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世倾心:帝王宠妃太撩人肖云云萧瑾推荐完本_已完结九世倾心:帝王宠妃太撩人(肖云云萧瑾)

匿名 2025-09-25 03:13:13 6

“我不入宫。”

肖云云指尖一顿,琴弦发出"铮"的一声响,在丞相府的书房里显得格外刺耳。

她抬起眼,直视着当朝丞相肖振邦——这一世她的父亲。

“胡闹!”肖振邦一掌拍在紫檀木案几上,茶盏里的水溅了出来,“皇上登基三年,首次大选,京中三品以上官员嫡女皆需参选。你这是要抗旨不成?”

肖云云垂下眼帘,长睫在瓷白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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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世轮回,她早已学会隐藏眼中的锋芒。

但藏在袖中的手却不自觉地攥紧,那是一个握剑的手势。

“女儿只是觉得,以女儿的性子,不适合宫中生活。”她轻声道,声音如珠落玉盘,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坚定。

肖振邦盯着这个从小就不按常理出牌的女儿,叹了口气:“云儿,你已十八了。为父知你心气高,但女子终究要嫁人。皇上年轻有为,后宫空虚,你若入宫......”

“父亲,”肖云云打断他,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您真觉得女儿会甘心与三千佳丽共侍一夫?”

这句话让肖振邦一时语塞。

他这个女儿,自小就与众不同。

不爱女红爱骑射,不读女戒读兵书。

十岁那年,她不知从哪学来一套剑法,竟把府中护院打得落花流水。

如今虽已收敛许多,但骨子里的桀骜却丝毫未减。

“罢了,”肖振邦揉了揉太阳穴,“三日后你去大觉寺为家族祈福,回来再议此事。”

肖云云福身告退,转身时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她知道父亲打的什么主意,大觉寺是皇家寺庙,常有宫眷前往,父亲这是还不死心。

回到自己的栖云苑,肖云云挥退丫鬟,独自站在庭院中。

春日的风拂过她的面颊,带来一阵花香。

她闭上眼,前世的记忆又如潮水般涌来。

金戈铁马,血染黄沙。

她是威震边关的女将军,他是敌国统帅。

两军阵前,他们交手无数次,彼此都恨不得取对方性命。

可最后,在那场决定性的战役中,当她陷入绝境时,却是他——她的死对头,冲入箭雨之中,用身体为她挡下漫天箭矢。

“为什么......“肖云云喃喃自语,这是她九世轮回都未解开的谜。

三日后,肖云云如约前往大觉寺。

她身着素雅衣裙,只带了贴身丫鬟春桃和两名护卫。

马车缓缓行驶在京城的街道上,车外的喧嚣仿佛与她隔着一个世界。

大觉寺香火鼎盛,肖云云按例上了香,捐了香油钱,便借口要静心祈福,独自一人往寺庙后山的回廊走去。

回廊依山而建,蜿蜒曲折。

肖云云站在廊边,望着远处的山峦出神。

忽然,一阵风吹来,掀起了她的面纱。

她伸手去拂,却不小心碰倒了身旁的香炉。

“小心。”

一个低沉的男声在身后响起,同时一双手稳稳地扶住了即将坠地的香炉。

肖云云转身道谢,却在看清来人面容的瞬间如遭雷击。

那是一张她寻找了九世的脸。

剑眉星目,鼻若悬胆,唇薄如刃。

岁月流转,轮回更迭,这张脸却仿佛刻在她的灵魂深处,从未淡去半分。

香炉"咣当"一声落在地上,香灰撒了一地。肖云云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眼眶瞬间红了。

“姑娘没事吧?”年轻的帝王萧瑾微微蹙眉,看着这个反应奇特的女子。

他今日微服出访,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一位官家小姐。

肖云云猛地回神,慌忙低头行礼:“民女失礼了,多谢公子相助。”

她的声音有些发抖,却强自压抑着。

萧瑾弯腰亲自拾起香炉,递还给她。

当两人的指尖不经意相触时,一股奇异的电流仿佛穿过两人的身体。

萧瑾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而肖云云则险些落下泪来。

“姑娘是......”

“小姐!”春桃匆匆赶来,看到有陌生男子在场,立刻警惕地站到肖云云身前,“这位公子,我家小姐该回府了。”

萧瑾微微一笑,退后一步让开路。

肖云云深深看了他一眼,似乎要把他的样子再次刻入心底,然后快步离去。

回府的马车上,春桃好奇地问:“小姐,刚才那位公子是谁啊?您见了他怎么像见了鬼似的?”

肖云云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轻声道:“不是鬼......是比鬼更遥远的人。”

当晚,肖振邦惊喜地发现女儿主动来到书房,宣布愿意入宫参选。

“好好好!”肖振邦喜出望外,“为父这就去安排。以我儿的才貌,定能得皇上青睐!”

肖云云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回到闺房后,她取出藏在床底的一把短剑,在院中舞了起来。

剑光如水,招式凌厉,与当朝流行的任何剑法都大相径庭。

那是前世战场上的杀人技。

春桃躲在廊柱后,惊恐地看着自家小姐那与平日判若两人的身手,以及月光下那张布满泪痕的脸。

……

选秀这日,天还未亮,肖云云就被春桃从被窝里挖了出来。

“小姐,今日可是大日子,您怎么还睡得着?”春桃手忙脚乱地指挥着几个丫鬟端水梳妆,“听说这次参选的贵女有上百人呢,咱们可得好好打扮。”

肖云云眯着眼,任由丫鬟们摆弄。

前世带兵打仗,她常常和衣而卧,如今这般精细梳妆反倒让她不自在。

“淡些,太艳了。”她瞥见镜中自己唇上过浓的胭脂,抬手拭去些许。

春桃急得直跺脚:“小姐!其他贵女都巴不得浓妆艳抹,您怎么还往素淡里打扮?”

肖云云唇角微扬:“你不懂。”

她太了解那个人了,无论在哪个世界,他从来不喜欢矫揉造作之人。

梳妆完毕,肖云云看着镜中的自己:一袭淡青色绣白玉兰衣裙,发间只簪一支素银步摇,耳垂两点珍珠,衬得肌肤如雪。不张扬,却自有一番清丽脱俗。

“走吧。”她起身时,袖中滑出一把小巧的银刀,悄无声息地藏进了腰间暗袋。

皇宫西华门外,各府马车已排成长龙。

肖云云下车时,正听见前方一阵喧哗。

“那是柳尚书的千金柳如烟,听说内定了贵妃之位呢。”有秀女小声议论。

肖云云抬眼望去,只见一名身着嫣红纱裙的女子被众星捧月般围在中间,容貌艳丽,眉目间却带着几分倨傲。

“柳家...”她眸色微沉。

前世里,柳家军曾在她手下吃过败仗,没想到这一世竟成了朝中重臣。

选秀初选极为简单,不过是验明正身,检查是否有明显缺陷。

肖云云轻松过关,与众秀女一同被引入御花园等候终选。

“听说皇上最重才艺,今日怕是要考校琴棋书画。“有秀女紧张地绞着帕子。

“我爹爹说皇上喜欢骑射,特意让我苦练了半年呢!”另一个秀女插嘴道。

肖云云站在一旁,安静地听着。

忽然,她感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转头正对上柳如烟探究的眼神。

对方见她察觉,不但不避,反而径直走了过来。

“这位妹妹面生得很,不知是哪家千金?”柳如烟声音娇柔,眼神却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

“肖丞相之女,肖云云。”她不卑不亢地回道。

柳如烟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笑道:“原来是肖家姐姐。姐姐今日打扮得这般素净,倒像是...”

她故意顿了顿,“像是来吊唁似的。”

周围几个秀女掩嘴轻笑。

肖云云不恼不怒,只淡淡道:“比不得柳小姐花枝招展,活像个...”

她学着柳如烟的停顿,“活像个青楼头牌。”

“你!”柳如烟脸色骤变,正要发作,忽听太监尖声宣道:“皇上驾到……”

众秀女慌忙跪地行礼。

肖云云低着头,只看见一双玄色绣金龙的靴子从眼前经过,带起一阵淡淡的龙涎香。

“平身。”

那声音低沉悦耳,却让肖云云心头一震,正是那日在大觉寺遇见的人。

秀女们依次上前展示才艺。

琴棋书画,歌舞刺绣,各显神通。

柳如烟一曲琵琶弹得缠绵悱恻,赢得满堂喝彩。

“肖氏女,上前。”

听到宣召,肖云云深吸一口气,缓步走到御前。

她始终低垂着眼帘,不敢直视那张朝思暮想了九世的脸。

“臣女肖云云,拜见皇上。”

“抬起头来。”

这声音近在咫尺。

肖云云缓缓抬眼,正对上萧瑾深邃的目光。

他今日身着明黄龙袍,更显得丰神俊朗,不怒自威。

四目相对的刹那,她分明看见他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是你?”

