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画我的差生(林薇一种陈默)全文免费_(林薇一种陈默)偷画我的差生后续阅读(林薇一种陈默)

匿名 2025-09-25 08:02:46 27

年级第一的林薇发现,倒数第一的陈默画室里全是她的肖像。她撕碎画纸冷笑:“差生也配肖想我?”却在某夜撞见他用画笔抵着校花喉咙:“再敢动她,我让你全家破产。”转学那天,陈默把获奖的肖像塞给她。画背面写着:“那年你摔下楼梯,是我故意弄松的扶手——”“因为只有受伤时,你才会停下刷题,看我一眼。”

1.

深秋的夜风带着沁骨的凉意,像无形的细针,密密扎在裸露的皮肤上。教学楼早已人去楼空,沉入一片死寂的黑暗,唯余走廊尽头那间废弃美术教室的窗缝里,漏出一点微弱而执拗的光。那光在无边的墨色里挣扎,显得格外孤单。

林薇的脚步很轻,轻得像怕惊扰了这片沉睡的建筑。她刚从物理竞赛集训回来,脑子里塞满了未消化的公式和明天要交的几套卷子。疲惫像沉重的铅块坠在四肢百骸,可习惯性的高效运转并未停止——抄近路穿过这栋艺术楼回宿舍,能节省宝贵的七分半钟。时间,是她生活中最不容浪费的奢侈品。

然而,就在她经过那扇虚掩的旧门时,一种奇异的感觉攫住了她。那门缝里溢出的光,并非寻常日光灯的冷白,而是一种更暖、更朦胧的色调,像被什么柔软的东西晕染过。一丝极淡的松节油气味,混合着陈旧木料和灰尘的气息,若有若无地钻进鼻腔。鬼使神差地,林薇停下了脚步。七分半钟的预算,在这一刻微不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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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屏住呼吸,侧身贴近冰冷的门框,目光小心翼翼地向内探去。

废弃教室内部像一个被遗忘的时光胶囊。画架东倒西歪,蒙着厚厚的灰布,地上散落着废弃的颜料管和揉成团的画纸。唯有教室中央,被一盏孤零零的夹式台灯照亮了一小片天地。

一个身影背对着门口,坐在低矮的木头方凳上,微微弓着腰,专注地对着面前的画板。台灯昏黄的光晕将他瘦削的轮廓勾勒出来,头发有些乱糟糟地支棱着,是那种在人群中毫不起眼的样子。他手臂稳定地移动,画笔在画布上发出细微的、连绵不断的沙沙声,像某种温柔的蚕食。

林薇的视线越过他的肩头,落在那幅即将完成的画布上。只一眼,她的呼吸瞬间停滞。

画布中央,是一个穿着蓝白校服、坐在窗边课桌前的女生侧影。窗外是模糊的春日树影,阳光穿过玻璃,在她专注低垂的睫毛和挺直的鼻梁上跳跃,勾勒出柔和的、近乎圣洁的光晕。她微微抿着唇,手里握着一支笔,面前摊开的练习册上写满了清晰的字迹。每一根线条,每一抹色彩,都精准地捕捉了那个瞬间的神韵——那是她自己,年级第一的林薇。一个被凝固的、她从未留意过的自习课上的瞬间。

心口猛地一抽,像是被无形的冰锥狠狠刺中,紧接着,一股滚烫的、混杂着震惊和被窥视的强烈羞愤轰然炸开,瞬间烧红了她的耳根和脸颊。血液冲上头顶,嗡嗡作响。她甚至没意识到自己是怎么推开门冲进去的。

“谁让你画我的?!”

尖利的声音划破了画室里静谧的空气,带着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画板前的身影猛地一僵,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闯入钉在了原地。他握着画笔的手指关节瞬间绷紧发白。他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凝滞的迟疑,转过身来。

台灯的光线终于清晰地照亮了他的脸。皮肤是那种少见阳光的、缺乏血色的苍白,下颌的线条有些单薄。眉毛很浓,眼睛很大,此刻那双眼睛里盛满了惊愕,瞳孔在灯光下微微收缩,像受惊的鹿。额前几缕不驯的碎发垂下来,几乎要遮住眼睛。是陈默。那个永远在年级大榜最底端,名字被红笔圈出来示众的陈默。那个沉默得像影子,成绩差到被所有老师公开放弃的陈默。

