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感囚徒:他的体温由我掌控(冰冷沈予安冷砚舟)最新章节_冷感囚徒:他的体温由我掌控全文阅读

匿名 2025-09-25 08:03:42 26

>冷砚舟用五百万买断了我的尊严。

>白天我是他温顺的秘书,夜晚是发泄思念的替身。

>他总在失控时掐着我问:“为什么你不是江晚?”

>直到那晚他醉后吻我,突然触电般弹开:“你身上……为什么是热的?”

>我才惊觉,这冷血怪物竟天生没有温度感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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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能让他感觉到暖的——全世界只有我。

>后来他跪在暴雨中举着钻戒哀求:“予安,让我碰一下...”

>我笑着打开全屋制冷系统:“冷总,够凉快吗?”

1冰冷交易

冰冷的雨水如同失控的鞭子,疯狂抽打着顶层公寓巨大的落地窗,发出沉闷而持续的噼啪声。窗外是浓得化不开的墨黑,只有惨白的闪电偶尔撕裂天幕,瞬间照亮室内冰冷奢华却毫无生气的陈设。空气里弥漫着金钱堆砌出的冷冽香气,昂贵,却像冻住的河流,没有一丝暖意。

沈予安站在空旷得令人心慌的客厅中央,廉价的帆布鞋在光可鉴人的黑色大理石地板上洇开两圈狼狈的水渍。单薄的棉质t恤湿透了,紧紧贴在她年轻的、微微发抖的身体上。每一次吸气,都带着劫后余生般的颤抖,冰冷的空气刀子一样刮过喉咙。

几步之外,冷砚舟随意地裹着一件深黑色丝绒睡袍,腰带松散地系着,露出一小片紧实的胸膛。他斜倚着巨大的吧台,指间夹着一支燃着的雪茄,猩红的火点在昏暗中明明灭灭,像一只不怀好意的眼睛。烟雾缭绕,模糊了他雕塑般深邃俊美的五官轮廓,却遮不住那双看过来的眼睛——如同审视一件刚送上门、需要评估价值的拍卖品,带着高高在上的、冰冷的漠然。

雨水顺着沈予安的发梢滴落,砸在冰冷的地板上,发出细微又刺耳的“嗒”声。每一滴,都像重锤砸在她紧绷的神经上。

“沈予安。”冷砚舟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像冰锥穿透雨夜的嘈杂,精准地钉入她的耳膜。低沉,平稳,没有丝毫波澜。

她的身体猛地一颤,湿透的睫毛抬起,撞进他那双深不见底的寒潭里。

“五百万。”他轻轻掸了掸雪茄灰烬,动作优雅得像在弹奏名贵的钢琴,“买你三年。”

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砸得沈予安头晕目眩。五百万。一个天文数字。一个足以买断她未来三年所有可能性的价格。一个……能把她弟弟沈予宁从死神手里抢回来的数字。那笔压在全家头顶、即将把病床上的弟弟彻底拖入深渊的医疗费,有了它,就能瞬间灰飞烟灭。

代价呢?

冷砚舟似乎看穿了她脑中翻滚的惊涛骇浪。他微微向前倾身,雪茄的烟雾袅袅上升,模糊了他唇角那一抹极淡、却足以让人心胆俱裂的弧度。

“名义上,做我的妻子。”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寒冰,一寸寸刮过她被雨水冲刷得惨白的脸,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玩味,“实际上……”

他顿了顿,那两个字像淬了毒的冰针,从他薄冷的唇间吐出来:

“玩物。”

玩物。

沈予安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了跳动。血液瞬间凝固,又在下一秒疯狂地逆流冲上头顶,带来一阵阵尖锐的耳鸣。喉咙深处涌上浓烈的腥甜铁锈味,又被她死死咽了下去。

她看着他,看着这个掌握着她生杀予夺权力的男人。他身后是巨大的落地窗,窗外的城市灯火在暴雨中扭曲、晕染,像一幅破碎的油画,映衬着他如同暗夜帝王般的身影。

屈辱像冰冷的毒蛇,缠绕着心脏,越收越紧,带来窒息般的痛楚。指甲深深掐进湿冷的掌心,用尽全身力气,才遏制住那股想要夺门而逃、冲进外面无边雨幕的冲动。

弟弟惨白的小脸,妈妈绝望的泪眼,催债电话里那些不堪入耳的威胁……一幕幕在眼前飞速闪过。

她没有退路。

一丝都没有。

沉重的窒息感攫住了她。沈予安死死咬住下唇内侧的软肉,直到尝到那股熟悉的、带着铁锈味的腥甜,才用尽全身的力气,逼迫自己僵硬地点了一下头。幅度小得几乎看不见。

“好。”一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干涩嘶哑,像砂纸摩擦着锈铁。

冷砚舟眼中那丝玩味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的、纯粹的冰冷。他直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如同俯视尘埃。

“记住你的身份,沈予安。”他声音里的温度,比窗外的暴雨更刺骨,“从这一刻起,你的身体,你的时间,你的一切,都属于我。”

2温度误差

巨大的黑色实木办公桌光洁如镜,倒映着头顶昂贵水晶吊灯的碎光,也映出沈予安低垂的眼睫和一丝不苟盘起的发髻。空气里弥漫着顶级咖啡豆的醇香和昂贵的皮革气味,混合成一种属于冷砚舟的、不容置疑的冷冽气息。

沈予安穿着剪裁完美的黑色套裙,纤尘不染的白衬衫扣到最上面一颗,像一件精心包装好的物品,安静地站在宽大的办公桌侧后方。手中托着的平板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排布着他今日精确到分钟的行程。

“冷总,十点整,与宏远集团李董的视讯会议。”她的声音平稳,清晰,像设定好程序的机器,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会议资料已发送至您邮箱,并打印备份在您左手边蓝色文件夹内。”

冷砚舟坐在宽大的高背皮椅里,背对着她,面朝着落地窗外一览无余的城市天际线。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窗,勾勒出他挺拔冷硬的背影轮廓,却丝毫无法融化那层无形的寒冰。

他没有回头,甚至连一丝细微的肢体动作都没有。

沉默,如同沉重的铅块,压在办公室里每一个角落。只有中央空调系统发出几乎不可闻的微弱嗡鸣。

沈予安维持着双手托举平板的姿势,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每一秒的寂静,都像细小的针,扎在紧绷的神经上。

就在她几乎以为他又要无视到底时,他终于有了动作。他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椅子,冰冷的视线,如同实质的探照灯,精准地落在她身上。那目光里没有任何温度,只有审视,挑剔,以及一种深不见底的、令人心悸的漠然。

他伸出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有力。没有去接平板,而是越过它,径直端起沈予安放在桌角的那杯黑咖啡。

杯沿靠近他薄冷的唇。

沈予安的心跳,在那一瞬间诡异地漏跳了一拍。

下一秒,他握着杯子的手猛地一顿。

“温度。”他的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冰的刀子,毫无预兆地劈开凝滞的空气。

沈予安浑身一僵,背脊瞬间绷得笔直。指尖的冰凉迅速蔓延至全身。

冷砚舟缓缓放下杯子,动作优雅,却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杯底与光洁的桌面接触,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在死寂的办公室里,清晰得刺耳。

他抬起眼,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没有任何波澜,只有一片望不到底的寒潭,清晰地映出她瞬间失去血色的脸。

“我说过,”他的语速极慢,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落,“我的咖啡,必须保持六十五度。误差,不超过零点五度。”

他的身体微微前倾,巨大的压迫感如同实质的阴影,沉沉地笼罩下来,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沈秘书,”他盯着她,唇角勾起一个毫无温度的弧度,声音压低,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轻柔,“你是耳朵聋了,还是……”

冰冷的指尖,毫无预兆地、带着侮辱性地,用力抬起了她的下巴,强迫她直视他那双毫无人气的眼睛。

“还是……脑子不好使?”

屈辱的火苗“腾”地一下从脚底窜遍全身,烧得脸颊滚烫。沈予安被迫仰着头,看着他那张近在咫尺、完美却冷酷如神祇的脸。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用尽所有的意志力,才压下喉咙里翻涌的酸涩和想要挣脱的冲动。

她张了张嘴,声音干涩发紧:“抱歉,冷总。我立刻去换一杯。”

他的指尖像冰雕,在她下颌的皮肤上停留了片刻,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轻佻和评估意味,才缓缓松开。

“滚出去。”他收回手,仿佛触碰了什么肮脏的东西,拿起桌角的消毒湿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指,目光已转向窗外,不再看她一眼。

“是。”沈予安低下头,用尽全身力气维持着表面的平静,拿起那杯“不合时宜”的咖啡,转身快步走向门口。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炭火上。身后那道冰冷的目光,如同跗骨之蛆,紧紧黏在她的背上。

走出厚重隔音门的瞬间,外面格子间里忙碌的声响才重新涌入耳膜。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驱散胸腔里那股几乎要将她撕裂的闷痛和屈辱。

六十五度……零点五度的误差……

他根本就是个精密到变态的机器!一个没有心的怪物!

3暗夜囚徒

厚重的丝绒窗帘隔绝了外界最后一丝天光,将这间主卧彻底笼罩在沉甸甸的黑暗里。空气凝滞,弥漫着一种昂贵香薰也掩盖不住的、令人窒息的沉默。只有床头那盏微弱得如同萤火的壁灯,勉强勾勒出房间里奢华家具模糊的轮廓。

冷砚舟靠坐在宽大的床头,身上昂贵的丝质睡袍随意敞开着。壁灯昏黄的光线在他深刻的五官上投下浓重的阴影,那双在黑暗中显得愈发幽深的眼睛,正毫无感情地落在床边沈予安的身上。

沈予安站在床边,身上是那件薄如蝉翼的丝质睡裙——他指定的“工作服”。冰冷的空气贴着皮肤,激起一层细密的战栗。她垂在身侧的手冰凉,微微蜷缩着。

“过来。”冷砚舟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沈予安艰难地抬起脚,一步,一步,挪到床边。

还未等她站稳,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攫住了她的手腕!

天旋地转!

惊呼声卡在喉咙里。下一秒,后背重重地撞上柔软的床垫,紧接着,一具沉重、滚烫却散发着冰冷气息的男性躯体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压了下来。浓烈的、独属于他的冷冽气息瞬间将她淹没。

“冷……”她徒劳地挣扎了一下,手腕被他铁钳般的大手轻易地固定在头顶上方。

黑暗中,他俯视着她,那双眼睛如同蛰伏在深渊里的野兽,闪烁着危险而冰冷的光芒。他高大的身躯投下的阴影,将她完全覆盖。

“别动。”他低语,气息喷在她的颈侧,明明是热的,却只让她感到刺骨的寒。另一只手带着亵玩的态度,粗暴地抚上她的脸颊,指腹用力地描摹着她的眉眼轮廓,没有丝毫怜惜,只有审视和……寻找。

他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带着野兽般的急迫和混乱。滚烫的吻,如同暴雨般落下,粗暴地印在她的额头、眼角、脸颊……每一次触碰都带着啃噬般的力度。

那不是亲吻,是标记,是发泄。

就在沈予安被他粗暴的动作和沉重的身躯压得几乎窒息时,那只一直钳制着她手腕的大手,突然松开了。

紧接着,冰冷而有力的五指,如同铁箍,猛地扼住了她的脖子!

窒息感瞬间攫住了她!空气被粗暴地截断,眼前阵阵发黑。

“呃……”她痛苦地挣扎,双手本能地去抓挠他坚硬如铁的手臂。

冷砚舟死死扼着她的咽喉,俯下头,灼热混乱的呼吸喷在她的耳畔,声音嘶哑,带着陷入疯狂边缘的痛苦和执念:

“为什么……”他喘息着,声音破碎,“为什么你不是江晚?!”

窒息带来的眩晕和这锥心刺骨的诘问混合在一起,化作冰冷的绝望。江晚……那个从未露面,却如同鬼魅般笼罩在他们之间的幽灵!

为什么?沈予安也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她要承受这一切?