肖云云心头一跳,他记得她?

不等她回答,萧瑾已恢复帝王威仪,淡淡道:“肖爱卿之女,有何才艺?”

“臣女...略通骑射。”她临时改了原本准备的琴艺,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哪有大家闺秀擅长这个的?

果然,周围传来几声轻笑。

萧瑾却挑了挑眉:“哦?朕倒要看看肖爱卿的女儿如何’略通’骑射。”

御花园西侧早有准备的小校场。

太监呈上一把轻弓,肖云云接过,试了试弦,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这弓太软了。

百步外立着箭靶。

肖云云站定,搭箭拉弦,动作行云流水。

她闭上眼,仿佛又回到了前世沙场。

嗖!

箭如流星,正中红心。

场边一片惊呼。

肖云云却不停手,连发三箭,箭箭穿心而过,最后一箭竟将前箭劈开!

满场寂静。

萧瑾眸色深沉,缓步走到她身旁:“这叫’略通’?”

肖云云这才惊觉自己露了底,慌忙跪下:“臣女僭越...”

一只修长的手伸到她面前。

萧瑾亲自扶她起身,指尖在她腕间不着痕迹地一按:“肖爱卿养了个好女儿。”

这触碰如电流般窜过全身。

肖云云抬眼,正撞进萧瑾探究的目光中。

那眼神太过锐利,仿佛能看透她的灵魂。

“传旨,肖氏女封为贵人,赐住缀霞宫。”

这道旨意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

按例,初入宫的女子最高不过封为嫔,贵人已是破格。

柳如烟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当晚,肖云云入住缀霞宫。

春桃兴奋地四处打量:“小姐,这宫殿可真大!皇上对您可真好啊!”

肖云云却站在窗前,望着隔壁灯火通明的宫殿出神,那是柳如烟的居所,听说她已被封为贵妃。

“好?”她轻声道,“怕是把我放在火上烤呢。”

夜深人静,肖云云取出贴身携带的一支玉笛。

这是她这一世的父亲在她及笄时所赠,却意外地像极了前世她常用的那支。

笛声幽幽,是她改编自前世战场上的号角声。

吹着吹着,泪水不知不觉滑落脸颊。

她不知道,此刻宫墙外的阴影里,萧瑾正驻足倾听。

他眉头紧锁,仿佛在回忆什么遥远的事情。

更不知道,当夜萧瑾回到寝宫,立即召来心腹太监李德全:“查查肖家女的底细。还有...”

他顿了顿,“她今日用的箭法,与燕家军有何关联。”

李德全一惊:“燕家军?那不是百年前就...”

萧瑾抬手打断他:“朕自有道理。另外,派人盯着缀霞宫,一举一动都要禀报。”

“是。”李德全躬身退出,心里却纳闷,皇上怎么对这个肖贵人如此上心?

与此同时,柳贵妃宫中,一只精致的茶盏被狠狠摔在地上。

“好个肖云云,一来就勾得皇上另眼相看!”柳如烟咬牙切齿,“去,把前几日父亲送来的那包药拿来。本宫倒要看看,这狐媚子能得意到几时!”

……

皇后娘娘的赏花宴帖送到缀霞宫时,春桃正手忙脚乱地给肖云云梳妆。

“小姐,听说今日后宫嫔妃都会到场,连太后娘娘都可能露面呢!”春桃一边往肖云云发间插珠钗,一边絮絮叨叨,“您可得打扮得漂亮些,把那个柳贵妃比下去!”

肖云云抬手拔下几支过于招摇的发簪:“不必如此。今日赏花宴,柳贵妃必定设局,我越低调越好。”

“可...”春桃还要争辩,却被肖云云一个眼神制止了。

前世为将,她太了解战场上的道理,初来乍到,最忌锋芒太露。

更何况,今日她另有打算。

御花园中百花争艳,各宫嫔妃早已到齐,三三两两聚在一处说笑。

肖云云独自站在一株海棠树下,看似赏花,实则暗中观察。

“肖妹妹怎么一个人在这儿?”柳如烟带着几个嫔妃款款而来,一袭嫣红纱裙在阳光下格外刺目,“可是觉得我们这些俗人配不上与妹妹说话?”

肖云云福身行礼:“贵妃娘娘言重了。臣妾只是被这海棠吸引,一时出神。”

柳如烟轻笑一声,伸手抚过海棠花瓣:“这花虽美,却太过素淡,比不得牡丹雍容华贵。”

她意有所指地瞥了肖云云一眼,“妹妹初入宫,怕是不知宫中规矩。今日姐姐就教教你…”

她话音未落,远处传来太监尖细的通报声:“皇上驾到!皇后娘娘到!太后娘娘到!”

众人慌忙跪迎。

肖云云低着头,只见那双熟悉的玄色龙靴从眼前经过,带起一阵淡淡的龙涎香风。

“都平身吧。”萧瑾的声音不冷不热,“今日赏花宴,不必拘礼。”

众人谢恩起身。

肖云云小心地抬眼,正对上萧瑾似笑非笑的目光。

他今日一身月白色常服,少了平日的威严,多了几分儒雅风流。

皇后是个温婉的中年妇人,笑着招呼众人入席。

太后则目光锐利地扫视着众嫔妃,尤其在肖云云身上多停留了片刻。

宴席设在湖边凉亭,宫女们穿梭其间,奉上精致茶点。

柳如烟紧挨着萧瑾坐下,时不时娇声说笑,引得萧瑾偶尔点头。

“听闻肖贵人箭术超群,”太后突然开口,“不知可还有其他才艺?”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集中在肖云云身上。

她放下茶盏,恭敬回道:“回太后,臣妾略通琴棋,不足挂齿。”

“哦?那不如为我们抚琴一曲?”太后眼中闪着探究的光。

柳如烟插嘴道:“太后娘娘有所不知,肖妹妹最擅长的可不是这些闺阁玩意儿。”

她掩嘴轻笑,“听说在闺中时,妹妹常常与府中侍卫比试拳脚呢!”

亭中顿时一片哗然。

大家闺秀习武,在当时可是有失体统的事。

肖云云面色不变,心中却冷笑,果然来了。

“是吗?”萧瑾突然开口,眼中闪过一丝兴味,“朕倒想见识见识。”

柳如烟见皇上接话,更加得意:“不如让肖妹妹为大家表演一段剑舞?湖边空地正好。”

太后颔首同意。

肖云云知道推辞不得,只好起身:“臣妾献丑了。”

太监取来一柄木剑。

肖云云接过,走到湖边空地站定。

她深吸一口气,手腕一翻,剑势如虹。

这不是什么花哨的剑舞,而是前世战场上的杀人技。

一招一式,凌厉非常,木剑在她手中竟带出破空之声。

在场嫔妃看得目瞪口呆,连太后都微微睁大了眼睛。

萧瑾的目光却越来越深,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这剑法,他似乎在梦中见过。

就在众人屏息观看之际,柳如烟悄悄对身旁宫女使了个眼色。

那宫女借着上茶的机会,故意在肖云云身后绊了一下。

若是平时,肖云云定能察觉并避开。

但此刻她心念一转,竟装作毫无防备,被撞得向前踉跄几步,"扑通"一声落入湖中。

“啊!肖妹妹落水了!”柳如烟惊呼,眼中却闪着得逞的光。

湖面水花四溅,肖云云故意不露水性,在水中"挣扎"起来。

她其实精通水性,但此刻她要赌一把,赌那个人会不会救她。

“快救人啊!”皇后急道。

几个太监正要跳下,忽见一道白影掠过,萧瑾竟亲自跃入水中!

水中的肖云云感到一双有力的手臂环住她的腰,将她托出水面。

她"虚弱"地靠在萧瑾胸前,听见他强有力的心跳。

“没事了。”他在她耳边低语,声音只有她能听见,“将军好水性,何必装得这般辛苦?”

肖云云浑身一僵,他看穿了!更可怕的是,他竟称她为"将军"!

萧瑾将她抱上岸,众嫔妃慌忙围上来。

柳如烟脸色铁青,强笑着上前:“皇上万金之躯,怎能...”