林薇的目光死死钉在那张脸上,又猛地扫向画布上那个被精心描绘的“自己”。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被亵渎的愤怒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一个连最基本学业都搞不明白的废物,一个在泥潭里打滚的差生,有什么资格躲在暗处,用这种近乎膜拜的笔触窥视她、描摹她?她的生活精密如钟表,她的未来璀璨如星辰,而他,不过是这光辉路径上碍眼的一粒尘埃。

“你?”林薇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的刀片,每一个字都带着尖锐的锋芒,“你算什么东西?也配画我?”她踏前一步,高跟鞋踩在满是灰尘的地板上,发出刺耳的声响,仿佛要将这污浊踩碎。

她的视线在画布和陈默那张苍白的脸之间来回扫射,最后定格在画布右下角。那里,用铅笔签着一个花体的英文名字——“silencechen”。林薇的唇角勾起一个极其刻薄、极其冰冷的弧度,那弧度里没有一丝温度,只有赤裸裸的轻蔑和厌恶。

“silence?”她嗤笑一声,声音不大,却像鞭子一样抽在寂静的空气里,“装什么洋蒜?差生就是差生,垃圾就是垃圾!画得再好,也改变不了你骨子里的烂泥扶不上墙!”

话音未落,她已经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狮子,猛地扑向那幅画。双手抓住画布两侧,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撕!

“哧啦——!”

刺耳的裂帛声在狭小的空间里炸开,带着一种残忍的毁灭感。画布上那个宁静美好的侧影,连同窗外的阳光和树影,瞬间被粗暴地撕裂成两半。她尤不解恨,将那两片残破的画布揉成一团,像丢弃最肮脏的垃圾一样,狠狠砸在陈默苍白的脸上。

画布砸中他的额头,又弹落在地,发出沉闷的声响。松节油和颜料的气息猛地浓烈起来,带着一种被撕裂的悲伤。

陈默的身体在她扑过来撕画的瞬间就僵住了。他没有躲闪,也没有任何试图阻拦的动作,只是死死地坐在那张矮小的方凳上,像一尊骤然失去灵魂的石像。画布砸中他额角的那一刻,他甚至连眼皮都没眨一下。只有那双眼睛,那双刚才还盛满惊愕的大眼睛,此刻深得像两口枯井,所有的光都熄灭了。他死死地盯着地上那团被揉皱、撕裂的画布,眼神空洞得可怕,仿佛被撕碎的不是画布,而是他胸腔里某个支撑着的东西。

林薇胸口剧烈起伏,残留的愤怒让她手指微微发抖。她看着陈默那副失魂落魄、任人宰割的样子,心头那股邪火非但没有熄灭,反而烧得更旺。这算什么?装可怜?博同情?她最厌恶这种软弱无能!

“垃圾就该待在垃圾堆里!”她咬着牙,每一个字都从齿缝里迸出来,带着淬毒的寒意,“收起你那些恶心的心思!再让我发现一次——”她顿了顿,目光像冰锥一样钉在陈默毫无血色的脸上,“我让你在这个学校彻底待不下去!”

狠话撂下,林薇猛地转身。高跟鞋踩过地上散落的颜料残骸,发出令人心悸的碎裂声。她挺直脊背,像打了胜仗的女王,带着一身冰冷的怒气,头也不回地冲出了这间弥漫着松节油和毁灭气息的废弃画室。哐当一声,破旧的木门在她身后重重摔上,震落簌簌灰尘。

废弃教室里最后一点人声也消失了,只剩下台灯固执地亮着,照着地上那团被揉皱撕裂的画,也照着画板前那个凝固的身影。陈默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仿佛被钉在了那张矮凳上。许久,他才极其缓慢地弯下腰,伸出同样苍白、指节分明的手,极其小心地、近乎虔诚地,去触碰地上那团被揉皱撕裂的画布。指尖拂过画布上那个女孩被撕裂的侧脸,动作轻柔得不像在触碰一张纸,倒像是在抚摸一个易碎的梦。

2.

凛冽的寒风呼啸着刮过操场光秃秃的树枝,发出呜呜的哀鸣,像无数只无形的手在撕扯着空气。期中考放榜的巨大红色横幅在风中猎猎作响,鲜红的底色刺得人眼睛发疼。榜单前人头攒动,嗡嗡的议论声混杂着寒风,形成一种令人烦躁的背景音。

林薇裹紧了围巾,只露出一双冷静锐利的眼睛。她的目光习惯性地、精准地投向榜单最顶端。那个熟悉的名字,以绝对的优势盘踞在金字塔尖的位置,总分甩开第二名近二十分。一种冰冷的、理所当然的满意感悄然弥漫开来。这是她秩序世界里的基石,是她披荆斩棘的勋章。她需要这种稳定感,需要这种掌控感。

