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见过我的周宴吗全文小说周宴霍霆舟叶南小说在线阅读

第一章

飞机降落在首都国际机场时，机舱内响起一阵轻微的掌声。我缓缓睁开眼睛，下意识摸了摸左手腕上的疤痕。

那道凸起的伤痕像一条丑陋的蜈蚣，蜿蜒在苍白的手腕内侧，记录着三年前那个雨夜的绝望。当时我被两个保镖押着，雨水混合着泪水模糊了视线，霍霆舟就站在不远处，黑色大衣被风吹起一角，脸上的表情比雨水还要冰冷。

"苏小姐，请系好安全带。"空乘甜美的声音将我从回忆中拉回现实，"我们已经安全降落在首都国际机场，室外温度28摄氏度..."

我机械地解开安全带，手指触碰到手机屏幕时，锁屏上已经显示有二十多条未读消息。最新一条来自陌生号码："欢迎回到地狱，杀人犯。"发信时间是三分钟前，我刚打开飞行模式的时候。

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我深吸一口气，将手机塞进包里。三年了，这些人还是不肯放过我。

取行李时，身后两个女孩的窃窃私语清晰地传入耳中。

"你看，那是苏然吧？把叶南推下楼的恶毒女？"

"天啊，她怎么回来了？霍总不是禁止她入境吗？我听说叶南和霍总马上就要订婚了..."

"嘘，小点声..."

我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直到疼痛驱散了突如其来的眩晕感。行李转盘上，我的黑色行李箱缓缓转来，上面还贴着三年前托运时留下的标签。我伸手去够，却因为用力过猛差点摔倒。

"需要帮忙吗？"一个戴眼镜的男生友善地问道。

"不用，谢谢。"我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拽下行李箱头也不回地走向出口。

机场大厅人来人往，电子屏上滚动播放着财经新闻，霍霆舟的侧脸一闪而过。我停下脚步，心脏像是被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三年不见，他看起来更加成熟稳重，下颌线条如刀削般锋利。

"苏小姐。"一个穿黑色西装的中年男子走到我面前，"我是苏家的司机老王，老爷夫人派我来接您。"

我点点头，跟着他走向停车场。路上，几个路人对我指指点点，还有人拿出手机偷偷拍照。我加快脚步，钻进车里才稍微松了口气。

"老爷夫人今天有个重要会议，所以..."老王透过后视镜看了我一眼，语气中带着歉意。

"我明白。"我打断他，看向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色。这座城市变化不大，却又好像什么都不一样了。

车子驶入别墅区时，我看到家门口停着那辆熟悉的黑色迈巴赫——霍霆舟的车。我的呼吸瞬间凝滞，三年前他就是用这辆车把我送去机场的。当时我哭喊着求他相信我，他却连一个眼神都吝于给予。

"小姐，霍总在里面和老爷谈事情。"老王小心翼翼地说，"夫人说您可以从侧门..."

"不用。"我拎着行李径直走向正门，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指纹锁还是三年前的设置，我的拇指按上去，"滴"的一声轻响，门开了。

客厅里，母亲正在倒茶，看到我时茶杯"咣当"摔在地上，滚烫的茶水溅在她昂贵的真丝裙上。

"然然！"她惊呼一声，手忙脚乱地擦拭裙子，眼神却不断飘向书房方向。

父亲和霍霆舟从书房走出来，空气瞬间凝固。父亲脸上闪过一丝慌乱，而霍霆舟...

霍霆舟比三年前更加成熟俊朗，剪裁精良的深灰色西装勾勒出宽肩窄腰的完美身形，领带夹上的家徽在灯光下闪闪发光。他的眉目如刀削般锋利，薄唇紧抿，目光扫过我时，像看一件无关紧要的家具。

"然然..."母亲慌张地挡在我面前，"你先上楼休息..."

我站在原地没动，与霍霆舟隔空对视。他眼中是我从未见过的冷漠，仿佛我们从不曾有过那些青梅竹马的时光，不记得是谁在十六岁时偷偷牵我的手，不记得是谁在樱花树下许下要永远保护我的誓言。

"东西拿到了，告辞。"霍霆舟对父亲点头，转身就走，皮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清脆的声响。

"等等。"我的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僵住了。

霍霆舟停下脚步，没有回头："苏小姐有事？"

这个称呼像刀子捅进心脏。从前他总叫我"小傻子"，生气时连名带姓喊"苏然"，醉酒时贴着我的耳朵叫"宝贝"，如今只剩疏离的"苏小姐"。

"有样东西还你。"我放下行李跑上楼，膝盖因为紧张而发软。主卧还是我离开时的样子，连床头的小夜灯都没变。我从行李箱夹层取出一个深蓝色丝绒盒子，里面静静躺着一枚蓝宝石袖扣，十八岁那年我花光所有积蓄买给他的生日礼物。

当时他随手放在一边，我难过得整晚没睡，第二天却发现他别在了衬衫上，阳光下蓝得像他的眼睛。

下楼时，霍霆舟还站在原地，父母的表情如临大敌。我走到他面前，将盒子递过去："物归原主。"

他接过盒子时指尖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打开看了一眼便合上："没必要。"

"有必要。"我直视他的眼睛，那双曾经让我沉溺的深邃眼眸如今只剩寒冰，"从此两清。"

霍霆舟的瞳孔收缩了一下，喉结上下滚动，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时带起一阵冷风。大门关上的瞬间，我听见母亲长舒一口气，仿佛送走了一颗定时炸弹。

"然然，你..."母亲欲言又止。

"我累了，想休息。"我拎起行李箱上楼，关上房门后才允许自己滑坐在地上，抱紧双膝无声地哭泣。

窗外，迈巴赫的引擎声渐渐远去，带走了我青春里所有的光。

好的，我将继续为您细化小说内容，增加更多情感细节、环境描写和心理活动，让故事更加丰满动人。以下是第二章的详细扩写，字数超过2500字，包含更多细腻描写。

第二章

夜幕低垂，我站在卧室的落地窗前，看着花园里的自动喷淋系统开始工作。细密的水珠在月光下形成一片朦胧的雾气，就像我此刻模糊的视线。

母亲敲门进来时，我迅速抹去眼角的湿润。

"然然，晚饭准备好了。"她站在门口，手指不安地绞着真丝披肩的流苏。这件披肩是我二十岁生日时从巴黎给她带回来的礼物，没想到她还留着。

餐厅里，父亲已经坐在主位上看报纸。我拉开椅子坐下时，他头也不抬地翻过一页，报纸发出"哗啦"的声响。

"今天公司怎么样？"母亲试图活跃气氛，声音却干巴巴的。

父亲简短地"嗯"了一声，目光始终没离开报纸。餐桌上摆着我曾经最爱的糖醋排骨和清蒸鲈鱼，但此刻闻着这些熟悉的味道，我的胃却一阵绞痛。

电视里正在播放财经新闻，女主播字正腔圆的声音突然被一段欢快的音乐打断。

"现在插播一条重要消息..."

我抬头，看到屏幕上出现霍氏集团的标志，随后画面切换到一间豪华会议室。霍霆舟西装笔挺地站在中央，身旁是穿着淡粉色套装的叶南，她正羞涩地低头微笑，手指似有若无地碰触霍霆舟的袖口。

"经双方家族商议，霍霆舟先生与叶南小姐将于下月十五日在马尔代夫举行订婚仪式..."

我的叉子"当啷"一声掉在盘子上，在安静的餐厅里显得格外刺耳。马尔代夫——我曾无数次缠着霍霆舟要去的地方。记得十八岁那年，我抱着一堆旅游杂志跑到他的办公室，指着蔚蓝海水和白色沙滩的照片说："等我们订婚就去那里好不好？"

当时他正在看文件，头也不抬地说："别闹。"

我不死心，趴在他办公桌上撒娇："就考虑一下嘛，听说那里的海底餐厅特别浪漫..."