“闭嘴。”萧瑾冷冷打断她,目光如刀,“朕看得清楚,是你的人推的肖贵人。”

柳如烟顿时面如土色,跪地辩解。

萧瑾却不理会,抱着湿透的肖云云大步离开。

回到缀霞宫,太医早已候着。

诊断无碍后,众人退下,只留萧瑾与肖云云二人。

“皇上...”肖云云刚要开口,却见萧瑾抬手制止。

“换身干衣服,朕在偏厅等你。”说完便转身离去。

肖云云换好衣裙来到偏厅,见萧瑾已命人摆好棋盘。

“陪朕下一局。”他头也不抬地说道。

两人对坐弈棋,室内只闻落子声。

肖云云心不在焉,几次险些露出破绽。

“你今日是故意的。”萧瑾突然开口,却不是疑问句。

肖云云指尖一顿:“臣妾不明白皇上的意思。”

“你明白。”萧瑾落下一子,抬眼看她,“朕只是好奇,为何?”

肖云云沉默片刻,决定冒险一试:“臣妾想看看,皇上会不会救一个不受宠的贵人。”

萧瑾轻笑一声:“撒谎。”

他忽然倾身向前,距离近得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气,“你是在试探朕,看朕是否认出了什么。”

肖云云心头狂跳,手中棋子差点掉落。

就在这时,春桃匆匆进来:“皇上,娘娘,柳贵妃派人送来了安神茶,说是赔罪...”

萧瑾眼神一冷:“放下吧。”

春桃放下茶盏退出。

肖云云端起茶盏,在袖中轻轻一嗅,果然有问题。是能让人慢慢虚弱下去的慢性毒药。

她本该揭穿,却突然改了主意。

如果...如果她喝下,他会有什么反应?

“臣妾谢贵妃娘娘好意。”她微微一笑,在萧瑾来不及阻止的情况下,一饮而尽。

萧瑾猛地站起:“你!”

“怎么了,皇上?”肖云云故作不解。

萧瑾脸色阴沉,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知道那茶有问题。”

“臣妾不知。”

“又撒谎!”萧瑾几乎是咬牙切齿,“你明明知道,为何还要喝?”

肖云云抬眼直视他:“皇上既然认定臣妾撒谎,那臣妾说什么都是错的了。”

两人对视良久,萧瑾忽然松开她,转身大步离去。

当夜,柳贵妃宫中传出消息,她最信任的贴身宫女因"偷盗御赐之物"被杖毙。

三更时分,肖云云开始发烧。

那毒药比她预想的更烈。

迷迷糊糊中,她感觉有人坐在床边,用冰凉的帕子擦拭她的额头。

“燕北...”她烧得糊涂了,竟喊出了那个禁忌的名字,“你为什么...要救我...”

床边的人影猛地一震。

她感到自己的手被紧紧握住,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到底...是谁?”

……

“燕北...别去...箭...”

肖云云在高烧中辗转反侧,额上布满细密的汗珠。

她梦见自己又回到了那个战场,漫天箭雨如蝗虫般扑来,那个高大的身影挡在她面前,被射成了刺猬。

“为什么...要救我...”她在梦中呜咽着,手指紧紧攥住被褥,仿佛抓着那人的战袍。

床边,萧瑾的脸色在烛光下明灭不定。

他手中握着的湿帕子悬在半空,眼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燕北?”他低声重复这个陌生的名字,却感到太阳穴一阵刺痛,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

春桃端着药碗进来,看见皇上亲自守在床前,吓得差点打翻药碗:“皇上,让奴婢来照顾主子吧...”

“不必。”萧瑾接过药碗,“你出去。”

春桃不敢违抗,悄悄退下,却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只见皇上扶起她家主子靠在自己怀中,动作轻柔得不像话。

“云云,喝药。”萧瑾低声唤道,将碗沿凑到她唇边。

肖云云迷迷糊糊睁开眼,眼前的面容与梦中那人重叠在一起。

她突然抓住萧瑾的前襟:“你没死...太好了...”

药汁洒了些在被褥上。

萧瑾眉头微蹙,却还是耐心地又舀了一勺:“先把药喝了。”

“你喂我...”她烧得糊涂,竟带着几分撒娇的口吻,“像以前...在伤兵营那样...”

萧瑾的手猛地一颤。

他从未去过什么伤兵营,可脑海中却突然闪过一幅画面:满地哀嚎的伤兵,他端着药碗穿梭其间,最后停在一个女将军榻前...

“荒谬。”他甩了甩头,驱散这莫名其妙的幻觉。

好不容易喂完药,萧瑾正要起身,却被肖云云拽住了衣袖:“别走...我怕...”

那双因为高烧而湿漉漉的眼睛望着他,像极了受惊的小鹿。

萧瑾心头一软,重新坐下:“朕不走。”

他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仍然滚烫。

太医说过,这药性需发汗才能退烧。

萧瑾犹豫片刻,还是脱了外袍,掀开被子一角躺了进去,将瑟瑟发抖的肖云云搂入怀中。

“冷...”她本能地往热源处钻,整个人蜷缩在他怀里。

萧瑾身体微僵。

后宫佳丽三千,他却从未与人同榻而眠。

怀中人滚烫的体温透过薄薄的寝衣传来,带着淡淡的药香和女儿家特有的甜香,竟让他生出几分眷恋。

“你到底是谁...”他轻抚她汗湿的发丝,低声问道,“为何朕总觉得...认识你很久了...”

肖云云在他怀中蹭了蹭,似乎找到了舒适的位置,呼吸渐渐平稳。

窗外,春桃透过缝隙看到这一幕,捂着嘴悄悄退开。

她得赶紧告诉李嬷嬷,皇上对主子可是动了真心了!

天亮时分,肖云云的烧终于退了。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自己被人搂在怀中,后背贴着一具温暖的胸膛。

“醒了?”

低沉的男声在耳边响起,惊得她差点跳起来。

这一动,才发觉全身酸软无力,又跌回那人怀中。

“皇...皇上?”她声音嘶哑,不敢相信眼前的情景。

萧瑾已经起身,披上外袍,恢复了往日的威严,仿佛昨夜那个温柔抱着她的人只是个幻觉。

“柳如烟已被禁足。”他背对着她说道,“那下毒的宫女已经杖毙。”

肖云云撑起身子:“皇上为何...在这里...”

萧瑾转身,目光复杂地看着她:“你高烧不退,说了不少胡话。”

肖云云心头一跳:“臣妾...说了什么?”

“燕北是谁?”萧瑾突然问道,眼神锐利如鹰隼。

这个名字如一道闪电劈中肖云云。

她脸色瞬间煞白,手指不自觉地揪紧了被角:“臣妾...不记得说过这个名字...”

“撒谎。”萧瑾逼近床边,俯身捏住她的下巴,“你还说’为什么救我’,’别去’,’箭’...”他每说一个词,肖云云的脸色就白一分,“这些是什么意思?”

肖云云强自镇定:“臣妾烧糊涂了,可能是梦见了什么戏文...”

萧瑾盯着她看了许久,终于松开手:“更衣吧,朕巳时再来看你。”

他转身离去,留下肖云云一人心乱如麻。

她竟然在萧瑾面前喊出了燕北的名字!

他会不会起疑?会不会...

“主子!”春桃兴冲冲地跑进来,“您可算醒了!您知道吗,皇上守了您一整夜!连早朝都推了!”

肖云云一愣:“什么?”

“千真万确!”春桃手舞足蹈地比划着,“皇上亲自给您喂药擦汗,还...”

她压低声音,“还抱着您睡呢!李嬷嬷说,这可是天大的恩宠!”

肖云云心头涌起一股暖流,却又很快被忧虑冲散,萧瑾到底记起了多少?

巳时刚过,萧瑾果然如约而至。

他身后跟着两个小太监,捧着各种珍贵药材和补品。

“感觉如何?”他坐在床边,示意太医再次诊脉。

肖云云已经梳洗完毕,虽然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精神好了许多:“谢皇上关心,臣妾好多了。”

太医诊完脉,说余毒已清,只需静养几日。萧瑾点点头,挥手让所有人退下。

“朕查过了,”待屋内只剩他们二人,萧瑾开口道,“柳如烟给你的毒,是西域奇毒’朱颜改’,服之会让人日渐虚弱,三月内必死。”

肖云云心头一凛,这毒她前世见过,是专门用来暗杀将领的。

“你知道是什么毒,却还是喝了。”萧瑾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为什么?”

肖云云垂下眼帘:“臣妾当时并不知...”

“又撒谎。”萧瑾突然伸手,将她一缕散发别到耳后,这个亲昵的动作让肖云云呼吸一滞,“朕昨夜想了一夜,终于明白,你是故意的。你想看朕会不会救你,就像...”

他顿了顿,“就像那个叫燕北的人救过你一样。”

肖云云心跳如鼓,几乎要冲破胸膛。

他离真相如此之近,却又如此之远。

“皇上多虑了。”她勉强笑道,“臣妾只是...”

