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同窗情角分别推荐完本_已完结生死同窗情(角分别)
第一章毓秀情笺 大盛朝,文风鼎盛,在江南某地有一个叫汀兰的镇,镇上有一座名为毓秀斋的私塾。它隐于翠柳繁花之间,朱门青瓦,透着一股宁静雅致的气息。每日清晨,朗朗书声便从这私塾中传出,宛如一曲悠扬的乐章。 私塾里有十多位学生。这一天,黄敬轩老先生正在讲解经史子集。 坐在第三张书桌上的便是黄老先生的女儿黄丽容。 黄丽容年方二八。黄敬轩年已五旬有余,一直未娶,这黄丽容是他在私塾门口捡来的。 黄丽容天生丽质,眉如远黛,目若星辰,肌肤胜雪,即便穿着粗布麻衣,也难掩其倾国倾城之姿。 那时候,女子不能参加科举考试,所以她也没有其他学生那么努力,平时热衷于编织刺绣。 这会儿,黄丽容正全神贯注地编织着一只香袋儿。黄老先生眼睛不好,学生们在下面玩自己的事儿,他也看不清楚。 黄丽容编了一会儿,抬头见前排的女生陈如月竟然走出座位,走到后排一个叫马修宇的男生旁边,嘀嘀咕咕在说着什么。 黄丽容心里有气,便想站起来报告先生。哪知道,她的头发竟然被线绑在凳子上,人站起来了,头被拉下去了,头皮隐隐生疼。 她转身正想骂人,忽见那边的马修宇对着她朝王明岳努努嘴。这是告诉她,是这个王明岳在捉弄她。 黄丽容的气一下子消了。她轻轻推了一下全神贯注地在听先生讲课的王明岳一把,温柔地说:“王公子,你帮我解一下头发啊!” 这王明岳是谁?他是个孤儿,原先是帮陈如月家放牛的。他每次把牛放在山上,就跑到毓秀斋来,趴在窗口听黄老先生讲课。他天资聪慧,记忆力强,不但能牢牢记住先生讲授的内容,还能举一反三,融会贯通。 陈如月回家,就把老师布置的对课、作文等作业,一股脑儿交给王明岳去做。每次都能得到黄老先生的表扬。陈如月跟她父亲陈知渊撒娇,要王明岳也进毓秀斋读书。 陈知渊答应了。他家中钱财万贯,府邸奢华无比。为王明岳付点束脩,不过是九牛一毛的事。 黄丽容也很喜欢王明岳。王明岳身形挺拔,面容俊朗,聪明有才。只是他非常珍惜这读书的机会,心无旁骛,很少与同学搭讪。黄丽容以为王明岳“捉弄”自己,反而高兴起来,马上从书桌抽屉里掏出零食送给他,一双凤目含情脉脉地注视着他。 这头发其实是马修宇绑的。他本想挑拨王明岳和黄丽容的关系,反而弄巧成拙,直气得他牙根发痒。 这马修宇也是孤儿。那年要饭要到了汀兰镇毓秀斋门口。黄老先生盛了米饭给他。又见他大冷天衣不遮体,想找几件旧衣服给他。可他箱子里的衣服都是大人穿的,马修宇能穿的只有女儿的衣服。 马修宇人机灵,嘴巴甜,赶紧说:“妹妹的衣服也能穿,我就躲在屋里好了。伯父,只要能让我住在这里,您叫我干什么都行。” 马修宇竟然赖在毓秀斋不想走了。他不但勤快打扫毓秀斋,还穿着黄丽容的衣服上山去拾柴。黄敬轩没办法,赶又不好意思赶,只得给他添置衣服。从此马修宇就在黄家住下来,后来,还让他与黄丽容一起读书。 马修宇小小年纪就颇有心计,他开口闭口总是叫黄敬轩“父亲”,俨然是以“义子”自居了。他梦想着有朝一日成为黄老先生的“乘龙快婿”。可黄丽容却不怎么喜欢他。 这一天毓秀斋放假。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在庭院中。黄丽容坐在石桌旁,手中拿着针线,准备修补自己破旧的衣物。马修宇拿着书本,也在石桌旁坐下来。 马修宇迫不及待地要向黄丽容表白。他看着她,缓缓执起她的手,说道:“丽容妹妹,父亲收留我已经十年有余,你的一颦一笑时时刻刻刻在我心。江南烟雨中,你撑伞走过青石小巷的模样,让我心动至今。我屋内案头,有你亲手所绘的扇面,每次看见,便觉满心欢喜。如今,我渴望朝朝暮暮与你相伴。你若愿意,我愿以一生守护。嫁给我,可好?” 黄丽容惊讶地看了他好一会儿,说:“你明明知道,我心里爱的是王明岳。” “啊?”马修宇也故作吃惊地说:“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王明岳,他只是陈如月家的放牛娃,是陈家的下人啊,他怎么配得上你这千金小姐。再说,他的人品也不行啊?” “何以见得?”黄丽容问。 “你看看,你那只刚织的香袋还在吗?” 黄丽容在身上一摸,“啊?真不见了?” “我亲眼看见被王明岳偷去了!”马修宇说。 “他偷我香袋干什么?” “去孝敬他的主人陈如月啊。” “岂有此理!”黄丽容猛地站起来。“去,找他去!” 两人一起来到陈如月家。陈家场院极为开阔,方石铺地。正北矗立着一座巍峨的正堂,飞檐斗拱,雕梁画栋,檐角悬挂着精致的风铃,微风拂过,发出清脆声响。