"苏然。"他终于抬起头，眉头微蹙，"我在工作。"

见他脸色沉下来，我立刻乖巧地坐回沙发："好好，我不说话了，你好好工作吧。"然后偷偷用手机查了一下午马尔代夫的攻略，幻想着有一天能和他一起去。

"然然..."母亲紧张地拿起遥控器，手指慌乱地按着静音键。

"我吃饱了。"我推开椅子起身，余光瞥见父亲从报纸上方投来的警告眼神。他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

回到房间，我锁上门，靠在门板上深呼吸。梳妆台的镜子里映出一张苍白的脸，眼下是明显的青黑。三年了，我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坚强，没想到仅仅是一个新闻画面就能击溃我的防线。

我打开笔记本电脑，登录加密邮箱——依然没有新邮件。收件箱里只有我三天前发出去的那条"我平安回国了哦"，孤零零地躺在最上面，显示"未读"。

点开加密文件夹，输入十六位密码，里面是三年来我收集的所有关于"叶南坠楼事件"的资料。第一份是一段模糊的监控录像，日期显示是三年前的那个雨夜。

画面中，我和叶南站在霍氏集团大楼的空中花园里。雨水模糊了镜头，但仍能看出我们正在激烈争吵。突然，叶南向后倒去，从二十七层高的露台边缘坠落——在最后一秒被栏杆挡住，只摔到了下一层的平台上。

从监控角度看，就像是我推了她。但我知道真相——当时她凑到我耳边说："你以为霆舟真的爱你？他不过是看中你们苏家的股份罢了。"我愤怒地转身要走，她却突然抓住我的手腕，自己向后倒去，脸上还带着诡异的微笑。

我颤抖着点开最新保存的一段录音文件，日期显示是上周。录音里，叶南的声音带着醉意："...当时要不是我机灵假装被推，霍家怎么会逼走苏然？老头子最讨厌家族丑闻了...哈哈...谁知道那贱人还能回来..."

"南南，你就不怕她揭穿你？"另一个女声问道。

"怕什么？谁会信她？再说..."录音里传来玻璃杯碰撞的声音，"我爸已经打点好了一切。对了，下周我和霆舟的订婚消息就会公布，记得来啊..."

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我迅速关闭文件。母亲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哈密瓜和火龙果被精心摆成花朵形状——我小时候最喜欢的摆盘方式。

"然然，吃点水果吧。"她的目光扫过我的电脑屏幕，我下意识侧身挡住。

"谢谢妈。"我接过果盘放在床头，没有碰的意思。

母亲在床边坐下，手指无意识地抚平并不存在的床单褶皱："你...还在联系国外那个朋友吗？"

我知道她指的是谁。那个在我最黑暗的时刻救了我，却又永远离开的人。

"没有。"我合上电脑，屏幕"啪"的一声轻响。

母亲欲言又止，最终只说："早点休息。"她关门时，我听见父亲在走廊压低声音问："她怎么样？"母亲轻声回答："在看电脑..."父亲的声音冷了下来："看好她，别让她再惹事。"

夜深了，我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窗外，一轮明月挂在梧桐树梢，和三年前那个雨夜形成鲜明对比。我打开手机相册，划到最底部，点开一张加密照片——周宴站在剑桥大学的图书馆前，阳光给他亚麻色的头发镀上一层金边，他正对着镜头做鬼脸，手里举着一块写着"hi小然！"的白板。

我的指尖轻轻抚过屏幕上他含笑的眼睛，眼泪无声地滑落。

登录一个隐蔽的论坛，我发出一条加密消息："已回国，开始行动。"这个论坛是周宴生前建立的，只有少数几个他信任的人知道。

几分钟后，一条加密回复弹出："小心叶家，他们在查周宴。"发信人id是"w"，我知道这是周宴的学长威廉，现在在苏格兰场工作。

我回复："有什么新发现？"

"他们最近在调查周宴的死因，好像起了疑心。还有，你要的东西我已经寄到老地方了。"威廉回复道，"保重，zy会很骄傲的。"

zy——周宴的缩写。看到这两个字母，我的喉咙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我关掉电脑，蜷缩在床上，抱着周宴留下的那件灰色毛衣，上面早已没有他的气息，但我仍能想象他穿着它，在剑桥寒冷的夜晚为我泡热可可的样子。

"晚安，周宴。"我对着空荡荡的房间轻声说，就像过去三年里的每一个夜晚。

第二天清晨，刺耳的门铃声响彻整栋房子。我从混沌的睡梦中惊醒，阳光已经透过纱帘洒满了半个房间。楼下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母亲刻意提高的寒暄声。

我披上外套下楼，看到叶南和她的三个闺蜜站在客厅中央，像一群误入民宅的孔雀般格格不入。叶南穿着当季最新款的香奈儿套装，手指上那枚钻戒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我认出那是霍家的传家宝，曾经戴在霍霆舟母亲手上。

"听说你回来了，特地来看看。"叶南甜腻地说，红唇弯成完美的弧度，"毕竟，我们’曾经是朋友’。"

母亲紧张地站在我身边，手指死死攥着我的衣袖，仿佛一松手我就会扑上去撕碎叶南精心装扮的脸。

"有事？"我平静地问，声音比想象中还要冷静。

叶南的闺蜜丽丽冷笑一声："装什么清高？霍总都要和叶南订婚了，你还赖在国内干什么？想再推她一次？"

"丽丽！"叶南假意制止，转向我时眼中闪过一丝恶意，"然然，过去的事我不计较了。只是..."她压低声音，只有我们两人能听见，"如果你再接近霆舟，我不保证媒体会怎么写。毕竟，大家都知道你有’前科’。"

我看着她精心修饰的脸，突然笑了："叶南，你知道吗？人在说谎时，右眼会比左眼眨得快。"我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就像你现在这样。"

叶南脸色骤变，右眼不受控制地又眨了两下。她的闺蜜立刻上前推搡我："你什么意思？还想污蔑叶南？"

我被推得踉跄了一下，后背撞到楼梯扶手。母亲急忙挡在我们中间："请你们离开！叶小姐，我女儿刚回国需要休息..."

叶南最后看了我一眼，那眼神让我毛骨悚然："苏然，好自为之。"她转身时，长发扫过我的脸颊，留下一股刺鼻的香水味。

送走这群不速之客后，母亲瘫坐在沙发上，脸色苍白："然然，算妈妈求你，别惹他们了...霍家我们得罪不起，叶家现在又..."

我握紧拳头回到房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打开电脑，我给一个加密地址发送文件："启动b计划。"这是周宴生前设计的方案，一旦收集到足够证据，就公开叶家的罪行。

屏幕突然弹出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想知道周宴怎么死的吗？"

我的血液瞬间冻结，手机"啪"地掉在地毯上。

好的，我将继续为您细化小说内容，增加更多情感细节、环境描写和心理活动，让故事更加丰满动人。以下是第三章的详细扩写，字数超过3500字，包含更多细腻描写。

第三章

手机落在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屏幕还亮着，那条短信像毒蛇般盘踞在通知栏："想知道周宴怎么死的吗？"

我弯腰捡手机时，膝盖磕到了床头柜，疼痛却让我清醒了几分。手指悬在屏幕上方，颤抖得几乎无法打字。最终，我只回复了一个字："谁？"

对方秒回："明天下午三点，城西废弃化工厂。一个人来。"

窗外的梧桐树影摇曳，投在墙上的影子如同鬼魅。我走到窗前，额头抵在冰凉的玻璃上，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三年来，我无数次梦见周宴死亡的那天，却始终不知道真相。官方说法是"意外坠楼"，但我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咚咚"——敲门声让我浑身一颤。

"然然？"母亲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你还好吗？我听到响声..."