视线如同冰锥,一路向下穿刺,掠过那些或熟悉或陌生的名字,最终毫无悬念地钉死在榜单最底端,那个被特意用加粗黑体标出的名字上——陈默。物理成绩那一栏,赫然是一个猩红刺目的“9”。林薇的嘴角极其轻微地向下撇了一下,快得几乎无法察觉。一丝混合着轻蔑和果然如此的冰冷情绪掠过心头。看,这就是那个在阴暗角落里浪费生命、不自量力地肖想她的废物应得的位置。污泥就该在污泥里,妄想触碰星辰?简直可笑。

她移开目光,仿佛多看一秒都会脏了眼睛。正欲转身离开这片嘈杂,眼角的余光却像被什么东西牵住,下意识地投向操场角落那个常年废弃的体育器械室门口。

陈默正背对着喧闹的人群,蹲在那里。他穿着单薄的旧校服外套,在寒风中显得有些瑟缩,但动作却异常专注。他手里拿着一块面包,正小心翼翼地掰成小块,放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几只羽毛凌乱、看起来饿坏了的小麻雀蹦跳着围在他脚边,毫不怕生地啄食着他掌心的碎屑。昏黄的光线勾勒出他低垂的侧脸轮廓,线条意外地柔和,甚至带着一种近乎温柔的专注。他微微歪着头,嘴唇无声地动着,像是在对那群小生灵说着什么悄悄话,眼神里有一种林薇从未在他身上见过的、纯粹而宁静的光亮。

这幅画面与榜单上那个猩红的“9”字,与废弃画室里那个苍白失魂的身影,形成了一种荒诞而刺眼的割裂感。林薇的脚步顿住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涟漪,在她一贯冰封的心湖里悄然荡开。她皱紧了眉头,一种强烈的困惑和不适感攫住了她。这算什么?对几只麻雀都能如此,却把人生过成一片废墟?虚伪?还是另一种更深层的无能?

她强迫自己收回目光,挺直背脊,重新汇入走向教学楼的人流。然而,那个在寒风中蹲着喂麻雀的、带着奇异温柔的身影,却像一根顽固的刺,悄然扎进了她精密运行的思维里。

3.

几天后,一个沉闷的午后。天空灰蒙蒙的,像一块脏兮兮的旧抹布,压得人喘不过气。林薇坐在靠窗的位置,习惯性地屏蔽了周围课间的喧闹,心无旁骛地解着一道复杂的有机化学推断题。笔尖在草稿纸上飞快地演算,发出沙沙的轻响,这是她构筑安全堡垒的声音。

“薇薇!快看!”同桌苏晴突然凑过来,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猛地将手机屏幕怼到林薇眼前,差点撞掉她的笔。

林薇被打断思路,眉头不悦地蹙起,正要开口,目光却被手机屏幕上那张放大的照片牢牢吸住。

那是学校官方公众号刚推送的“城市之光”青少年艺术大赛获奖名单。在高中组特等奖那一栏,赫然放着一张作品照片——一幅铅笔素描。画面上是一个衣衫褴褛、坐在城市喧嚣天桥角落的老乞丐。老人蜷缩着,怀里紧紧抱着一只同样瘦骨嶙峋、却被他小心翼翼护着的小流浪狗。老人布满沟壑的脸深埋着,只能看到花白的头发和嶙峋的肩胛骨,小狗仰着头,湿漉漉的眼睛望向老人下巴的方向。整幅画没有任何背景渲染,只有最纯粹的黑白灰线条,却爆发出一种直击灵魂的悲悯与相依为命的温暖力量。那笔触精准、流畅,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生命感。

林薇的心跳漏了一拍。这画风……这穿透纸背的力度……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她。

她的目光像被烫到一样,猛地向下滑动,死死钉在获奖者名字那一行。

陈默。

两个字,像两颗冰冷的子弹,狠狠击穿了林薇精心构筑的认知堡垒。silencechen!废弃画室里那个签在肖像角落的名字!原来是他!那个物理只考9分的年级倒数第一?那个被她撕碎画作、踩在脚下唾骂的“垃圾”?

一股混杂着震惊、荒谬和被愚弄的滚烫血液猛地冲上头顶。她感到脸颊一阵阵发烫,握着笔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怎么可能?一个连基本物理公式都搞不清的人,怎么会有这样的洞察力?这样的笔触?这样的……灵魂?