院子中央,一座大理石砌就的花坛中盛开着娇艳的牡丹、芍药,馥郁芬芳。场院一侧停着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马厩里,两匹毛色油亮的骏马正悠闲嚼着草料。 陈如月迎出来。一听是王明岳偷了黄丽容的香袋,皱了皱眉:“怎么可能啊,他在我家十几年,从来没有做过偷鸡摸狗的事儿。” 马修宇道:“他是你家的下人,当然不可能偷你家的东西了。” 陈如月道:“你亲眼看见他偷黄小姐的香袋了?” 马修宇道:“是的,是我亲眼看见的!” 黄丽容道:“如月姐姐,你敢不敢陪我去他卧室看看?” 陈如月道:“这有什么不敢的? 陈如月把两人陪到王明岳的卧室。原来王明岳和陈家的不少下人都住在厢房里。 马修宇帮黄丽容寻找,真的在王明岳的枕头底下找到了香袋。 陈如月看也没看,愤怒地说:“这是我送给他的香袋。你们凭什么诬赖他。” 马修宇道:“是谁的香袋?何不叫王明岳回来验证一下?” 王明岳正在山上放牛,被陈如月差人叫了回来。王明岳一听是在他的枕头底下找到了黄丽容的香袋,断然否认:“不可能,那香袋是小姐的。” 马修宇道:“我亲眼看见你偷了黄小姐的。” 黄丽容道:“我的香袋里嵌着的只是一枚杏仁儿,如月姐姐送你的香袋总不会嵌杏仁儿吧?你看看这香袋里嵌的是什么?” 王明岳看看手中香袋,惊道:“这是怎么回事儿?我放在枕头底下的香袋儿明明是嵌着一颗珍珠的。” 陈如月也愣了:“王明岳,那我送你给你的香袋呢?” 王明岳委屈地说:“我也不知道啊。小姐,你亲眼看到这香袋就是我枕头底下那一只?” 陈如月道:“是的。我亲眼所见他们从你枕头底下找到的。” 马修宇道:“别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偷了就是偷了,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丽容小姐,现在真相大白,你还喜欢这样的小人吗?” 黄丽容道:“偷了就偷了呗,有啥大惊小怪的。明岳,这香袋是我为未来夫君编织的,你既然偷了,就是偷了我的心,就是我的丈夫。走,跟我回家。如月姐姐,王明岳从此不再是你陈家的下人了。” 黄丽容这番话,让陈如月和马修宇目瞪口呆。 陈如月伸手一拦:“慢着!丽容妹妹,这婚姻大事,自古以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这般拉郎配,岂不有伤风化。” 黄丽容道:“我出身寒门,可没你大家闺秀这许多讲究。我只知道,婚姻绝非世俗约束下的凑合,应是一场灵魂的契合,因两情相悦而交织,在柴米油盐中续写传奇。王明岳,你觉得我说得对吗?” 陈如月道:“你既然说是两情相悦,那我问问明岳弟弟。王明岳,你说说,你是跟我还是跟黄丽容?” 王明岳期期艾艾地说不出话来。陈如月怒道:“你别忘恩负义啊。看你孤苦伶仃,陈家收留了你,还让去读私塾。这普天之下还能找出第二个像我这样的主人吗?” 王明岳道:“对小姐的恩德我感恩于心,奈何身为下人,实在是不敢高攀。” 陈如月怒道:“你无非就是嫌我陈如月长得难看罢了。好吧,我成全你们。只怨我陈如月有眼无珠,养了你这个白眼狼。” 陈如月说着,转身跑出王明岳的卧室。马修宇赶紧追出来,一路劝说:“如月小姐,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啊。你的一片痴心付给一个下等人,实在不值得。你要是真嫁给他或者招赘了他,那十里八乡的人都会笑话你的。” 陈如月停住了。她也不是有多喜欢王明岳,只是因为堂堂的千金小姐,竟然还争不过黄丽容这个被父母遗弃的野孩子,她有些不甘心。 马修宇道:“其实王明岳没说错,他是真的配不上你。如月小姐,看你亭亭玉立,宛如画卷中人,美得让人心醉。” 陈如月回过身来,微微低头,面露羞涩:“马公子真这么认为?” 马修宇道:“真正的美非在皮相,而是由内而外的温婉气质。自从在毓秀斋见小姐第一眼,在下便觉心魂都被勾去。若有幸能侍奉小姐左右,必以真心相待。在下愿以诚挚之心,入赘贵府。” 陈如月脸颊泛红。说实在的,同窗这么多年,她对马修宇也不无好感。她抬眸偷看他,见他目光灼灼含情,终是心动,垂首轻应:“马公子既有此心,民女愿意同父亲说项。” 第二章歧路情殇 马修宇如愿以偿地入赘陈家,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锦衣玉食的生活。 好在这陈如月却非常的心地良善,知书达礼。她见马修宇安享富贵,不思进取,便劝道:“相公切不可懈怠。