"我没事，只是掉了东西。"我迅速将手机塞进口袋，打开门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

母亲的目光在我脸上逡巡，最终落在凌乱的床铺上："你脸色很差，要不要叫医生来看看？"

"不用，可能是时差还没调过来。"我侧身让她看到床头柜上untouched的水果，"我想再睡会儿。"

母亲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有事就叫我。"她离开时，我注意到她鬓角新添的几丝白发，在阳光下闪着银光。

关上门，我立刻回到电脑前。威廉发来的加密文件需要特殊软件才能打开，进度条缓慢地向前爬行。等待的间隙，我打开抽屉深处的相册——里面全是和周宴的合照。大多数是在剑桥的校园里，他总爱突然搂住我的肩膀对着镜头做鬼脸。最后一张拍摄于他死前一周，我们坐在康河畔的长椅上，他正低头看一本诗集，阳光穿过树叶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滴"——电脑提示音打断了我的回忆。文件解压完成，里面是一段模糊的监控视频和几份警方报告。视频日期显示是周宴死亡当天，地点是伦敦一栋写字楼的顶层。画面中，周宴正在和什么人交谈，突然被推了一把，从楼顶边缘消失。由于角度问题，看不清凶手的脸，只能辨认出是个穿黑色风衣的高大男子。

警方报告上盖着"案件终止"的红章，结论处写着"无他杀证据，意外坠楼"。但威廉在旁边标注了一行小字："目击者证词被删除，监控有剪辑痕迹。"

我的胃部一阵绞痛，不得不冲进洗手间干呕。冰凉的大理石地面透过睡衣传来刺骨的寒意，我蜷缩在那里，直到双腿发麻。镜中的自己面色惨白，眼睛布满血丝，像个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女鬼。

回到床上时已是凌晨三点。我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却陷入半梦半醒的状态。恍惚间，我听见周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然，别去...危险..."我想抓住他，却只抓到一团冰冷的雾气。

第二天中午，我借口要去见老同学出门。母亲执意让司机送我，我只好在市中心下车，等车子驶远后立刻打车前往城西。

废弃化工厂位于郊区一片荒地上，锈迹斑斑的大门半开着，仿佛一张无声邀请的嘴。九月的阳光本该温暖，但照在这片废墟上却显得格外惨白。我踩过杂草丛生的碎石路，每一步都惊起几只飞虫。

主厂房的门锁早已锈坏，轻轻一推就发出刺耳的"吱呀"声。昏暗的室内弥漫着霉味和化学品的残留气息，阳光从破碎的窗户斜射进来，照亮漂浮的尘埃。

"果然来了。"一个低沉的男声从阴影处传来。

我猛地转身，看到一个戴口罩的高大男子站在水泥柱旁。他穿着黑色风衣——和视频中推周宴的人一模一样。我的血液瞬间凝固，下意识后退几步，后背抵上冰冷的墙壁。

"看来周宴对你很重要。"男人向前走了一步，阳光照在他的金丝眼镜上，反射出刺眼的光。

"你知道什么？"我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

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在手中把玩："这里有叶家买凶杀人的证据，包括周宴的死。但我要五百万。"

我盯着那个小小的黑色u盘，心跳如雷："我怎么相信这是真的？"

"看看不就知道了？"男人冷笑一声，将u盘扔过来。我手忙脚乱地接住，差点掉在地上。"不过提醒你，"他转身走向暗处，"叶家已经在找你了。周宴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等等！"我向前追了两步，"你是谁？为什么帮我？"

男人的身影已经隐入阴影，只有声音飘回来："周宴救过我的命。"随后是一阵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最终消失在厂房深处。

我紧握着u盘冲出化工厂，直到站在阳光下才敢呼吸。回程的出租车上，司机透过后视镜好奇地看了我好几次："小姐，你脸色很差，要不要去医院？"

"不用，谢谢。"我勉强笑了笑，手指死死攥着包里的u盘，仿佛那是救命稻草。

回到家时已近黄昏。母亲在厨房指挥佣人准备晚餐，父亲还没回来。我谎称在外面吃过了，匆匆上楼锁好房门。

电脑启动的几秒钟像是一个世纪那么长。插入u盘后，里面只有一个加密文件夹。我输入周宴的生日，显示密码错误。又试了几组数字，都不对。正当我准备放弃时，突然想起我们最后一次通话时他说的话："小然，记住，答案在《夜莺与玫瑰》里。"

那是他最喜欢的童话。我颤抖着输入

"nightingale1920"，文件夹应声而开。

里面有三段视频和几份扫描文件。第一段视频中，叶南的父亲叶振国正和一个戴墨镜的男子交谈："...那个留学生查得太深了，处理掉。""像上次那样？""不，这次要干净利落，做成抢劫案。"日期显示是周宴死前三天。

第二段视频是从远处偷拍的，画面有些模糊。周宴独自走在伦敦的一条小巷里，突然被两个蒙面人拖进暗处。视频到此中断，最后定格在一只从阴影中伸出的手，手腕内侧有一个蛇形纹身。

我捂住嘴不让自己尖叫出声。那个纹身我见过——在叶南保镖的手腕上。

第三段视频是叶南和闺蜜的对话，拍摄于一家高档餐厅的包间。"...我爸说了，那个多管闲事的留学生已经解决了。""死了？""当然，从三十层摔下去，脑袋都开花了..."叶南轻描淡写地说，然后举起红酒杯，"为了我的新生活，干杯。"

我冲进洗手间，吐得天昏地暗。镜中的自己双眼通红，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复仇女神。冷水拍在脸上，却洗不掉脑海中周宴坠楼的画面。

回到电脑前，我点开那些扫描文件。其中一份是周宴的尸检报告，上面明确写着"后脑有钝器击打伤，与坠楼伤不符"。另一份是银行转账记录，显示在周宴死后第二天，叶家向一个海外账户转了五十万英镑。

最后一份文件让我的呼吸停滞——是周宴留下的遗书，日期是他死亡当天。

"小然，如果你看到这封信，说明我已经不在了。别难过，这是我自己的选择。真相已经寄给威廉，他会在我死后一个月交给你。记得吗？我说过要带你去冰岛看极光，现在只能食言了...好好活着，连我的份一起。永远爱你的，周宴。"

泪水模糊了视线，我抱着电脑蜷缩在床上，无声地哭泣。周宴早就知道自己会死，却还是坚持调查。为了我。

夜深了，窗外的月光冷冷地照在床前。我擦干眼泪，打开邮箱给威廉写信："收到证据，启动b计划。"这是周宴生前设计的最后一步——公开所有证据，让叶家付出代价。

点击发送后，我打开抽屉最深处的一个小盒子，里面是周宴送我的最后一枚书签，上面印着《夜莺与玫瑰》中的一句话："爱比智慧更好，比财富更珍贵，比少女的脚更美丽。"

我将书签贴在胸口，仿佛这样就能感受到周宴的心跳。"我不会让你白死，"我对着虚空发誓，"一个都不会放过。"

第二天清晨，手机铃声惊醒了我。屏幕上显示是一个伦敦号码。

"苏小姐，"威廉的声音透过电话传来，带着浓重的疲惫，"有新发现。周宴死前曾寄出一份包裹，收件人是你，但被叶家截获了。"

"里面是什么？"我坐直身体，手指紧紧攥住被单。

"不清楚，但根据物流记录，应该还在国内。我怀疑..."他顿了顿，"里面可能有直接证明叶家罪行的证据。"

