出藏在床下的笔记,将今天的事记录下来,特别记下那枚火焰纹玉佩的细节——它太像现代火灾现场那块金属片上的花纹了。

午后,李嬷嬷来传话,说苏小姐病情好转,老夫人很高兴,赏了玲玲一匹绸缎。但紧接着的话让玲玲如坠冰窟:

"太傅有令,即日起你不得离开药圃半步,直到苏小姐痊愈离府。所有药物由我转交。"

这是变相软禁!玲玲强忍惊慌:"奴婢遵命。"

李嬷嬷走后,她瘫坐在床边。太傅显然察觉了什么,这是在切断她与周临川的联系。更糟的是,她无法亲自为苏小姐复诊,也就无法进一步调查那枚可疑的玉佩。

夜幕降临,玲玲辗转难眠。忽然,窗纸被轻轻叩响。她警觉地坐起,看到窗外一个模糊的人影。

"谁?"

"是我,阿福。"周临川贴身小厮的声音,"公子让我送信。"

玲玲连忙开窗。阿福塞进一张纸条就匆匆离去。借着月光,玲玲认出是周临川的笔迹:

"父亲派人监视你我。苏家玉佩确为火凤纹,与记忆中火灾有关联。她提前到访非偶然。三日后随父赴京,必设法归来。珍重。川"

玲玲将纸条贴在胸口,泪水模糊了视线。周临川要被带走了!而那个可能与火灾有关的苏小姐却留在府中...她擦干眼泪,将纸条烧毁,灰烬撒入药圃的泥土中。

第二天一早,府中骚动起来。原来周太傅接到紧急军报,必须立刻启程回京,周临川随行。玲玲躲在药圃门口,看着车队缓缓驶离。周临川骑在马上,背影挺直,未曾回头看一眼。但玲玲知道,他心中一定和她一样痛苦。

车队远去后,玲玲回到小屋,发现枕下多了一个小布包。打开一看,是一枚精致的白玉簪子,簪头雕着朵小小的荷花。没有字条,但她知道这是周临川留给她的信物。

将簪子贴在唇边,玲玲暗暗发誓:无论等多久,无论多艰难,她都会守住这份跨越时空的爱情。而那场大火的真相,她也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就在这时,药圃门被推开,李嬷嬷带着两个粗使婆子走了进来,脸色阴沉得可怕。

"丫头,老夫人要见你。"她的语气让玲玲后背发凉,"关于你给苏小姐下的毒..."

第六章离火玉佩

"下毒?"玲玲手中的药铲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奴婢怎敢对国公府小姐下毒?"

李嬷嬷冷笑一声,两个粗使婆子已经一左一右架住了玲玲的胳膊:"苏小姐今早又吐了血,府医说是中毒迹象。昨日除了你,没人碰过她的药!"

"不可能!"玲玲挣扎着,"我的药绝对安全,老夫人也亲眼看着我给小姐服下的!"

"少废话!"一个婆子狠狠掐了玲玲一把,"老夫人要亲自审你!"

她们粗暴地拖着玲玲穿过府中小路,所过之处,丫鬟仆妇们纷纷避让,投来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目光。玲玲的心沉到谷底——国公府小姐再次病发,这绝非巧合。联想到那枚火焰纹玉佩,一个可怕的猜测浮上心头:莫非这是栽赃?为了除掉她这个碍眼的丫鬟?

颐年居今日气氛格外肃杀。老夫人端坐在正厅主位,面色阴沉如水;旁边坐着一位华服妇人,约莫四十出头,眉目如画却带着凌厉之气——想必是国公夫人;而苏小姐则虚弱地靠在软椅上,脸色苍白如纸,颈间依然戴着那枚诡异的玉佩。

厅中央已经摆好了刑具——一盆炭火,几根铁钳,还有一根浸了水的藤条。玲玲的膝盖一软,被婆子们硬按着跪在冰冷的地砖上。

"药荷,"老夫人开口,声音比往常冷硬十倍,"你可知谋害贵族是何罪过?"

"老夫人明鉴!"玲玲额头抵地,"奴婢给小姐服的只是普通解毒丸,绝无毒物!若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

"还敢狡辩!"国公夫人拍案而起,"我女儿昨日还好好的,吃了你的药就吐血不止!一个贱婢也敢谋害国公府千金,我看你是活腻了!"

"夫人息怒。"老夫人抬手示意,目光却未离开玲玲的脸,"药荷,你若老实招认,或许还能留个全尸。"

玲玲浑身发抖,却仍挺直腰背:"奴婢冤枉!若药中有毒,为何小姐昨日服药后症状减轻?今晨复发必有其他原因!"

"放肆!"国公夫人厉喝,"一个贱婢也敢顶嘴?来人,给我掌嘴!"

一个婆子立刻上前,抡起巴掌就要扇下。玲玲本能地闭眼缩颈,预期的疼痛却未到来。

"慢着。"老夫人突然道,"先搜她的身。"

婆子们粗暴地扒开玲玲的外衣,摸索每个可能藏毒的缝隙。当她们扯开内衫时,那支荷花玉簪从玲玲怀中掉落,在地砖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一瞬间,厅内死一般寂静。

老夫人猛地站起身,双眼死死盯着那支簪子。她的嘴唇微微颤抖,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这...这是哪来的?"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轻柔,与方才的严厉判若两人。

玲玲护住玉簪:"是...是奴婢的私物。"

"胡说!"一个婆子插嘴,"这等上好白玉,岂是她一个贱婢能有的?必是偷的!"

老夫人缓步走下主座,弯腰拾起玉簪。她的手指轻轻抚过簪头的荷花,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

"都退下。"她突然命令,"我要单独审问她。"

国公夫人愕然:"这..."

"苏夫人,"老夫人的语气不容置疑,"请带令爱回房休息。若这丫头真有罪,周府绝不姑息。"

待众人退尽,厅内只剩老夫人和玲玲两人。老夫人摩挲着玉簪,久久不语。阳光透过窗棂,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影子,让那沧桑的皱纹更加明显。

"这簪子,"她终于开口,"是临川给你的?"

玲玲心跳如鼓,不敢作答。老夫人会如何处置私相授受的他们?

出乎意料,老夫人竟叹了口气,将簪子递还给玲玲:"收好。若让人看见,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玲玲呆滞地接过簪子,完全不明白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意味着什么。

"苏小姐的病,当真与你无关?"老夫人坐回主位,语气缓和了许多。

"奴婢发誓!"玲玲急切道,"那解毒丸奴婢自己也常服,绝无毒物!"

老夫人若有所思:"那她今晨吐血..."

"老夫人,"玲玲鼓起勇气,"奴婢斗胆猜测,苏小姐可能...并非中毒。"

"哦?"