“罢了。”萧瑾突然起身,“你既不愿说,朕也不逼你。好好养病,三日后朕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里?”

萧瑾嘴角微扬:“去了就知道。”

接下来的三日,萧瑾每日都来探病,有时带着御厨特制的药膳,有时只是坐着看她喝药。

后宫里早已传得沸沸扬扬,说肖贵人使了什么妖术,竟让皇上如此着迷。

第四日清晨,肖云云刚用过早膳,李德全就来传旨,说皇上在御花园等她。

她换上一袭淡紫色衣裙,略施粉黛,跟着李德全来到御花园深处的一座小楼前。

这是皇家藏书阁,寻常嫔妃不得入内。

萧瑾已在阁中等候,见她来了,挥手让侍从退下。

“知道朕为何带你来这里吗?”他引她上楼。

肖云云摇头,心跳却不由自主地加快。

藏书阁三楼是禁区,连朝中重臣都不得入内。

萧瑾取出一把金钥匙,打开一扇雕花木门。

室内陈设简单,只有一张书案和几个书架。萧瑾从最里层的书架取出一本泛黄的册子,递给她。

“看看。”

肖云云接过,只见封面上写着《燕家军纪略》。

她手指微颤,翻开第一页,上面赫然记载着百年前威震边关的燕家军事迹,而统帅正是燕北。

“这是...”

“百年前的一支铁军。”萧瑾站在她身后,声音低沉,“朕自小就常做同一个梦,梦见自己是一个将军,在战场上...”他顿了顿,“救了一个女将。”

肖云云猛地抬头,正对上他深邃的目光。

“那个女将,”萧瑾缓缓抬手,抚上她的脸颊,“长得与你一模一样。”

……

“长得与你一模一样。”

萧瑾这句话如惊雷炸在肖云云耳边。

她手中的古籍"啪"地一声掉在地上,扬起细微的尘埃。

“皇上...在说什么?”她强自镇定,弯腰去捡书,却被萧瑾一把扣住手腕。

“你心里清楚。”萧瑾目光灼灼,“朕梦见那个女将军不是一次两次了。每次醒来,心口都疼得厉害,仿佛被万箭穿过。”

肖云云呼吸一滞,那是燕北死时的感受!

“臣妾不知...”她话未说完,萧瑾突然将她拉近,另一只手抚上她的后颈,力道不轻不重,却让她动弹不得。

“朕查阅过所有史料,”他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百年前确实有个燕北将军,战死沙场。奇怪的是,关于他的死因,记载含糊不清。”

肖云云心跳如鼓,颈后他的手温热有力,让她想起前世燕北教她箭术时,也是这样站在她身后,握着她的手拉弓...

“皇上,”她勉强开口,“百年前的事,与臣妾有何干系?”

萧瑾松开她,从书架上又取下一卷画轴。

展开后,是一幅已经泛黄的战场图:尸横遍野,一个将军模样的男子浑身插满箭矢,怀中却紧紧护着一个银甲女将。

“这是朕命人按梦中情景所绘。”萧瑾声音低沉,“每次看到这幅画,朕就觉得...”

肖云云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画中场景正是她九世难忘的噩梦!

她颤抖着伸手,轻触画中那个满身箭矢的男子面容。

“燕北...”她无声呢喃。

萧瑾瞳孔微缩:“你果然认得。”

事已至此,肖云云知道再瞒无益。

她深吸一口气:“皇上相信前世今生吗?”

“不信。”萧瑾干脆地回答,“但朕无法解释这些梦境,也无法解释为何第一次见你,就觉得...”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就觉得仿佛找了你很久。”

这句话击中了肖云云心中最柔软的部分。

她鼓起勇气,指向画中女将:“如果我说,这是我,而那个为我挡箭的将军,是你...你信吗?”

室内一片寂静,只有窗外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良久,萧瑾突然轻笑一声:“荒谬。”可他的眼神却无比认真,“但奇怪的是,朕竟不觉得你在说谎。”

他走近一步,抬手拭去她脸上的泪痕:“所以,这就是你入宫的原因?为了问那个燕北将军,为什么要救你?”

肖云云点点头,泪水又涌了出来:“我找了他九世...就想问这一句话...”

萧瑾眸色转深,拇指轻轻摩挲她的脸颊:“现在你找到朕了,想问什么?”

肖云云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哽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该问什么?问他记不记得?问他为什么救她?还是问...

“朕不记得。”萧瑾仿佛看透她的心思,“但朕知道,如果现在是你身处险境,朕也会那么做。”

这句话彻底击溃了肖云云的心防。

她扑进萧瑾怀中,哭得像个孩子。

九世的执念,百年的寻觅,终于在这一刻有了答案。

萧瑾僵硬了一瞬,随即放松下来,轻抚她的后背。

怀中人娇小柔软,却让他想起梦中那个英姿飒爽的女将军。

两种截然不同的形象,奇妙地融合在一起。

“别哭了。”他低声哄道,“再哭下去,朕要怀疑你是不是那个能百步穿杨的女将军了。”

肖云云破涕为笑,抬头看他:“皇上这是相信臣妾的话了?”

“朕只相信自己的感觉。”萧瑾捧起她的脸,“从第一次在大觉寺见到你,朕就觉得...”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化为一个轻柔的吻,落在她的眉心。

这个吻如羽毛般轻,却让肖云云浑身一颤。

前世他们是对手,是敌人,从未有过这般亲密。

“皇上!”门外突然传来李德全急促的声音,“柳尚书有要事求见!”

萧瑾皱眉,不情愿地松开肖云云:“朕晚些时候再来找你。”

他转身要走,却又回头:“对了,以后没人的时候,叫朕的名字。”

“瑾...哥哥?”肖云云试探地叫道。

萧瑾眸色一暗,突然大步走回,扣住她的后脑勺狠狠吻上她的唇。

这个吻霸道而热烈,带着压抑多年的渴望,直到两人都气喘吁吁才分开。

“再叫一次。”他声音沙哑。

“瑾哥哥...”肖云云脸颊绯红。

萧瑾又亲了她一下,这才真正离去,留下肖云云一人抚着发烫的唇瓣发呆。

当晚,萧瑾没能如约而至。

柳尚书弹劾肖家勾结外敌,朝堂上一片哗然。

肖云云得知消息时,正在院中赏月。

“小姐!不好了!”春桃慌慌张张跑来,“老爷被押入大牢了!说是通敌叛国!”

肖云云手中团扇落地。

她顾不得换衣,直奔萧瑾的寝宫。

侍卫见是近来最得宠的肖贵人,不敢阻拦,只匆匆进去通报。

萧瑾正在批阅奏折,见她闯进来,挥手让侍从退下。

“皇上!”肖云云跪倒在地,“家父绝不会通敌,这一定是有人陷害!”

萧瑾起身扶她:“朕知道。”

“那为何...”

“柳家势大,朕需要证据。”萧瑾轻叹,“你放心,肖爱卿在牢中不会受苦。”

肖云云咬唇:“臣妾愿出宫为父申冤,请皇上恩准。”

“胡闹!”萧瑾沉下脸,“你一出宫,柳家必下杀手。”

“可...”

“朕自有安排。”萧瑾将她拉入怀中,“相信朕。”

肖云云靠在他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莫名安心。

是啊,这一世,他们不再是敌人,而是并肩作战的伙伴。

“瑾哥哥...”她轻声唤道。

萧瑾身体一僵,随即收紧手臂:“再叫。”

“瑾哥哥,瑾哥哥...”她每叫一声,他就吻她一下,最后两人都笑了起来,仿佛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少年时光。

三日后,肖丞相冤情得雪,官复原职。

而柳尚书却被查出贪污军饷,贬为庶民。

柳贵妃得知消息,在宫中大闹一场,被太后罚抄佛经百日。

这天夜里,肖云云正在灯下看书,忽听窗外有石子敲击声。

她推开窗,只见萧瑾一身便装站在院中,朝她伸出手:“来,朕带你去看星星。”

肖云云又惊又喜,轻手轻脚地翻出窗户。

萧瑾接住她,顺势在她唇上偷了个香。

“皇上怎么...”

“嘘,今晚没有皇上,只有你的瑾哥哥。”他牵着她的手,避开巡逻侍卫,来到宫中最高的一处阁楼。

阁楼顶上,满天繁星如钻石般璀璨。

萧瑾铺开带来的披风,拉着她一起躺下。

“小时候,朕...我常一个人来这里。”他望着星空说道,“总觉得在找什么人,却不知道是谁。直到在大觉寺遇见你...”

肖云云侧身看他,月光为他俊朗的轮廓镀上一层银边:“我也是,我找了九世...”