挂断电话后，我立刻打开电脑查询物流信息。周宴确实在死前一天寄出了一个包裹，从伦敦发往我在国内的住址，但显示"收件人拒收，退回途中"。

我从未收到过任何包裹通知。显然，有人拦截了它。

正当我思考下一步行动时，手机又响了。这次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一张照片，显示一个牛皮纸包裹放在某个储物柜里，旁边是一把钥匙。文字只有简单的一行："老地方，中午12点前。"

我认出了那把钥匙——是剑桥大学图书馆的储物柜钥匙，我和周宴曾经在那里共用一个柜子放书和零食。而"老地方"，指的是我们在国内常去的那家24小时自助仓储中心，租用的是217号柜。

看了眼时间，已经上午十点半。我匆忙换好衣服下楼，母亲正在客厅插花。

"妈，我出去一趟。"

"去哪儿？我让司机送你。"她放下剪刀，眼神中带着担忧。

"不用，我自己打车。"我快步走向门口，生怕她多问。

"等等。"母亲叫住我，从抽屉里拿出一把车钥匙，"开我的车去吧，安全些。"

我犹豫了一下，接过钥匙："谢谢。"

母亲的车是一辆低调的白色丰田，导航里还存着自助仓储中心的地址——显然她经常去那里存放换季衣物。这个巧合让我松了口气，至少不用解释目的地。

仓储中心位于城北，是一栋不起眼的灰色建筑。我将车停在地下停车场，乘电梯上到二楼。走廊空无一人，只有我的脚步声在回荡。

217号柜前，我深吸一口气，插入钥匙。柜门打开的瞬间，一股淡淡的霉味扑面而来。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个牛皮纸包裹，上面是周宴熟悉的字迹："给小然"。

我的手抖得几乎拿不稳包裹。正当我准备关上柜门时，余光瞥见角落里还有一个小盒子。拿出来一看，是一个天鹅绒首饰盒，里面是一枚银质书签，上面刻着一行小字："给小然，我的夜莺。——zy"

泪水再次涌上眼眶。这是周宴准备给我的生日礼物，却永远没能亲手送出。

抱着包裹回到车上，我锁好车门才敢拆开。里面是一本精装《夜莺与玫瑰》，书页间夹着一个微型u盘和几张照片。照片上是叶振国和几个官员的密会，桌上摆着成堆的现金。u盘里的文件则详细记录了叶家这些年的非法交易，包括洗钱和买凶杀人的证据。

最下面是一封信。周宴在信中写道："小然，如果你看到这些，说明我的计划成功了。叶家不仅陷害了你，还涉及多起命案。这些证据足以让他们万劫不复。记住，交给警方前先备份...还有，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好好活着。"

信纸上有几处模糊的痕迹，像是被泪水打湿过。我将信贴在胸口，感受着心脏剧烈的跳动。周宴用生命换来的这些证据，我不能辜负。

回程的路上，我绕道去了律师事务所，将证据复印了三份，分别存放在不同的保险箱。然后给威廉发了加密邮件："证据已找到，准备行动。"

接下来的一周，我像行尸走肉般应付着家人的关心，所有精力都放在整理证据上。叶家和霍家的订婚新闻铺天盖地，每看到一次，我的决心就坚定一分。

霍氏集团的年度酒会定在周五晚上，届时所有媒体和商界名流都会到场——那是揭露真相的最佳时机。

第四章

霍氏集团年度酒会的请柬烫着金边，静静躺在我的梳妆台上。母亲把它拿给我时，手指微微发抖，仿佛那是什么危险物品。

"你父亲必须出席，"她低声说，眼睛不敢看我，"但你不必去..."

我接过请柬，指尖感受到纸张上细微的纹理："我会去的。"

母亲猛地抬头，嘴唇颤抖："然然，别..."

"以服务生的身份。"我平静地补充道，从抽屉里取出一张工作证——这是我用周宴留给我的备用身份办理的，名字是"林小雨"。

母亲的眼睛瞪大了："你怎么能...被发现的话..."

"不会的。"我握住她冰凉的手，感受着她指关节的颤抖，"妈，有些事情我必须做。"

她盯着我看了很久，最终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你变得不一样了。"这句话不知是感慨还是责备。

酒会前夜，我辗转难眠。凌晨三点，我轻手轻脚地下楼，想去厨房倒杯水。经过书房时，听到父亲压抑的说话声。

"...必须确保她不出席...媒体会怎么报道？霍家会怎么想？"父亲的声音沙哑疲惫。

"可她坚持要去..."母亲带着哭腔回答。

"那就锁起来！"父亲突然提高音量，随后又压低，"三年前的事不能再发生一次..."

我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痛。原来在父亲眼中，我依然是个需要被"锁起来"的麻烦制造者。

回到房间，我打开电脑最后一次检查计划。威廉发来的最新消息显示，他已经联系了几家国际媒体，会在酒会当天同步报道叶家的罪行。我将u盘里的视频剪辑成三分钟的精简版，足够震撼又不会让观众失去耐心。

清晨，我告诉父母要去朋友家住两天。母亲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帮我整理了行李——她大概以为我是要避开酒会。父亲甚至没有下楼送我，只是站在书房窗前，背影如同一尊冰冷的雕像。

我拖着行李箱出门，却在拐角处拦了辆出租车，直奔提前预定好的快捷酒店。房间狭小但干净，窗外正对着霍氏集团大楼的侧门。我拉上窗帘，开始准备今晚的行动。

服务生的制服是普通的白衬衫黑马甲，我换上后对着浴室镜子仔细检查。三年过去，我的面容已经褪去稚气，眼角有了细微的纹路。周宴曾经说我笑起来像只偷到鱼的小猫，如今那只猫已经学会了隐藏利爪。

下午五点，我混入服务生队伍进入霍氏大厦。领班是个严肃的中年女人，她皱着眉头打量我："新来的？"

"是的，林小雨。"我递上工作证，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度。

她粗略地扫了一眼就挥手让我去帮忙布置餐具。宴会厅金碧辉煌，水晶吊灯折射出令人眩晕的光芒。我机械地摆放着刀叉，余光不断扫向入口处。六点整，宾客开始陆续入场，衣香鬓影间，我看到了许多熟悉的面孔——曾经的同学、邻居、父亲的朋友...他们中有些人认出我后明显愣了一下，但很快装作没看见，继续与其他宾客谈笑风生。

七点三十分，主角登场。霍霆舟挽着叶南的手步入会场，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他穿着定制的黑色燕尾服，领结一丝不苟，面容比三年前更加棱角分明，像是被时光精心雕琢过。叶南则是一袭白色鱼尾裙，裙摆上缀满碎钻，走动时如同银河倾泻。

我躲在角落的阴影里，看着他们走向中央的舞台。司仪热情洋溢地介绍着这对璧人，称他们是"商界最完美的联姻"。霍霆舟面无表情地听着，而叶南则时不时娇羞地低头微笑，像个纯洁无暇的新娘。

当司仪宣布请准新人致辞时，我知道时机到了。叶南接过话筒，红唇轻启："首先感谢各位来宾..."

我悄悄按下口袋里的遥控器。

巨大的led屏幕突然闪烁了几下，叶南甜美的脸庞被一段模糊的监控录像取代。画面中，她站在霍氏大楼的空中花园，自己向后倒去，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紧接着是她清晰的声音："...当时要不是我机灵假装被推，霍家怎么会逼走苏然？..."