“天哪!真的是他!陈默!”苏晴还在旁边激动地低语,“平时闷葫芦一个,完全看不出来啊!深藏不露!太牛了!特等奖啊!”

“深藏不露?”林薇猛地回过神,声音冰冷得吓人,带着一种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尖锐和攻击性,“哗众取宠罢了!画乞丐?博同情?投机取巧!”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挤出这几个词,像是在拼命说服自己,也像是在斩断那根刚刚扎进心里的刺,“这种所谓的‘艺术’,能当饭吃?能改变他注定是社会底层垃圾的命运?高考才是唯一的正途!浪费时间在这些无用的东西上,就是愚蠢!”

她猛地推开苏晴的手机,仿佛那屏幕烫手。目光重新落回自己摊开的化学练习册上,那密密麻麻的公式和符号,此刻却像一群混乱的蚂蚁,在她眼前扭曲爬动,再也无法带来往日的平静和掌控感。心湖里那点微小的涟漪,被这突如其来的风暴搅成了惊涛骇浪,混杂着一种近乎恐慌的混乱。

4.

空气里弥漫着甜腻的奶油香精、廉价颜料和青春期荷尔蒙混合的怪异气味。礼堂被花花绿绿的彩带和歪歪扭扭的标语装饰着,巨大的“校园艺术节”几个字悬在舞台上方,亮片在灯光下闪烁,晃得人眼花。人声鼎沸,穿着奇装异服的同学们穿梭其间,兴奋的尖叫和嬉笑声几乎要掀翻屋顶。

林薇穿着一身干净利落的校服,像一座格格不入的冰山,独自站在礼堂最边缘的阴影里。她抱着一叠厚厚的数学竞赛习题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光滑的封面,眉头紧紧锁着。这里的每一个音符、每一缕喧嚣都让她感到窒息,是对她高效秩序的粗暴侵犯。她本该在安静的自习室刷题,而不是把生命浪费在这种毫无意义的集体狂欢上。

“林薇!可算找到你了!”班长气喘吁吁地拨开人群挤过来,额头上亮晶晶的全是汗,“救场如救火!咱们班那个国画展示的女生,刚刚急性肠胃炎送医院了!画都裱好了,总不能晾在那儿吧?你形象气质最好,帮帮忙,就上去站一会儿,不用说话,就站在画旁边就行!求你了!”

林薇的嘴唇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拒绝的话几乎要脱口而出。浪费时间!荒谬!然而,就在她准备开口的刹那,眼角的余光却像被磁石吸住,越过攒动的人头,精准地捕捉到了礼堂另一头那个熟悉的身影。

陈默。

他站在一个僻静的角落,身前支着一个小小的画架。周围喧嚣震天,他却像置身于另一个无声的结界里。微微低着头,额前的碎发垂落,遮住了部分眉眼。他一手托着调色板,另一只握着画笔的手稳定地在画布上游移,动作流畅得不可思议。偶尔有路过的同学好奇地探头看一眼,发出几声低低的惊呼,他也只是略微抬眼,露出一个极淡、几乎看不见的礼貌性微笑,旋即又沉浸回自己的世界。那份专注和宁静,与周遭的浮夸混乱形成了奇异的对比。

林薇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拒绝的话在舌尖打了个转,最终被咽了回去。她听到自己用一种近乎陌生的、干涩的声音对班长说:“……画在哪?”

几分钟后,林薇僵硬地站在舞台侧面的展示区。身后是班级那幅巨大的工笔牡丹图,姹紫嫣红,富丽堂皇。她感觉自己像个被推上展台的蜡像,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台下无数目光扫过她,带着好奇和审视,让她浑身不自在。她强迫自己挺直背脊,目光放空,努力屏蔽掉周围的一切噪音,试图在脑海里重新构建那些复杂的竞赛题公式。然而,思绪却像脱缰的野马,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礼堂那头那个安静的角落。

她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那幅获奖的乞丐素描,那撕裂灵魂的笔触。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废弃画室里那些被撕碎的肖像,那专注到近乎偏执的侧影。还有寒风里喂麻雀时,那近乎温柔的专注……这些碎片在她精密的思维里横冲直撞,拼凑出一个让她越来越困惑、越来越无法定义的陈默。

他到底是什么?一个被埋没的天才?一个伪装深沉的废物?还是一个……她从未真正理解过的复杂谜题?