泪水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汹涌滑落,滚烫地灼烧着冰冷的皮肤。

就在她以为自己会被活活掐死时,颈间的力道,毫无预兆地松开了。

新鲜的空气猛地灌入火辣辣的喉咙,呛得她剧烈地咳嗽起来。

冷砚舟似乎也因为这剧烈的咳嗽而短暂地清醒了一瞬。他撑起身体,阴影依然笼罩着她,那双刚才还充满疯狂和暴戾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深不见底的茫然和空洞。他看着她,又好像透过她,看着某个遥不可及的幻影。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翻身下床,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和狼狈。高大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通往主卫的门口。

“咔哒。”门被关上,落锁的声音在死寂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沈予安蜷缩在凌乱的床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黑暗中,只有她粗重而破碎的呼吸声,和他留在皮肤上那些冰冷又滚烫的印记。

玩物……

原来,这就是玩物的下场。

4触碰恐惧

城市的灯火在巨大的落地窗外流淌成一条条璀璨的光河。空气里残留着浓烈而苦涩的威士忌气息。

冷砚舟回来了。比往常晚很多。昂贵的西装外套被他随手扔在玄关的丝绒长凳上,扯开的领带歪斜地挂着,步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虚浮。浓重的酒气,如同实质的雾,随着他高大的身影一同侵入这片寂静的空间。

他径直走向吧台,黑暗中,冰块落入水晶杯的清脆撞击声,接着是琥珀色液体汩汩流淌的声音。

沈予安蜷缩在客厅巨大的沙发一角,像一只试图将自己藏进阴影里的猫。薄薄的睡裙下,身体因为他的归来而本能地绷紧。

水晶杯被他重重地放在吧台的大理石台面上,发出突兀的声响。

脚步声,朝着沙发的方向,一步步逼近。

带着浓重酒气的阴影沉沉地笼罩下来。冷砚舟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俯身,猛地将沈予安整个人从沙发上拽了起来!

“啊!”惊呼声不受控制地逸出。

下一秒,天旋地转。后背重重撞上冰冷的墙壁。浓烈到令人作呕的酒气扑面而来。

冷砚舟高大的身躯像一座沉重的山,带着滚烫的温度和冰冷的戾气,将她死死地禁锢在他与墙壁之间。他的呼吸灼热而粗重,那双在黑暗中如同燃烧着幽暗火焰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带着近乎疯狂的、失控的兽性。

恐惧瞬间攫住了沈予安!

“不……”她徒劳地挣扎,双手抵在他滚烫的胸膛上,“冷砚舟!你放开我!你喝醉了!”

她的反抗似乎更加激怒了他。他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压抑的嘶吼。一只手粗暴地钳制住她的双腕,将它们死死地按在头顶的墙壁上。另一只手则用力捏住了她的下巴,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骨头!

“闭嘴!”他低吼,滚烫的唇带着毁灭般的气息,狠狠地压了下来!

这不是亲吻。

是撕咬,是掠夺。牙齿磕碰到她的唇瓣,带来尖锐的刺痛和浓重的血腥味。他的气息强势地入侵,带着威士忌的辛辣和濒临崩溃的绝望。

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屈辱和巨大的恐惧像冰冷的潮水,将她彻底淹没。她放弃了徒劳的挣扎,身体僵硬如铁。

就在她意识模糊,以为自己即将被撕碎时——

压在她唇上的力道,毫无预兆地……僵住了。

狂风暴雨般的撕咬骤然停顿。

时间凝固。

冷砚舟的身体,像被瞬间抽走了所有力量,又像是被无形的闪电狠狠劈中,剧烈地、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他猛地抬起了头。

黑暗中,他那双总是盛满寒冰和暴戾的眼睛,此刻瞪得极大,瞳孔因为极致的震惊而急剧收缩!他死死地盯着她,准确地说,是盯着他刚才粗暴肆虐过的、她的嘴唇。

他捏着她下巴的手,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松开,甚至微微向后缩了一下。

整个空间陷入诡异的死寂。只有他粗重得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声,和她压抑的、带着血腥味的抽泣声。

他的目光,从她的嘴唇,缓慢地、一寸寸地,移向她的脸颊,她的颈项……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迷茫和纯粹的困惑。

下一秒,他那只刚刚松开她下巴的手,带着近乎虔诚的、颤抖的试探,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伸向她的颈侧。

微凉的指尖,带着无法控制的战栗,轻轻触碰到了她颈间温热的皮肤。

“呃!”

仿佛被无形的强大电流贯穿全身!冷砚舟猛地倒抽一口冷气,身体剧烈地一震,像是被狠狠烫了一下,触电般猛地缩回了手!整个人踉跄着向后急退了一大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吧台边缘,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水晶杯被震倒,滚落在地毯上。

他背靠着吧台,高大的身躯佝偻着,剧烈地喘息,如同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斗。他死死地瞪着自己那只触碰过她的手指,仿佛上面沾染了可怕的剧毒!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翻涌着惊涛骇浪般的惊骇、茫然,以及近乎天塌地陷的恐慌!

他抬起头,目光再次投向靠在墙上、惊魂未定、唇上带着血痕的她。

昏暗中,他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薄唇颤抖着,开合了几次,才从喉咙深处挤出几个破碎的、带着极致困惑和恐惧的音节:

“你身上……”他死死地盯着她,如同在看一个怪物,“为什么……是热的?”

为什么……是热的?

这六个字,像六道惊雷,在沈予安耳边炸响!

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唇瓣被咬破的地方还在火辣辣地痛。可所有的感官,似乎都在他这句石破天惊的诘问下,瞬间麻痹了。

热的?

她茫然地看着他。看着他脸上褪尽血色的惨白,看着他眼中翻涌的惊骇和茫然,看着他那只触碰过她颈侧的手指,此刻正不受控制地微微蜷缩、颤抖。

巨大的荒谬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刚才的恐惧和屈辱。

他在说什么?

她身上是热的?这难道不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吗?

难道他……

一个模糊而惊悚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混乱的脑海,却因为太过离奇而无法成形。

冷砚舟似乎被自己脱口而出的疑问彻底击垮了。他猛地低下头,不再看她,高大的身躯靠着冰冷的吧台,佝偻着,肩膀剧烈地起伏。那只触碰过她的手,被他死死地攥成了拳头,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骇人的青白色。

空气凝固了,只剩下他粗重压抑的呼吸声。

沈予安僵在原地。唇上的血腥味在死寂中弥漫。可此刻,看着他这副从未有过的、近乎崩溃的脆弱模样,一种冰冷的寒意,反而顺着脊椎悄然爬升。

他到底……怎么了?

不知过了多久。冷砚舟攥紧的拳头,终于极其缓慢地松开了。

他抬起头。脸上依旧没有一丝血色,但眼眸里翻涌的情绪似乎被强行按捺了下去,只剩下深沉的死寂。他不再看她,目光空洞地投向窗外。

然后,他动了。像一尊失去灵魂的冰冷雕像,他拖着沉重的脚步,一言不发地,踉跄着走向主卧的方向。背影透出一种前所未有的颓唐和孤绝。

厚重的主卧门在他身后轻轻关上。

隔绝了两个世界。

客厅里重新陷入死寂。

沈予安依旧靠着冰冷的墙壁。颈侧被他指尖碰过的地方,明明没有任何痕迹,却像烙印一样,传来一阵阵奇异的、挥之不去的温热感。

热的……

他感觉到的……是热的?

为什么这会让他如此……恐惧?

那个模糊的念头,如同黑暗中悄然滋生的藤蔓,再次缠绕上来。

5隐秘真相

厚重的窗帘隔绝了窗外渐亮的天光,主卧笼罩在窒息的昏暗里。空气漂浮着消毒水和昂贵古龙水混合的冰冷气息。

冷砚舟背对着沈予安,站在巨大的落地穿衣镜前。清晨的光线透过窗帘缝隙,在他宽阔却紧绷的肩背上投下冷硬的轮廓。他正一丝不苟地扣着雪白衬衫的袖扣,动作精准而机械。

沈予安垂着眼,站在他身后几步远,手里托着熨烫平整的深灰色西装外套。指尖隔着薄薄的布料,感受着冰凉。昨晚他那句石破天惊的诘问和那副濒临崩溃的模样,如同鬼魅般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热的……”

那两个字,像带着倒刺的钩子。

他系好了最后一颗袖扣,转过身。目光扫过,如同冰冷的探照灯,落在她身上,不再是审视玩物的轻佻,也没有暴戾时的疯狂,只剩下深沉的审视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探究。

沈予安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他朝她伸出手,示意递上外套。

她上前一步,动作精准流畅。双手托起西装,展开,准备帮他穿上。

就在西装即将披上他肩膀的刹那——

她的指尖,因为托举的动作,极其细微地、几乎是无意识地,蹭过了他颈侧裸露的皮肤。

那一瞬间的接触,细微如同羽毛拂过。

冷砚舟的身体,却猛地一僵!如同被一道微弱的电流击中!

他整个人定在原地,扣好袖扣的手还停在半空,动作完全凝固。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倏然抬起,锐利如鹰隼,死死地钉在她脸上!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困惑,还有极力压制却依旧泄露的难以置信的震动。

时间仿佛暂停。

空气凝固。沈予安托着西装的手僵在半空,指尖残留着他皮肤的微凉触感。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他发现了?他感觉到那细微的触碰了?

他……会怎么样?

就在她几乎要被这死寂的审视压垮时,冷砚舟眼中的剧烈震动,像被强行按下的潮水,极其艰难地平息下去。他喉结极其细微地滚动了一下,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刚才的僵硬只是错觉。

他沉默地、极其配合地伸开了手臂。

沈予安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迅速将西装披上他的肩膀,动作快得几乎带起一丝风。帮他抚平肩线,整理领口,手指小心翼翼地避开任何可能与他皮肤接触的机会。

整个过程中,他如同一尊真正的冰雕,没有任何反应,目光沉沉地落在她头顶的发旋上,视线如有实质,沉甸甸地压着。

直到她退开一步,低声说:“好了,冷总。”

他才仿佛从深沉的思绪中被唤醒,极其缓慢地收回视线,最后深深地、复杂难辨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迈着冷硬的步伐离开了主卧。

厚重的房门关上。

沈予安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靠在冰冷的门板上,她大口喘着气。

刚才……那不是错觉!

他感觉到了!那细微的触碰!他身体的反应如此剧烈!

难道……

那个在昨晚就悄然滋生的、模糊而惊悚的念头,此刻如同破土的毒芽,带着冰冷的寒意,无比清晰地浮现——

冷砚舟……他感觉不到温度?

这个念头一旦成形,瞬间掀起了惊涛骇浪!无数被刻意忽略的细节,疯狂地在脑海中闪现!

他永远冰冷的手指,无论冬夏。

他办公室和公寓里恒定在某个精准低温的空调。

他要求咖啡必须精确到六十五度,却从未用心品尝过温度,只在乎精确数字。

他书房里那张被烧掉一角的照片……管家王伯每次送来的密封严实的银色小药箱……

甚至……昨晚他触碰她颈侧时,那如同被灼伤的剧烈反应和那句惊骇的诘问……

“你身上……为什么是热的?”

所有的碎片,在这一刻,被这个惊悚的猜想强行拼凑起来,指向一个令人难以置信却又无比合理的结论:

冷砚舟,这个冷酷、暴戾、高高在上的男人,他天生就没有温度感知的能力!

他是一个行走在冰冷世界里的……感官囚徒!

这个认知带来的冲击,远比他的暴虐更让沈予安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和荒谬。

她猛地站直身体,心脏狂跳,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窥破惊世秘密的、混杂着荒谬和战栗的激动。

如果这是真的……

那么昨晚他的崩溃,他触碰她时的反应,他对“热”这个字的恐惧……一切都有了答案!

而她……她身上这再正常不过的体温,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

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房间另一侧,那扇紧闭的、通往他私人书房的门。那里,是他绝对禁止她踏入的禁区。

但那里,或许藏着关于他、关于这个冰冷怪物的全部秘密。

包括那张被烧毁一角的照片的真相。

包括那个银色药箱里,究竟装着什么。

更包括……那个让他把她当作替身的、如同幽灵般存在的“江晚”!