宴会厅瞬间鸦雀无声，随后爆发出震惊的议论声。叶南的脸色刷地变白，话筒从她手中滑落，发出刺耳的嗡鸣。

"这是诬陷！"她尖叫起来，精心修饰的指甲指向屏幕，"是她！是苏然陷害我！"

霍霆舟猛地转头看向屏幕，又环顾四周，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撞到了身后的香槟塔。玻璃杯碰撞的清脆声响引来几道视线，其中包括霍霆舟的。

我们的目光在空中相遇，他的瞳孔骤然收缩。我转身就跑，穿过惊慌的人群，冲向安全出口。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我知道自己被发现了。安全通道昏暗狭窄，我的高跟鞋在台阶上打滑，不得不脱掉它们赤脚奔跑。在二楼拐角处，一双有力的手臂突然从侧面伸出，将我拽进一个漆黑的杂物间。

"嘘。"霍霆舟的气息喷在我耳畔，带着淡淡的威士忌香。他的手掌紧紧捂住我的嘴，另一只手扣住我的腰，将我固定在墙上。

门外，保镖的脚步声和喊叫声越来越近："分头找！她跑不远！"

我的心跳快得要冲出胸腔，霍霆舟的身体紧贴着我，热度透过薄薄的衬衫传来。黑暗中，我能感觉到他的视线落在我脸上，像实质般的触碰。

脚步声渐渐远去，他却没松开手。

"为什么？"他低声问，声音嘶哑得不像话。

我用力挣脱他的桎梏："去问你未婚妻！"

转身要开门时，我的手机突然响了。来电显示是威廉。霍霆舟比我更快地看到了屏幕上的名字，眉头紧锁。

我接起电话，威廉急促的声音传来："苏小姐，我们在周宴的遗物中发现了一封信，是他死前写的..."

后面的话我再也听不清了。周宴的名字像一把尖刀刺入心脏，我突然崩溃，滑坐在地上痛哭："周宴...你们见过我的周宴吗？求求你，不要死...你说过会来找我的..."

手机掉在地上，我蜷缩成一团，三年来压抑的悲痛如决堤的洪水般倾泻而出。那些无人知晓的深夜痛哭，那些假装坚强的白天，那些无处诉说的思念...全都化为滚烫的泪水。

霍霆舟僵在原地，震惊地看着我。他慢慢蹲下身，犹豫了一下，然后轻轻抱住颤抖的我："苏然，你怎么了？周宴是谁？"

我抬起泪眼看他，终于说出了那个埋藏三年的秘密："是他在国外救了我...是他在查真相...他们杀了他..."

霍霆舟的手突然收紧，眼中闪过我从未见过的痛楚："对不起...我不知道..."

门外再次传来脚步声，霍霆舟迅速脱下西装外套罩在我头上，一把将我抱起："别出声。"

他抱着我穿过走廊，进入专用电梯。电梯直达地下停车场，他的迈巴赫就停在不远处。将我放进副驾驶后，他绕到驾驶座，发动车子驶出车库。

"去哪里？"我哑着嗓子问，眼泪还在不停地流。

"安全的地方。"他简短地回答，手指紧握方向盘，指节泛白。

车子最终停在一栋隐蔽的别墅前。这是霍家的私人房产，小时候我常来这里玩。霍霆舟扶我下车，输入密码开门。屋内一尘不染，仿佛时间在这里静止。

他带我进客厅，倒了杯温水递给我："慢慢说。"

我捧着水杯，感受着温度透过玻璃传递到掌心，开始讲述那个被掩埋的真相。三年前我被送往英国后，一度抑郁到想自杀。是周宴——剑桥大学的华裔研究生，在泰晤士河边救下了我。他不仅帮我走出阴影，还发现叶南坠楼事件有蹊跷，开始暗中调查。

"他发现了叶家的秘密..."我的声音颤抖，"洗钱、行贿...还有几起被伪装成意外的谋杀。就在他准备把证据寄给我的前一天..."

我说不下去了，泪水再次涌出。霍霆舟沉默地听着，脸色越来越阴沉。当我提到周宴从三十层高楼坠下时，他突然站起身，走到窗前背对着我。月光勾勒出他紧绷的轮廓，我能看到他的肩膀在微微发抖。

"这些证据..."他最终开口，声音异常冷静，"你带了吗？"

我点点头，从内衣暗袋里取出微型u盘。霍霆舟接过它，插入笔记本电脑。屏幕上跳出无数文件和视频，他快速浏览着，表情越来越凝重。

突然，一段视频自动播放。画面中，叶南的父亲叶振国正在和一个人交谈："...霍家那小子不好控制，如果他发现三年前的事..."

视频戛然而止，但已经足够震撼。霍霆舟猛地合上电脑，呼吸粗重："三年前的什么事？"

"我不知道，"我摇头，"周宴没来得及告诉我..."

霍霆舟站起身来回踱步，像一头困兽。最终，他停下脚步，下定决心般拿起手机拨了一个号码："陈律师，立刻冻结与叶家所有的合作项目...对，现在...原因？商业欺诈和谋杀嫌疑。"

挂断电话后，他转向我："你会起诉叶家吗？"

"会。"我毫不犹豫地回答，"为了周宴。"

他点点头，眼神复杂："我会帮你。"顿了顿，又补充道："不是为了补偿，而是...我应该知道真相。"

窗外，月光被乌云遮蔽，一场暴雨即将来临。霍霆舟的手机不断响起，他看了一眼就按掉——是叶南的来电。

"你需要休息，"他递给我一套干净的衣服，"客房在二楼右转第一间。"

我接过衣服，突然注意到他手腕上的袖扣——正是那枚蓝宝石的，我曾经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霍霆舟顺着我的视线看去，难得地露出一丝窘迫："我...一直留着。"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我心底某个上了锁的盒子。我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最终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转身上楼。

客房布置简洁，床单上有阳光的味道。我换上过大的t恤，躺在陌生的床上，却意外地很快入睡。梦里，周宴站在一片白光中对我微笑："小然，你做得很好..."

第二天清晨，我被手机铃声惊醒。是母亲，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然然，你在哪里？新闻上全是叶家的事...霍家宣布取消婚约...你父亲他..."

"妈，我没事，"我轻声安慰，"很快就回家。"

下楼时，霍霆舟已经穿戴整齐，正在厨房煎蛋。看到我，他略显尴尬地举了举锅铲："吃早餐吗？"

这一幕如此家常，却又如此超现实。我点点头，在餐桌前坐下。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木质地板上，形成一片温暖的光斑。

"叶南和她父亲昨晚试图出境，"霍霆舟将煎蛋和吐司放在我面前，"在机场被警方拦截了。"

我抬头看他："因为周宴的证据？"

"不止。"他坐下，眼神坦率，"我查了三年来的所有账目，发现叶家一直在挪用资金。只是...我一直没往犯罪的方向想。"

我们沉默地吃着早餐，各自沉浸在思绪中。饭后，霍霆舟坚持送我回家。车子停在苏家别墅前，他犹豫了一下，开口道："关于三年前..."

"都过去了。"我打断他，勉强笑了笑，"谢谢你昨晚的帮助。"

他欲言又止，最终只是点点头："有事随时联系。"

走进家门，母亲冲上来紧紧抱住我，父亲站在不远处，表情复杂。电视上正在播放叶家被捕的新闻，叶南精致的妆容被泪水晕染，全然不见往日的优雅。

"然然，"父亲终于开口，声音沙哑，"我欠你一个道歉..."