"奴婢诊脉时注意到,小姐腕间有针眼,似是放过血。若真中毒,放血确为疗法之一,但..."她犹豫片刻,"但小姐的脉象更似虚症,而非毒症。"

老夫人眼中精光一闪:"你是说..."

"奴婢不敢妄言。"玲玲低头,"只是奇怪,若真有人下毒,为何偏选在奴婢用药之后?这不是自找嫌疑吗?"

老夫人沉默良久,突然问道:"你与临川...到什么地步了?"

这直白的问题让玲玲耳根发烫。她该如何回答?说他们已经相认了前世?说他们深夜私会湖心亭?

"奴婢...奴婢不敢高攀公子..."她结结巴巴地说。

"不敢高攀?"老夫人冷笑,"却敢收他的信物?"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玲玲,"听着,丫头。我不知道你有什么魔力,让我那眼高于顶的孙子对你另眼相看。但你要清楚,周家与苏家的联姻势在必行。若你敢从中作梗..."

"奴婢明白。"玲玲急忙叩首,"奴婢只求在药圃安稳度日,绝无非分之想。"

"是吗?"老夫人意味深长地看着她,"那你可知,临川为了你,昨夜与他父亲大吵一架,甚至扬言要放弃继承权?"

这个消息如晴天霹雳。玲玲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与心疼。那个傻瓜!他怎么能为了她...

老夫人的目光变得复杂:"我从未见过临川如此固执。他从小就是个懂事的孩子,知道身为周家子弟的责任。可为了你..."她摇摇头,"起来吧。"

玲玲茫然站起,不明白老夫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苏小姐的事,我会处理。"老夫人突然话锋一转,"你回药圃去,没有我的允许不得踏出半步。若有人问起,就说已经受了家法,明白了?"

玲玲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这样放过她了?

"老夫人..."她哽咽着跪下,"奴婢斗胆问一句,为何...为何要帮奴婢?"

老夫人望向窗外,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苍老:"或许是因为...我也曾年轻过。"她轻声说,更像自言自语,"回吧。记住,玉簪不可再示于人前。"

回到药圃,玲玲瘫坐在床边,浑身被冷汗浸透。短短一个时辰,她经历了生死一线。老夫人的态度转变如此突兀,尤其是看到玉簪后的反应...那支荷花玉簪到底有什么特别?

更令她忧心的是周临川竟然为了她与父亲对抗!在这个孝道至上的时代,这是大不孝的行为,会严重损害他的名声和地位。她必须想办法告诉他,不要再为她冒险了...

"药荷姑娘?"一个细弱的声音从窗外传来。

玲玲警觉地抬头,看到一个面生的小丫鬟躲在窗下,约莫十三四岁,眼睛大而灵动。

"你是谁?"

"奴婢柳儿,在厨房帮工。"小丫鬟左右张望,确定无人后,迅速从窗口递进一个小包,"公子临行前吩咐,若姑娘有难,务必相助。"

玲玲接过小包,打开一看,是几块点心和一张字条。字迹潦草,显然是匆忙写就:

"苏家来者不善,务必小心。玉簪乃祖母旧物,见此物如见故人。已安排柳儿传递消息。珍重。——川"

玲玲的心猛地一跳。玉簪是老夫人旧物?难怪她看到时反应如此奇怪!但周临川为何要将祖母的旧物送给她?这其中有什么渊源?

"柳儿,"她小声问道,"你可知道这玉簪的来历?"

小丫鬟摇头:"奴婢不知。只听阿福哥说,公子从老夫人妆奁中取了这簪子,老夫人知道后竟没责怪,只是叹了许久的气。"

奇怪,太奇怪了。玲玲谢过柳儿,小丫鬟匆匆离去,说明日会再来送饭。

接下来的日子,玲玲被软禁在药圃,不得踏出半步。柳儿每日送饭来,偶尔夹带周临川的只言片语。从这些零碎消息中,玲玲得知周临川已被太傅严加看管,不日将正式与苏小姐定亲;而苏小姐的"毒症"已经痊愈,却仍住在周府,日日陪伴老夫人左右。

第五天夜里,玲玲正就着油灯研读医书,忽听窗外传来三声轻叩,接着是两下,再三下——这是周临川约定的暗号。

她连忙开窗,却不见人影,只有地上一个小包裹。打开一看,是一本手抄的诗集,扉页上题着周临川的名字。玲玲快速翻阅,在《蒹葭》一页发现夹着一张薄如蝉翼的纸条:

"已查苏家玉佩,确为祖传,名’离火’,据传有异能。祖母态度关键,可试探。三日后归,等我。——川"

离火玉佩?异能?玲玲的思绪回到现代那场大火。若这玉佩真与火灾有关,那么苏家...她不敢再想下去。

将纸条烧掉后,玲玲继续翻阅诗集,发现许多描写荷花的诗句都被做了标记。周临川这是在告诉她,他时刻想着她。泪水模糊了视线,她将诗集贴在胸口,仿佛这样就能感受到远方爱人的温度。

次日清晨,玲玲被一阵嘈杂声惊醒。推窗一看,府中下人正忙忙碌碌地张灯结彩,一派喜庆气象。

"怎么回事?"她问来送早饭的柳儿。

"公子今日回府,"柳儿小声道,"听说已经与苏小姐正式定亲了,不日将完婚。"

这个消息如同一桶冰水浇下。虽然早知道会有这一天,但亲耳听闻仍是撕心裂肺的痛。玲玲强忍泪水,机械地咀嚼着食物,却尝不出任何味道。

"不过..."柳儿左右看看,声音更低了,"听说公子在京城大闹了一场,当众拒绝了这门亲事,把太傅大人气得吐血。最后还是老夫人亲自写信劝说,公子才勉强答应先定亲。"

玲玲手中的筷子啪嗒落地。他竟为她做到如此地步!在这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时代,公开拒婚简直是惊世骇俗之举,会让他身败名裂!

"还有..."柳儿继续道,"苏小姐今早又’病’了,说是心口疼,非要公子亲手喂药才肯喝。公子还没到,她就在房里闹呢。"

玲玲皱眉。苏小姐的"病"来得太巧,每次都是关键时刻发作。若真如周临川所说,那枚离火玉佩有异能,会不会...

"柳儿,"她突然问道,"你可曾注意苏小姐的玉佩?是不是从不离身?"