萧瑾突然翻身压住她,目光灼灼:“如果真如你所说,我们前世是敌人,那这一世...”他的手抚上她的腰际,“朕要连本带利讨回来。”

肖云云脸红心跳,却大胆地环住他的脖子:“那要看皇上...不,瑾哥哥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萧瑾低笑一声,正要吻下,突然脸色一变,猛地抱着她滚向一旁一支箭"嗖"地钉在他们刚才躺的地方!

“有刺客!护驾!”暗处侍卫大喊。

萧瑾将肖云云护在身下,眼神锐利如鹰。

又一支箭破空而来,他挥袖挡开,动作利落得不像个养尊处优的帝王,倒像个...身经百战的将军。

肖云云看着他的侧脸,恍惚间又看到了那个为她挡箭的燕北。

……

“小心!”肖云云几乎是本能地扑向萧瑾。

电光火石间,她感到肩胛处一阵剧痛,那支本该射中萧瑾心脏的箭,深深扎入了她的后背。

“云云!”萧瑾的惊呼声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她跌入他怀中,鲜血迅速浸透了淡紫色的衣裙。

奇怪的是,疼痛并不那么难以忍受,反而有种释然,前世他替她挡箭,这一世终于轮到她来保护他了。

“护驾!拿下刺客!”侍卫们的喊叫声此起彼伏。

肖云云视线开始模糊,却仍能看到萧瑾脸上那抹惊恐至极的表情。

他紧紧抱着她,手指颤抖地按住她流血的伤口,嘴唇一张一合似乎在说什么,但她听不清了。

“燕北...这次换我...”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呢喃出这句话,随即陷入黑暗。

恍惚中,肖云云感觉自己漂浮在一片血色里。

前世的记忆如走马灯般在眼前闪回:两军对垒时燕北冷峻的面容,交手时刀剑相击的火花,还有最后那一刻,他浑身是血却仍对她微笑的样子...

“你为什么...救我...”她在梦中又一次问出这个困扰九世的问题。

“因为是你。”梦中燕北的身影与萧瑾重叠在一起,异口同声地回答。

“娘娘?娘娘?”一个陌生的女声将她拉回现实。

肖云云艰难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趴在寝宫的床榻上,背后火辣辣的疼。

一名年长的宫女正在为她换药。

“李嬷嬷...”她认出了这是萧瑾的乳母,“皇上...没事吧?”

李嬷嬷眼眶微红:“娘娘自己伤成这样,还惦记着皇上呢。”

她轻轻擦拭伤口周围的药渍,“皇上无恙,倒是娘娘您,这一箭差点伤到心脉,昏迷了三天三夜。”

“三天三夜?”肖云云试图起身,却被一阵剧痛逼得倒抽冷气。

“别动!”李嬷嬷按住她,“皇上每日下朝都来守着您,亲自喂药擦身,刚刚才被太后叫去。若回来看见您伤口裂开,老奴可担待不起。”

肖云云心头一暖,他竟亲自照顾她?

正说着,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是春桃惊喜的声音:“皇上!娘娘醒了!”

门被猛地推开,萧瑾大步走进来,龙袍未换,显然是从朝堂上直接赶来的。

他挥手示意所有人退下,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床前。

“云云...”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眼下两片青黑,显然多日未眠。

肖云云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向来一丝不苟的龙袍皱皱巴巴,发冠也有些歪了,哪还有半点帝王威仪?

“瑾哥哥...”她虚弱地唤道,伸手想碰他的脸。

萧瑾抓住她的手贴在脸颊上,眼中满是后怕:“你吓死朕了...”

他俯身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为什么要那么做?朕可以躲开的!”

肖云云微微一笑:“本能反应...就像你当初...”

萧瑾神色一滞,随即苦笑:“是啊,就像’燕北’当初一样。”

他坐到床边,小心翼翼地避开她的伤口,将她半搂入怀,“太医说再偏一寸就伤到心脉了,你知不知道朕有多害怕?”

肖云云靠在他胸前,听着他急促的心跳,忽然觉得这一箭挨得值了。

“值得。”她轻声道出心中所想。

萧瑾身体一震,手臂收紧:“傻姑娘...”

他的唇落在她发间,“从今往后,朕不会再让你受半点伤。”

“那皇上得时时刻刻把臣妾带在身边才行。”她玩笑道。

“朕正有此意。”萧瑾却异常认真,“朕已经下旨,晋你为云嫔,赐居紫宸殿偏殿。”

肖云云惊讶地睁大眼,紫宸殿是帝王寝宫,从未有嫔妃能住进去!

“这...不合规矩...”

“朕就是规矩。”萧瑾霸道地说,随即语气又软下来,“你重伤未愈,朕不放心你独居。再说...”

他凑到她耳边,热气拂过她的耳垂,“朕想时时刻刻都能看到你。”

肖云云耳根发烫,正要说些什么,门外传来李德全小心翼翼的通报:“皇上,太后娘娘请您即刻过去。”

萧瑾眉头一皱:“知道了。”

他依依不舍地松开肖云云,“朕去去就回,你好好休息。”

他起身要走,却又折返,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玉盒:“这是西域进贡的雪肌膏,祛疤有奇效。”他眼神温柔,“朕不想你身上留下任何伤痕。”

肖云云心头一颤,前世燕北也说过同样的话...

萧瑾离开后,春桃红着眼睛进来伺候:“小姐可算醒了,吓死奴婢了!您不知道,皇上这几日跟变了个人似的,不上朝的时候就守在您床前,连药都要亲自尝过才喂给您...”

“真的?”肖云云心里甜滋滋的。

“千真万确!”春桃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昨儿个皇上给您擦身子时,发现您肩胛骨上的胎记,整个人都愣住了,盯着看了好久呢!”

肖云云一怔,她右肩胛处确实有个蝶形胎记,前世就有。

正说着,李嬷嬷端着药进来:“娘娘,该喝药了。”

药苦得肖云云直皱眉。

刚喝完,外面又传来喧哗声,接着柳贵妃带着几个宫女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哟,云嫔妹妹醒了?”柳如烟一袭大红宫装,居高临下地看着趴在床上的肖云云,“装什么英雄救驾,不过是想博皇上怜惜罢了!”

肖云云懒得理她,闭目养神。

柳如烟见状更怒:“别以为住进紫宸殿就飞上枝头了!太后已经说了,绝不允许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蛊惑圣心!”

“贵妃娘娘,”肖云云终于开口,声音虚弱却坚定,“臣妾有伤在身,不便行礼。若无要事,请回吧。”

柳如烟冷笑一声,突然伸手朝肖云云背后的伤处按去!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扣住了她的手腕。

“朕看你是活腻了。”

萧瑾不知何时回来了,面色阴沉如墨。

他甩开柳如烟的手,力道之大让她踉跄几步差点跌倒。

“皇上!”柳如烟花容失色,“臣妾只是来探望云嫔妹妹...”

“滚出去。”萧瑾声音冷得像冰,“从今日起,未经朕允许,任何人不得打扰云嫔养伤。违者…”他扫了柳如烟一眼,“杖毙。”

柳如烟面如土色,仓皇退下。

萧瑾坐到床边,心疼地检查肖云云的伤口是否裂开:“朕来晚了。”

肖云云摇摇头:“不碍事。”

她犹豫片刻,还是问道,“太后她...”

“不必担心。”萧瑾轻抚她的发丝,“太后只是听了些闲言碎语。朕已经告诉她,你是朕此生唯一想要的人。”

唯一?肖云云心头一跳。

前世他们兵戎相见,今生却能相守吗?

“对了,”萧瑾突然想起什么,“朕方才去查了皇家秘录,关于燕家军的记载。”他眼神复杂,“燕北将军确实有个生死大敌,是个女将军,右肩胛处有蝶形胎记...”

肖云云屏住呼吸。

“最奇怪的是,”萧瑾继续道,“那女将军在燕北死后就消失了,史书上再无记载。但朕在一本野史中看到...”

他俯身在她耳边轻语,“说她寻遍天下,想找到燕北的转世。”

肖云云眼眶一热,原来她的执念,连史书都有记载。

“所以,”萧瑾捧起她的脸,“你真的找了朕九世?”

肖云云含泪点头。

萧瑾眸色转深,低头吻去她眼角的泪:“这一世,朕不会再让你一个人苦苦寻找了。”

他的唇缓缓下移,最终落在她的唇上。

这个吻温柔而坚定,仿佛在诉说着跨越百年的思念。

当夜,萧瑾不顾宫规,执意留在紫宸殿偏殿陪伴肖云云。

他靠在床头,让她小心地趴在自己怀中安睡。

“瑾哥哥...”半梦半醒间,肖云云轻声唤道。

“嗯?”