自与君成婚,便深知君心怀壮志,对仕途有进取之心。古之仁人志士,皆以学识为羽翼,翱翔于风云之间。班超投笔从戎,成就不朽功勋;匡衡凿壁偷光,终成一代名相。他们无不是凭借坚韧不拔的毅力与勤奋好学的精神,实现抱负。相公腹有诗书,为何不借此机会一试身手?” 马修宇道:“这些年食在私塾,睡在书斋,正因为近水楼台,确是有些懈怠。若去赴考,名落孙山,有何颜面面对岳父岳母和贤妻。” 陈如月道:“科举之人多若鹅毛,考中者凤毛麟角,纵然不中,又有何妨。我父招赘于你,确实期望半子之靠。好在家中事务有我打理,上可侍奉高堂,下可操持内宅,必不会让相公分心。望君全力以赴,为俺陈家增光,亦不负平生所学。” “那好吧!”马修宇极不情愿地答应了。从此他就躲在书房里“用功”。陈如月不要丫环侍女,每天起早睡晚,提汤端茶,伴丈夫攻读。不久珠胎暗结,十月怀胎,诞下一子。 再说那王明岳和黄丽容成婚以后,每当有闲暇时光,便会在庭院相聚,谈论诗词歌赋,分享八股文章。 黄敬轩虽还未老,但体弱多病,记忆衰退,讲课时也谬误百出,学生们一个个都退学了。失去了这一份收入,黄家的生活顿时拮据起来。 王明岳不得不挑起家庭的重担。他们去陈知渊家租种了几亩田地,正儿八经地当起了农夫。 黄敬轩的病越来越严重,慢慢地躺倒在床上,一日三餐都要女儿女婿伺候了。 黄丽容也跟着丈夫种田割稻。劳累了一天回到家里,黄丽容对王明岳说:“你娶了我,后悔吗?” 王明岳说:“我怎么会后悔呢?我一个孤儿,一个放牛娃,能够与你这样的绝色佳人结为夫妻,是我三生三世积的德。” 黄丽容说:“陈如月也喜欢你,如果你真被招赘进陈家,这辈子还用风吹日晒雨淋吗?” “我甘愿风吹日晒雨淋,吃糠咽菜,流血流汗也与娘子在一起!” 黄丽容感动地说:“夫君,你且听我说说心里话。当初,你趴在毓秀斋窗口听课,我是又感动又心疼。奈何我父亲要抚养两个孩子,自顾不暇,对你也是爱莫能助。如今,虽然不能说是苦尽甘来,但好歹我俩也能自食其力。夫君,如今科举的机会就在眼前,你千万不能荒废学业。如若真能金榜题名,不说光宗耀祖,至少……” 王明岳说:“我已经看淡了仕途,不想去参加科考了。我想去买些医药书籍,好好钻研一下,也许能治好岳父大人的病。” 黄丽容道:“夫君此言差矣。你若仕途得意,世上最好的郎中任你差遣。何须自己急来抱佛脚,临时学医。从明天起,你再不要下地了。你就专心攻读。家中一切有我操持,你不必忧心,安心备考就好。” “谢谢贤妻的金玉良言。我定不辜负贤妻的厚望。” 王明岳嘴上这样说,他白天照常下地干活,晚上挑灯夜读,困了,用冷水浸一下继续用功。他既学科举八股,也学医药针灸,比之寻常考生,不知辛苦了多少倍。 到了次年,黄敬轩大限已至,药石无效,一命呜呼。 黄敬轩去世以后,镇上把毓秀斋的房子收回去了。原来房子竟然是黄老先生租赁的。王明岳和黄丽容顿时无家可归。 王明岳只得带着黄丽容来到陈知渊家找陈如月。陈如月刚想开口,马修宇说:“这还真有点不好办,按黄小姐的身份,陈家应该安排一间漂亮的闺房。但现在黄小姐嫁给了陈家的一个下人,那只好住厢房的下人屋里了。” 黄丽容说:“我们租种着陈家的田地,事实上,咱家就是陈家的下人,有下人屋住,我们夫妻俩已经感恩不尽了。” 马修宇道:“丽容妹妹。你嫁给王明岳,难道一点也不后悔吗?” 黄丽容说:“我喜欢的人如愿以偿地成为我的丈夫,这种心想事成的幸运,这世上又有几人能轮到。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可你们现在是寄人篱下,我只要一句话,就可以像赶狗一样把你们赶出去!” 陈如月斥道:“马修宇,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她转过脸对黄丽容说:“我家有的是好房间,妹妹喜欢哪一间,随便挑!” 黄丽容道:“谢谢如月姐姐好意,我就喜欢我夫君住过的那一间下人屋。一只小香袋牵起了我和明岳的姻缘。” 马修宇站在边上,脸一阵青一阵红。 光阴荏苒。大盛朝三年一度的科举放榜之日,京都朱雀大街人头攒动,热闹非凡。红榜上,王明岳与马修宇的名字赫然在列,二人皆高中三甲进士。 这两进士都出自陈家大院内。陈家大院顿时门庭若市。但来庆贺的基本上是冲着陈家女婿来的。马修宇得意洋洋地接受着众人的奉承,心中已然开始盘算着仕途的锦绣前程。妻子陈如月站在一旁,看着丈夫志得意满的样子,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巧的是,这一年,会稽、山阴两县县令同时空缺。