柳儿点头:"可不是!洗澡睡觉都戴着,谁碰跟谁急。听她贴身丫鬟说,有一回玉佩不小心掉在地上,苏小姐大发雷霆,把那丫鬟打得半死。"

可疑,太可疑了。玲玲正想再问,药圃门突然被推开,李嬷嬷沉着脸走了进来。

"丫头,老夫人传你。"

玲玲心头一紧。这个时候传她,莫非与周临川拒婚有关?她默默跟随李嬷嬷前往颐年居,心中七上八下。

颐年居今日格外热闹。除了老夫人和苏夫人,还有几位衣着华贵的中年妇人,想必是来观礼的贵客。而最引人注目的,是站在老夫人身侧的周临川。

一月不见,他消瘦了许多,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但依然俊朗不凡。看到玲玲进来,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痛楚,随即恢复平静。

"药荷来了。"老夫人语气平常,仿佛那日的审问从未发生,"苏小姐心口疼,府医开的药不见效。你来看看。"

玲玲这才注意到,苏小姐正半躺在软榻上,娇弱无力地捂着胸口,颈间玉佩红得刺眼。见玲玲走近,她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敌意。

"小姐可否让奴婢诊脉?"玲玲恭敬地问。

苏小姐伸出纤纤玉手,腕上金镯叮当作响。诊脉时,玲玲故意碰了碰那枚玉佩,苏小姐立刻抽回手,警惕地瞪着她。

"如何?"老夫人问。

"小姐脉象弦紧,确是肝气郁结之症。"玲玲谨慎地回答,"奴婢可配些疏肝解郁的茶饮。"

"不必了。"苏夫人冷冷道,"谁知道你会不会又下毒?"

厅内气氛顿时凝固。周临川握紧拳头,正要开口,老夫人却先发话了:

"苏夫人多虑了。药荷的医术是我亲自考校过的,前次误会已经澄清。若她真有害人之心,老身第一个不饶她。"

这番话不仅让苏夫人哑口,连玲玲也吃了一惊。老夫人为何如此维护她?是因为那支荷花玉簪吗?

"临川,"老夫人转向孙子,"你去书房取我那本《千金方》来,看看有什么对症的方子。"

周临川领命而去,经过玲玲身边时,手指似是不经意地划过她的手背,转瞬即逝的触碰却让玲玲心头一颤。

待他离开,老夫人突然对苏小姐道:"丫头,你这玉佩倒是别致,可否让老身一观?"

苏小姐脸色微变,下意识捂住玉佩:"这...这是祖传之物,父亲嘱咐不可离身..."

"哦?"老夫人挑眉,"看一眼也不行?"

苏夫人连忙打圆场:"小孩子家不懂事,老夫人别见怪。这玉佩确实有祖训,女子及笄后须时刻佩戴,直至..."她瞥了一眼玲玲,含糊道,"直至大婚之日。"

老夫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再坚持。这时周临川拿着医书回来,众人注意力转移到药方上,玲玲却一直盯着那枚玉佩。在某个角度,玉佩上的纹路竟与她在现代火灾现场看到的金属片图案一模一样!

这个发现让玲玲如坠冰窟。如果玉佩真与火灾有关,那么苏家...苏小姐提前入府...一切都指向一个可怕的猜测:这场跨越时空的谋杀,可能尚未结束!

离开颐年居时,一个小厮匆匆跑来,在周临川耳边低语几句。他的脸色骤变,匆匆向老夫人告退。经过玲玲身边时,他以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说:

"今夜子时,湖心亭。有要事相告。"

第七章月下秘会

子夜将至,玲玲悄声起床,换上一身深色衣裙。月光透过窗纸,在地上投下模糊的光斑。她轻手轻脚地推开窗户,夜风立刻灌了进来,带着初秋的凉意。

府中一片寂静,只有巡夜人的灯笼偶尔在远处闪过。玲玲熟练地避开巡逻路线,沿着阴影处向湖边摸去。心跳声在耳中轰鸣,仿佛要冲破胸腔。今夜,周临川说要告诉她重要的事情——关于苏家,关于玉佩,关于那场大火...

湖面如镜,倒映着满天星斗。小舟仍系在原处,随着微波轻轻摇晃。玲玲解开绳索,刚拿起船桨,身后突然传来极轻的脚步声。她浑身一僵,缓缓回头——

"别怕,是我。"

周临川从树影中走出,月光为他勾勒出一道银边。他穿着夜行衣,俊朗的面容半隐在阴影中,只有那双眼睛亮得惊人。

"你吓死我了。"玲玲长舒一口气。

周临川跳上小舟,接过船桨:"有人跟踪你吗?"

"应该没有。"玲玲摇头,"柳儿在我的房间假装是我在睡觉。"

周临川点头,熟练地划动小船。湖心亭在月光下宛如琼楼玉宇,四周水波粼粼,仿佛漂浮在银河之上。靠岸后,他先跃上亭子,然后伸手扶玲玲。两人的手紧紧相握,谁都不愿先松开。

"我查到了一些事。"周临川压低声音,"关于苏家,关于那枚玉佩..."

玲玲屏息等待。夜风吹拂着她的发丝,带着湖水特有的腥甜气息。

"苏家世代守护着一个秘密。"周临川的声音凝重,"关于’异世之魂’——也就是像你这样穿越时空的人。"

玲玲倒吸一口冷气:"他们知道穿越者的存在?"

"不仅知道,他们还...猎杀。"周临川的眼中闪过一丝痛楚,"那枚离火玉佩,据传能感知’异世之魂’的存在,并指引持有者找到他们。"

这个信息如同一桶冰水浇下。玲玲突然明白了——前世的火灾不是意外,是谋杀!苏家不知怎么发现了她是穿越者,于是...

"但为什么?"她颤抖着问,"为什么要猎杀穿越者?"

周临川摇头:"具体原因我还没查到。但苏家祖训规定,每代必须有一人佩戴玉佩,时刻警惕’异世之魂’的出现。"他握紧玲玲的手,"苏小姐提前入府绝非偶然,她是冲你来的!"

玲玲的思绪回到现代那场大火。她和周临川新婚之夜,突然窜起的火舌...医院里护士说的"助燃剂"...一切都说得通了!有人——很可能是苏家的前世——发现了她的穿越者身份,于是纵火杀人!

"我们必须离开。"周临川突然道,"我已经安排好了,三日后有一支商队前往江南。我们可以混在其中,远离京城,远离苏家..."

"那你的家族呢?你的责任呢?"玲玲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还有老夫人...她对你那么好..."

周临川苦笑:"祖母...她其实知道一切。"

"什么?"

"那支荷花玉簪,"周临川解释,"是祖母年轻时的心爱之物。我拿走它时,她不但没责怪,反而问我是不是给了一个特别的姑娘。"他顿了顿,"后来我告诉她关于我们的前世,关于那场大火...她相信了。"

玲玲震惊不已。老夫人竟如此开明?在这个迷信的古代,听到如此荒谬的穿越故事,不但不把她当妖孽,还默许孙子与她相恋?

"我不明白..."她喃喃道。

"我也不明白。"周临川承认,"但祖母说,她年轻时也经历过类似的事情。她让我今晚带你去见她。"

"现在?"