“林薇学姐?”一个带着试探的、清亮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林薇猛地回神,才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盯着陈默的方向看了许久。一个扎着丸子头、脸蛋圆圆的高一学妹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边,正仰着头,手里还拿着一个小本子和一支笔,大眼睛里闪烁着崇拜的光芒。

“学姐,我……我是高一(3)班的李萌,”小学妹有些紧张地开口,“我特别崇拜你!你的成绩太好了!能不能……能不能给我签个名?我想贴在书桌上激励自己!”

崇拜?签名?林薇下意识地蹙眉。她讨厌这种无意义的追捧。然而,看着小学妹那充满希冀的眼神,拒绝的话到了嘴边,不知为何又顿住了。她想起了自己无数次站在领奖台上时台下那些仰望的目光。她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伸手接过了笔和小本子,面无表情地在空白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动作干脆利落。

“谢谢学姐!谢谢学姐!”李萌接过本子,宝贝似的抱在怀里,兴奋得脸蛋通红,对着林薇深深鞠了一躬,才蹦蹦跳跳地跑开了。

林薇看着那雀跃的背影消失在人群里,心里却没有任何被崇拜的愉悦感,只有一片空洞的茫然。她下意识地再次望向陈默的方向。他依旧在那里,专注地涂抹着画布,仿佛周遭的一切喧嚣和崇拜都与他无关。灯光落在他握着画笔的手上,那手指修长而稳定。

一种前所未有的、尖锐的对比感刺中了林薇。她像一个被精心包装、摆在展台上供人瞻仰的完美符号,而陈默,却像角落里一株沉默生长的植物,只专注于汲取属于自己的养分。她忽然觉得有些冷,抱紧了怀里的习题册。那厚重的纸张,此刻却无法带来丝毫安全感。

5.

艺术节后,林薇的世界像是被投入了一颗石子。表面的平静依旧,年级第一的位置稳固如山,习题册翻动的速度也分毫不减。但只有她自己知道,某些东西不一样了。那个角落里的身影,那支沉默的画笔,总在她解题的间隙、在她走过操场器械室时、在她看到宣传栏里“城市之光”获奖海报的瞬间,毫无预兆地跳出来,扰乱她精密运行的节奏。

她开始以一种连自己都感到陌生的、近乎病态的敏锐,捕捉着关于陈默的一切。

她发现他几乎从不参与课间男生们无聊的打闹,总是一个人坐在靠窗的角落,膝上摊着一本破旧厚重的大部头画册,看得入神。那书页泛黄卷边,显然被翻阅过无数次。

她发现他每次上交的美术作业,无论老师布置的是什么主题,最终呈现的画面总是那些不起眼的角落——斑驳的墙角倔强钻出的一线青草,食堂后门被丢弃却依然努力盛开的野花,黄昏里被遗忘在单杠上的一只旧手套……那些被所有人忽略的、衰败的细节,在他的笔下却焕发出一种奇异的、沉默的生命力。林薇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走过他座位时,他脊背瞬间的僵硬,以及他迅速合上画册、将视线投向窗外的刻意回避。那回避里,似乎藏着一种她无法解读的沉重。

最让她心惊的,是偶尔在走廊或楼梯间与他擦肩而过时,那短暂的一瞥。他的目光不再是废弃画室那晚的枯井般的空洞,也不再是艺术节上置身事外的宁静。那眼神很深,像沉静的湖面下涌动着暗流,里面似乎裹挟着千言万语,却又被他用沉默的堤坝牢牢锁住。每一次短暂的交汇,都像一颗小石子投入林薇的心湖,漾开一圈圈难以平复的涟漪。困惑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他到底在想什么?那沉重的回避里藏着什么?那欲言又止的目光又想诉说什么?

她开始失眠。深夜,台灯的光芒将墙壁映照得一片惨白,公式和符号在眼前飞舞,却再也无法轻易地排列组合。那张被撕裂的肖像、那幅获奖的乞丐素描、那专注画画的侧影、那喂麻雀时的温柔、那沉重回避的姿态、那暗流涌动的眼神……无数个关于陈默的碎片在她脑海里旋转、碰撞、试图拼凑。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烦躁和失控。她试图用更难的题目、更多的练习册去填满这些空隙,却发现那个沉默的影子如同跗骨之蛆,挥之不去。

“林薇,你最近……状态不太对?”物理老师敲了敲她的课桌,语气带着关切,“这道竞赛题,以你的水平不该卡这么久。”

林薇猛地回神,看着草稿纸上被自己无意识画得乱七八糟的线条,心头一惊。她迅速收敛心神,挺直背脊,声音是一贯的平稳冷静:“抱歉老师,昨晚没睡好。思路马上理清。”

她强迫自己集中精神,重新投入题海。然而,一丝冰冷的恐慌感,却像初冬的寒气,悄然渗透了她曾经坚不可摧的堡垒。她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那个名叫陈默的“差生”,正在以一种她无法理解、无法掌控的方式,入侵她的领地。

6.