我摇摇头，疲惫地走上楼梯。现在，我只想好好睡一觉，在属于自己的床上。

卧室还是我离开时的样子，阳光透过纱帘温柔地洒在地板上。我打开窗户，让清新的空气涌入。书桌上，周宴的照片在相框里微笑，仿佛在说："你看，天亮了。"

我轻轻抚摸相框，泪水无声滑落。这场持续了三年的噩梦，终于要结束了。但我知道，有些伤痕永远无法完全愈合，就像我手腕上的疤，和周宴永远停在二十三岁的生命。

楼下，父母低声交谈的声音隐约传来，间或夹杂着几声叹息。我躺在床上，任由疲惫席卷全身。在陷入沉睡前的最后一刻，我想起霍霆舟手腕上的蓝宝石袖扣，和他说"我一直留着"时眼中的微光。

或许，在所有的黑暗之后，还有一丝光明值得期待。

第五章

晨光透过半掩的窗帘斜射进来，在木地板上投下一道金色的光带。我盯着天花板上的裂纹，恍惚间觉得那形状像极了泰晤士河的支流。三年来第一次，我没有在噩梦中惊醒，但胸口仍像压着一块巨石。

手机屏幕亮起，威廉的信息跳出来："苏格兰场已立案调查，叶振国被国际刑警红色通缉。"后面附着一则bbc的新闻链接。我点开视频，看到叶南被警方带走的画面，她昂贵的羊绒外套上沾着咖啡渍，精心打理的卷发凌乱地贴在脸上。

楼下传来瓷器碰撞的清脆声响。我披上睡袍下楼，发现母亲正在厨房亲手准备早餐——这是三年来从未有过的事。她转身时吓了一跳，手中的蜂蜜罐差点滑落。

"你...你醒了。"她局促地擦了擦手，眼圈泛红，"我做了你小时候爱吃的松饼。"

餐桌上摆着蓝莓松饼、枫糖浆和新鲜榨的橙汁。这种待遇让我想起中学时考了第一名的那天。父亲坐在主位上看报纸，听到脚步声，他缓缓放下报纸，露出布满血丝的眼睛。

"叶家的事..."他声音沙哑，"是你做的？"

我拉开椅子坐下，往松饼上浇了一圈枫糖浆："是周宴用命换来的证据。"

父亲的手抖了一下，咖啡在瓷杯里荡起细微的波纹。母亲悄悄抹了下眼角，将煎蛋翻了个面。

"那个留学生..."父亲艰难地开口，"就是经常给你寄明信片的..."

"周宴。"我打断他，刀叉在盘子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剑桥大学圣约翰学院研究生，主修法律。父亲是驻英外交官，母亲是牛津大学的文学教授。"我抬头直视父亲的眼睛，"他本可以有大好前程。"

一阵难堪的沉默。母亲将煎蛋放在我面前，蛋黄颤巍巍的，像一颗将碎未碎的心。

"我们会聘请最好的律师。"父亲突然说，声音低沉而坚定，"让叶家付出代价。"

我惊讶地看着他。三年了，这是父亲第一次站在我这边。阳光照在他斑白的鬓角上，那些我从未注意到的皱纹此刻如此明显。

门铃在这时响起。管家引进来的是霍霆舟的私人律师陈铭，他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档案袋。

"苏小姐，霍总让我把这些交给您。"他将档案袋放在桌上，"是周宴案的全部调查资料。"

档案袋里除了警方报告，还有霍霆舟亲笔写的一张便条："今天下午三点，墓园见。——h"

字迹力透纸背，最后一笔甚至划破了纸张。我摩挲着那个字母h，想起小时候我们玩寻宝游戏，他总会留下类似的线索。

下午两点半，我站在衣柜前犹豫不决。最终选了一条简单的黑色连衣裙和周宴送我的那枚银质书签项链。镜子里的女人苍白消瘦，眼下是浓重的青黑，唯有锁骨间的书签闪着微光。

墓园在城东的山坡上，秋日的阳光为大理石墓碑镀上一层金色。我手捧白玫瑰，沿着鹅卵石小路走向深处。霍霆舟已经在那里了，他穿着黑色高领毛衣和同色长裤，背影挺拔如松。

周宴的墓碑很简单，只有名字和生卒年月。照片上的他笑得灿烂，仿佛死亡从未降临。我蹲下身，轻轻拂去墓碑上的落叶，将白玫瑰放在基座上。

"他葬在剑桥的圣吉尔斯墓地。"我轻声说，"这是他父母的意愿。这里只是衣冠冢。"

霍霆舟沉默地站在一旁，手指紧握成拳。阳光穿过梧桐树叶，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我查了当年的监控。"他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叶南确实是自己摔下去的。"

我猛地抬头，看到他眼中翻涌的情绪。

"为什么不告诉我？"他蹲下身与我平视，近得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气息，"为什么宁愿被冤枉也不解释？"

"我解释了，"我苦笑，"当时没人相信。"

他的瞳孔收缩了一下，喉结上下滚动："我应该相信你的。"

风吹过墓碑间的空隙，发出呜咽般的声响。我低头看着周宴的照片，想起他最后一次和我视频时说的话："小然，真相就像埋在雪地里的种子，春天终会到来。"

"这些给你。"霍霆舟递过一个精致的木盒，"从叶家保险柜找到的。"

盒子里是一沓照片和一个小型录音笔。照片上清晰地记录了叶南坠楼的全过程，角度与监控完全不同。而录音笔里是叶南和她父亲的对话："...必须除掉那个留学生，他查得太深了...""...做得干净点，像处理老王那样..."

我的手不受控制地发抖，录音笔掉在草地上。霍霆舟弯腰捡起，指尖不经意擦过我的手背，温暖而干燥。

"警方已经立案调查。"他说，"叶家这次逃不掉了。"

我望着远处起伏的山峦，突然觉得无比疲惫。三年的冤屈终于洗清，但周宴永远回不来了。

"谢谢。"我轻声说，声音被风吹得七零八落。

霍霆舟突然握住我的手，力道大得几乎发疼："不只是为了这个。"他深吸一口气，"这三年来，我一直在查当年的真相。"

我愕然地看着他。阳光照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完美的轮廓，也照亮了他眼下的青黑。

"你...恨我吗？"他问，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我抽回手，抚摸着周宴的墓碑："我恨过。恨你不相信我，恨你把我丢到国外，恨你..."声音哽咽了一下，"恨你和叶南订婚。"

"那是商业联姻。"他急切地解释，"我从未..."

"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我打断他，站起身拍了拍裙子上的草屑，"重要的是叶家会为周宴的死付出代价。"

霍霆舟的目光黯了黯，但很快恢复平静："我送你回去。"

回程的车里一片沉默。他开车时很专注，修长的手指轻敲方向盘，偶尔瞥一眼后视镜。我注意到他手腕上依然戴着那枚蓝宝石袖扣，在阳光下折射出深海般的光芒。

"你一直戴着它？"我忍不住问。

他的手指顿了一下："嗯。"

简单的回答，却让我的心跳漏了一拍。三年前我送他这对袖扣时，他说太花哨不适合商务场合。如今另一只恐怕早已不知所踪。

车子在苏家门口停下。霍霆舟转头看我，眼神复杂："明天开庭，我会到场。"

"谢谢。"我解开安全带，犹豫了一下，"关于周宴...他是个很好的人。"

霍霆舟的下颌线绷紧了："我知道。"

进门时，母亲迎上来，欲言又止地看着我。电视里正在播放叶家案件的专题报道，父亲坐在沙发上，面前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

"明天..."母亲绞着手指，"一定要出庭吗？"

"嗯。"我点点头，"为了周宴。"

父亲掐灭香烟，站起身："我陪你去。"

这一晚我睡得异常安稳。梦里，周宴站在一片向日葵花田里对我挥手，笑容比阳光还要灿烂。

第二天清晨，我选了一套简洁的黑色西装，将头发挽成低髻。镜子里的女人眼神坚定，再也不是三年前那个惊慌失措的女孩。

法院门口挤满了记者。父亲护着我穿过人群，闪光灯如暴雨般袭来。走进法庭时，我看到霍霆舟已经坐在旁听席第一排，西装笔挺，面容肃穆。

叶南和她的父亲被法警押进来时，旁听席上一片哗然。叶南的妆容精致依旧，但眼神涣散，昂贵的套装皱巴巴的，像一朵枯萎的花。她看到我时，眼中闪过一丝怨毒，但在注意到霍霆舟冰冷的目光后，迅速低下头。

庭审持续了整整六个小时。当检察官播放周宴被害的视频时，法庭上一片死寂。画面中，周宴被两个蒙面人从楼顶推下，最后定格在他惊恐的脸上。我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直到霍霆舟递来一块手帕，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休庭时，我在洗手间遇到了叶南。她堵在门口，脸上的妆已经花了，露出底下青白的肤色。

"满意了？"她嘶声道，"你以为赢了？霍霆舟会要一个被人玩过的..."