周临川点头:"她在颐年居等我们。"

回程的小舟上,玲玲心乱如麻。老夫人年轻时也经历过类似的事?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她也...

颐年居今夜没有点灯,月光透过窗棂,在室内投下斑驳的影子。老夫人独自坐在内室,一身素衣,白发披散,在黑暗中如同一尊雕像。

"来了?"她听到脚步声,头也不回地问。

"祖母。"周临川恭敬行礼,"孙儿带药荷来了。"

老夫人缓缓转身,月光照在她布满皱纹的脸上,那双眼睛却异常明亮,与年龄不符。她示意玲玲走近,然后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布包,层层打开。

"认得这个吗?"她轻声问。

布包中是一个金属物件,小巧精致,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玲玲倒吸一口冷气——那是一个现代的打火机!虽然表面已经氧化,但依然能辨认出品牌标志。

"这...这不可能..."玲玲的声音颤抖。

老夫人沧桑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1965年,上海第一百货商店,售价两元六角。"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我用它点燃了人生第一支香烟,也是最后一支——第二天我就来到了这个见鬼的地方。"

玲玲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周临川连忙扶住她,眼中满是震惊。

"您...您也是..."

"穿越者。"老夫人平静地接话,"六十年了,我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同类。"

这个震撼的事实让玲玲脑中一片空白。老夫人,这个威严的贵族老妇人,竟然和她一样来自现代!难怪她对荷花玉簪反应异常,难怪她相信穿越的故事,难怪...

"您为什么不早说?"玲玲哽咽着问。

老夫人示意他们坐下,然后缓缓讲述了自己的故事。她原名林雪,1965年穿越到这个时代,成了一个小官的女儿。凭借现代知识和机智,她一步步爬上周家高位,生儿育女,却从未放弃回到现代的期望。

"我试过各种方法,"老夫人——现在该称她为林雪了——苦笑道,"跳崖、触电、甚至让自己濒临死亡...都没用。最后我放弃了,决定在这里好好活下去。"

"那您知道苏家..."玲玲小心翼翼地问。

林雪的脸色骤然阴沉:"苏家是穿越者的天敌。他们的玉佩能感知我们的存在,并指引持有者猎杀我们。"她看向玲玲,"你和临川前世的火灾,绝对是苏家所为。"

"但为什么?"周临川不解,"为什么要猎杀穿越者?"

"权力。"林雪冷笑,"穿越者往往带着先进的知识和理念,威胁到某些古老家族的利益。苏家就是这些家族的’清道夫’,负责消灭我们这些’异端’。"

她从床下暗格取出一个铁盒,打开后里面是几件现代物品:一支钢笔,一张泛黄的照片,还有一本小日记本。照片上是一个年轻女孩,穿着六十年代的服装,站在外滩前微笑。

"这是我。"林雪轻抚照片,"刚满二十岁,对未来充满期待..."她的声音带着深深的怀念。

玲玲突然想起什么:"那荷花玉簪..."

"是我爱人送的。"林雪的目光变得柔和,"他也是穿越者,我们在这里相遇,相爱...然后被苏家发现。"她的声音哽咽了一下,"他没能逃过那场猎杀。"

室内一片寂静,只有更漏滴答作响。周临川紧紧握住玲玲的手,仿佛一松开她就会消失。

"所以您看到玉簪在我这里..."玲玲轻声道。

"我以为历史在重演。"林雪点头,"临川拿走玉簪时,我就猜到是给一个特别的姑娘。当他告诉我你们的故事..."她看向孙子,眼中满是慈爱,"我决定不惜一切代价保护你们,不让悲剧重演。"

周临川跪在林雪面前:"祖母,孙儿想带药荷离开..."

"不行。"林雪斩钉截铁地打断,"逃跑没用。苏家的眼线遍布全国,玉佩能指引他们找到玲玲。"她直呼玲玲的真名,让两人都吃了一惊。

"那怎么办?"玲玲绝望地问。

林雪的眼中闪过一丝锋芒:"反击。苏家并非不可战胜。六十年来,我一直在研究他们的弱点。"她从铁盒底层取出一张泛黄的纸,上面画着离火玉佩的详细图案,"玉佩的力量源自一种特殊金属,只在月圆之夜最弱。"

"三日后就是月圆。"周临川立刻明白祖母的意思。

"正是。"林雪点头,"那晚我会设法让苏小姐摘下玉佩。你们趁机..."

她的话戛然而止。门外突然传来极轻的脚步声。三人同时屏息,林雪迅速收起铁盒,周临川拉着玲玲躲到屏风后。

"谁?"林雪厉声喝问。

"老夫人,是奴婢。"柳儿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惊慌,"苏小姐往这边来了!说是有急事找您!"

三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这么晚了,苏小姐为何突然来访?莫非她察觉了什么?

"快,从后门走。"林雪急促道,"临川,送玲玲回药圃,别让人看见。三日后月圆夜,按计划行事。"

周临川拉着玲玲快步走向后门,却在开门瞬间僵住了——月光下,苏小姐正站在院中,颈间的玉佩泛着诡异的红光!

"周公子,这么晚了还在祖母这里?"苏小姐甜美的声音中带着刺骨的冷意,"还有...药荷姑娘?"

玲玲的心跳几乎停止。苏小姐怎么会在这里?她跟踪了他们?更可怕的是,那枚玉佩在月光下竟然真的在发光,如同活物一般!

"苏小姐。"周临川挡在玲玲身前,声音冷静,"我祖母身体不适,药荷是来送药的。"

"是吗?"苏小姐缓步走近,玉佩的红光越来越强,"可我听说,药荷姑娘懂的可不只是药理..."她的目光如毒蛇般锁定玲玲,"比如...来自异世的医术?"

这句话如同惊雷炸响。她知道!玉佩告诉她了!玲玲的后背沁出一层冷汗,手指不自觉地攥紧周临川的衣袖。

"苏丫头,"林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威严而不容置疑,"夜深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苏小姐恭敬地福了福身,眼中的恶意却丝毫未减:"老夫人恕罪。只是这丫头..."她指向玲玲,"她身上有古怪,我的玉佩对她反应强烈。家父说过,这种情况意味着..."

"意味着你眼花了。"林雪冷冷打断,"老身累了,你们都退下吧。"

苏小姐张了张嘴,似乎想反驳,最终却只是低头应是。但临走时,她投向玲玲的那一瞥,充满了冰冷的杀意。

待苏小姐走远,林雪才长舒一口气:"她起疑了,但还不确定。三日后月圆夜,我们必须行动。"

"什么行动?"玲玲颤抖着问。

"毁了那枚玉佩。"林雪的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那是苏家追踪穿越者的唯一工具。没了它,他们就找不到你。"

周临川握紧玲玲的手:"祖母,我们该怎么做?"