一个大胆而疯狂的念头,如同野火般在心底燃烧起来。

她必须进去。

厚重的书房门在身后无声地合拢,隔绝了主卧里最后一丝光线和气息。一股截然不同的、更加深沉冰冷的空气瞬间包裹了沈予安。这里没有昂贵的香薰,只有纸张、陈年木质书架和一种……近乎无菌的、带着金属锈蚀感的凛冽气味,像尘封多年的解剖台。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每一次搏动都撞击着肋骨,发出沉闷的回响。她背靠着冰凉坚硬的门板,大口喘着气,试图平复几乎要冲破喉咙的紧张。指尖冰凉,掌心却一片濡湿。

成功了。她闯入了冷砚舟的绝对禁区。

巨大的书房,布局如同一个精密而冰冷的堡垒。一面墙是顶天立地的深色实木书架,塞满了厚重的外文书籍和文件夹,排列得一丝不苟,像等待检阅的士兵。另一面墙则是一整块巨大的单向玻璃幕墙,此刻映出外面城市璀璨却遥远的灯火,如同隔着一层寒冰在看另一个世界。中央是一张宽阔得近乎孤寂的黑色金属办公桌,桌面光洁如镜,空无一物,冷硬得不近人情。

压迫感无声地弥漫。沈予安强迫自己迈开脚步,鞋底踩在厚实的深灰色地毯上,发出几乎被吞噬的微弱声响。她的目光如同探针,急切地扫视着这个冰冷的空间。照片……药箱……任何能揭开那个冰冷怪物秘密的线索!

书架上除了那些令人望而生畏的专业书籍,没有任何私人物品的痕迹。办公桌的抽屉全部上着精密的电子锁。她绕到宽大的桌后,目光落在角落一个造型简约的银色保险柜上。心沉了沉,这显然不是她能轻易打开的。

视线焦灼地移动。最终,定格在办公桌侧后方,一个嵌入墙壁的、同样通体银灰的立柜上。柜门紧闭,但把手设计简洁,没有上锁的迹象。

就是它了?那个管家王伯每次送来时都小心翼翼、密封严实的银色药箱的藏身之所?

沈予安屏住呼吸,伸出手。指尖触碰到冰凉的金属把手,那寒意让她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她猛地用力拉开!

一股更加浓郁的、混合着消毒水和某种难以形容的苦涩药味扑面而来。柜内空间被划分得井然有序,如同一个小型药剂库。最上层是几排贴着不同外文标签的药瓶,标签上的化学名称复杂拗口。中间层摆放着一些未拆封的注射器和密封针头,在昏暗的光线下反射着冷硬的光泽。

她的目光瞬间被最下层牢牢攫住。

一个熟悉的、约莫a4纸大小的银色密封箱,安静地躺在那里。箱子表面没有任何标识,只有四角镶嵌着精密的压力锁扣,此刻严丝合缝地紧闭着。正是王伯每次送来的那个!

沈予安的心跳骤然加速。她小心翼翼地俯身,双手有些发颤地将那个沉甸甸的箱子捧了出来。箱子触手冰凉,带着一种金属特有的死寂感。她将它放在冰冷的黑色桌面上,发出轻微的“咚”声,在这死寂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锁扣是精密的机械结构,需要特定的力度和角度才能解开。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凭着直觉和观察,手指试探性地按压、旋转。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咔哒……”

一声极其细微的机括弹开声响起!最边上的一个锁扣松动了!

沈予安精神一振,如法炮制,很快,剩下的三个锁扣也依次弹开。她屏住呼吸,双手按在箱盖边缘,缓缓地、带着一种揭开末日审判般的心情,向上掀开——

箱盖内部衬着黑色的吸光绒布。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整齐排列的几排透明药盒,里面分装着不同颜色和形状的药片,旁边还有几支封装在独立铝箔袋里的注射药剂。药盒旁,静静地躺着一份对折起来的、打印在厚实纸张上的文件。

文件首页,是几个加粗的、冰冷无情的英文单词,像判决书般刺入她的眼帘:

**《congenitalthermoanalgesia:diagnosticreport&treatmentlog》**

(先天性温度感知缺失:诊断报告与治疗日志)

先天性……温度感知缺失?!

沈予安的瞳孔骤然收缩!指尖瞬间变得比箱体更冰冷!那个在心底盘旋的、惊悚又荒谬的猜想,被白纸黑字、冰冷无情地证实了!

她颤抖着手指,拿起那份报告。纸张的触感冰冷而滑腻,如同冷砚舟的皮肤。她急切地翻看,那些复杂的医学术语像天书,但关键信息如同淬毒的匕首,直刺眼底:

“……患者冷砚舟,男性……先天性罕见神经发育障碍……完全丧失对温度(热/冷)的感知能力……伴随痛觉传导异常……无法感知高温灼烧或低温冻伤带来的组织损伤警告……”

“……高风险:无意识接触极端温度源(火源、强冷剂等)造成严重自伤……”

“……长期治疗方案:定期神经阻滞剂注射(见附件药单),缓解中枢神经异常放电引发的肢体僵直和情绪失控(注:非病因治疗,仅为症状控制)……”

冰冷的文字,无声地描绘出一个地狱般的感官牢笼。沈予安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几乎无法呼吸。原来,他办公室和公寓里那恒定得令人发指的低温,不是为了舒适,而是为了防止他无意识中冻伤自己!那精确到零点五度的咖啡要求,不是变态的苛责,而是他唯一能通过数字“认知”温度的方式!他永远冰冷的手指,不是因为冷酷无情,而是他根本感觉不到任何温度的存在!

他不是怪物……他是一个被剥夺了感知冷暖世界的囚徒!一个活在自己冰冷孤岛上的……残障者!

“砰!”

6深渊秘密

一声沉闷的巨响猛地从书房门口传来!

沈予安吓得魂飞魄散,手中的报告“哗啦”一声滑落在地毯上!她惊恐地抬头——

厚重的大门不知何时被推开了一条缝隙!冷砚舟高大的身影如同地狱归来的煞神,正站在门口!

他显然刚从外面回来,甚至没来得及换下那身高定的深灰色西装。昂贵的布料此刻却显得有些凌乱,带着室外沾染的寒气。那张俊美得如同神祇的脸庞上,褪尽了所有血色,只剩下一片骇人的惨白。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此刻不再是寒潭,而是燃烧着毁天灭地的暴怒和一种……被彻底侵犯、被赤裸裸剥开的、近乎疯狂的惊骇!

他的视线,如同两柄淬了剧毒的冰锥,先是死死钉在桌面上被打开的银色药箱上,里面散落的药盒和那份掉落的报告刺眼无比。然后,那目光猛地抬起,精准地、带着能将人瞬间焚毁的怒火,牢牢锁定了僵在桌后的沈予安!

空气瞬间被抽空!书房里只剩下他粗重得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声,和他身上散发出的、足以冻结灵魂的滔天杀意!

“谁……”他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每一个音节都像是从喉咙深处硬生生撕扯出来,带着令人牙酸的颤抖和极致的危险,“准你进来的?!”

最后一个字,几乎是咆哮而出!巨大的声浪裹挟着冰冷的愤怒,震得书架上的灰尘似乎都在簌簌落下!

沈予安浑身冰冷,血液仿佛瞬间冻结。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脊背重重撞上冰冷坚硬的金属书柜,发出沉闷的声响。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比以往任何一次承受他的暴虐时更甚!她看到了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足以将她撕成碎片的毁灭欲!

“我……”她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发紧,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任何解释在此刻都苍白无力。

冷砚舟动了。

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濒临失控的猛兽,一步一步,踏着沉重的步伐,朝着她逼近。每一步落下,都如同重锤砸在沈予安心头。他周身散发出的冰冷戾气压得她几乎窒息,那张惨白脸上扭曲的暴怒,是她从未见过的恐怖。

他无视了地上散落的报告,无视了敞开的药箱。他的目标只有一个——那个胆敢闯入他最后堡垒、窥破他最深、最不堪秘密的女人!

巨大的阴影彻底将沈予安笼罩。她被困在冰冷的书柜和他散发着死亡气息的身体之间,退无可退。冰冷的手指带着雷霆万钧的力量,猛地攫住了她的肩膀!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呃!”剧痛让她闷哼出声。

他俯下身,滚烫而混乱的呼吸带着浓重的威士忌气息(他刚才在外面喝了酒?)喷在她的脸上。那双燃烧着怒火的眼眸,死死地、一寸寸地扫过她因恐惧而惨白的脸,最终定格在她微微颤抖的唇上。

那目光,充满了暴戾、被侵犯的狂怒,还有一种……深沉的、近乎绝望的痛苦。

“沈予安……”他低吼着她的名字,声音嘶哑破碎,如同困兽的悲鸣,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味,“你找死!”

话音未落,他另一只手猛地抬起,带着摧毁一切的力量,朝着她狠狠扇了下来!

掌风凌厉,带着死亡的呼啸!

沈予安绝望地闭上眼,等待着那足以让她耳聋脑裂的剧痛降临。身体的本能让她在最后关头,出于一种无法言说的冲动,猛地抬起一只手臂,不是格挡,而是……颤抖着、徒劳地伸向他那只即将落下的、带着毁灭力量的手掌!

她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阻挡?哀求?还是……那瞬间,她脑中只有一个荒谬的念头:他的手那么冷,打下来一定很痛……如果……如果他能感觉到……

时间,在千钧一发之际,仿佛被无限拉长。

冷砚舟那只带着千钧之力、足以将她扇飞的手掌,在距离她脸颊仅仅几厘米的地方——

**骤然僵停!**

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

不是因为她的阻挡。她的手臂甚至没能真正触碰到他。

而是因为……沈予安那只抬起的手臂,在极度恐惧和混乱的本能驱使下,她的指尖,极其意外地、带着一丝绝望的颤抖,**轻轻地、如同羽毛般,拂过了冷砚舟那只扬起的手的手腕内侧!**

那一处皮肤,是人体最薄、神经末梢最丰富的区域之一。

微小的接触,转瞬即逝。

冷砚舟的身体,却如同被一道来自九霄云外的、无法理解的恐怖雷霆狠狠劈中!

“呃——啊——!!!”

一声完全不似人声的、短促而凄厉的惨嚎,猛地从他喉咙深处迸发出来!那声音充满了极致的痛苦、惊骇和一种灵魂被瞬间撕裂般的恐惧!

他那只扬起的手掌,如同被无形的烈焰灼烧,又像是被高压电流贯穿,猛地痉挛着弹开!整个人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狠狠击中胸口,踉跄着向后狂退!

“砰!哗啦——!”

他的后背重重撞在身后沉重的办公桌边缘!巨大的冲击力让桌上那个敞开的银色药箱猛地一震,里面的药盒、注射剂、还有那份掉落的报告,像被炸开一样,纷纷扬扬地飞溅出来,洒落一地!一支玻璃安瓿瓶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透明的药液在地毯上迅速洇开一小片深色印记。

冷砚舟佝偻着高大的身躯,背靠着冰冷的金属桌沿,才勉强没有倒下。他那只刚才被沈予安指尖拂过的手腕,此刻被他用另一只手死死地攥住,手背上青筋暴起,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呈现出骇人的惨白色。那只手腕仿佛承受着无法想象的剧痛,正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幅度之大,连带着他整个肩膀都在筛糠般抖动!

他猛地抬起头!

脸上已经不仅仅是惨白,而是呈现出一种濒死般的青灰色!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此刻翻涌着比刚才的暴怒更恐怖百倍的情绪——那是纯粹到极致的、如同目睹宇宙终极恐怖的惊骇!是信仰崩塌、认知粉碎的茫然!是灵魂被彻底打败的、无法言喻的巨大恐慌!

他死死地盯着沈予安,不,是死死地盯着自己那只被攥住、却依旧剧烈颤抖的手腕!仿佛那上面正附着着来自地狱的、无法理解的恶魔!

“你……你……”他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像破旧的风箱在艰难运转。他试图说什么,试图质问,试图理解刚才那瞬间从手腕皮肤上传来的、如同烙铁烙印灵魂般的、清晰无比却又完全打败他三十年生命认知的恐怖触感——

那是什么?!

不是痛!不是他熟悉的麻木!