马修宇外放至会稽县任县令,王明岳外放至山阴县任县令。 上任路上有一程同路。一大早,马修宇就屈尊来到王明岳的下人屋。准备赴任。王明岳道:“修宇兄请先赴任吧!拙荆昨晚偶染微恙,需要我照料,恐要延迟些时日。” 原来昨晚黄丽容倚在桌边,为王明岳准备上任的新衣。不料缝着缝着,身子向边上倒去。王明岳深更半夜去请郎中,竟然诊断不出是什么毛病。 黄丽容劝道:“夫君赴任要紧,不用管我。我可能是劳累过度,休息几天就会好的。” 王明岳道:“夫人有恙,我在任上怎能安心。” 王明岳心急如焚,四处延请郎中,不但收效甚微,而且逐渐加重,卧床不起。 “该请的郎中都请了,家里也无银两再请名医了。天无绝人之路,我就不信有治不好的病。” 他又去陈如月那里借银两。陈如月二话不说,捧出一锭大银。王明岳道:“不需这么多,一两足够。我就是购些医书,想亲自为我妻子治疗。” 陈如月道:“拿着吧,丽容妹妹的病,还得请名医才行。依我说,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放弃山阴县令之职。丽容妹妹有我照料着呢。古云,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黄敬轩老先生对我师恩如山,他的女儿我能袖手旁观,置之不理吗?” 王明岳道:“小姐大德,铭记五内。我与丽容困厄之际,幸得您慷慨援手,令我绝处逢生。愿以余生,报此深恩。” 陈如月道:“明岳弟弟别这样说。你我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弟,怪我瞻前顾后,患得患失,未能与你结为伉俪,悔之不及。但细细一想,确实也只有丽容妹妹能够配得上你。我一定会好好照料丽容妹妹的。” 这陈如月也不随丈夫去会稽县衙了,终日衣不解带,守在黄丽容床边。 王明岳每日早起晚睡,研读医书,遇到不懂的地方,便四处请教城中的名医。为了采集到合适的药材,他不辞辛劳,翻山越岭。有时为了寻找一味稀有的草药,他要在深山老林中奔波数日。 这一天,他正想上山采药,忽然来了几位衙役,二话不说,把他用绳索一捆,押至会稽城内。 马修宇喝道:“王明岳,你可知罪?” 王明岳道:“小民不知。” 马修宇把惊堂木一拍:“你受朝廷恩宠,授予山阴县令,时已数月,尚未到任,致使地方政务混乱,民怨沸腾。今有绍兴府公文,根据本朝律法,割除王氏明岳山阴县令之职,停发俸禄,杖刑二十,以示警戒!” 不由分说,一顿棍棒,随后把王明岳逐出会稽县衙。 王明岳一瘸一拐地回到汀兰镇。黄丽容流泪道:“夫君抛弃仕途,更受皮肉之苦,皆因我所累。为妻心如刀割,有心命赴黄泉,又忧夫妻三年,未能为你生下一男半女,心有不甘!” 王明岳道:“贤妻休要多想,你我来日方长!你看这些日子来,你面色红润,精神振奋,大有痊愈气象。至于仕途前程,眼下官场腐败,不当也罢!” 第三章玉殒香消 再说那马修宇,自从当了会稽县令以后,迟迟没有把陈如月接到县衙。 时日一久,马修宇就逐渐嫌弃陈如月,叫人送了一封信诓骗陈如月: “见字安。初临此县任职,局面繁杂,百事待举。每日忙于政务,从早至晚不得闲,身心俱疲。县衙之内,条件简陋,事务缠身难周全。家中安稳,还望你多费心。待局势平定,公务理顺,再接你前来。在此期间,望你保重身体,莫念我。” 陈如月贤惠,识大体,加上好友黄丽容卧病在床,需人照料,也就老老实实待在家里。 马修宇闲来无聊,也有心炫耀炫耀。这一日,他心血来潮,身穿绿色官服,带着四个衙役,大摇大摆在会稽城招摇过市。忽然看见一女子站在路边人群中,探头探脑地向他张望。 马修宇一看,顿时又惊又喜,原来这女子竟然是黄丽容。他也不管自己的身份了,三两步赶上前,一把攥住那女子的手,激动地问:“丽容妹妹,你怎么来了?你是来看我的吗?” 那女子开始时候还有点惊慌,不一会儿就镇静下来:“什么丽容妹妹?我叫施采青。” 马修宇道:“你骗谁呢?我与你兄妹相处多年,你还能骗得了我?哦,我知道了。你装病就是不让王明岳去当官,然后你再跑出来找我,是不是?” 那施采青冰雪聪明,瞬间就明白了:这县令大人是认错了人。她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微微一笑。 这一笑,把马修宇笑得神魂颠倒:“丽容妹妹,你终于回心转意了。那个王明岳是个捧不上树的冬瓜,有官不做,你看他傻不傻?你跟了我,从此吃山珍海味,穿绫罗绸缎,让你享福一辈子。” 施采青家住会稽城内一个狭小低矮的房子里,靠母亲帮人家缝缝补补,勉强度日。如今天降富贵,正好顺水推舟,便跟着马修宇回到县衙。 