林雪低声说出计划:月圆之夜,她会以赏月为由邀请苏小姐到湖心亭,并设法让她摘下玉佩。周临川和玲玲则埋伏在亭中,趁机将玉佩投入特制的药水中——那是林雪六十年来研究的成果,能中和玉佩的特殊金属。

"记住,只有月圆之夜,当玉佩力量最弱时才有效。"林雪严肃地叮嘱,"错过这次机会..."

她没说完,但三人都明白后果。玲玲突然想起什么:"老夫人...林阿姨...如果玉佩毁了,您是不是也能..."

"安全了?"林雪苦笑,"是的。但这六十年,我已经在这里扎根,有了儿女、孙辈..."她看向周临川,眼中满是慈爱,"我的家在这里了。但你,玲玲,你还年轻,应该和临川好好活下去。"

回药圃的路上,玲玲和周临川都沉默不语。太多信息需要消化:老夫人的真实身份,苏家的猎杀传统,玉佩的秘密...还有三天后的月圆之夜,那将决定他们的生死。

"临川,"玲玲突然停下脚步,"如果计划失败..."

"不会失败。"周临川斩钉截铁地说。

"但万一..."

周临川转身捧起她的脸,月光下他的眼睛亮如星辰:"没有万一。前世我没能保护你,这次绝不会重蹈覆辙。"他的拇指轻轻擦过她的泪痕,"无论生死,我们都在一起。"

玲玲投入他的怀抱,听着他有力的心跳。这个拥抱跨越了时空,跨越了生死,仿佛要弥补前世那场大火带走的一切。

远处,一双眼睛在暗处窥视着他们,颈间的玉佩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光...

第八章异世之谜

月圆之夜终于到来。

玲玲站在药圃窗前,望着天边缓缓升起的满月。它大得惊人,泛着诡异的铜红色,像是悬挂在天际的一只眼睛,冷冷注视着人间。这轮月亮将见证他们的计划成功...或者失败。

"药荷姑娘。"柳儿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老夫人命您过去。"

玲玲深吸一口气,检查了藏在袖中的小瓷瓶——里面是林雪特制的药水,据说能中和玉佩的力量。她摸了摸发髻中的荷花玉簪,这是林雪今早特意让柳儿送来的,说是能给她带来好运。

颐年居内,林雪已经准备妥当。她罕见地穿了一身素色衣裙,白发挽成简单的髻,看上去比平日年轻了许多。看到玲玲进来,她微微点头,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

"准备好了?"林雪低声问。

玲玲点头,手心沁出细密的汗珠:"苏小姐会来吗?"

"会。"林雪冷笑,"我特意提到要在湖心亭赏月吟诗,还暗示临川也会出席。那丫头为了讨好未来夫君,一定会来。"

正说着,周临川悄然出现在门口。他一身墨色劲装,腰间配剑,俊朗的面容在月光下如刀刻般分明。看到玲玲,他眼中闪过一丝柔情,随即又恢复警惕。

"苏小姐已经往湖边去了。"他低声道,"还带了两个丫鬟。"

林雪皱眉:"不对劲。她平日从不带下人。"

三人交换了一个警觉的眼神。计划可能有变,但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按原计划进行。"林雪果断决定,"临川和玲玲先去湖心亭埋伏。我随后带苏小姐过去。若情况有变..."她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布包塞给玲玲,"这是我六十年的研究笔记,或许对你有用。"

玲玲接过布包,心头一颤。林雪这是在交代后事吗?

"林阿姨..."她哽咽道。

"去吧。"林雪拍拍她的手,眼中满是长辈的慈爱,"记住,无论发生什么,活下去最重要。"

周临川拉起玲玲的手,两人借着树影的掩护,悄无声息地向湖边摸去。夜风格外凛冽,吹得湖面波光粼粼,倒映着血红的月亮,宛如一片火海。

小舟静静系在岸边,随着波浪轻轻摇晃。周临川先跳上去,然后伸手扶玲玲。就在她即将踏上小舟的刹那,颈后汗毛突然竖起——有人在盯着他们!

"别回头。"周临川低声道,显然也察觉到了异常,"我们被监视了。"

玲玲强忍着回头的冲动,假装整理裙摆,实则用余光扫视四周。湖边柳树下,一个黑影一闪而过,速度快得不似常人。

"苏家的人?"她小声问。

周临川微不可察地点头,故意提高声音:"祖母让我们先去湖心亭准备,她随后就到。"

划船到湖心亭不过片刻功夫,却仿佛穿越了漫长时光。玲玲紧握瓷瓶,心跳如擂鼓。亭中已经摆好了酒水果品,还有几盏未点燃的灯笼。周临川示意玲玲躲到亭柱后的阴影处,自己则站在显眼位置,装作布置场地。

不久,另一艘小舟划破水面而来。林雪和苏小姐站在船头,两个丫鬟在后面划桨。月光下,苏小姐颈间的玉佩泛着妖异的红光,比平日更加刺目。

"临川哥哥!"船还未靠岸,苏小姐就娇声呼唤,"没想到你来得这么早!"

周临川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苏小姐。"他伸手扶她们上岸,刻意避开与苏小姐的接触。

苏小姐今日特意打扮过,一袭淡粉纱裙,发间珠翠叮咚,看上去娇艳动人。但玲玲注意到,她的两个丫鬟步履沉稳,眼神锐利,根本不像普通侍女。

"今晚月色真美。"林雪打破短暂的沉默,"我年轻时最爱赏月,尤其喜欢在湖心亭上吟诗作对。"

"老夫人雅兴。"苏小姐甜甜地应和,眼睛却不住地扫视四周,似乎在寻找什么。她的玉佩红光忽明忽暗,像是有生命般脉动。

林雪假装没注意到,自顾自地斟酒:"来,先饮一杯。这是我珍藏的桂花酿,埋了整整三十年。"

苏小姐接过酒杯,却只是沾了沾唇:"老夫人,不是说赏月吟诗吗?怎么不见其他姐妹?"

"就我们几个清净些。"林雪笑道,"对了,你那玉佩在月光下真别致,可否让老身细看一番?"

苏小姐立刻捂住玉佩,眼中闪过一丝警惕:"这...这是祖传之物..."

"就看一眼。"林雪坚持,"老身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没见过如此奇特的玉饰。"

气氛骤然紧张起来。苏小姐的目光在林雪和周临川之间游移,突然冷笑一声:"老夫人何必演戏?您今晚根本不是来赏月的,对吗?"

林雪面色不变:"此话怎讲?"

"您是为了这个吧?"苏小姐一把扯下玉佩,高举过头。在满月的光辉下,玉佩红光大盛,几乎照亮了整个湖心亭!那光芒如有实质,直指玲玲藏身之处!

"找到你了,异世之魂!"苏小姐厉声喝道,"来人!"