是……是……

他无法形容!那是他从未感受过、甚至无法想象的存在!一种……一种……灼烧灵魂的……**滚烫?!**

混乱!极致的混乱!大脑仿佛被投入了滚沸的岩浆,所有的理智、所有的认知、所有的暴怒,都在那无法理解的、来自沈予安指尖的、微小的触碰带来的恐怖感知下,被炸得粉碎!

他猛地将视线从自己颤抖的手腕上移开,再次投向沈予安。那眼神,已经完全变了。不再是看一个玩物,一个泄愤的工具,一个窥探秘密的入侵者……而是像在看一个披着人皮的、行走的、散发着恐怖高温的……**未知生物!**

恐惧!

一种源自生命最底层、对完全未知和打败性存在的、最原始、最纯粹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冷砚舟!将他刚才那毁天灭地的怒火冲刷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无边无际的、让他灵魂都在颤栗的冰冷寒意!

他踉跄着,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狼狈不堪地再次向后急退,试图拉开与沈予安的距离,仿佛她是什么致命的瘟疫源头!后背再次撞上书架,几本厚重的书籍被震落下来,“砰砰”砸在地毯上。

“别……别过来!”他嘶吼着,声音扭曲变形,充满了无法掩饰的惊惧,身体因为极度的恐慌和混乱而剧烈地颤抖着,死死地贴着冰冷的书架,如同陷入绝境的困兽,用那双被巨大恐惧填满的眼睛,死死地、绝望地瞪着几步之外,同样被这剧变惊得呆若木鸡的沈予安。

书房里死寂得可怕。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坨,沉重地压在每一个角落。

沈予安僵在原地,如同被冻住的雕像。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毫无章法地撞击着,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被冷砚舟捏得生疼的肩膀,带来一阵阵尖锐的痛楚。她甚至忘了呼吸,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视网膜上烙印着的那张脸——那张褪尽血色、被极致恐惧扭曲的、属于冷砚舟的脸。

他背靠着冰冷的书架,高大的身躯因为剧烈的颤抖而佝偻着,像一张被狂风撕扯、随时会断裂的弓。那只被她指尖意外拂过的手腕,被他用另一只手死死攥住,手背上的青筋如同盘踞的毒蛇,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呈现出一种濒死的惨白。他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像是破旧风箱在艰难拉动,喉咙里发出不成调的、充满惊骇的嗬嗬声。

那双总是盛满寒冰和掌控一切的眼睛,此刻被一种沈予安从未见过的、纯粹到极致的恐惧填满。那不是对暴力的恐惧,不是对失去的恐惧,而是……对未知的、打败性存在的、源自生命本能的、最深层的恐慌!他死死地瞪着她,瞳孔因为极致的惊骇而急剧收缩着,仿佛她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从地狱熔岩里爬出来的、散发着致命高温的怪物!

“别……别过来!”他嘶吼着,声音扭曲变形,每一个音节都裹挟着无法掩饰的战栗,身体本能地又向后缩了缩,脊背紧贴着冰冷的书架,试图汲取一丝虚幻的安全感。

沈予安被他眼中那浓烈到实质的恐惧刺得一个激灵,瞬间从巨大的震惊和荒谬感中挣脱出来。肩膀的剧痛和书房里弥漫的、几乎令人窒息的危险气息让她瞬间清醒!

逃!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混乱的脑海!

她猛地转身,甚至顾不上肩膀的剧痛和脚下散落的药盒、玻璃碎片,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扇敞开的书房大门冲去!高跟鞋踩在厚地毯上发出沉闷急促的声响,如同她擂鼓般的心跳!

“站住!”身后传来冷砚舟嘶哑的、带着巨大恐慌的咆哮,如同受伤野兽最后的威慑。

沈予安充耳不闻!她只有一个念头:离开这里!离开这个被揭穿了最不堪秘密、随时可能彻底失控的怪物!

冲出书房门,穿过冰冷奢华却毫无温度的主卧客厅,她甚至不敢回头看一眼。直到冲进走廊,反手“砰”地一声用力甩上公寓沉重的入户大门,将那令人窒息的恐惧彻底隔绝在身后,沈予安才背靠着冰冷的金属门板,如同溺水获救般,大口大口地、贪婪地呼吸着外面走廊里带着消毒水味的空气。冷汗早已浸透了后背的衣衫,黏腻冰冷。

她逃出来了。

7冰冷线索

“啪嗒。”

一枚小巧的银色u盘被轻轻放在冰冷的金属桌面上。

“都在里面了。”一个刻意压低的男声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沈小姐,您要查的关于江晚……还有冷总当年那场车祸前后的所有能找到的公开记录和圈内传闻……能弄到的都在这里了。不过……”男人犹豫了一下,声音压得更低,“涉及冷家核心的隐私和医疗记录……您知道的,水太深,根本查不到。”

沈予安坐在咖啡馆最角落的卡座里,窗外是阴沉的午后,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着,如同她此刻的心情。她穿着不起眼的灰色连帽衫,帽檐拉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紧绷的下颌和毫无血色的嘴唇。

“我知道,辛苦你了,阿哲。”她的声音有些沙哑,指尖在冰凉的咖啡杯壁上无意识地摩挲着,试图汲取一点微不足道的暖意,“这些就够了。”

对面被称作阿哲的男人,是她在大学做兼职时认识的一个技术不错的私家侦探,也是少数知道她一点困境的人。他担忧地看了她一眼:“沈小姐,您……还好吧?冷砚舟他……没发现您……”

“暂时没有。”沈予安打断他,不想多说。被发现书房闯入的后果,那如同实质的恐惧眼神,至今想起来仍让她心头发冷。她将桌面上一个厚厚的牛皮纸信封推了过去,“尾款。”

阿哲接过信封,掂量了一下,脸上却没有多少喜色,反而更添忧虑:“您……小心点。冷家……还有冷砚舟这个人……不是我们能惹得起的。”他顿了顿,似乎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咽了回去,拿起u盘旁边的另一份薄薄的打印件,“这个……是附带的。关于冷总那个……奇怪的‘病’,圈子里其实一直有风言风语,但没人敢深挖。我顺着您之前无意提过的……温度感知异常这个点,查了些医学资料,找到点可能相关的东西……虽然很离谱。”

沈予安的目光瞬间锐利起来,落在那份打印件上。

阿哲的声音压得几乎只剩气音:“一种极其罕见的先天性神经发育障碍……全球确诊的案例屈指可数……患者完全丧失对冷热温度的感知能力……伴随痛觉异常……需要终身依赖药物控制中枢神经异常放电引发的……肢体僵直和……情绪失控。”他说完,自己也觉得难以置信,摇了摇头,“太科幻了。但……似乎能解释一些关于他的传闻。”

科幻?沈予安心中一片冰冷。那银色药箱里的报告,那惊鸿一瞥的诊断书,还有冷砚舟被触碰时那如同见鬼般的反应……这哪里是科幻?这是血淋淋的现实!是他疯狂和暴戾背后,那个被冰冷世界囚禁了三十年的、不为人知的炼狱!

“谢谢你,阿哲。”她收起那份打印件和u盘,声音异常平静,只有她自己知道,这平静下翻涌着怎样惊涛骇浪的寒意和……一种扭曲的、如同窥见深渊后滋生的、冰冷的掌控感。

“您……保重。”阿哲深深看了她一眼,拿起信封,迅速起身,如同融入背景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咖啡馆。

沈予安独自坐在角落的阴影里,很久很久。直到杯中的咖啡彻底冷透,她才缓缓拿起那枚小小的u盘,紧紧攥在手心,冰冷的金属棱角硌得掌心生疼。

江晚……车祸……温度感知缺失……

所有支离破碎的线索,如同散落的拼图碎片,在她脑中疯狂旋转、碰撞。那个模糊的、一直笼罩在她头顶的“白月光”的轮廓,似乎正在被这冰冷的真相一点点染上诡异的色彩。

她需要答案。一个能解释一切,也能……让她在这绝望的囚笼中,找到一丝微弱生机的答案。

8黑暗挣扎

深夜。顶层公寓的书房。

厚重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光线和窥探。只有书桌上一盏冷白的阅读灯亮着,在宽大的黑色金属桌面上投下一圈孤寂的光晕。

冷砚舟独自坐在宽大的皮椅里。昂贵的西装外套随意地搭在椅背上,白衬衫的袖口挽到了手肘,露出线条紧实却异常苍白的小臂。他面前摊开着几份文件,但目光却没有聚焦在上面。

书房已经被仔细地清理过。散落的药盒、破碎的玻璃瓶、飞溅的报告……所有被窥探的痕迹都被抹除得一干二净,仿佛那场惊心动魄的冲突从未发生。空气里只剩下浓重的消毒水味,试图掩盖一切。

然而,那份被强行塞回银色药箱、锁进冰冷保险柜深处的诊断报告,那些冰冷的文字,却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在他脑海中一遍遍回响。还有……那只手腕。

冷砚舟的左手,此刻正无意识地搭在冰冷的桌面上。他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磁石吸引,死死地、近乎偏执地,落在自己左手腕内侧那一小片皮肤上。

那里,光滑,苍白,没有任何痕迹。没有红肿,没有淤青,没有一丝一毫肉眼可见的异常。

可是……

就是那里!

几个小时前,那个女人的指尖,那轻飘飘、如同羽毛般、甚至带着绝望颤抖的……触碰!

“呃……”

冷砚舟的喉咙深处,不受控制地发出一声极其压抑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闷哼。仅仅是回忆,仅仅是想象那瞬间的触感,一股无法形容的、如同高压电流贯穿灵魂般的恐怖感觉,就再次沿着脊椎猛地窜起!让他的心脏瞬间痉挛,那只搭在桌上的左手,指尖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了一下!

滚烫!

那是一种他穷尽三十年生命、所有认知都无法理解、无法定义、却真实存在过的恐怖感觉!不是数字描述的“65度”,不是物理意义上的“热传导”,而是一种……直接烙印在灵魂深处的、如同熔岩流淌、如同恒星核心般的……**滚烫!**

它瞬间撕裂了他赖以生存的、由精准数字和恒定环境构筑的冰冷秩序!将他强行拖入了一个完全陌生、充满恐怖高温的炼狱!那感觉是如此清晰,如此霸道,如此……令人恐惧到灵魂战栗!

他猛地闭上眼,试图将那可怕的感知驱逐出脑海。但没用。那感觉如同跗骨之蛆,顽固地停留在他的神经末梢,停留在他的记忆深处。每一次呼吸,都仿佛能感受到那残留的、足以焚毁一切的灼热。

混乱。

极致的混乱在他的大脑中肆虐。恐惧如同冰冷的毒液,顺着血管流遍全身。对沈予安这个“异常体”的恐惧,对自身存在被彻底打败的恐惧,对那个未知高温世界的恐惧……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彻底吞噬。

她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只有她……?

“啪!”

一声脆响!

冷砚舟猛地睁开眼,眼中布满猩红的血丝,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疯狂!他失控般狠狠一拳砸在冰冷坚硬的金属桌面上!

剧痛!

指骨与坚硬金属猛烈撞击带来的、熟悉的、尖锐的物理性剧痛,如同救命稻草般瞬间传递到中枢神经!这熟悉的、可控的、属于他冰冷世界的“痛”,暂时压过了那令他灵魂都为之颤抖的“滚烫”回忆!

他粗重地喘息着,低头看着自己微微泛红的指关节,感受着那清晰的钝痛。一丝扭曲的、近乎病态的安心感,伴随着痛楚悄然升起。

对,这才是他的世界。冰冷,坚硬,疼痛清晰可控。数字可以衡量,秩序可以掌控。

沈予安……那个带来混乱和恐怖高温的女人……她是个错误!一个必须被清除的、危险的错误!

一个冰冷而狠戾的念头,如同毒蛇般在他混乱的脑海中逐渐成形。他的眼神重新变得锐利、冰冷,如同淬了寒冰的刀锋,投向紧闭的书房门口,仿佛能穿透厚重的门板,看到外面那个被他买下三年、此刻却成了最大威胁的女人。

恐惧依旧在骨髓深处叫嚣,但一种更强大的、源于掌控欲被挑衅而产生的毁灭欲,如同黑色的火焰,开始熊熊燃烧,试图将那深入骨髓的恐惧强行压制下去。

清除她。

必须清除这个带来混乱和未知恐怖的源头!