想不到从小朝思暮想的佳人,竟然这样就轻而易举地得到了。他心里一高兴,大白天也不升堂了,带了“黄丽容”外出游览。 正是春日,繁花似锦,微风轻拂。郊外的桃园桃花灼灼,如天边云霞。马修宇轻声道:“此处景致,多像毓秀斋门外的桃花园。”施采青浅笑,眸光流转,却没有马修宇期待中的那份灵动。 行至湖边,垂柳依依,湖水如镜。马修宇与女子同坐小船之上。桨划破水面,泛起层层涟漪。马修宇道:“我与妹妹在汀兰湖上泛舟,那时你笑语嫣然,眼眸映着波光,美得动人心弦。几年过去了,你美艳依旧,那甜甜的笑容却不见了。” 施采青挤出了一丝笑容,只是显得有些生硬干涩。 上岸后,路过一处牡丹花丛。马修宇兴致勃勃地诵道:“落尽残红始吐芳,佳名唤作百花王。竞夸天下无双艳,独立人间第一香。丽容妹妹,我可忘记了,这首咏牡丹的诗是何朝何人所作。” 施采青只是敷衍地“嗯嗯”着,依旧没吭声。 晚上,马修宇和施采青双双脱衣就寝。马修宇劈胸揪住施采青,怒道:“你究竟是谁?为何要冒充黄丽容?你是来迷惑我的吗?是想报复我吗?” 施采青道:“我不是早就告诉你了吗?我叫施采青。我也不认识黄丽容,是老爷您把我带进县衙的,我干嘛要迷惑你,报复你?” 马修宇一屁股坐在地上,顿时精神萎靡来。他心里也有些疑惑,这世上怎么会有长得这么像的人。 施采青侧身趴在马修宇身上,柔声道:“老爷,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你爱黄丽容,却得不到她。老爷终日为此烦恼。可这又何必呢?” 她见马修宇心动了,趁机说:“岂不闻相由心生,境随心转。老爷只要把我看作黄丽容,一切烦恼都消除了。我虽不懂诗词歌赋,却懂柴米油盐,我不会撒娇卖萌,却能让你尝尽床笫之欢。老爷要是喜欢,我就把我施采青的名字改为黄丽容吧!” 马修宇顿时高兴起来:“你比我那丑妻陈如月美千倍万倍。好,你就是我的丽容妹妹。” 日子一久,陈如月开始思念丈夫,她对王明岳说:“马修宇至任上半年有余,既不回家省亲,又不唤我前去,实在放心不下!” 王明岳说:“都是因为拙荆拖累了小姐。小姐赶紧去会稽县衙吧,想那修宇兄没有小姐在旁,也是寂寞孤单。” “只是丽容妹妹,要明岳弟弟多费心了。” “这是理所应当!” 陈如月临走,去看了看黄丽容。黄丽容躺在床上,面容憔悴,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只是朝陈如月笑笑。 陈如月叫下人套了马车,只一日便到了会稽县城。她找到了县衙,只见县衙门口张灯结彩,喜字高悬。她问站在门口的衙役:“这衙门还办喜事啊?请问是什么人结婚啊?” 那衙役道:“姑娘从哪里来?这会稽城里谁还不知道?是我们县令大人马修宇娶亲啊!” 陈如月愣了愣,脑子嗡嗡响。她走进衙门,绕过大堂,走到内衙,一眼看见马修宇身穿喜服,等在门口接新娘。 陈如月怒道:“马修宇,你怎么可以做出这种忘恩负义之事?竟敢背着我另娶她人。” 马修宇看见陈如月,竟然十分镇静。“是啊。我本来想写封休书给你的。后来一想,我也没有娶过你,也就谈不上休不休!” “可你是入赘陈家的。” “有何为凭?” 陈如月顿时语塞。当初写赘婚书的时候,马修宇道:“我无父无母,写了赘婚书交给谁呢?再说了,我能入赘陈家已是心满意足,对陈家也没有什么要求,不写也罢。” 陈如月道:“可是我们隆隆重重地办过仪式,这街坊邻居谁人不晓?” 马修宇道:“所以,我马修宇还是可以把你当妻子看待的。陈如月,实话跟你说。你长得这么难看,影响我的仕途前程了,知道吗?你要愿意,就做我的妾,服侍我们。怎么样?” 陈如月怒道:“你做梦!” 她赌气回娘家。父亲陈知渊先是叹了会儿气,说道:“如今老父也没有办法。他是县令,你想告他也告不成。当初也是为父的缺少考虑,怎么会招赘一个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呢。” 陈如月哭道:“那如今我该怎么办呢?” 陈知渊劝导女儿:“这男人三妻四妾也属正常。古训有云,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既然嫁给了他,也是命运使然,做妾就做妾吧。你逆来忍受,贤惠良淑,也许有一天会感化她的。” “要我做妾,我宁愿死。历朝历代都是先娶为大。做大做小,那也由不得她。” 陈知渊道:“女儿别太犟了。县衙里真过不下去,你就回来。好在你已育有一子,老了也有依靠。” 陈如月又套了马车向会稽城而来。马修宇道:“这就对了!我这人良心好,我也不会赶你回家的。只是因为你长得难看,以后尽量少抛头露面,影响我这县令的声誉。