晚自习结束的铃声刺耳地划破夜空。教学楼像一头巨大的、疲惫的怪兽,吐出最后一批学生,很快又陷入一片沉寂的黑暗。林薇抱着几本厚重的参考书,独自走在通往宿舍楼的小路上。深秋的风带着凛冽的寒意,卷起枯黄的落叶,在她脚边打着旋儿。

为了节省时间,她拐进了那条近道——需要穿过礼堂后面那条狭窄、堆满废弃桌椅和演出道具的僻静走廊。这里没有路灯,只有远处宿舍楼透过来的一点微光,勉强勾勒出杂物的轮廓,投下幢幢鬼影。

她脚步很快,高跟鞋在空旷的走廊里敲击出清晰的回响,带着一种习惯性的、拒人千里的节奏。就在她即将走出这条阴暗通道的尽头时,前方拐角处传来的刻意压低、却因激动而显得尖锐的女声,让她猛地刹住了脚步。

“陈默!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

是赵倩的声音。那个家里据说很有背景、打扮永远精致得一丝不苟的校花。她的声音里充满了被冒犯的愤怒和居高临下的刻薄。

“别以为拿了个什么破奖就有资格在我面前装清高!给你脸了是吧?让你给我画幅肖像怎么了?那是看得起你!你妈还在医院躺着等钱救命吧?就凭你家那点破烂底子?”赵倩的声音像淬了毒的针,一句句扎过来。

林薇的心猛地一沉,下意识地屏住呼吸,身体紧紧贴住冰冷的墙壁阴影里。赵倩怎么会在这里?她怎么会知道陈默家的事?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她。

“我告诉你陈默!”赵倩的声音拔得更高,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威胁,“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再敢用你那副死人脸对着我,信不信我明天就让你卷铺盖滚蛋!还有你那个装模作样的‘缪斯女神’——年级第一的林薇是吧?呵,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冰清玉洁的仙女了?我动动手指就能让她……”

“闭嘴。”

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像一块冰投入沸腾的油锅,瞬间冻结了赵倩所有的叫嚣。

是陈默。那声音低沉、冰冷,带着一种林薇从未听过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那平静之下,是汹涌的、足以吞噬一切的暗流。

林薇的心脏骤然缩紧,几乎要跳出喉咙。她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向前探出半个头,借着远处微弱的光线,看清了拐角后的情形。

陈默背对着她的方向站着,身体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而他对面的赵倩,那张精致的脸上此刻写满了惊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陈默的右手抬着,手里赫然握着一样东西——不是画笔,而是一把锋利的、用来裁切画纸的裁纸刀!冰冷的金属刀锋,在昏暗中反射着一点幽微的光,正稳稳地、带着绝对压迫感地抵在赵倩纤细脆弱的喉咙上!

林薇倒抽一口冷气,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才没让惊叫溢出喉咙。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了。

赵倩显然吓傻了,眼睛瞪得溜圆,身体筛糠般抖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陈默微微侧过头,灯光勉强照亮了他半边脸。那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平静得可怕。只有那双眼睛,在昏暗中亮得惊人,像两点燃烧的、冰冷的鬼火,死死钉在赵倩因恐惧而扭曲的脸上。

“赵倩,”他的声音依旧低沉平静,甚至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胆寒的韵律感,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在水泥地上,“钱,我家是缺。但骨头,还没软到让你这种人渣来踩。”

他握着裁纸刀的手纹丝不动,刀锋距离赵倩的皮肤只有毫厘。

“再敢动她一下,”陈默的声音压得更低,像毒蛇吐信,“再敢用你那张臭嘴提她一个字……”

他微微倾身,凑近赵倩瞬间惨白如纸的脸,冰冷的吐息几乎喷在她脸上。

“我让你全家,破产。”

最后两个字,轻飘飘地落下,却带着千钧之力,砸得赵倩浑身一颤,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巨大的恐惧彻底攫住了她,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却连哭都不敢出声。

陈默冷冷地看着她这副狼狈的样子,眼中没有丝毫波澜。他缓缓收回了抵在她喉咙上的裁纸刀,动作干脆利落,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从未发生。他甚至没有再看瘫软在地、无声啜泣的赵倩一眼,径直转过身。