9温度之瘾

夜,深得如同浓稠的墨汁。

顶层公寓主卧的套房内,一片死寂。沈予安蜷缩在次卧那张宽大却冰冷的床上,身上裹紧了被子,却依然感觉不到丝毫暖意。书房里发生的一切,冷砚舟那如同见鬼般的恐惧眼神,还有阿哲查到的那些冰冷信息,如同走马灯般在她脑海中疯狂旋转。

她睡不着。一丝睡意也无。

忽然,极其细微的“咔哒”声,从主卧与次卧相连的那扇门处传来。

沈予安浑身一僵,瞬间屏住了呼吸!黑暗中,她猛地睁开眼,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那扇门……她记得自己反锁了!

黑暗中,门轴发出极其轻微、带着锈蚀感的摩擦声。那扇厚重的、连接着主卧与次卧的门,被缓缓地、无声无息地推开了一条缝隙!

一道高大、沉默、如同幽灵般的黑色剪影,出现在门缝的黑暗中。没有开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有一股无形的、冰冷刺骨的压迫感,如同寒潮般瞬间涌入次卧!

是冷砚舟!

沈予安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她死死地咬住下唇,身体僵硬得如同石头,连指尖都无法动弹。黑暗中,她只能看到那个模糊的轮廓,一步步,悄无声息地,朝着床边走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她狂跳的心脏上!

他来了!他来“清除”她了!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巨手,攫住了她的咽喉!她甚至能闻到空气中弥漫开来的、独属于他的、带着消毒水和冷冽古龙水的气息,越来越近!

那个高大的黑影停在了床边,巨大的阴影完全笼罩了蜷缩在被子里的沈予安。黑暗中,她看不清他的脸,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两道冰冷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探针,穿透黑暗,死死地钉在她身上!

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沈予安能听到自己血液冲上头顶的轰鸣声,能感受到自己因为极度恐惧而无法控制的、细微的战栗。她的大脑疯狂运转着,绝望地思索着任何可能的反抗或……求饶?

就在她几乎要被这无声的恐怖压垮时——

床边那个高大的黑影,缓缓地、极其僵硬地……屈下了膝盖!

沉重的身体与柔软的地毯接触,发出极其沉闷的“咚”的一声轻响,却如同惊雷般炸响在沈予安耳边!

他……跪下了?!

黑暗中,沈予安惊骇地瞪大了眼睛,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那个高高在上、冷酷暴戾、如同帝王般的冷砚舟,竟然……跪在了她的床边?!

这比任何暴力都更让她感到毛骨悚然!

紧接着,更让她魂飞魄散的一幕发生了!

冷砚舟那只在黑暗中显得异常苍白的手,带着一种无法形容的、极其剧烈的颤抖,如同帕金森病人般不受控制地抖动着,极其缓慢地、却又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渴望,朝着她露在被子外面的、放在身侧的手……伸了过来!

他的目标,是她温热的手!

“不……不要!”沈予安再也无法忍受这诡异恐怖的氛围,失声惊叫出来,身体猛地向床的另一侧缩去,惊恐地避开了那只如同索命鬼爪般伸来的、颤抖的手!

那只伸出的手,骤然僵在半空中!剧烈地颤抖着,仿佛被无形的火焰灼烧!

黑暗中,传来冷砚舟粗重得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声,那喘息声里充满了痛苦、渴望和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近乎崩溃的绝望!

“沈予安……”他嘶哑的声音响起,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硬生生抠出来的,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卑微的哀求,破碎地在死寂的房间里回荡:

“求……求你……”

“再……再让我……”

“碰一下……”

“就一下……”

那声破碎的、带着血腥味的哀求,如同淬毒的冰针,狠狠扎进沈予安的耳膜,带来一阵尖锐的眩晕和深入骨髓的寒意。

“求……求你……”

“再……再让我……”

“碰一下……”

“就一下……”

黑暗中,冷砚舟嘶哑的声音在死寂的房间里回荡,每一个音节都扭曲变形,充满了无法想象的痛苦和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卑微到尘埃里的渴望。那只伸出的、剧烈颤抖的手,依旧固执地僵在半空,如同被无形的丝线吊着的、濒死的枯枝,目标明确地指向她——她温热的手。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沈予安!这比任何暴力都更让她感到一种打败认知的、深入骨髓的恐怖!那个高高在上、视她如尘埃玩物、动辄施以暴虐的冷砚舟,此刻竟像个毒瘾发作的乞丐,跪在她的床边,卑微地哀求着……触碰她?!

荒谬!极致的荒谬!

她猛地缩回手,身体紧紧贴着冰冷的床头板,像一只受惊过度、炸开所有尖刺的刺猬,声音因为极度的惊骇而尖利变调:“滚开!别碰我!冷砚舟,你疯了!”

她的拒绝,如同点燃了引线的炸药桶!

“啊——!!!”

一声完全不似人声的、充满了极致痛苦和暴戾的嘶吼,猛地从冷砚舟喉咙里爆发出来!那声音撕裂了夜的死寂,带着毁天灭地的疯狂!跪在地上的高大身影猛地弹起!不再是卑微的哀求者,瞬间化作了被激怒的、彻底失控的凶兽!

黑暗中,沈予安甚至看不清他的动作,只感觉到一股裹挟着冰冷戾气和巨大力量的狂风狠狠撞了过来!

“砰!”

沉重的闷响!她甚至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整个人就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狠狠掼在了床上!后脑勺重重磕在坚硬的床头板上,眼前金星乱冒,一阵剧烈的钝痛伴随着眩晕瞬间袭来!

紧接着,沉重滚烫的男性躯体带着毁灭性的力量,如同山峦崩塌般,死死地压了下来!浓烈的、混合着威士忌、冰冷古龙水和一种……近乎癫狂气息的味道,瞬间将她彻底淹没!

“呃!”沈予安被压得几乎窒息,胸腔里的空气被瞬间挤空,只剩下痛苦的闷哼。

黑暗中,冷砚舟那双燃烧着疯狂火焰的眼睛,近在咫尺!里面没有了恐惧,没有了卑微,只剩下被彻底激怒的、想要摧毁一切的暴戾和一种……近乎偏执的、病态的占有欲!

“我的!”他低吼着,声音嘶哑破碎,如同地狱传来的魔音,滚烫混乱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带着浓重的酒气和血腥味,“你是我的!你的温度……也是我的!”

他的一只手如同烧红的铁钳,死死地掐住了她纤细的脖子!力道之大,瞬间截断了她的呼吸!窒息带来的巨大痛苦和濒死的恐惧,如同冰冷的巨手,狠狠攥住了她的心脏!

另一只手,则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亵渎般的急切和粗暴,猛地探向她的睡裙下摆!冰冷的指尖如同毒蛇的信子,带着刺骨的寒意,滑过她腰间温热的皮肤,激起一片剧烈的战栗和恶心!

“不——!”绝望的嘶喊被扼在喉咙里,只剩下破碎的呜咽。沈予安拼命地挣扎,双腿胡乱地踢蹬着,双手用尽全身力气去抓挠、去推拒身上这座沉重冰冷的山峦!指甲划过他昂贵的丝质睡袍,甚至可能划破了他颈侧的皮肤,但他仿佛毫无知觉,那双疯狂的眼睛里,只有她因为窒息和恐惧而涨红扭曲的脸,和她身上那令他灵魂都为之战栗又渴望的……滚烫温度!

“给我!”他嘶吼着,掐着她脖子的手因为激动和某种无法言喻的渴望而更加用力,另一只手则更加粗暴地在她身上探索、揉捏,试图攫取那能将他从冰冷地狱短暂拉出的“解药”!他的动作毫无章法,充满了原始的兽性和一种濒临崩溃的混乱!

就在沈予安眼前发黑,意识因为缺氧而开始模糊,感觉自己的肋骨都要被他沉重的身躯压断时——

“滴——滴——滴——!!!”

一阵尖锐刺耳、节奏急促的蜂鸣声,如同救命的警钟,骤然划破了卧室里令人窒息的暴虐和绝望!

是冷砚舟手腕上那只看似普通、实则连接着生命体征监测系统的昂贵腕表发出的警报!

这尖锐的、代表着生命体征严重异常的警报声,像一盆冰水,兜头浇在了冷砚舟疯狂燃烧的怒火和混乱的欲望之上!

他的动作,猛地僵住了!

掐在她脖子上的手,力道骤然一松!

那双燃烧着疯狂火焰的眼睛里,瞬间闪过一丝极其短暂的、如同电路短路般的茫然和……惊愕?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来自他自身冰冷世界的警报强行拉回了一丝神智。

“呃……”沈予安抓住这千钧一发的空隙,贪婪地、剧烈地咳嗽着,大口大口地吸入珍贵的空气,胸腔如同破旧的风箱般剧烈起伏。

冷砚舟的身体,依旧沉重地压着她。他低下头,怔怔地看着自己手腕上疯狂闪烁红光、发出刺耳警报的腕表。那警报声尖锐而持续,如同冰冷的嘲笑,提醒着他这具躯体的脆弱和失控的危险。

他脸上的疯狂和暴戾,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近乎死寂的疲惫和……一种更深的、令人窒息的混乱。那混乱中,夹杂着刚才那卑微的渴望被粗暴打断的挫败,以及警报带来的、对自身失控状态的冰冷认知。

他缓缓地、极其僵硬地,从沈予安身上撑起了身体。

巨大的阴影撤离,冰冷的空气重新涌入。沈予安蜷缩着身体,剧烈地喘息,如同离水的鱼,浑身被冷汗浸透,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恐惧和疼痛。

冷砚舟坐在床边,背对着她,高大的身影在黑暗中显得异常孤寂和……颓败。他抬起那只发出警报的手腕,指尖在冰冷的表盘上极其笨拙地、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不协调感,按了几下。

刺耳的蜂鸣声终于停止了。

死寂重新降临。

只有两人粗重而压抑的呼吸声,在黑暗中交错。

他背对着她,一动不动。仿佛刚才那场差点将她撕碎的暴行,只是一场荒诞的噩梦。

沈予安死死地咬着下唇,尝到了浓重的血腥味。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着她的心脏,勒得她几乎无法呼吸。但同时,另一种冰冷而清晰的认知,如同毒蛇般钻入她的脑海:

他需要她。

不是作为玩物。

而是作为……药!

一种能让他短暂逃离那冰冷感官地狱的、活着的“解药”!

他对她温度的渴望,已经超越了他的暴虐和掌控欲,变成了一种近乎本能的、病态的依赖和……瘾!

这个认知带来的不是安慰,而是更深、更冷的寒意和一种……扭曲的、如同手握致命毒刃般的危险感。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

床边那个沉默的、散发着冰冷颓败气息的背影,终于动了。

冷砚舟缓缓站起身。他没有回头看她一眼,甚至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只是拖着沉重的、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的脚步,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踉跄地走出了次卧。背影在门口昏暗的光线下,透出一种前所未有的脆弱和……狼狈。

厚重的房门在他身后轻轻关上,隔绝了两个世界。

沈予安依旧蜷缩在凌乱的床上,身体因为后怕而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脖子上被掐出的指痕火辣辣地痛,腰侧被他冰冷指尖触碰过的地方,残留着挥之不去的寒意和恶心感。

她慢慢抬起自己那只被觊觎的手,放在眼前。黑暗中,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就是这只手。

这只再普通不过的、带着生命温热的手。

成了那个没有温度的怪物眼中……唯一的“光”?或者说,唯一的“毒”?