你每天就躲在内堂里烧茶煮饭,服侍我们夫妻俩。黄丽容,你出来,见过我的小妾。” 听马修宇呼唤,那施采青扭着腰肢,从内室出来。陈如月一看,惊得目瞪口呆。 她揉了揉眼睛,确认眼前的新娘确实是“黄丽容”,惊道:“丽容妹妹,怎么是你?马修宇娶的新娘是你?” 施采青点点头,没吭声。 陈如月问:“你病痊愈了?” 施采青道:“我啥时病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怎么可能?难道你是装病,既骗了王明岳,也骗了我?” 施采青怒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饿了,你快去做饭。” 陈如月也怒了:“你使唤我?黄丽容,你竟然是这样的人?我与你十年同窗,你竟然抢我夫婿?你忘记你在落难的时候,是谁收留了你吗?” 马修宇道:“你还好意思说,你这叫收留吗?让她住下人屋,把她当下人。呵呵,还想她来感恩你吗?” 陈如月道:“就算我不计较你来抢我老公。可你这样背叛王明岳,你对得起他吗?他为你抛弃官位,为你翻山越岭采药,你怎么能做这种丧天良的事情?” 马修宇道:“王明岳弃官从医,是他傻,是他自作自受!” 陈如月吼道:“我在教训这无量荡女,有你说话的份吗?你只不过是陈家的赘婿。你抛妻弃子,夺人之妻,迟早要遭天打雷劈。” 马修宇道:“你是没遭天打雷劈,但你先得先遭皮肉之苦。” 他抬手左右开弓,狠狠地扇了陈如月两个耳光。“陈如月,你最好识相一点。我让你留在这里,你就得当我的丫环使女,我不想让你留在这里,你就是一个弃妇,回到汀兰镇,也被人指指戳戳。” 陈如月恨声道:“好,我成全你们这对狗男女!我走,我在阴曹地府看你们怎么下场。” 陈如月伤心地走出会稽县衙大门,脚步沉重地朝汀兰镇方向走,慢慢地走到了江边。 马修宇的卑鄙击垮了她对生活的勇气,而“黄丽容”的无情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越想越想不开,纵身一跳,跳进了波涛滚滚的江中。 陈如月没想到的是,此刻的黄丽容已经奄奄一息。“夫君,我想去毓秀斋看看。” 王明岳连连点头。王明岳用板车把黄丽容拉到毓秀斋。 黄丽容气息微弱地说:“夫君,本想和你白首到老,看来只待来生了。” 王明岳道:“贤妻别悲观。我一定能治好你的病的,我已经试了很多的方子,已经找到治你的病的良方了。你看,你今天的精神不是好多了吗?” 黄丽容苦笑道:“傻老公,我这是回光返照。夫君,我死之后,能否在这里为我和父亲做三天三夜道场。我一天也没有为父亲尽过孝。” 王明岳道:“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你答应吗?” 王明岳噙着泪,用力点点头。 黄丽容说:“还有,其实你也知道的,我不是黄先生的亲生女儿。”她艰难地从身上掏出一封信。 信是写给黄敬轩先生的。 “先生台鉴:我乃不幸寡妇,夫君亡故后,我诞下遗腹子双胞胎女婴,一名施采青,一名施采蓝,两女身上各有一紫红香袋。只因小女子无力抚养,思来想去,唯有将其一小女施采蓝置于您这私塾门前。知您心善且才学深厚,定能给予她良好教导与照顾。我实在走投无路,才出此下策,恳请先生收留小女。若有幸得您收养,我做鬼亦感恩。” 黄丽容说:“我本想把这一切带入黄土。想夫君年少,心善情真。能否帮为妻寻找采青,如若未婚配,请夫君代为照料。为妻瞑目矣。” 黄丽容吃力地说完这一段话,慢慢地合上了眼睛。 第四章靓躯慧魂 王明岳哭得死去活来。但人死不能复生,没奈何,王明岳只得再上陈家借钱,为黄丽容买来棺木,做道场。 陈知渊道:“你在陈家十余年,你我情同父子。儿媳不幸,吾亦悲伤,我便与你一起料理丧事吧。” 那毓秀斋荒废多年,积满了灰尘和蛛网。黄丽容的尸体被放在床板上,搁在大堂长案前面,供人凭吊。镇上的人都感慨黄敬轩老先生的好,见父女二人先后夭亡,不禁唏嘘落泪,前来吊唁的络绎不绝。 陈知渊道:“我也拜一下吧,就算一起悼念黄先生了。”陈知渊刚好拜下去,忽见黄丽容慢悠悠地坐了起来。 陈知渊年老反应迟钝,只是愣在那里。旁边的人吓得魂飞魄散,四散奔逃。 王明岳先是惊呆,待看真切了,不禁喜极,上去一把将黄丽容抱起来。 黄丽容一脸茫然地问道:“明岳弟弟,我怎么会在这里?” 王明岳道:“这里是毓秀斋啊,我们正在给你办丧事,你死而复生啊,太好了!贤妻,你怎么不叫夫君,叫我明岳弟弟啊?” 黄丽容道:“我,我是陈如月啊。”她一眼看见陈知渊,一把抱了上去,边哭边喊:“爹!爹!” 你道这陈如月为何死而复生?