“如果...我是说如果...”她犹豫着,“有一天你必须在我和江山之间做选择...”

萧瑾打断她:“不会有那一天。”

“但如果有...”

“那朕选你。”他毫不犹豫地回答,“前世燕北能为救你而死,今生萧瑾就能为你放弃天下。”

肖云云心头一震,抬头看他。

月光下,萧瑾的眼神坚定而温柔,与记忆中那个为她挡箭的将军重叠在一起。

“睡吧。”他轻抚她的背,避开伤口,“朕就在这里,哪儿也不去。”

肖云云安心地闭上眼。

九世轮回,她终于找到了答案。

他不是因为责任,不是因为利益,仅仅因为是她,所以愿意付出一切。

这个认知,比任何灵丹妙药都更能治愈她的伤痛。

……

伤愈后的第三日,肖云云获准进入皇家藏书阁查阅典籍。

“娘娘,皇上吩咐了,您想看什么书都行,就是别累着。”李德全恭敬地引路,“若有需要,随时唤老奴。”

肖云云颔首致谢。

待李德全退下,她径直走向最里间的军事典籍区。

指尖掠过一排排书脊,最后停在一本《燕家军阵图考》上。

书页泛黄,墨香犹存。

翻开第一页,熟悉的阵法跃然纸上,这正是她前世与燕北交手时常用的雁行阵。

她手指轻抚图样,仿佛能听见战场上的金戈铁马声。

“原来在这里...”

一声轻响从隔壁暗室传来。

肖云云警觉地合上书,藏书阁此时应当只有她一人。

循声而去,她发现一扇隐蔽的木门微敞着。推门而入,是一间不大的密室,墙上挂满兵器图谱。

而正中央的案几上,赫然摊开着一张熟悉的双刃短剑图纸,那是她前世从不离身的兵器!

“怎么会...”

肖云云快步上前,指尖颤抖着触碰图纸边缘。

这图纸明显是后来临摹的,但每个细节都精准无误,甚至连剑柄上她亲手刻的云纹都分毫不差。

“朕画得可像?”

萧瑾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惊得她险些碰翻一旁墨砚。

转身见他倚在门框上,不知已站了多久。

他今日未着龙袍,一袭靛青常服衬得身姿修长,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

“皇上...”肖云云心跳如鼓,“这些是...”

“朕凭梦中所见绘制。”萧瑾走近,手指轻点图纸,“这把剑,是那个女将军的,对吗?”

肖云云点头,喉头发紧。

他竟记得如此清楚...

萧瑾忽然握住她的手腕,轻轻一拉,将她带入怀中:“朕还梦到过更多...”

他的唇贴近她耳畔,气息灼热,“比如这把剑抵在朕喉咙上的触感...”

肖云云呼吸一滞。

那是他们第一次交手时的情景。

“那时你是敌国将领。”她轻声道。

“而你是我的死敌。”萧瑾接话,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多么讽刺,前世恨不能取你性命,今生却...”

却字尾音消失在两人相贴的唇间。

这个吻带着压抑已久的渴望,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炽烈。

肖云云被他抵在案几边,后背贴上冰凉的图纸,身前却是他滚烫的胸膛。

“瑾哥哥...”她在换气的间隙轻唤,手指插入他的发间。

萧瑾眸色暗沉,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加深这个吻,另一手滑向她腰间束带。

就在气氛越发旖旎之际,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陛下!北境八百里加急!”

萧瑾动作一顿,额头抵着肖云云的肩深吸一口气,才勉强平复呼吸:“进来。”

兵部尚书匆匆入内,见到室内情景慌忙低头:“启禀陛下,北戎犯境,连破三城!边关告急!”

肖云云闻言一震,北戎!前世就是他们设计让燕北与她两败俱伤。

萧瑾面色骤冷:“传旨,命镇北将军即刻率军驰援。”

“这...”兵部尚书面露难色,“镇北将军上月坠马,至今卧床不起。朝中...暂无合适将领可派。”

肖云云心头一动。

前世燕北死后,正是她率军击退北戎。

北境地形、戎人战术,她再熟悉不过。

“臣妾愿往。”她突然开口。

室内霎时寂静。

兵部尚书惊得瞪大眼睛,萧瑾则脸色阴沉如墨。

“退下。”他对尚书道,声音冷得吓人。

待房门关上,萧瑾一把扣住肖云云的手腕:“你再说一遍?”

肖云云直视他的眼睛:“我熟悉北境地形,了解戎人战术。前世我曾...”

“荒谬!”萧瑾厉声打断,“你现在是朕的妃嫔,不是那个女将军!”

“但我依然是那个能带兵打仗的肖云云!”她挣开他的手,“北戎狡诈,朝中无人比我更了解他们!”

萧瑾眼中怒火更甚:“你刚捡回一条命,现在又要往刀剑上撞?朕不准!”

“我不是在请求允许!”肖云云声音也高了起来,“北境百姓正在遭难,我有能力相助,怎能袖手旁观?”

“你……”萧瑾气极反笑,“好个忠肝义胆的云嫔娘娘。朕倒忘了,你本就是将门之女。”他逼近一步,“但你别忘了,你现在是朕的人!朕不许你涉险!”

肖云云不退反进:“你当年能为我死,如今为何不信我能胜任?”

这句话像一柄利剑刺中萧瑾。

他脸色瞬间惨白,后退半步:“你...你说什么?”

肖云云这才惊觉失言。

她本不想这样揭开旧伤,但情急之下...

“我...”

“原来如此。”萧瑾冷笑,眼中怒火化为寒冰,“你一直记着燕北为你而死,所以觉得欠他的?现在要用这种方式来偿还?”

“不是的!”肖云云急道,"“我只是想帮忙...”

“不必说了。”萧瑾转身,“朕会另派将领。你回紫宸殿好好反省,没有朕的允许,不得踏出宫门半步!”

肖云云呆立原地,看着他决绝的背影,心如刀绞。

她不是要惹他生气,更不是要偿还什么...只是无法忍受再一次看着北戎肆虐而无能为力。

当夜,肖云云独坐窗前,望着北方的星空出神。

春桃匆匆进来:“娘娘,李公公传来消息,皇上发了好大的火,把御书房都砸了!”

肖云云心头一紧。

她知道萧瑾是担心她,但边关危急,她不能坐视不理。

“春桃,去把我那套骑装找来。”

“娘娘!”春桃大惊,“您该不会要...”

“嘘。”肖云云示意她噤声,“我自有打算。”

三更时分,肖云云换上一身男装,将长发束起,腰佩短剑。

临行前,她回头望了一眼紫宸殿,萧瑾今晚故意宿在别处,显然还在生气。

“对不起,瑾哥哥...”她轻声道,“等我回来,任你责罚。”

借着夜色掩护,肖云云避开巡逻侍卫,翻墙出了皇宫。

城门处,她亮出事先准备好的令牌,这是萧瑾之前给她的,方便她随时出宫采买胭脂水粉,没想到派上这种用场。

一路向北,肖云云马不停蹄。

三日后,她抵达前线军营,谎称是朝廷派来的谋士。

守将见她手持兵部文书(实则是她仿造的),又有真知灼见,便将她留在帐中参谋。

军帐内,肖云云仔细研究着沙盘地形。

北戎此次进军路线与前世如出一辙,显然是想重施故技。

“报…!”一名士兵慌张闯入,“戎人偷袭粮草营,我军损失惨重!”

帐中将领们乱作一团。

肖云云却眼前一亮,机会来了!

“将军,”她对主帅抱拳,“在下有一计,可破戎人。”

主帅将信将疑,但形势危急,只得听她献策。

肖云云指着沙盘上一处山谷:“戎人得手后必从此处返回。此处地势狭窄,若提前埋伏...”

她详细部署,连每个伏兵的位置都精确指定。

将领们听完,纷纷露出钦佩之色。

“先生大才!”主帅赞叹,“就依此计行事!”

当夜,北戎果然押送劫掠的粮草经山谷返回。

伏兵四起,杀得他们措手不及,不仅夺回粮草,还生擒了戎人王子。

捷报传回军营,众将士欢呼雀跃。

主帅拍着肖云云的肩:“先生真乃神机妙算!不知师从何人?”

肖云云笑而不答。

她望着远方连绵的群山,思绪飘回那个与她并肩作战的人身边。

不知他现在...可还在生气?

而此时,皇宫内已乱成一团。

“废物!一群废物!”萧瑾将茶杯狠狠摔在地上,“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出了京城,你们竟毫无察觉!”

跪了一地的侍卫瑟瑟发抖。

李德全壮着胆子道:“陛下,云嫔娘娘留了封信...”