她缓缓地、极其用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清晰的痛楚,却奇异地压下了心头的恐惧。

一丝冰冷的、带着毁灭意味的微光,在她惊魂未定、却异常清醒的眼眸深处,悄然亮起。

10雷电交锋

接下来的日子,如同绷紧的琴弦,在一种诡异而压抑的平衡中度过。

顶层公寓里弥漫着一种无声的硝烟。冷砚舟没有再踏入次卧一步,甚至在公共区域也极力避免与她正面相遇。他周身散发的气息更加冰冷,如同行走的冰雕,眼神深邃死寂,拒人于千里之外。但他身上那股曾经掌控一切的、睥睨天下的帝王般的气场,似乎被什么东西悄然侵蚀了,多了一层不易察觉的……僵硬和紧绷。尤其是在偶尔不可避免的近距离接触时,比如她递送文件,他端咖啡杯的手指会微不可察地蜷缩,眼神会瞬间锐利如刀,却又飞快地移开,带着一种极力掩饰的戒备和……某种更深的东西。

沈予安则成了这座冰冷堡垒里最沉默的影子。她依旧扮演着那个温顺、精准、一丝不苟的秘书和“妻子”。穿着得体的套装,盘着毫无瑕疵的发髻,汇报行程,冲泡咖啡(温度精准到65.0度),处理文件。但她眼底深处,那层被恐惧和屈辱覆盖的冰壳之下,一丝冰冷的火焰正在悄然燃烧。她不再仅仅是那个逆来顺受的玩物,更像是一个手持致命筹码、在深渊边缘冷静观察猎物的……潜伏者。

她开始有意识地观察。观察他每一次服药的时间(王伯送来那个银色小药箱时,他眼中的麻木),观察他书房门开合的规律(那扇门似乎成了他最后的避难所,锁得更紧了),观察他指尖触碰任何温热物体(比如刚倒好的咖啡杯壁)时,那瞬间细微到极致的僵硬和眼神深处一闪而过的、极力压制的厌恶或……渴望?

这种观察,如同在冰面上行走,每一步都暗藏杀机。但她小心翼翼,将所有的试探和挑衅都隐藏在绝对的“温顺”之下。

直到这天下午。

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袭击了城市。铅灰色的乌云低低压着,豆大的雨点猛烈地敲打着顶层公寓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发出密集而沉闷的声响。窗外的高楼大厦在雨幕中变得模糊扭曲,如同浸了水的油画。

冷砚舟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正在处理一份紧急文件。他的眉头紧锁,手指在昂贵的钢笔上无意识地摩挲着,透露出罕见的烦躁。窗外糟糕的天气似乎影响了他一贯的精准和冰冷。

沈予安安静地站在桌旁,将一杯刚刚冲泡好的、温度精准的黑咖啡放在他左手边惯常的位置。杯口氤氲着细微的热气。

就在她放下杯子,准备退开时——

“哗啦——!!!”

一道惨白的、如同巨斧劈开天幕的闪电,毫无预兆地在窗外炸亮!紧随其后的,是一声震耳欲聋、仿佛就在头顶炸开的惊雷!

“轰隆——!!!”

巨大的声浪如同实质的重锤,狠狠砸在玻璃幕墙上,整个公寓似乎都随之震颤了一下!

沈予安猝不及防,被这近在咫尺的恐怖雷声吓得浑身猛地一颤!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下意识地、出于本能的恐惧,脚步踉跄着向后退去!

就在她后退的瞬间,她的脚后跟,极其意外地、重重地踢在了冷砚舟办公桌下方一个隐蔽的、连接着主电源的金属线盒凸起上!

“滋——啪!”

一声短促而刺耳的电流爆裂声响起!

紧接着,头顶那盏巨大的、提供主要照明的水晶吊灯,猛地闪烁了几下,发出“噼啪”的异响!灯光骤然变得极其不稳定,忽明忽暗!

“啊!”沈予安再次被这近在咫尺的异响惊得低呼出声,身体失去平衡,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就在她即将摔倒的瞬间——

一只冰冷而有力的手,如同铁钳般,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是冷砚舟!

他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雷暴和电路故障惊动了,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出手抓住了她!他的动作快如闪电,带着一种本能的……保护?还是仅仅是不允许他的“物品”受损?

沈予安惊魂未定,借着那忽明忽暗、如同鬼火般闪烁的灯光,看清了他的脸。

他的脸色在明灭的光线下显得异常苍白,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中,不再是纯粹的冰冷或暴戾,而是充满了某种被强行压制的、极其复杂的情绪!震惊?愕然?还有一丝……因这意外触碰而瞬间被点燃的、无法言喻的渴望?以及更深层次的、对这种渴望本能的抗拒和恐惧!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沈予安甚至来不及感受手腕上传来的冰冷禁锢带来的疼痛,一股强烈的、想要挣脱这危险接触的本能,让她猛地用力一抽手!

“嗤啦——!”

一声布料撕裂的脆响,在忽明忽暗的光线和雷雨的轰鸣中,清晰得刺耳!

沈予安的手腕是挣脱了。但代价是,她身上那件剪裁合体的黑色套裙的窄袖口,被冷砚舟冰冷的手指在拉扯中,硬生生撕裂了一道长长的口子!从手腕一直撕裂到接近手肘的位置!

光滑白皙的手臂肌肤,瞬间暴露在忽明忽暗的光线下,也暴露在冷砚舟骤然收缩的瞳孔前!

空气仿佛凝固了!

头顶的水晶灯还在顽强的闪烁着,将两人定格在一幅诡异的光影画面中。

沈予安捂着自己撕裂的衣袖,惊愕地看着自己裸露的手臂,又猛地抬头看向冷砚舟。

冷砚舟则僵在原地。他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磁石牢牢吸住,死死地、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却又充满了巨大痛苦和挣扎的惊骇,死死地钉在沈予安裸露出来的、那一小截在闪烁灯光下泛着温润光泽的……手臂肌肤上!

那肌肤,在冰冷的空气和闪烁的光线下,散发着一种无声的、却足以将他整个冰冷世界焚烧殆尽的……**生命的热度!**

他的呼吸瞬间停滞!瞳孔因为极致的渴望和恐惧而急剧放大!那只刚刚抓住她手腕的手,此刻正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指尖残留的、属于她皮肤的、那转瞬即逝却如同烙印般的滚烫触感,正疯狂地灼烧着他冰冷麻木的神经末梢!

“呃……”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濒死呜咽般的抽气声,从他紧咬的牙关中溢出。

混乱!比雷暴更猛烈的混乱在他体内炸开!对那致命温度的渴望,对自身失控的恐惧,对眼前这个“异常体”既想毁灭又想占有的矛盾……疯狂地撕扯着他的理智!

沈予安清晰地看到了他眼中那翻江倒海般的、几乎要将他自身撕裂的剧烈挣扎!看到了他那只颤抖的手!看到了他惨白脸上渗出的、在闪烁灯光下显得异常冰冷的汗珠!

一个冰冷而清晰的念头,如同毒蛇般瞬间缠紧了她的心脏:机会!

就是现在!

在他理智最脆弱、被那“滚烫”触感和自身混乱彻底淹没的瞬间!

沈予安猛地后退一步,拉开了距离,一只手依旧捂着撕裂的衣袖,另一只手却毫不犹豫地指向了办公室墙壁上那个控制着全屋恒温系统的液晶面板!她的声音,因为激动和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而微微颤抖,却异常清晰,穿透了雷雨的轰鸣和灯光闪烁的噼啪声:

“冷总,”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冷砚舟那张因为混乱和渴望而扭曲的脸,一字一句,如同冰锥般刺出:

“您看起来很热?”

“需要……”

“我帮您把温度……再调低一点吗?”

“您看起来很热?”

“需要……”

“我帮您把温度……再调低一点吗?”

沈予安的声音,如同淬了冰的毒针,穿透雷雨的轰鸣和灯光闪烁的噼啪声,精准地、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刺入冷砚舟混乱不堪的脑海!

每一个字,都像一柄冰冷的锤子,狠狠砸在他被“滚烫”渴望和失控恐惧撕扯的神经上!

冷砚舟的身体猛地一震!如同被无形的巨力狠狠击中!他倏然抬起头,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翻江倒海般的混乱瞬间被冻结,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难以置信的惊骇!

她知道了!

她竟然知道了!

她知道他的秘密!知道他这具躯壳下隐藏的、最不堪、最致命的缺陷!知道他像个怪物一样渴望着那能将他焚毁的温度!

巨大的羞耻和一种被彻底剥光、暴露在聚光灯下的恐慌,如同冰冷的毒液,瞬间冲垮了他最后一丝摇摇欲坠的理智!那张俊美却惨白的脸,因为极致的震惊和愤怒而扭曲变形!

“你——!”他嘶吼出声,声音扭曲尖利,带着毁天灭地的暴怒!他猛地从宽大的皮椅中站起,高大的身影带着山崩海啸般的压迫感,瞬间笼罩了整个空间!他死死地盯着沈予安,眼神如同淬毒的利刃,要将她凌迟处死!那只刚才触碰过她手臂的手,此刻紧握成拳,指节捏得咯咯作响,青筋暴起,带着毁灭一切的力量!

他一步踏前!

就在这千钧一发、暴怒的帝王即将撕碎眼前这个胆大包天的“叛徒”之际——

“轰隆——!!!”

又一道更加恐怖、仿佛要将整座大厦劈开的惊雷,如同天神的怒吼,在窗外猛然炸响!惨白的电光瞬间将昏暗的办公室映照得如同白昼!

紧接着!

“滋——啪!滋啦——!”

一连串更加密集、更加刺耳的电流爆裂声,如同垂死野兽的哀鸣,从头顶、墙壁各处传来!那盏顽强闪烁的水晶吊灯,如同被掐断了最后一丝生机,猛地爆出几团刺眼的火花,随即——

**彻底熄灭!**

整个办公室,连同外面的客厅,瞬间陷入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浓稠的黑暗!只有窗外被雷雨扭曲的城市灯火,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投射进来微弱、晃动、如同鬼魅般的光影!

黑暗,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所有!

“啊!”沈予安被这突如其来的彻底黑暗和近在咫尺的爆裂声吓得失声惊叫,身体本能地向后急退,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

而冷砚舟那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即将落下的毁灭性动作,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绝对的黑暗和死寂,硬生生地打断、冻结在了原地!

黑暗中,只有两人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声,在死寂的空间里疯狂交织。

沈予安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破膛而出!她能清晰地听到对面黑暗中,冷砚舟那如同破风箱般、充满了暴怒、混乱和……某种更深层恐惧的粗重喘息!如同被困在黑暗牢笼里的濒死凶兽!

恐惧攫紧了她,但那个冰冷的念头却如同黑暗中的灯塔,异常清晰:逃!趁现在!趁他被黑暗和混乱暂时困住的瞬间!

她不再犹豫!凭借着对这间办公室布局的熟悉,她猛地矮身,像一道融入黑暗的影子,朝着记忆中办公室大门的方向,用尽全身力气冲了过去!高跟鞋踩在地毯上发出沉闷急促的声响!

“站住!”身后传来冷砚舟嘶哑的、带着巨大暴怒和恐慌的咆哮!

沈予安充耳不闻!她冲出了办公室,穿过同样漆黑一片、如同巨大墓穴般的客厅!巨大的恐惧化为力量,驱动着她的双腿!她只有一个目标:离开这栋该死的、冰冷的、囚禁了她一切的顶层坟墓!

厚重的入户大门被她猛地拉开!冰冷的、夹杂着雨腥味的走廊空气瞬间涌入!

她冲了出去!

11雨夜狂逃

冰冷的雨水如同无数根细密的钢针,瞬间刺透了沈予安单薄的衣衫,带来刺骨的寒意。但她毫不在意,甚至贪婪地深吸了一口这带着自由和雨水泥土气息的空气!她赤着脚(高跟鞋在奔跑中早已甩掉),沿着空旷冰冷的走廊,朝着紧急楼梯的方向狂奔!

身后,顶层公寓那扇沉重的金属大门被猛地拉开!

冷砚舟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甚至连外套都没穿,只穿着一件被撕裂了袖口、显得异常狼狈的昂贵丝质睡袍!雨水瞬间打湿了他额前的黑发,贴在他惨白如纸的额头上。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在走廊昏暗的应急灯光下,燃烧着熊熊的怒火、被侵犯的狂怒,以及一种……被猎物逃脱的、如同跗骨之蛆般的冰冷执念!

他看到了走廊尽头,那个即将消失在楼梯间的、如同受惊兔子般狂奔的纤弱身影!

“沈予安!”他嘶吼着她的名字,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带着一种令人心胆俱裂的寒意!他迈开长腿,如同追捕猎物的黑豹,带着雷霆万钧之势追了上去!睡袍的下摆被狂风吹起,在冰冷的雨丝中猎猎作响!