原来她投江之后,一缕魂魄飘飘荡荡往阴曹地府而去。这一日,地府值班的正是判官颜查散。这颜查散年少时贫困却正直善良,与包拯交好。他死后成为阴间的判官,以刚正不阿、明察秋毫著称。他一查陈如月的案宗,顿时怒不可遏。 “岂有此理!该来的不来,不该来的却来了。我生平最恨的就是像陈世美这样的负心汉。我现在奈何不了那个马修宇,却总不能让你这小女子年纪轻轻就夭折。你快回去,找个尸体还阳。” 陈如月准备还阳,可她自己的尸体早已被水冲走了。“不管我能否还阳,我得先去问问黄丽容,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背叛丈夫,为什么要抢我老公。” 到了汀兰镇,忽见一处屋顶飘出袅袅香烟。她刚想下去探个究竟,不料魂魄一下子附到了黄丽容尸身上,坐了起来。 早有人报与陈如月的母亲,陈母赶来。黄丽容一见陈母,又哭着扑进了陈母怀里。 听着女儿的声声呼唤,陈母顿时也抱着女儿痛哭。“女儿,这到底是咋回事,你不是去会稽城里看女婿的吗?” 陈如月把马修宇娶了黄丽容,自己怎么跳江,判官允她还阳之事,前前后后说了一遍。 王明岳道:“这怎么可能,我贤妻患病,怎么可能离开汀兰镇,何况我天天服侍于床前,寸步未离。” 陈如月也糊涂了:“难道这世上真有一个与丽容妹妹一模一样的人?那我不是冤枉了丽容妹妹?我的死也不是毫无意义了吗?” 于是,丧事不办了,道场也不做了。陈父陈母领着陈如月回家。进了陈家大院,王明岳说:“贤妻,你不与我一起回家吗?” 陈如月呆了呆:“是啊,我现在的身子就是黄丽容的,别人是不会把我当成陈如月的。”可一想起晚上要与王明岳同床共寝,不觉犹豫起来。 陈知渊说:“这不行,既然我女儿是借黄丽容的尸身还魂,那黄丽容只是她的躯壳,她实际上就是陈如月。女儿,你儿子在家等你呢,你跟我们回家吧!爹能养你!” 陈如月道:“我要跟明岳弟弟在一起。当初要不是我优柔寡断,也不至于是今天这样的结局了。” 父女俩僵持不下,只得告上县衙。 陈知渊一张状纸告到会稽县衙,县令马修宇知道了来龙去脉,既惊奇又兴奋。黄丽容的身子,陈如月的灵魂,这才是我最完美的夫人形象。他当即把一应原告、被告召至会稽县大堂,一拍惊堂木,说:“没有魂魄就没有生命。既然是陈如月借了黄丽容的身体,她当然就是陈如月了。本县判决,陈如月乃本县令夫人,必须留在会稽府,不得有误。” 这可不是陈知渊所要的结果。陈知渊嚷道:“我不告了,我要撤诉!” 马修宇怒道:“这大堂之上,岂容你出尔反尔,你想撤就撤啊?” 陈如月道:“你要逼我留在会稽县,留下的只不过是一具黄丽容的尸体。” 王明岳站起身,道:“马修宇,你凭什么要把她留在会稽府?你的夫人陈如月已经被你迫害至死。如今的陈如月已经脱胎换骨,是一个全新的人。是去是留,何去何从,由她自定。至于你马修宇,先是抛弃糟糠,强娶民女,逼死人命,该当何罪?我要去绍兴府告你。” 马修宇不怒反笑:“王明岳,你一语倒是提醒了我。确实,眼前这位女子既非黄丽容,也非陈如月。衙役们,看清楚了,眼前这位女子是谁?” 两旁衙役齐声喊道:“县令夫人施采青!” 马修宇道:“那就有劳各位把内人送入内堂,不得有差错闪失。退堂!” 不管陈如月如何撕心裂肺地喊叫,几个如狼似虎的衙役连拽带提,把她拖入内堂。 那施采青一见“黄丽容”,也是一愣:咦,怎么长得与我一个模样?哦,对了,她肯定是马修宇念念不忘的那个黄丽容。 施采青顿时醋意大发,随口差遣道:“去,把地拖干净!堂堂县令大人,连个丫环也没有!” 她见“黄丽容”无动于衷,怒道:“你聋了?听见没有?”说着,伸手去揪“黄丽容”的衣领。 这“黄丽容”乃是从阎王殿回来的,已经不是先前那个陈如月了。她伸手就是“啪啪”两个耳光。施采青站立不稳,摔倒在地。 施采青爬起来,又冲上去。“黄丽容”抬手又是两耳光,又把施采青打倒在地。 马修宇回到内衙,施采青鼻青脸肿地向马修宇告状。马修宇二话不说,就对施采青一顿暴揍。“你算什么东西?敢差遣我的夫人?你愿意待在这里,就当我夫人的丫鬟,不愿待就滚!” 施采青看着面目狰狞的马修宇,又羞又气又惊!没想到他变脸变得这么快。 马修宇转身就去讨好陈如月:“夫人,让我们重新开始吧!你来看,这就是我们的洞房。” 马修宇拉着陈如月,踏进“洞房”,只见那张红木打造的婚床,雕工精湛,花鸟鱼虫栩栩如生。床围挂着绯红锦帐,轻柔飘逸,绣着并蒂莲与鸳鸯图案。床上铺着柔软锦被,叠放着精致靠枕,金丝银线绣出吉祥纹饰,尽显奢华与喜庆。 陈如月狠狠地把马修宇的手甩开:“做你的白日梦去吧!你不知道我是鬼吗?你不怕我晚上把你的魂勾走吗?” 马修宇道:“不怕!生同衾,死同穴。