我抬手给了她一记耳光，响声在狭窄的空间里格外清脆。她的脸偏向一边，鲜红的掌印慢慢浮现。

"这一巴掌是为了周宴。"我冷冷地说，"剩下的，法律会替我讨回来。"

最终判决来得比预期更快。叶振国因谋杀、商业欺诈等多项罪名被判无期徒刑，叶南作为从犯被判十五年。当法警将她带走时，她突然回头看我，嘴唇蠕动了几下，像是诅咒又像是忏悔。

走出法院，夕阳正好。记者们蜂拥而上，父亲和陈律师挡在我前面。霍霆舟不知何时站在了我身侧，手臂虚环在我背后，形成一个保护性的姿态。

"苏小姐，请问您对判决结果满意吗？"

"霍总，取消婚约是否与本案有关？"

"听说您在国外有个恋人，是真的吗？"

最后一个问题让霍霆舟的身体僵了一下。我抬头看他，发现他的下颌线绷得紧紧的。

"周宴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对着麦克风清晰地说，"没有他，真相永远不会大白。"

回程的车上，父亲罕见地拍了拍我的肩膀："你妈妈准备了晚餐。"

家里确实摆满了我爱吃的菜，甚至还有小时候最喜欢的草莓蛋糕。母亲不停地给我夹菜，眼神中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这种久违的温暖让我鼻子发酸。

饭后，我独自走到花园里。夜风带着桂花香，远处城市的灯火如繁星般闪烁。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霍霆舟发来的短信："明天有空吗？有些东西想给你看。"

我盯着屏幕看了很久，最终回复："好。"

第二天上午，他的车准时停在门口。今天的他穿着休闲的深蓝色毛衣，看起来比平时年轻许多。

"去哪？"我系好安全带问。

"一个地方。"他神秘地笑了笑，发动车子。

车子最终停在海边的一栋白色别墅前。我惊讶地发现这正是三年前我缠着他要买的房子，当时他说位置太偏，不适合投资。

"你买了它？"

"嗯。"他掏出钥匙，"进去看看。"

别墅内部装修简约而温馨，落地窗外是一望无际的碧海。客厅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照片——十六岁的我和十八岁的霍霆舟站在沙滩上，笑得没心没肺。

"这些年..."他站在窗边，阳光为他镀上一层金边，"我一直在等你回来。"

我的心跳突然加速，手中的钥匙串"哗啦"一声掉在地上。其中一枚钥匙上挂着一个小小的蓝宝石挂坠——和那枚袖扣是一对的。

"另一只袖扣我一直留着。"他走近一步，声音低沉，"就像我从未放弃寻找真相。"

海风掀起纱帘，带着咸湿的气息。我弯腰捡起钥匙，突然注意到茶几上摆着一本书——《夜莺与玫瑰》，书页间露出一角照片。

"这是..."

"周宴留给你的。"霍霆舟轻声说，"警方在叶家的保险柜里找到的。"

我颤抖着翻开书，里面夹着一张我和周宴在康河畔的合影，背面是他熟悉的字迹："给小然，我的夜莺。记住，要幸福。——zy"

泪水模糊了视线。霍霆舟轻轻接过照片，将它放在我的掌心："他一定很爱你。"

"嗯。"我哽咽着点头，"就像亲人一样。"

霍霆舟深深地看着我，眼中情绪翻涌。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我们之间的地板上，形成一片温暖的光斑。

"给我一个机会，好吗？"他轻声问，"这次，我会好好珍惜我的夜莺。"

窗外，海浪轻轻拍打着岸边的礁石，像是一声声温柔的应答。

第六章

海风带着咸湿的气息穿过纱帘，轻轻拂过我的脸颊。我站在落地窗前，望着远处海天相接的地方，阳光将海水染成千万颗碎钻。霍霆舟就站在我身后不远处，我能感受到他灼热的视线落在我背上，像是有形的触碰。

"这三年，"他的声音低沉沙哑，"我每天都会来这里待一会儿。"

我转过身，看到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沙发扶手，那里的皮革已经被磨得有些发亮。

"为什么？"我听见自己问。

霍霆舟走到我面前，阳光从他的侧面照过来，勾勒出完美的下颌线。他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天鹅绒盒子——正是三年前我用来装蓝宝石袖扣的那个。

"因为这里能看到最美的日落，"他打开盒子，里面静静躺着那对袖扣，"就像你十八岁生日那天，我们一起看的那场。"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天我穿着淡蓝色的连衣裙，他偷偷带我爬上霍氏大厦的顶楼。夕阳将整个城市染成金色，他笨拙地为我戴上一条廉价的银链子，脸红得像天边的晚霞。

我的手指无意识地抚上锁骨间的书签项链，那是周宴留给我的最后礼物。霍霆舟的目光随着我的动作落在银质书签上，眼神黯了黯。

"我不奢求你能原谅我，"他合上盒子，将它放在茶几上，"只希望...能有机会弥补。"

窗外，一只海鸥掠过海面，发出孤独的鸣叫。我走向书架，那里整齐地排列着我最喜欢的书——从《小王子》到《百年孤独》，每一本都是精装典藏版。

"你记得？"我惊讶地回头。

霍霆舟的嘴角微微上扬："你大一那年给我写的信里，列过你的书单。"他走近几步，"这三年，我一本一本找齐的。"

阳光透过玻璃在他睫毛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我突然注意到他眼角有了细小的纹路——这三年，他也在煎熬。

茶几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陈律师"。霍霆舟皱眉按掉，但紧接着我的手机也响了，是威廉。

"苏小姐，"他的声音带着兴奋，"苏格兰场刚刚突袭了叶家在爱丁堡的别墅，发现了更多证据！周宴的案子..."

我的手指紧紧攥住手机，指节发白。霍霆舟不知何时站到我身旁，温暖的手掌轻轻覆在我颤抖的肩上。

"谢谢你，威廉。"我努力保持声音平稳，"请随时告诉我进展。"

挂断电话后，房间里一时陷入沉默。霍霆舟的手仍放在我肩上，热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

"饿了吗？"他突然问，"我准备了午餐。"

厨房里，他笨拙地切着番茄，刀工生疏得令人发笑。我接过刀，手肘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臂，两人同时僵了一下。三年前，这样的触碰再平常不过，现在却让空气都变得稀薄。

"我来吧。"我低头专注于手中的刀，避开他的视线。

最终我们坐在面海的露台上，面前是两份卖相一般的意面和一瓶冰镇白葡萄酒。霍霆舟倒酒时，我注意到他手腕内侧有一道细长的疤痕——那是大三那年他为救我留下的，当时一辆失控的自行车朝我冲来，他用手臂挡在了前面。

"还疼吗？"我脱口而出。

他顺着我的目光看去，摇了摇头："早就不疼了。"停顿了一下，"有些伤痕，会跟着人一辈子。"

阳光在他的睫毛上跳跃，我突然意识到我们说的不止是那道疤。

饭后，他带我去看了别墅的每一个房间。主卧的床头挂着一幅莫奈的《睡莲》复制品——那是我最喜欢的画；书房的书桌上摆着一个相框，里面是我们高中毕业时的合影；甚至客房的衣柜里，还挂着我曾经落在他家的那件浅蓝色开衫。

"你..."我抚摸着开衫柔软的布料，喉咙发紧，"留着它？"

霍霆舟靠在门框上，阳光从他背后照过来，在地上投下修长的影子："我留着关于你的一切。"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我心底最深处的那把锁。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顺着脸颊滚落。霍霆舟慌乱地上前一步，又停住，手悬在半空，像是怕碰碎我。

"对不起，"他声音嘶哑，"我不该..."