沈予安听到了身后那如同催命符般的脚步声!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她用尽全身力气冲下楼梯!冰冷的金属楼梯踏面硌着她赤裸的脚底,带来钻心的疼痛,却丝毫无法阻挡她逃离的脚步!

一层!两层!三层!

冰冷的雨水顺着楼梯间的通风口灌入,打湿了墙壁和地面。沈予安的呼吸如同拉破的风箱,肺部火辣辣地痛,脚步开始踉跄。

身后的脚步声却越来越近!如同死神的鼓点,敲击在她的心脏上!

终于,她冲出了公寓大楼的侧门!

外面,是倾盆的暴雨!是无边无际的、冰冷的、自由的世界!

巨大的雨幕如同厚重的帘布,瞬间将她吞没!豆大的雨点疯狂地抽打在她的脸上、身上,冰冷刺骨,却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狂喜!她不顾一切地冲向雨幕深处!

“站住!!!”

一声更加暴怒、更加疯狂的嘶吼,如同惊雷般在她身后炸响!

沈予安猛地回头!

只见冷砚舟高大的身影,也冲入了狂暴的雨幕之中!昂贵的丝质睡袍瞬间被雨水浸透,紧紧贴在他紧实却僵硬的身体上,勾勒出狼狈不堪的轮廓。雨水顺着他刀削斧凿般的脸庞疯狂流淌,那张脸在闪电的惨白光芒下,惨白得没有一丝人色,只有那双眼睛,燃烧着毁天灭地的怒火和一种……不顾一切的、近乎偏执的疯狂!

他无视了砸在身上的冰冷雨点,无视了脚下湿滑的地面,如同锁定猎物的猛兽,朝着沈予安的方向,一步一步,踏着沉重的、带着毁灭气息的步伐,逼了过来!每一步落下,都在积水的路面上溅起冰冷的水花!

巨大的恐惧再次攫住了沈予安!这疯子!他竟然追了出来!在这样大的雨里!

她转身想跑,但冰冷的雨水和早已透支的体力让她脚步虚浮,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冷砚舟已经逼近!巨大的阴影带着冰冷的死亡气息,沉沉地笼罩下来!他伸出了手,那只骨节分明、在雨水中显得异常苍白的手,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朝着她的手腕狠狠抓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沈予安的目光,猛地定格在冷砚舟身后不远处——公寓大楼一层大堂外,那个巨大的、由整块玻璃构成的、显示着整栋楼实时温湿度数据的电子屏!

屏幕上,代表温度的红色数字,在暴雨的冲刷下,清晰地跳动着:

**室外温度:16.5℃**

一个冰冷到极点、却又带着毁灭性力量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了沈予安被恐惧和雨水淹没的脑海!

她不再后退!反而猛地抬起头,迎向冷砚舟那双燃烧着疯狂火焰的眼睛!她的脸上,雨水纵横,却奇异地浮现出一抹冰冷到极致、甚至带着一丝……诡异嘲弄的笑容!

在冷砚舟的手即将触碰到她手腕的瞬间——

沈予安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抬起手,却不是格挡,而是指向他身后那个巨大的电子屏!她的声音,穿透狂暴的雨幕,清晰、冰冷、带着一种宣判般的残酷,狠狠砸向冷砚舟:

“冷总!您看!”

“外面……够凉快了吗?”

“外面……够凉快了吗?”

这七个字,如同七道裹挟着万载寒冰的惊雷,狠狠劈在冷砚舟的头顶!

他那只即将抓住沈予安手腕的手,如同被无形的、绝对零度的冰墙瞬间冻结,硬生生地僵在了距离她皮肤仅剩毫厘的半空中!

所有的动作,所有的暴怒,所有的疯狂追逐……在这一刻,被这句淬毒的诘问,彻底按下了终止键!

冷砚舟的身体,猛地僵住!如同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灵魂的冰雕!

他顺着沈予安手指的方向,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机械般的僵硬,扭过头。

暴雨如注,疯狂地冲刷着世界。冰冷的水流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不断滴落。在他身后不远处,那块巨大的电子屏幕上,猩红的数字在雨水的流淌下,依旧清晰得刺眼:

**室外温度:16.5℃**

16.5℃。

一个冰冷到足以让血液冻结的数字。一个对他而言,代表着安全、代表着秩序、代表着不会冻伤也不会“滚烫”的……舒适区边缘的数字。

然而……

冷砚舟的目光,死死地钉在那个数字上。几秒钟前还燃烧着毁天灭地怒火的眼眸,此刻如同被瞬间浇灭的炭火,只剩下死寂的灰烬,和一种……缓慢扩散开的、无法言喻的巨大空洞。

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将视线从那冰冷的数字上移开,重新投向几步之外、站在狂暴雨幕中的沈予安。

雨水早已将她全身浇透。单薄的衣衫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瑟瑟发抖却依旧挺直的轮廓。湿透的黑发黏在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颊上。她站在那里,背脊挺得笔直,如同暴风雨中一株不肯折腰的芦苇。她的眼睛,透过密集的雨帘,毫不退缩地迎视着他。

那双眼睛里,没有了之前的恐惧,没有了卑微,没有了逆来顺受的麻木……只剩下一种冰冷的、如同极地寒冰般的平静,和一种……洞穿一切、掌控了致命筹码的……残酷了然。

那眼神,比这倾盆的暴雨更冷,比屏幕上那个16.5℃的数字更让他感到一种刺骨的寒意!

“你……”冷砚舟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只发出一个干涩嘶哑的单音。巨大的混乱和一种前所未有的、被彻底看穿、被精准拿捏的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暴怒被冻结,疯狂被抽离,只剩下一种被剥光了所有伪装、赤裸裸暴露在冰天雪地里的……茫然和恐慌。

她知道了。

她不仅知道他的秘密。

她还知道……如何用这秘密,精准地、残忍地……凌迟他!

沈予安看着他脸上那瞬间褪尽所有血色、只剩下死灰般的茫然和空洞,看着他僵在半空、微微颤抖的手指,看着他被雨水冲刷得狼狈不堪却失去了所有攻击性的身影……

一股冰冷的、混杂着报复快感和无尽悲哀的洪流,冲垮了她心中最后一道名为“怜悯”的堤坝。

她慢慢地、一步一步地,在冰冷的雨水中,朝着那个僵立如同冰雕的男人,走了过去。

每一步落下,都溅起冰冷的水花。

直到,她停在了距离他一步之遥的地方。近得能看清他睫毛上凝结的冰冷雨珠,能看清他惨白脸上每一丝细微的、因为混乱和寒冷(或者别的?)而无法控制的颤抖。

冰冷的雨水顺着她的下颌滴落。她的目光,如同手术刀般,冰冷地、一寸寸地扫过他僵硬的脸庞,最后落在他那只依旧僵在半空、微微颤抖的手上。

然后,她缓缓地、极其清晰、带着一种宣告般的残酷,再次开口。声音不大,却如同冰锥,狠狠凿进冷砚舟死寂的心湖:

“冷砚舟。”

“现在……”

“你还觉得……”

“热吗?”

“热吗?”

最后这两个字,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又像是点燃引信的最后一粒火星!

冷砚舟那如同冰封般僵硬的身体,猛地剧烈一震!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击中胸口!他踉跄着,再也无法维持站立的姿态,高大的身躯在狂暴的雨幕中,如同被抽掉了所有筋骨,**“噗通”一声!**重重地、毫无尊严地……跪倒在冰冷湿滑、积满了雨水的地面上!

浑浊的泥水瞬间浸透了他昂贵的睡袍下摆,溅起肮脏的水花!

他佝偻着身体,跪在冰冷的暴雨里。雨水疯狂地冲刷着他低垂的头颅,顺着他的脖颈流进衣领。那只曾经掐住她咽喉、掌控一切的手,此刻无力地撑在冰冷肮脏的地面上,五指深深抠进泥水里,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着濒死的青白,剧烈地颤抖着。

没有怒吼,没有咆哮。

只有一种……被彻底击垮的、深入骨髓的死寂和……一种巨大的、无法言喻的痛苦,从他佝偻颤抖的背影中,无声地弥漫开来,比这倾盆的暴雨更加沉重,更加绝望。

沈予安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跪在泥水中的、曾经高高在上的帝王。冰冷的雨水冲刷着她的脸,却冲不掉她眼底那片深不见底的、如同寒潭般的冰冷。

他输了。

输给了她。

输给了……他永远无法感知、却疯狂渴求的……**温度**。

就在这时——

冷砚舟那只撑在泥水里的、剧烈颤抖的手,忽然极其艰难地、带着一种近乎痉挛的僵硬,抬了起来!

他的动作异常缓慢、笨拙,仿佛那手臂有千钧之重。雨水顺着他苍白的手臂疯狂流淌。

沈予安警惕地后退了半步。

然而,冷砚舟抬起的手,并没有伸向她。而是颤抖着,极其艰难地、摸索着探向自己睡袍的口袋。

他的手指在湿透的口袋里笨拙地摸索着,仿佛在寻找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摸索的动作因为身体的剧烈颤抖而显得异常艰难和……绝望。

终于,他的手指似乎触碰到了什么坚硬的物体。

他猛地将那个东西掏了出来!

一道细微却刺目的光芒,在昏暗的雨幕中骤然亮起!

那是一只……小巧却奢华到极致的蓝色丝绒首饰盒!

冷砚舟的手颤抖得更加厉害,几乎无法掌控那个小小的盒子。他用另一只同样颤抖的手,极其笨拙、却又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急切,用力地、近乎粗暴地掰开了盒盖!

一道更加璀璨夺目的光芒,瞬间刺破了昏暗的雨幕!

盒子里,静静地躺着一枚钻戒。

主钻是一颗完美无瑕、重达惊人的梨形粉钻,在雨水的冲刷下,依旧折射出令人心醉神迷的、如同燃烧火焰般的粉红色光芒!周围紧密镶嵌着一圈闪耀的白色钻石,如同众星拱月,将那颗梦幻般的粉钻衬托得如同宇宙中心最炽热的恒星!

这枚戒指,美得惊心动魄,价值连城!足以让世间任何女人为之疯狂!

然而此刻,它却被一只沾满泥水、剧烈颤抖的手,以一种极其狼狈、极其卑微的姿态,高高地举在狂暴冰冷的暴雨之中!

冷砚舟猛地抬起头!

雨水疯狂地冲刷着他惨白扭曲的脸。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此刻燃烧着的,不再是怒火,不再是掌控,而是一种近乎崩溃边缘的、歇斯底里的、混合着巨大痛苦和一种……卑微到尘埃里的、不顾一切的哀求!

他死死地盯着几步之外的沈予安,嘴唇剧烈地哆嗦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不成调的抽气声,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从被雨水和绝望堵塞的喉咙里,挤出几个破碎到极点、却如同杜鹃啼血般凄厉的音节:

“予……予安……”

“给……给我……”

“碰一下……”

“就……一下……”

“求……求你了……”

暴雨如注,疯狂地抽打着冰冷的地面,溅起浑浊肮脏的水花。

冷砚舟跪在冰冷的泥水里,昂贵的丝质睡袍下摆浸透了污秽,紧紧贴在他僵硬的身体上。雨水如同无数根冰冷的鞭子,疯狂地抽打着他低垂的头颅,顺着惨白的脖颈流入衣领。他佝偻着,像一座被狂风暴雨击垮的、正在崩解的冰山。

那只沾满泥水、剧烈颤抖的手,却以一种近乎献祭般的、不顾一切的姿态,高高地举着那个敞开的蓝色丝绒首饰盒!

盒中,那枚梦幻般的梨形粉钻戒指,在昏暗狂暴的雨幕中,折射出惊心动魄的、如同燃烧火焰般的粉红色光芒!璀璨,奢华,价值连城,足以照亮世间最黑暗的角落!

然而此刻,这象征着权力、财富和极致诱惑的光芒,却只能映照出一张被雨水冲刷得惨白扭曲的脸,和一双燃烧着歇斯底里痛苦、卑微到尘埃里的眼睛!