两个"丫鬟"瞬间暴起,从袖中抽出短剑,身形如鬼魅般向玲玲扑去!周临川拔剑相迎,金属碰撞声在寂静的湖面上格外刺耳。

"玲玲,现在!"林雪大喊。

玲玲冲出阴影,将瓷瓶中的药水泼向苏小姐手中的玉佩。但苏小姐早有防备,一个侧身躲过,药水洒在亭柱上,立刻腐蚀出阵阵白烟。

"雕虫小技!"苏小姐狞笑,"你以为我苏家守护千年的圣物,会被这种小把戏毁掉?"

她口中突然念出一串古怪的咒语,玉佩的红光凝聚成束,如利箭般射向玲玲!千钧一发之际,林雪推开玲玲,自己却被红光击中,踉跄着倒退数步。

"祖母!"周临川目眦欲裂,却被两个"丫鬟"死死缠住,无法脱身。

玲玲扶住林雪,发现她的手臂被红光灼伤,皮肤上浮现出诡异的符文。

"没事..."林雪咬牙道,"小心那光,它能封印穿越者的能力!"

苏小姐得意洋洋地步步逼近:"六十年前让你逃过一劫,今天可没那么幸运了!"她又举起玉佩,红光再次凝聚,"还有你,小贱人,敢勾引我未婚夫,我要让你魂飞魄散!"

红光激射而出,玲玲本能地抬手遮挡。就在光束即将命中之际,周临川突然挣脱纠缠,飞身挡在她面前!

"临川!"玲玲和林雪同时惊呼。

周临川闷哼一声,红光贯穿了他的肩膀,鲜血顿时染红了衣袍。但他咬牙坚持,挥剑向苏小姐手中的玉佩斩去!

"不!"苏小姐尖叫着后退,却为时已晚。剑锋与玉佩相撞,发出一声清脆的裂响——

玉佩碎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碎片四散飞溅,每一片都绽放出耀眼的红光。那光芒不再刺目,反而柔和如晨曦,照亮了湖心亭的每一个角落。

更令人震惊的是,无数透明的人影从碎裂的玉佩中飘散而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穿着各个时代的服饰,在月光下飘荡。他们的表情或悲或喜,或怒或怨,最终都化为一声叹息,消散在夜风中。

"这...这是什么?"玲玲颤声问。

林雪眼中含泪:"是被苏家囚禁的穿越者灵魂...数百年来,他们猎杀了无数像我们这样的人,将灵魂封印在玉佩中..."

苏小姐瘫坐在地,面如死灰:"不可能...祖传圣物怎么会..."

周临川不顾肩伤,护在玲玲身前:"苏家世代的荣耀,原来建立在如此邪恶之上!"

两个"丫鬟"见势不妙,转身就要跳湖逃走。林雪突然从袖中射出两枚银针,精准命中她们的后颈。两人应声倒地,不省人事。

"现在,"林雪冷冷地看向苏小姐,"该算算账了。"

苏小姐惊恐地后退:"你们...你们不能杀我!我父亲是当朝国公,他..."

"闭嘴!"林雪厉喝,"六十年前,你们苏家杀了我最爱的人。今天,又差点害死我的孙子和玲玲。"她步步逼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苏家每代都会选一个’守玉人’,专门猎杀穿越者。而你,就是这一代的刽子手!"

苏小姐脸色惨白,突然跪地求饶:"老夫人饶命!我...我只是奉命行事...我可以告诉你们苏家的秘密,只要..."

她的话戛然而止。一片玉佩碎片突然飞起,如利刃般划过她的咽喉!鲜血喷涌而出,苏小姐瞪大眼睛,不敢相信似地捂住脖子,然后重重倒地。

"自毁机制..."林雪倒吸一口冷气,"苏家竟然在玉佩中设了这样的禁制..."

湖心亭重归寂静,只有苏小姐的尸体和满地玉佩碎片证明刚才的惊心动魄。周临川的肩伤血流不止,玲玲连忙撕下衣袖为他包扎。

"我们得赶快离开。"林雪警惕地环顾四周,"苏家一定还有眼线在府中。"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周临川的鲜血滴落在最大的一块玉佩碎片上,那碎片突然悬浮起来,放射出耀眼的金光!光芒所及之处,空气开始扭曲,形成一个漩涡般的通道!

"时空裂隙!"林雪惊呼,"玲玲,那是回你时代的通道!"

玲玲呆住了。漩涡中隐约可见现代都市的景象——高楼大厦,车水马龙,那是她阔别已久的世界!

"快决定!"林雪催促,"裂隙不会维持太久!"

周临川脸色苍白,却坚定地推开玲玲:"走吧...回到你的世界,那里安全..."

玲玲泪如雨下:"不!我不能丢下你们!苏家不会放过你们的!"

"我们会处理。"林雪塞给她那个研究笔记的小布包,"拿着这个,里面有我对穿越现象的所有研究,还有...对付苏家的方法。"

漩涡开始不稳定,时大时小。玲玲面临着一个残酷的选择:回到现代的安全世界,还是留下与爱人共患难?

周临川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鲜血从嘴角溢出。玲玲这才发现,他的伤比想象中更重,那红光不仅造成了物理伤害,还在侵蚀他的生命力!

"走..."他艰难地说,"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就在玲玲痛苦挣扎时,林雪突然凑到她耳边低语:"听我说,玉佩碎裂后,两个时空的壁垒变薄了。你回去后,也许能找到办法再回来。"她紧紧握住玲玲的手,"我在笔记最后一页写了关键线索...找到’时之沙’,它能在满月之夜短暂开启通道..."

漩涡开始收缩,时间不多了。

"我该怎么做?"玲玲哽咽着问。

"跳进去!现在!"林雪推了她一把。

玲玲最后看了一眼周临川,他苍白的脸上挂着微笑,眼中满是鼓励。那一刻,她做出了决定。

"等我回来!"她大喊一声,纵身跃入漩涡!

在身体被时空乱流吞噬前的最后一瞬,她看到周临川挣扎着向前,似乎想抓住她的手,却只抓到了一缕空气...

然后,世界天旋地转。

刺眼的白光。尖锐的鸣笛声。消毒水的气味。

玲玲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全身插满管子。窗外是熟悉的城市天际线,电子日历显示:2023年9月30日——距离她穿越那天,只过了一周。

"病人醒了!"一个护士惊喜地喊道,"快去叫医生!"

玲玲想说话,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她的手中紧握着一样东西——是林雪给她的研究笔记!它竟然真的跟着穿越回来了!

医生和护士围上来做各种检查,玲玲却充耳不闻。她的思绪还停留在那个遥远的时空,停留在重伤的周临川身上...

他会活下去吗?林雪能保护他吗?苏家会如何报复?

最重要的是——她该如何找到"时之沙",在下一个满月之夜回到他身边?