林薇在他转身的刹那,猛地缩回头,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几乎要撞碎肋骨。她像一尊石像般死死贴在冰冷的墙壁上,连呼吸都停滞了。脚步声由远及近,沉稳地踏过布满灰尘的水泥地,带着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从她藏身的拐角外经过,然后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走廊另一头的黑暗里。

直到那脚步声彻底消失,林薇紧绷的身体才骤然脱力,沿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到地上,怀里的参考书哗啦一声散落一地。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却无法驱散心头的惊悸和刺骨的寒意。她死死盯着陈默消失的方向那片浓稠的黑暗,眼前反复闪现着那冰冷的刀锋、那燃烧着鬼火的眼睛、那平静却如同诅咒的话语……

“再敢动她一下……我让你全家破产。”

她?哪个她?林薇的脑子一片混乱。赵倩威胁要动的人……是……自己?陈默口中的“她”……也是自己?这个认知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混沌,带来的是更深的恐惧和混乱。那个苍白沉默、被她撕碎画作踩在脚下的“差生”,那个在角落里安静画画、喂麻雀的少年……和眼前这个手握利刃、眼神冰冷如地狱使徒的人……是同一个人?

冰冷的墙壁透过薄薄的校服传来刺骨的寒意。林薇蜷缩在黑暗里,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认知的世界,正在以一种可怕的方式,彻底崩塌。而那个崩塌的中心,是陈默那双燃烧着冰冷火焰的眼睛。

7.

初冬的寒气终于凝成了实质,清晨的校园蒙着一层灰白的薄霜。早读课的铃声刚响过,教室里弥漫着嗡嗡的读书声和挥之不去的困倦气息。班主任李老师夹着讲义走上讲台,清了清嗓子,声音带着惯常的严肃,清晰地穿透了教室的嘈杂:

“同学们,安静一下。宣布一件事:我们班的陈默同学,因为家庭原因,今天正式办理转学手续,离开我们学校了。”

“嗡——”的一声,细碎的议论声瞬间取代了读书声。有人惊讶,有人漠然,更多的则是事不关己的短暂关注。

林薇握着笔的手指猛地一紧,笔尖在摊开的英语课本上戳出一个深深的墨点,迅速晕染开。她低着头,视线死死盯着那个不断扩大的黑点,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了一下,骤然收缩,带来一阵沉闷的钝痛。走了?就这样……走了?那个搅乱了她整个世界的人,那个带着一身谜团和危险气息的人,就这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一股强烈到她自己都未曾预料的不甘和冲动猛地涌了上来。她嚯地站起身,动作突兀得带倒了椅子,发出一声刺耳的刮擦声。全班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她身上,带着惊讶和探寻。

“老师,我去下洗手间。”她的声音绷得很紧,竭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丢下这句话,不等老师回应,便快步冲出了教室。

走廊里空无一人,冰冷的空气扑面而来。林薇的脚步越来越快,最后几乎是小跑起来。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只是被一种巨大的、混乱的情绪驱使着,朝着校门口的方向狂奔。冷风刮在脸上,像刀子一样,她却浑然不觉。

刚跑到教学楼通向校门口的主干道,远远地,她就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陈默背着一个洗得发白的旧帆布背包,手里只拎着一个不大的、看起来同样陈旧的画具箱。他正独自一人,沉默地朝着校门走去。清晨稀薄的阳光落在他身上,勾勒出一个单薄而孤寂的轮廓。他没有回头,一次也没有,仿佛对这个生活了不知多久的地方,没有一丝留恋。

“陈默!”

林薇的声音冲口而出,带着连她自己都陌生的急促和喘息,在空旷的早晨显得格外清晰。

那个单薄的背影猛地顿住了。他停在原地,像是被这声呼唤钉在了原地。几秒钟的凝固后,他才极其缓慢地转过身来。

隔着十几米的距离,林薇终于看清了他的脸。依旧是那种缺乏血色的苍白,额前的碎发被风吹乱。但那双眼睛……那双曾经空洞、曾经宁静、曾经燃烧着冰冷火焰的眼睛,此刻却像蒙上了一层厚厚的、了无生气的灰翳。所有的光都熄灭了,只剩下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一种近乎麻木的沉寂。他看着林薇,眼神陌生得让她心头发冷,仿佛在看一个从未见过的路人。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沉默地、动作有些迟缓地拉开了那个旧帆布背包的拉链,从里面拿出一个卷筒。那卷筒用普通的牛皮纸包着,外面细心地缠着几圈麻绳。