“予……予安……”

“给……给我……”

“碰一下……”

“就……一下……”

“求……求你了……”

破碎的、带着浓重血腥味的哀求,被狂暴的雨声撕扯得支离破碎,却如同淬毒的匕首,狠狠扎进沈予安的耳膜。每一个音节都裹挟着巨大的痛苦和一种……灵魂被彻底碾碎的绝望。

沈予安站在他面前一步之遥的地方。冰冷的雨水早已将她全身浇透,单薄的衣衫紧贴着身体,勾勒出瘦削却挺直的轮廓。湿透的黑发黏在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颊上,雨水顺着下颌不断滴落。她看着他,看着他跪在泥泞中的狼狈,看着他高高举起的、足以让无数女人疯狂的钻戒,看着他眼中那不顾一切的、如同瘾君子毒瘾发作般的卑微渴求……

一股冰冷的、混杂着极致荒谬和尖锐悲哀的洪流,瞬间冲垮了她心中所有翻腾的情绪!

她慢慢地、一步一步地,在冰冷的雨水中,朝着那个跪在泥泞中、如同献祭品的男人,走了过去。

每一步落下,都溅起浑浊的水花。

直到,她停在了他触手可及的地方。近得能闻到他身上浓重的、冰冷的雨水气息,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他的、如同寒冰般的冷冽气息。

她的目光,冰冷如手术刀,缓缓下移,落在那只高举的、剧烈颤抖的手上,落在那枚在暴雨中依旧倔强燃烧着粉色火焰的钻戒上。

然后,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伸出了自己的手。

那只手,同样被雨水浸透,冰冷,指尖因为寒冷而微微泛白,却依旧散发着属于活人的、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温度。

冷砚舟的呼吸瞬间停滞!那双被痛苦和绝望充斥的眼睛,骤然爆发出一种近乎癫狂的、难以置信的光芒!死死地盯着她伸出的手!仿佛看到了救赎的唯一曙光!他那只高举着戒指的手,颤抖得更加剧烈,几乎要将那昂贵的盒子抖落!

沈予安的手,没有去接那枚价值连城的戒指。

她的指尖,带着冰冷的雨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极其缓慢地、如同触碰一件易碎的、却令人厌恶的物品般,**轻轻地、极其轻蔑地……拂过冷砚舟那只托着钻戒盒的、沾满泥水的、剧烈颤抖的手背!**

那触碰,轻如羽毛,转瞬即逝!

“呃啊——!!!”

一声凄厉到完全不似人声的、混合着极致痛苦和一种无法形容的、如同灵魂被瞬间点燃般的狂喜的嘶嚎,猛地从冷砚舟喉咙深处爆发出来!那声音撕裂了雨幕,充满了非人的恐怖!

他的身体如同被一股无法想象的巨大电流狠狠贯穿!猛地向后一仰!那只托着钻戒盒的手如同被滚烫的烙铁灼伤,猛地痉挛着弹开!

“啪嗒!”

那只精美的蓝色丝绒首饰盒,连同里面那枚梦幻般的粉钻戒指,如同被遗弃的垃圾,**直直地掉落在冷砚舟跪着的双腿之间、冰冷肮脏的泥水里!**

璀璨的粉钻瞬间被浑浊的泥浆淹没、玷污,折射的光芒在泥水中显得黯淡而狼狈。

冷砚舟却仿佛完全没看到那枚价值连城、被他视作最后筹码的戒指的坠落!他佝偻着身体,双手死死地抱住了自己那只被沈予安指尖拂过的手背!仿佛那里正承受着无法想象的酷刑,又像是那里正燃烧着足以焚毁他整个冰冷世界的圣火!

他整个身体如同筛糠般剧烈地颤抖着!头颅深深地埋进臂弯里,喉咙里发出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混杂着痛苦呜咽和一种扭曲狂喜的嗬嗬声!雨水疯狂地冲刷着他蜷缩颤抖的背影,像冲刷着一块即将碎裂的顽石。

沈予安冷漠地、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一切。看着他在泥泞中因为那微小的触碰而痛苦蜷缩、扭曲狂喜的丑态。看着那枚象征着可笑契约和所谓“深情”的钻戒,如同垃圾般浸泡在泥水里。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雨水不断冲刷留下的冰冷痕迹。眼底深处,那片深不见底的寒潭之下,最后一丝属于沈予安的波澜,也彻底归于死寂。

她慢慢地收回了手,指尖残留着他冰冷皮肤和泥水的触感,让她感到一阵生理性的厌恶。

她不再看他一眼。仿佛地上那个在泥水中痛苦蜷缩、卑微如虫豸的男人,只是一堆毫无价值的垃圾。

沈予安缓缓地转过身。

冰冷的雨水顺着她的发梢、脸颊、脖颈流淌,带走最后一丝属于这里的温度。她赤着脚,踩在冰冷湿滑的地面上,一步一步,朝着雨幕深处走去。背影在狂暴的雨帘中,挺直、单薄、决绝,如同斩断了所有牵绊的孤舟,义无反顾地驶向未知的、冰冷的自由。

身后,是倾盆的暴雨,是死寂的城市,是那个跪在泥泞中、抱着手背、如同被世界彻底遗弃的、无声颤抖的冰冷躯壳。

以及那枚,在泥水中逐渐失去光芒的、被遗弃的粉钻。

12疗养院的阳光

三个月后。

城郊,一处安静得只能听到鸟鸣和风吹过树叶沙沙声的疗养院。

阳光透过洁净的落地窗,温柔地洒在窗台上一盆生机勃勃的绿萝上。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和阳光的气息。

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

沈予安走了进来。她穿着一件简单的米白色针织衫和浅蓝色牛仔裤,长发柔顺地披在肩头,脸上带着一丝长途跋涉后的疲惫,但眼神却清澈而平静。她的手里捧着一束新鲜的白玫瑰,散发着淡雅的清香。

病床上,一个瘦弱却面色红润的男孩正靠在床头看书。听到动静,他抬起头,看到沈予安,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如同盛满了星星。

“姐!”沈予宁的声音带着少年特有的清亮和喜悦,他放下书,挣扎着想要坐直身体。

“别动。”沈予安快步走过去,将花束放在床头柜上,伸手轻轻按住弟弟的肩膀,脸上露出温柔的笑意,“感觉怎么样?医生说你恢复得特别好。”

“嗯!特别好!姐,你看!”沈予宁兴奋地抬起胳膊,做了个展示肌肉的动作,虽然依旧瘦弱,但精神气十足,“王医生说,再观察两周,我就能出院回家了!”

“太好了。”沈予安的眼眶微微发热,她揉了揉弟弟柔软的头发,声音有些哽咽。这三个月,看着弟弟一点点从死亡的边缘挣扎回来,重新焕发生机,是她支撑下去的全部力量。

“姐,你……”沈予宁敏锐地察觉到姐姐情绪的变化,他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沈予安,清澈的眼睛里带着一丝担忧,“你这段时间……很辛苦吧?那个人……他没再找你麻烦吧?”

沈予宁口中的“那个人”,自然是指冷砚舟。他虽然年纪小,又在病中,但并非对姐姐的遭遇一无所知。那五百万的来历,姐姐偶尔流露出的疲惫和眼底深处的冰冷,都让他隐隐猜到了一些。

沈予安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但眼神依旧平静。她轻轻摇了摇头,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释然:“结束了,小宁。都结束了。”

她拿出手机,点开屏幕,递到弟弟面前。屏幕上显示的,是一条简短的银行账户变动通知短信,以及一份电子文件的缩略图。

沈予宁疑惑地凑近看去。

短信显示,就在昨天,一个匿名账户向沈予安的银行卡内转入了**一千五百万**人民币。备注栏只有冰冷的两个字:“尾款”。

而那份电子文件,是一份签好字、盖了章的《解除婚约协议书》。协议条款清晰明了,双方自愿解除基于之前那份荒谬契约形成的婚约关系,从此各不相干。协议的最后,签着两个名字。

一方是娟秀的“沈予安”。

另一方,是力透纸背、带着一种近乎自毁般狠戾笔锋的——**冷砚舟**。

沈予宁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屏幕上的数字和那份协议。一千五百万!还有解除婚约?那个如同恶魔般的男人……就这样放手了?还给了这么多钱?

“姐……这……”他抬起头,看着沈予安,眼中充满了震惊和不解。

沈予安收回手机,脸上没有任何波澜,仿佛那串天文数字和那份协议只是无关紧要的尘埃。她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声音平静得像在讲述别人的故事:“钱,是他买断过去,也买断未来的‘补偿’和‘封口费’。协议,是彻底结束的证明。”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丝极其淡漠的弧度,“他这种人……最怕的,就是失控和纠缠。我用他最恐惧的方式,给了他最想要的‘干净利落’。”

她用他的秘密,他的弱点,他那病态的对“温度”的恐惧和渴望,作为筹码,逼他签下了这份屈辱的协议,支付了远超契约的“尾款”,彻底买断了那三年不堪的契约和……他自以为是的掌控。

沈予宁似懂非懂,但他能感觉到姐姐身上那种如释重负的平静。他不再追问,只是伸出瘦弱的手,紧紧握住姐姐微凉的手指,用力地点头:“嗯!结束了就好!姐,我们回家!以后我们和妈妈,好好过日子!”

感受着弟弟手心传来的、属于少年的、鲜活而真实的温热,沈予安冰冷的心湖,终于泛起一丝久违的暖意。她反手紧紧握住弟弟的手,用力地点了点头:“好。我们回家。”

阳光透过窗户,暖暖地洒在姐弟俩紧握的手上,也洒在床头那束纯洁的白玫瑰上,散发着宁静而充满希望的光晕。

13冰封的囚徒

与此同时,城市的另一端。

冷氏集团顶层,那间如同冰窖般的巨大办公室。

厚重的窗帘紧闭着,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光线。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消毒水味和一种……死寂般的冰冷。恒温系统将温度精准地维持在18℃。

冷砚舟独自坐在宽大的黑色皮椅里,背对着空旷冰冷的办公室。他身上穿着熨烫得一丝不苟的昂贵西装,身影却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僵硬和……空洞。

他的左手,此刻正平放在冰冷的黑色金属桌面上。手腕上,覆盖着一层几乎看不见的、极其轻薄透明的生物材料薄膜,那是他最新的“防护层”。

他的目光,如同凝固的冰,死死地、近乎偏执地盯着自己左手腕内侧的那一小片皮肤。隔着那层薄膜。

那里,光滑,苍白,没有任何痕迹。

可是……

三个月前,暴雨的泥泞中,那个女人指尖那轻蔑的、转瞬即逝的触碰带来的、如同恒星核心爆炸般的滚烫烙印……却仿佛依旧清晰地、霸道地烙印在他的神经末梢,烙印在他的灵魂深处!

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都仿佛能感受到那残留的、足以焚毁一切的灼热。

混乱,依旧在骨髓深处啃噬。恐惧,如同跗骨之蛆,从未离去。只是被一层更厚的、名为“掌控”和“秩序”的坚冰强行覆盖。

他缓缓地、极其僵硬地抬起右手。那只戴着黑色皮质手套的手(隔绝一切意外触碰的可能),拿起桌面上一个冰冷的金属遥控器。

指尖,在遥控器冰冷的按键上,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自虐般的精准,按下。

“滴。”

一声轻响。

办公室四面墙壁上,那些巨大的、隐藏式的、代表着人类尖端科技的恒温系统出风口,瞬间加大了功率!

更加冰冷、强劲的气流,如同无形的寒潮,无声无息地从四面八方汹涌而出,瞬间填满了办公室的每一个角落!

温度显示面板上,猩红的数字无声跳动:

**16.0℃**

冷气疯狂地席卷着。昂贵的西装布料无法完全抵御这刻意制造的、刺骨的低温。裸露在外的脖颈皮肤,瞬间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冷砚舟的身体,在这骤然加剧的冰冷气流中,控制不住地、极其细微地颤抖了一下。

他缓缓地闭上眼。感受着那熟悉的、代表着安全和秩序的冰冷,如同无数根细密的冰针,穿透衣物,刺向他的皮肤。

然而……

那刺骨的冰冷触感,却如同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模糊而遥远。

唯有灵魂深处,那一道来自三个月前暴雨中的、滚烫的烙印……却依旧清晰得如同昨日,灼烧着他冰冷的感官孤岛,永不熄灭。

他坐在绝对零度般的寒冷里,像一尊被冰封的、永恒的囚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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