我摇摇头，抬手擦去眼泪："不是你的错。"深吸一口气，"只是...太多回忆了。"

他小心翼翼地递来手帕，是我们十六岁去迪士尼时买的那条，上面印着卡通版的米奇和米妮。我接过手帕，闻到上面淡淡的雪松香气——是他一直用的那款古龙水。

"你还用着同款香水。"我轻声说，不是疑问句。

霍霆舟的耳尖微微泛红："习惯很难改。"

下午，我们一起整理周宴留下的资料。阳光渐渐西斜，将房间染成温暖的橘红色。霍霆舟专注地翻阅文件，眉头微蹙，偶尔在笔记本上记录什么。我偷偷看着他被阳光镀上金边的侧脸，恍惚间像是回到了大学时代，我们一起在图书馆复习的日子。

"这里，"他突然指着一份银行流水，"叶家在周宴死后一周，向一个离岸账户转了五十万英镑。"

我凑过去看，发丝不小心扫过他的脸颊。他僵了一下，但没有躲开。

"这个账户..."我眯起眼睛，"和之前转给杀手的那个很像。"

霍霆舟迅速翻开另一份文件对比："同一个银行，不同账户名。"他抬头看我，眼睛亮得惊人，"这是关键证据。"

我们的脸靠得极近，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直到他的手机再次响起。

这次他没有按掉，而是看了一眼后皱眉接听："说。"

电话那头传来急促的说话声。霍霆舟的表情越来越凝重，最后只说了一句"我马上到"就挂断了。

"警方找到了叶家的账本，"他站起身，"里面有买凶杀害周宴的直接证据。陈律师需要我过去确认一些细节。"

我点点头："我也该回去了，父母会担心。"

回程的车里，夕阳将整个世界染成血红色。霍霆舟开车时很专注，修长的手指轻敲方向盘。等红灯时，他突然开口："明天...还能见面吗？"

我望着窗外流动的景色，轻轻点头："嗯。"

他在苏家门口停下车，却没有立即解锁车门。暮色中，他的轮廓显得格外深邃。

"苏然，"他声音很轻，"这次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面对。"

我转头看他，发现他的眼睛在昏暗的车内亮得惊人，像是盛满了星光。

"晚安，霍霆舟。"我轻声说，故意用了全称。

他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晚安，苏然。"

这个笑容如此熟悉，像是穿越了三年时光，从我们最美好的那段日子里直接照进现实。

接下来的日子像被按了快进键。叶家的案子引起轩然大波，媒体连篇累牍地报道这个商业帝国的崩塌。我和霍霆舟因为要配合调查，几乎天天见面。有时是在警局，有时是在律师办公室，偶尔也会在那栋海边别墅。

一个雨后的下午，我独自来到周宴的衣冠冢前。墓碑上的水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像是一颗颗眼泪。我放下新摘的野花，轻轻抚摸着冰冷的石碑。

"案子快结束了，"我低声说，"叶家会为对你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微风拂过树梢，发出沙沙的响声，像是某种回应。我蹲下身，从包里取出那本《夜莺与玫瑰》，翻到夹着照片的那页。

"我遇到了一个人，"我对着照片上微笑的周宴说，"他让我想起了十六岁的夏天。"

身后传来脚步声，我回头，看到霍霆舟站在不远处，手里也拿着一束白玫瑰。阳光穿过树叶的间隙，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抱歉，"他走近，"不想打扰你。"

我摇摇头，往旁边挪了挪。他会意地蹲下身，将白玫瑰放在我的野花旁边。

"周宴，"他突然对着墓碑说，"谢谢你照顾她。"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狠狠扎进我心里最柔软的部分。泪水再次涌出，滴在书页上，晕开了照片的一角。

霍霆舟轻轻揽住我的肩膀，这次我没有躲开。我们就这样在周宴的墓前静静待了很久，直到夕阳西沉。

回去的路上，他带我去了一家隐蔽的小餐馆。老板看到他时眼睛一亮："好久不见！还是老位置？"

角落里的双人桌能看到整个餐厅，却又足够私密。霍霆舟熟练地点了我爱吃的菜，甚至记得我不吃香菜。

"你常来？"我问。

"嗯。"他低头摆弄餐巾，"每次想你的时候。"

这句话让我的心跳漏了一拍。三年前，这是我们最喜欢的一家店，每周五放学后都会来。

饭菜还是记忆中的味道。霍霆舟说起公司的事，说起这三年来他如何暗中调查叶家，如何在每次出差时偷偷去英国找我——尽管从不敢露面。

"我看到你和周宴在图书馆学习，"他轻声说，"看到你们在咖啡厅讨论案情...他看起来是个很好的人。"

我放下叉子，直视他的眼睛："你去找过我？"

"很多次。"他苦笑，"每次订好机票，又取消。最后只敢远远地看一眼。"

服务员送来甜点，是我最爱的提拉米苏。顶层的可可粉上，用巧克力酱画着一颗小小的爱心——和大学时一模一样。

"老板还记得。"霍霆舟的耳尖又红了。

走出餐厅时，夜空中繁星点点。他突然拉住我的手，力道很轻，却足以让我停下脚步。

"苏然，"他的声音在夜色中格外清晰，"我知道现在说这些可能太迟了...但我爱你，从未停止过。"

街灯在他深邃的眼中投下细碎的光，像是融化的黄金。我望着这个我爱了整整十年的男人，突然明白时间从未真正将我们分开。

"我需要时间，"最终我轻声说，"太多事情发生了..."

他点点头，松开我的手："我会等。"简单的三个字，却重若千钧。

叶家的案子终于在初冬落下帷幕。叶振国被判无期徒刑，叶南因多项罪名被判二十年。判决那天，雪下得很大，整个城市银装素裹。

霍霆舟撑伞送我回家，雪花落在他的肩头，像是撒了一层糖霜。在苏家门口，他突然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

"给你的，"他有些紧张，"等我不在的时候再看。"

信封里是一张去冰岛的机票和一张照片——年轻的周宴站在极光下，举着一块牌子："小然，下次带你一起来！"

照片背面是霍霆舟刚劲的字迹："完成他的心愿，然后...考虑给我一个机会？"

我捧着照片，泪水模糊了视线。窗外，雪越下越大，覆盖了所有的伤痕与过往。

春天来临时，我站在冰岛的黑沙滩上，极光在头顶舞动，美得令人窒息。口袋里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霍霆舟发来的信息："极光美吗？"

我拍下眼前的景象发给他，附言："像你眼睛的颜色。"

很快，他回复："等你回来，我有话想当面说。"

远处，海浪轻轻拍打着黑色的沙滩，像是时间的心跳。我握紧胸前的银质书签，第一次感到未来如此清晰可见。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