第九章时空重逢

医院的日光灯刺得玲玲眼睛发疼。她蜷缩在病床上,手指紧紧攥着那本来自古代的布面笔记,生怕一松手它就会消失。医生说她昏迷了一周,是在公寓火灾中吸入过量烟雾导致的。但玲玲知道,那不是普通的火灾——那是谋杀。

"周小姐,您能听见我说话吗?"医生拿着小手电在她眼前晃动。

玲玲点头,喉咙却干涩得发不出声音。她迫切地想知道周临川和林雪的情况,想知道苏家有没有报复他们,但这些问题只能憋在心里。

"您很幸运,"医生继续道,"消防员及时赶到。不过奇怪的是,起火点就在您床边,像是有人故意纵火。"

玲玲猛地抓住医生的手腕。床边?那和前世一模一样!苏家在现代也有眼线?

医生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别紧张,警方已经介入调查了。"

护士递来一杯水,玲玲小口啜饮,温水润泽了灼痛的喉咙。"我...我想看看新闻。"她嘶哑地说。

护士打开病房墙上的电视。本地新闻正在报道一周前那场火灾:"...警方怀疑与近期多起神秘火灾有关,所有受害者都声称在梦中预见火灾..."

玲玲浑身一颤。其他受害者?难道都是穿越者?

她急切地翻开林雪的笔记。前几页密密麻麻记录着各种草药配方和对离火玉佩的研究,但最后几页却用现代简体中文写着:

"如果你读到这些,说明你回到了现代。不要绝望,还有办法回来。寻找’时之沙’——一种在月圆之夜会发光的特殊沙粒。我曾在1966年见过一次,它能在满月时短暂开启时空通道..."

笔记最后一页画着一个奇怪的沙漏图案,旁边标注:"苏家祖宅,地下密室。"

玲玲的心跳加速。苏家祖宅?那不就是...

电视新闻突然切换画面:"下面播报一则快讯,著名古董收藏家苏世勋今日在京展出家族珍藏,其中包括传说中的’离火佩’..."

画面切换到一位白发老者和一块残缺的红色玉佩——正是苏小姐那枚玉佩的碎片!虽然残缺,但那独特的火焰纹路玲玲绝不会认错。

"据苏先生介绍,这枚玉佩是家族传承千年的宝物,但在六十年前一场意外中碎裂..."

六十年前?玲玲快速计算,那正是林雪穿越后不久!看来玉佩碎裂的影响跨越了时空。

"...展览将在苏家老宅举行,为期三天..."

玲玲猛地坐起身,扯动了手背上的输液针头,鲜血顿时渗出。苏家老宅!那里可能有"时之沙"!

"周小姐,您不能激动!"护士连忙按住她。

玲玲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她需要计划。首先,得尽快出院;其次,要找到苏家老宅的位置;最重要的是,必须在月圆之夜前找到"时之沙"——而下一个满月,就在七天后。

三天后,玲玲终于获准出院。警察来做了笔录,她隐瞒了穿越的部分,只说自己不记得火灾细节。公寓暂时不能住人,她只好暂住酒店。

用手机搜索苏家老宅,玲玲发现那是一处位于城郊的明清古建筑,如今改造成了私人博物馆,平时不对外开放,只有特殊展览时才开门。而明天就是展览第一天!

夜深人静,玲玲坐在酒店床上仔细研读林雪的笔记。其中一页引起了她的注意:

"苏家每一代都会选一个’守玉人’,负责猎杀穿越者。守玉人身上会有火焰纹身,通常在右腕内侧..."

玲玲突然想起医院里那个总是对她特别关注的男护士,他的右手腕上似乎就有个红色印记...

一阵寒意爬上脊背。苏家的眼线无处不在,她必须格外小心。

第二天一早,玲玲换了身不起眼的休闲装,戴上口罩和鸭舌帽,打车前往苏家老宅。车子驶入郊区,周围的建筑渐渐变得古旧。最终,一座气势恢宏的明清风格宅院出现在眼前,青砖黛瓦,飞檐翘角,门口挂着"苏府"的匾额。

宅院前已经排起了长队,都是来看展览的游客。玲玲压低帽檐,默默排在队伍末尾。

"你对古董也感兴趣?"一个温润的男声突然在耳边响起。

玲玲转头,对上一双似曾相识的眼睛。说话的是个二十七八岁的年轻男子,身材修长,穿着简约的深蓝色衬衫,轮廓分明的脸上带着礼貌的微笑。但让玲玲震惊的是,那双眼睛——那微微上扬的眼角,分明就是周临川的眼睛!

"我...我只是随便看看。"玲玲结结巴巴地回答,心跳如擂鼓。这不可能!周临川应该在古代,怎么会...

"苏瑾年。"男子伸出手,"我是这次展览的负责人。"

苏?玲玲浑身一僵。苏家的人?她勉强与他握了握手:"周玲。"

碰到他手指的瞬间,一股奇异的电流窜上手臂。苏瑾年似乎也感觉到了,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周小姐是第一次来苏宅吧?"他不动声色地收回手,"我可以亲自为你讲解。"

玲玲想拒绝,却又好奇他为何对自己如此热情。更重要的是,如果他是展览负责人,或许能带她去普通游客不能去的地方...

"那就麻烦苏先生了。"她勉强笑道。

苏瑾年彬彬有礼地带她绕过排队的人群,从侧门进入宅院。穿过几进院落,他们来到了主展厅。那里陈列着各式古董,最显眼的位置正是那枚残缺的离火玉佩。

"这是我们苏家的镇宅之宝,"苏瑾年介绍道,"传说它有识别异端的能力。"

"异端?"玲玲强装镇定。

"就是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人。"苏瑾年的目光突然变得锐利,"周小姐相信穿越时空这种事吗?"

玲玲的后背沁出一层冷汗:"那...那只是科幻小说吧。"

"是吗?"苏瑾年轻笑,指向玉佩,"你看这缺口,据说是六十年前一次意外造成的。奇怪的是,从那以后,家族中再没人做过那个重复了几百年的梦。"

"什么梦?"

"一场大火。"苏瑾年的声音突然低沉,"和一个穿着奇异服装的女子。"他的目光锁定玲玲,"就像你现在穿的t恤和牛仔裤。"

玲玲如坠冰窟。他想起来了?还是苏家世代传承着猎杀穿越者的记忆?

"我该走了。"她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苏瑾年拦住她,"你不想看看地下室吗?那里有些...更特别的藏品。"

玲玲僵在原地。地下室?林雪笔记中提到的"地下密室"?这是个陷阱,还是...