陈默拿着卷筒,一步步朝林薇走来。他的脚步很沉,每一步都像踩在厚厚的积雪里。林薇站在原地,像被施了定身咒,只能看着他走近,看着他将那个卷筒递到自己面前。

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此刻却带着一种冰冷的僵硬。

“给你的。”他终于开口,声音嘶哑得厉害,像砂纸摩擦过粗糙的木头,带着一种彻夜未眠的疲惫,还有……一种林薇无法解读的、深重的枯槁。那声音里没有愤怒,没有怨恨,没有温度,只有一片死寂的荒芜。

林薇下意识地伸出手,指尖触碰到那冰冷的卷筒纸面时,微微颤抖了一下。她接了过来。很轻,却又很沉。

陈默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得像一团纠缠不清的乱麻,有疲惫,有沉寂,似乎还有一丝极其隐晦的、难以捕捉的悲凉。然后,他什么也没再说,毫不犹豫地转过身,重新背好背包,拎起画具箱,迈开脚步,朝着校门口的方向,头也不回地走去。背影在灰蒙蒙的晨光里,显得那么决绝,那么孤单,仿佛要走进一片永恒的虚无里。

林薇僵硬地站在原地,手里紧紧攥着那个冰冷的卷筒,像攥着一块烧红的烙铁。她看着那个背影穿过校门,汇入外面街道模糊的人流,最终彻底消失不见。一阵穿堂风呼啸而过,卷起地上的枯叶,打着旋儿扑在她身上,冰冷刺骨。

她低下头,手指有些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摸索着解开卷筒上缠绕的麻绳。麻绳粗糙的触感刮过指尖。她慢慢展开那卷筒。

里面是一幅画。

一幅油画。

画面上,是她。但不是废弃画室里那种带着朦胧光晕的温柔侧影,也不是任何她熟悉的场景。

背景是教学楼的楼梯间,光线昏暗。她穿着那身蓝白校服,以一种极其狼狈的姿态跌坐在冰冷的水泥台阶上。练习册散落在脚边,像被撕碎的翅膀。她的眉头痛苦地紧蹙着,嘴唇死死地抿着,脸色苍白。然而,最让林薇灵魂震颤的,是她的眼睛。那双总是冷静锐利、充满掌控欲的眼睛里,此刻清晰地映着——一个模糊的、正从楼梯上方急切探身下来的少年身影!

画作的技法无懈可击。光线、色彩、人物瞬间的神态捕捉……都精准到了极致。尤其是那双眼睛里的倒影,处理得如此精妙,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真实感。右下角,依旧是那个熟悉的花体签名——“silencechen”。

林薇的呼吸彻底停滞了。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她死死地盯着画面上自己那双惊恐无助的眼睛,以及那瞳孔中映出的、模糊却急切的身影……

一个被刻意遗忘、深埋心底的片段,带着冰冷的寒气,轰然冲破记忆的闸门!

高二上学期,期中考试前最紧张的那几天。她抱着一大摞厚厚的复习资料,匆匆忙忙跑下楼梯,赶着去占图书馆的位置。就在拐角处,脚下猛地一滑!她甚至来不及惊呼,整个人就重重地摔了下去,资料天女散花般飞散,脚踝传来钻心的剧痛……

当时,似乎……确实有一个身影飞快地从上面冲下来……是谁?她当时痛得眼前发黑,只记得一片混乱和周围模糊的惊呼,根本无暇去看……

难道……是他?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让她如坠冰窟。她猛地将画翻了过来。

画的背面,没有签名,没有日期。只有几行用铅笔写下的字迹。那字迹清晰、稳定,却透着一股力透纸背的沉重感,如同刻在墓碑上的铭文:

「林薇,那年你摔下楼梯,是我故意弄松的扶手——」

「因为只有受伤时,你才会停下刷题,看我一眼。」

轰——!

仿佛一道惊雷在脑海中炸开,震得林薇魂飞魄散。世界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声音和色彩,只剩下那两行冰冷的字迹在眼前无限放大、扭曲、旋转。

她僵硬地站在原地,手里的画纸仿佛有千钧重。初冬清晨凛冽的寒风呼啸着灌进走廊,卷起地上细小的尘埃,扑打在她毫无血色的脸上,冰冷刺骨,如同无数细小的冰针。

她像是被冻僵的雕塑,一动不动,只有握着画纸边缘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剧烈地颤抖着,指关节泛出骇人的青白色。画纸上,那个跌坐在冰冷台阶上的自己,那双映着模糊少年身影的眼睛,此刻正透过纸面,带着一种无声的、巨大的嘲讽,死死地回望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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