生,愿与你同罗帐;死,愿与你葬一穴。” 陈如月二话不说,翻身就跑,还未跑出内院,就被两个衙役拽了回来。 经过这一场“官司”,陈知渊终于与王明岳“和好”了:“明岳贤……贤婿,过去是我想错了。小女……小女的……身子是黄小姐的,任谁见了,都会认为是黄小姐,理所当然是你的妻子。可现被马修宇强抢入衙门,你看该怎么办呀!” 王明岳道:“伯父别担心,我一定会把贤妻抢回来。” 事不迟疑,王明岳半夜就驾马车出发去会稽城,赶到县衙,东方才露出鱼肚白。他正在想着怎样解救妻子,忽然看见县衙里走出一个女子,正是施采青。 马修宇有了“黄丽容”,就看不上施采青了。这施采青成了任他俩差遣的丫环。这会儿她正去集市里买菜。王明岳三两步冲上前去一把抱住。“马修宇肯放你出来了?丽容妹妹,那咱们赶紧回家。” 那女子边挣扎边嚷道:“我不是你的丽容妹妹,我是施采青。” “你是施采青?” “是啊!” 王明岳又惊又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想不到逼死陈如月的“黄丽容”竟然是施采蓝的双胞胎姐妹。 王明岳把施采青拉到边上,把施采青母亲写给黄敬轩的信交给她。并把她姐姐施采蓝的前前后后,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施采青怒道:“马修宇这个恶魔,害惨了我们姐妹俩,我饶不了他。明岳哥哥,你说,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王明岳说:“现在被马修宇抓进县衙的陈如月,她的躯体就是你姐姐施采蓝的,不能让这个恶魔玷污了。我们先把她救出来。” “好!你说,怎么救?” 王明岳道:“你把这药丸带进去给你姐姐吃了……”他附着施采青的耳朵轻轻嘱咐了几句。 施采青道:“好,我懂!可是,采蓝姐姐,不,如月姐姐怎么会相信我呢?” “这是如月姐姐给我的香袋,这是采蓝妹妹给我的香袋,你都交给她,她就明白了。” 第二日,“黄丽容”在县衙中突然发病,只见她面色潮红,呼吸急促,痛苦地呻吟着,不一会儿,人就“昏死”过去。 施采青大惊小怪地叫起来:“这下可糟了。我听说这黄丽容死的时候患的是霍乱,现在可能又是霍乱发作了。” 马修宇惊道:“你怎么知道?” 施采青道:“就是你夫人告诉我的。上次打我的时候,她威胁我说,她的霍乱病随时会发作,到时,整个县衙的人一个也跑不了。” 马修宇恐慌起来:“这霍乱不是传染病吗?” “是啊!你看,她现在呼吸也没有了,可能已经归天了,得赶快把她运出去。” “好,那你运吧!” 这马修宇为啥让施采青运。他对这个施采青也玩腻了,如果她在运“尸体”时传染上了霍乱,也就一脚踢出县衙算了。 施采青叫了两个衙役,用被单把黄丽容的“尸体”裹起来,放在板车上。她回头见马修宇站在内衙门口看着她,便回转身,神秘地对他说:“老爷认识王明岳吗?” 马修宇道:“认识呀,怎么了?” “前几天我在县衙门口遇到了他。他说他是学医的,他说他虽然没有找到治霍乱病的良药,但知道怎么预防了。他托我把这药丸交给您,吃了能预防霍乱。” “他为什么要给我药丸?” “他说,他与你是同学,十年同窗情谊深。再说了,您是一县之长,您要是患上了霍乱,那整个会稽县都麻烦了。” 马修宇点点头:“宁可信其有。我吃!” 马修宇吃下药丸后,面色潮红,呼吸急促,开始痛苦地呻吟,不一会儿,人就昏迷了。 待他醒来,已是三天以后。马修宇大怒:“来人!去汀兰镇把王明岳抓来。” 衙役劝道:“老爷息怒!这王明岳不能抓。他要取你性命,你防也防不住。” 马修宇吼道:“我把他打入死牢,他能奈我何?” 衙役道:“他能不想到这一招吗?他会带出很多很多的徒弟,也可能买通你身边的人……老爷还要娶亲吧?还要下酒馆吧……” “罢了罢了!”马修宇萎靡地耷拉下头。 再说那施采青想办法打发走了衙役,刚出城就见到了王明岳。王明岳赶着陈知渊家的马车等候着。 王明岳亲自给陈如月喂了药。陈如月幽幽醒来。 马车疾驰,一行人很快就到了汀兰镇。陈知渊腾出上房给她们,一家人安享天伦之乐。 后来我们各自悲欢小说彩蛋已更新完结篇小说+番外篇章(周漾之林倦语沈以凡)清爽版忽闻弦歌落姜亦恒姜宇辰贺青芷续集(姜亦恒姜宇辰贺青芷)完整章节列表_本站精选倾心相付已惘然苏以沫贺旻蒋万胜苏晚琳终章(苏以沫贺旻蒋万胜苏晚琳)独家无删减在线下载阅读沈浪的命运迎来重大转折垂钓之王我的鱼塘有百斤巨物沈浪小说txt(鱼获万倍成长!钓鱼佬们都疯了!,)意外发展引发热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