最终,对"时之沙"的渴望战胜了恐惧。她点点头,跟着苏瑾年穿过一条隐蔽的走廊,来到一扇古旧的木门前。苏瑾年从怀中取出一把铜钥匙,打开了门锁。

门后是一段向下的石阶,阴冷的空气扑面而来。玲玲下意识摸了摸发髻——今天她特意戴了那支荷花玉簪,以防万一。

地下室比想象中宽敞,摆放着各种古怪的器物:锈迹斑斑的刀剑、发黄的古籍、几个密封的陶罐...最引人注目的是中央石台上的一个玻璃柜,里面放着一个沙漏。

玲玲的心跳几乎停止。那沙漏与林雪笔记中画的一模一样!更神奇的是,沙漏中的沙子竟然静止不动,无论她怎么变换角度看,都像被定格了一般。

"这是’时之沙’,"苏瑾年轻声道,"家族传说它能控制时间。"

玲玲强忍激动,装作好奇地问:"为什么沙子不流动?"

"据说只在特定时间才会动。"苏瑾年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比如...月圆之夜。"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锋。他知道!他一定知道她的身份!但为什么带她来看这个?是试探?还是...

"苏先生!"一个急促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老爷找您!"

苏瑾年皱了皱眉:"稍等。"他对玲玲说,"我去去就回,请随意参观。"

玲玲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他一离开,她就冲到玻璃柜前。柜门上了锁,但锁很小,或许...

她拔下荷花玉簪,用尖端试探锁孔。几下拨弄后,锁"咔嗒"一声开了!玲玲颤抖着手取出沙漏,沙子依然静止不动。她小心地将其放入随身小包,正准备离开,突然听到脚步声返回。

来不及了!玲玲迅速关上柜门,躲到一个大木箱后面。

苏瑾年独自回到地下室,目光扫视一圈,最后停在空了的玻璃柜上。出乎意料的是,他竟露出了一丝微笑。

"我知道你还在这里,"他轻声道,"拿着沙漏快走吧。后天就是满月,去你当初穿越的地方,沙子会指引你回去。"

玲玲屏住呼吸,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为什么帮我?"她终于从藏身处走出。

苏瑾年转身,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因为我也做过那个梦...梦里有场大火,和一个叫我’临川’的女子。"他苦笑,"从小到大,我总觉得自己心里缺了一块,直到今天看见你..."

玲玲的眼泪夺眶而出。是他!真的是他!周临川的灵魂转世到了这个苏家后人身上!

"临川..."她哽咽着呼唤。

苏瑾年浑身一震,眼中闪过一丝恍惚:"奇怪...这个称呼..."他摇摇头,"快走吧,我祖父很快就会发现沙漏不见了。"

玲玲想留下,想告诉他一切,但理智告诉她现在不是时候。她匆匆上楼,混入游客群中离开了苏宅。

回到酒店,玲玲锁好门,拉上窗帘,才敢取出沙漏仔细端详。在灯光下,她看清那些沙子其实是微小的晶体,每一粒都泛着淡淡的金光。更神奇的是,当她将沙漏靠近荷花玉簪时,晶体似乎变得更亮了。

林雪的笔记中提到,月圆之夜要将沙漏放在最初穿越的地方。对玲玲来说,那就是她的公寓。但公寓现在被警方封锁,她得想办法进去。

第二天,玲玲假装回去取东西,说服了看守的警察让她短暂进入。火灾主要烧毁了卧室,其他地方还算完好。她悄悄在客厅沙发下藏了个小包,里面装着换洗衣物、林雪的笔记和一些必需品——为明晚做准备。

离开公寓时,玲玲总觉得有人在监视她。街对面停着一辆黑色轿车,里面似乎有人。她故意绕了几条街,确认甩掉可能的跟踪后才回酒店。

满月当天,玲玲坐立难安。傍晚时分,她换上一身轻便的衣服,将沙漏和玉簪小心收好,准备前往公寓。刚打开门,却见苏瑾年站在门外,手举作敲门状。

"你!"玲玲惊得后退一步。

"别怕,"苏瑾年快速闪进房间,关上门,"我是来帮你的。祖父已经发现沙漏失窃,派了人监视你的公寓。"

玲玲警惕地看着他:"为什么帮我?你可是苏家的人。"

"我不知道..."苏瑾年苦恼地抓了抓头发,"自从见到你,那些梦越来越清晰。我梦见一场婚礼,梦见大火,还梦见..."他直视玲玲的眼睛,"我叫你玲玲。"

这个昵称击溃了玲玲最后的防备。她颤抖着问:"你记得湖心亭吗?记得老夫人吗?"

苏瑾年皱眉思索,突然抱住头:"啊!头好痛...有个白发老人...她在叫我..."

玲玲连忙扶他坐下。看来转世的周临川只有零碎的记忆片段,但已经足够证明他的身份。

"听我说,"她握住苏瑾年的手,"你前世叫周临川,我们是夫妻。苏家害死了我们,但我们都穿越了——我去了古代,而你转世到了现代苏家。"

苏瑾年眼中闪过一丝清明:"所以我才一直觉得...不属于这里。"他反握住玲玲的手,"带我回去!回到我们真正的家!"

玲玲犹豫了:"但那边很危险,苏小姐虽然死了,但苏家..."

"我不在乎。"苏瑾年——不,周临川坚定地说,"这一次,我要和你一起面对。"

夜幕完全降临,满月如银盘悬挂天际。两人避开监视,从消防通道潜入公寓。客厅里还残留着烟熏的味道,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落,在地上画出一道银线。

玲玲取出沙漏放在地上,与荷花玉簪并列。奇迹发生了——沙粒开始微微发光,并缓慢流动起来!

"真的有用!"玲玲激动地低呼。

沙粒流动得越来越快,光芒也越来越强。在月光和沙光的交汇处,空气开始扭曲,形成一个漩涡状的通道——和那晚在湖心亭看到的一模一样!

"就是现在!"玲玲拉起周临川的手,"我们一起跳!"

就在两人即将跃入漩涡的刹那,房门被猛地踹开!白发苍苍的苏世勋带着几个黑衣人冲了进来。

"住手!"老人怒吼,"你们不能激活通道!"

周临川挡在玲玲身前:"快走!"

两人纵身跳入光芒之中。天旋地转间,玲玲听到苏世勋愤怒的咆哮:"你们逃不掉的!苏家会追杀你们到任何时空!"

然后,世界归于一片刺眼的白光...

...

鸟鸣。花香。温暖的阳光洒在脸上。

玲玲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草地上,身边是昏迷的周临川。不远处,熟悉的湖心亭静静矗立,更远处是周府熟悉的飞檐翘角。

她回来了!而且带回了周临川的转世!

周临川呻吟一声,睁开了眼睛。当他的目光落在玲玲脸上时,眼中先是困惑,继而涌起无限柔情。

"玲玲..."他轻唤,声音里满是久别重逢的喜悦,"我全都想起来了..."

玲玲扑进他怀里,喜极而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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