萧瑾一把夺过信笺,上面只有寥寥数字:“北境安危为重,妾身必当小心,望君珍重。”

“好...很好...”萧瑾气得手抖,“传旨,点三万精兵,朕要亲征!”

“陛下!”众臣惊呼,“万万不可啊!”

萧瑾冷笑:“朕的女人都上前线了,朕还能坐得住?”

就在此时,又一封急报送达——北境大捷,生擒戎人王子!

萧瑾读完战报,表情复杂至极。

信中提到,此役全赖一位姓肖的谋士神机妙算...

“肖云云...”他咬牙切齿地念出这个名字,眼中却闪过一丝骄傲。

当夜,萧瑾独坐御书房,望着墙上那幅双刃短剑图纸出神。

李德全悄悄进来:“陛下,云嫔娘娘的行踪已查明,正在返回途中。”

萧瑾眸光一闪:“派禁军护送,不得有误。”

“还有...”李德全欲言又止,“娘娘在军中...受了点轻伤。”

“什么?”萧瑾猛地站起,案上奏折洒落一地,“伤在哪?严重吗?”

“左臂箭伤,军医说已无大碍...”

话音未落,萧瑾已大步向外走去:“备马!朕要亲自接她回来!”

……

北境的寒风如刀割面。

肖云云站在城墙上,望着远处连绵的戎人大营,左臂的箭伤隐隐作痛。

三天前那场伏击虽然大获全胜,但戎人主力仍在,随时可能反扑。

“肖先生,您的伤不要紧吧?”年轻的副将赵诚递来一件毛皮大氅。

肖云云接过披上,勉强一笑:“无碍。援军可有消息?”

赵诚摇头:“朝廷只说已派援兵,但迟迟未至。”

肖云云蹙眉。

按理说,生擒戎人王子这样的大捷,朝廷应该即刻派兵增援才对。

除非...萧瑾还在生她的气?

正思索间,城下突然骚动起来。

一队骑兵疾驰而至,为首之人高举令旗:“圣旨到…!”

肖云云心头一跳,快步下了城墙。

校场上,将士们已列队等候。

传令官展开黄绢,朗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北境将士奋勇杀敌,生擒戎酋,朕心甚慰。特遣骠骑将军率三万精兵驰援,不日即至。钦此。”

众将士欢呼雀跃。

肖云云却注意到传令官向她使了个眼色。

待众人散去,那人悄声道:“肖...先生,陛下另有口谕给您。”

肖云云随他走到僻静处,传令官低声道:“陛下说,’朕亲自带兵来接你,你最好想清楚怎么跟朕解释’。”

“皇上亲自来了?”肖云云瞪大眼睛。

传令官点头:“大军明日便到。陛下日夜兼程,比原定快了整整两日。”

肖云云心头涌起一股暖流,随即又是一阵忐忑,他亲自来,是来问罪的,还是...

当夜,肖云云辗转难眠。

起身披衣,她独自登上城墙眺望。

北方的夜空星河璀璨,让她想起那晚在宫中阁楼上,萧瑾搂着她看星星的情景。

“瑾哥哥...”她轻叹一声,不知再见时他会如何对她。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借着月光,她看见一队人马正向城池疾驰而来。

那绝不是戎人——队伍整齐,铠甲鲜明。

“开城门!”为首之人高举令牌,“骠骑将军奉旨先行!”

守军确认令牌无误,放下吊桥。

肖云云匆忙下城迎接,却在看清为首将领时如遭雷击。

那人一身玄甲,面容隐在头盔下,但那挺拔的身姿,那握缰的姿势...分明是萧瑾本人!

“末将参见...”她刚要行礼,那人已翻身下马,一把扣住她的手腕。

“跟朕来。”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带着压抑的怒意。

萧瑾拽着她大步走向一间闲置的营帐,掀帘而入后猛地将她抵在帐柱上。

头盔摘下,露出那张俊美如铸却阴沉如水的脸。

“你好大的胆子!”他咬牙切齿,“抗旨出宫,女扮男装,混入军营,还...”

他的目光落在她左臂包扎处,声音一滞,“还敢受伤!”

肖云云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眼中怒火与心疼交织,下颌绷紧,握着她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我...”

“闭嘴!”萧瑾低吼,“朕现在不想听你狡辩!”他一把扯开她的衣领,露出包扎的白布,血迹已渗了出来。

“军医看过了,只是皮肉伤...”肖云云小声辩解。

萧瑾脸色更难看了。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盒,正是之前给她的雪肌膏:“趴下。”

肖云云乖乖趴在简易床榻上。

萧瑾小心翼翼地拆开染血的绷带,看到那道寸余长的箭伤时,呼吸明显一滞。

“疼吗?”他声音突然柔和下来。

肖云云摇头,却在药膏碰到伤口的瞬间忍不住轻嘶一声。

萧瑾的手立刻放轻了力道:“活该。”

他嘴上这么说,动作却温柔得像在对待珍宝,“朕警告过你别来涉险...”

“但我们需要这场胜利。”肖云云侧头看他,“你也需要。”

萧瑾手上动作一顿:“朕需要的是你平安归来。”

药上好了,他却没急着给她包扎,而是俯身在那伤口周围轻轻落下一吻。

温热的唇贴在肌肤上,让肖云云浑身一颤。

“再有下次...”萧瑾的声音闷在她肩颈处,“朕就把你锁在紫宸殿,哪儿也不准去。”

肖云云翻身坐起,直视他的眼睛:“瑾哥哥,你明明知道我做得对。这场胜利能震慑戎人至少三年。”

萧瑾沉默片刻,终于叹了口气:“是,你做得对。”

他捧起她的脸,“但朕差点疯了,你知道吗?接到你受伤的消息时,朕恨不得插翅飞来。”

肖云云心头一热,主动凑上去吻他。

这个吻带着多日来的思念和愧疚,格外缠绵。

萧瑾很快反客为主,将她压倒在榻上,吻得她喘不过气来。

“等回宫...”他在她耳边低语,“朕要好好’惩罚’你...”

帐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报…!戎人夜袭!”

两人同时变色。

萧瑾一把拉起肖云云:“你留在这里...”

“不可能!”肖云云已经抓起了佩剑,“我对戎人战术最熟悉,我必须去!”

萧瑾瞪着她,最终咬牙道:“跟紧朕,不许离开朕视线半步!”

城墙上已是一片混乱。

戎人趁着夜色发起突袭,箭矢如雨点般射来。

萧瑾一身戎装,指挥若定。

肖云云则迅速指出戎人进攻的薄弱环节,建议出城迎击。

“开城门!”萧瑾下令,“骑兵随朕出击!”

肖云云也要跟上,却被他拦住:“你留在城上!”

“我...”

“这是圣旨!”萧瑾厉声道,随即语气又软下来,“求你...别让朕分心。”

肖云云只能点头。

她站在城头,看着萧瑾率军冲入敌阵。

月光下,他挥剑的身影矫健如龙,竟与前世燕北在战场上的英姿重叠在一起。

“小心右翼!”她突然大喊。

一队戎人骑兵正从侧面包抄。

萧瑾似乎心有灵犀,及时调转马头,率亲卫迎击。

然而敌众我寡,眼看就要被围...

肖云云再也按捺不住,夺过一旁士兵的长弓,三箭连发,精准射倒围攻萧瑾的几名戎人。

随即她飞身下城,抢过一匹战马冲入战场。

“云云!回去!”萧瑾看到她,脸色大变。

“我说过不会离开你视线!”她策马到他身侧,双剑出鞘,“现在我在你视线里了!”

两人背靠背迎敌,配合默契得仿佛已并肩作战多年。

肖云云的剑法凌厉迅捷,萧瑾的招式沉稳有力,竟形成完美互补。

周围的将士们大受鼓舞,越战越勇。

“左边!”肖云云格开一柄刺向萧瑾的长矛。

“低头!”萧瑾挥剑斩落一支射向她的冷箭。

激战正酣,一支流矢突然朝肖云云面门射来。

萧瑾来不及挥剑格挡,竟直接伸手去抓!

箭矢擦破他的手掌,鲜血直流,但总算改变了方向,只划破肖云云的衣袖。

“瑾哥哥!”她惊呼。

“专心应敌!”萧瑾握紧流血的手,继续挥剑。

终于,戎人开始溃退。

萧瑾下令追击十里,然后鸣金收兵。

回到城中,肖云云第一时间拉过萧瑾的手检查伤势。

箭伤虽不深,但掌心被划开一道口子,血肉模糊。

“傻子...”她眼眶发热,“哪有用手抓箭的?”

萧瑾轻笑:“某人不是也用身体挡过箭?”

军医为两人包扎完毕退下后,萧瑾突然单膝跪地,握住肖云云的手:“今日一战,朕终于明白为何当年燕北会为你挡箭了。”

肖云云屏住呼吸。

“因为有些人,值得用性命去守护。”他仰头看她,眼中满是虔诚,“云云,这一世,换朕来保护你。”

肖云云泪如雨下,扑入他怀中。

两人相拥许久,萧瑾突然将她打横抱起。

“皇上!”她惊呼,“你的手...”

“小伤。”他大步走向床榻,“朕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帐外,将士们正在清理战场。

帐内,两人用最原始的方式确认彼此的存在。

衣衫尽褪,肌肤相亲,萧瑾的吻落在她每一寸肌肤上,尤其在那道箭伤周围流连不去。

“疼吗?”他轻声问。

肖云云摇头,将他拉近:“只要是你,怎样都不疼。”

这一夜,他们终于跨越了前世今生的隔阂,真正融为一体。

当极致的欢愉席卷全身时,肖云云恍惚听见萧瑾在她耳边低语:“这一世,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三日后,大军凯旋回京。

城门处,萧瑾不顾众目睽睽,将肖云云抱上自己的御辇。

“皇上,这不合规矩...”礼部尚书小声劝谏。

萧瑾冷笑:“朕的女人为国立功,朕亲自接她回宫,有何不可?”

他环视众臣,“还是说,诸位爱卿有意见?”

无人敢言。

萧瑾满意地搂过肖云云,在众目睽睽之下亲了她的额头:“回宫后,朕有惊喜给你。”

御辇缓缓驶入城中,百姓夹道欢呼。

肖云云靠在萧瑾肩头,轻声道:“什么惊喜?”

萧瑾神秘一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当夜,紫宸殿内红烛高照。

肖云云沐浴更衣后,被宫女引至一间从未去过的偏殿。

推门而入,只见萧瑾一身常服站在案前,案上放着一个精致的锦盒。

“打开看看。”他柔声道。

肖云云掀开盒盖,里面是一对白玉佩,一枚雕刻着飞燕,一枚是流云,合在一起正好是一幅"燕云"图。

“这是...”

“朕亲手设计的。”萧瑾取出那枚飞燕佩,为她系在腰间,“燕北与肖云云,今生再不分飞。”

肖云云感动得说不出话,只能扑入他怀中。萧瑾笑着接住她,两人相拥着倒在榻上。

“瑾哥哥...”她在他耳边轻唤,“这一世,我们一定会幸福的。”

萧瑾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眼中满是柔情:“不止这一世,生生世世,朕都要找到你。”

红烛摇曳,映照着两人交缠的身影。

窗外,一轮明月高悬,见证着这段跨越百年的情缘。

……

凯旋回朝半月后,肖云云直奔御书房,却被告知皇上正在与礼部商议要事。

“什么要事?”她随口问道。

李德全神秘一笑:“娘娘很快就会知道了。”

三日后,一道圣旨震惊朝野:皇帝欲立云嫔为后,且将废除六宫,独宠一人!

朝堂上顿时炸开了锅。

以李尚书为首的文官集体联名上书反对,称肖云云出身不够高贵,且善妒专宠,不堪为后。

“陛下!”李尚书跪地泣谏,“废六宫乃动摇国本之举啊!”

萧瑾冷笑:“李爱卿如此关心朕的后宫,莫非是想送女儿进来?可惜...”

他环视众臣,“朕心中只有云嫔一人,此生不渝。”

“陛下!李尚书还要再谏。

“够了!”萧瑾拍案而起,“朕意已决。三日后举行封后大典,再有妄议者——斩!”

众臣噤若寒蝉。

李尚书退回队列,眼中闪过一丝怨毒。

消息传到紫宸殿偏殿,肖云云正在试穿封后大典的礼服。

听到萧瑾为她力排众议,甚至不惜废六宫,她心头一热,转身就要去找他。

“娘娘别急。”春桃笑道,“皇上说晚些时候亲自来看您。”

果然,夜幕降临时,萧瑾一身常服来到偏殿。

见肖云云盛装等候,他眼前一亮:“朕的皇后今日格外美。”

肖云云扑入他怀中:“瑾哥哥,你不必为我...”

“嘘。”萧瑾食指抵住她的唇,“朕早该这么做了。”他拉着她来到庭院,“看。”

夜空中突然绽开朵朵烟花,璀璨夺目。

烟花变幻间,竟组成"燕云"二字!

“这是...”

“朕命人特制的。”萧瑾从背后环住她,“燕北与肖云云,今生今世永不分离。”

肖云云转身吻他,两人在烟花下相拥良久。

封后大典前夜,肖云云在紫宸殿偏殿歇息。按礼制,帝后大婚前需分居三日。

她正望着窗外的明月出神,突然听见窗外有响动。

“谁?”她警觉地抓起床头短剑。

窗棂轻响,萧瑾竟翻窗而入!

“瑾哥哥!”她惊呼,“这不合规矩...”

“朕想你了。”他一把将她抱起,滚入锦被中,“规矩是朕定的,朕说了算。”

红烛摇曳,两人缠绵至深夜。

萧瑾轻抚着她肩胛处的胎记,突然问道:“如果真有来世,你想做什么?”

肖云云想了想:“做只鸟儿吧,自由自在。”

“那朕就做棵树。”萧瑾吻着她的发丝,“让你天天在朕枝头唱歌。”

肖云云笑着捶他:“哪有皇帝这么不正经的!”

“在你面前,朕只是萧瑾。”他收紧手臂,“只是那个...爱了你九世的男人。”

封后大典当日,整个皇城张灯结彩。

肖云云身着正红色凤袍,头戴九龙四凤冠,在百官注视下缓步走向太和殿。

萧瑾一身明黄龙袍,早已在殿前等候。

见她走来,竟不顾礼制,亲自下阶相迎。

“朕的皇后。”他执起她的手,眼中满是柔情。

正当礼官准备宣读册文时,异变突生!

一队黑衣人从观礼人群中冲出,直扑高台!

“护驾!”

禁卫军迅速反应,但刺客来势汹汹,竟突破了防线。

千钧一发之际,肖云云拔下凤簪,精准刺入一名刺客咽喉!

同时萧瑾挥剑格开射来的暗箭,将肖云云护在身后。

“柳家反了!”李德全尖声喊道。

果然,刺客中竟有柳尚书府上的死士!眼见事败,柳尚书竟亲自持剑冲向高台!

“妖女祸国!今日老夫就要...”

话音未落,肖云云已夺过侍卫长弓,一箭射穿柳尚书手掌!

萧瑾同时下令:“拿下!”

叛乱很快平息。

肖云云这才发现萧瑾右臂被暗箭擦伤,鲜血染红了龙袍。

“没事。”他安抚地捏捏她的手,“继续典礼。”

礼乐重新奏响。

在万千瞩目下,萧瑾亲手为肖云云戴上凤冠,又将一枚特制的玉印交到她手中,这是废六宫的凭证,从此后宫只她一人。

“朕心仅容一人。”他当众宣布,“此生此世,唯爱云云。”

群臣跪拜,山呼万岁。

肖云云望着身旁的男人,恍如隔世。

从沙场对决到如今携手并肩,他们终于跨越了所有阻碍。

典礼后,萧瑾牵着肖云云来到皇宫最高处。夕阳西下,为整个皇城镀上一层金边。

“看那里。”萧瑾指向城外一处山谷,“那是百年前我们最后一战的地方。朕已命人在那里修建园林,取名’九世同心’。”

肖云云靠在他肩头:“我们会有孩子吗?”

“当然。”萧瑾轻笑,“我们会有很多很多孩子。朕要教他们骑马射箭,你要教他们兵法谋略...”

“然后告诉他们,爹娘找了九辈子才在一起。”肖云云接话。

萧瑾大笑,抱起她转了个圈:“所以这一世,我们要把九辈子的幸福都过完!”

夜幕降临,紫宸殿内红烛高烧。

萧瑾亲手为肖云云卸下钗环,解开发髻。

“累吗?”他轻吻她的肩颈。

肖云云摇头,转身环住他的脖子:“瑾哥哥,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当然。”萧瑾眼中浮现怀念之色,“大觉寺回廊,你打翻了香炉。”

他轻笑,“那时朕就想,这姑娘眼睛真亮,像是...找了朕很久的样子。”

肖云云眼眶微热:“是啊,找了很久很久...”

萧瑾低头吻住她,将未尽的话语都化在这个缠绵的吻中。

罗帐轻垂,烛影摇红,两颗历经九世磨难的心终于紧紧相贴,再无分离。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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