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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2025-09-25 03:06:32 12

>高考前夜,爸妈撕了我的准考证:“丫头片子读什么书?”

>“你弟的补习费还差三万,明天进厂打工。”

>我蜷在发霉的阁楼,听着弟弟在楼下拆新球鞋的欢呼。

>三年后电子厂机器绞断我两根手指。

>爸妈带着弟弟闯进病房:“正好省学费了,你弟高考作弊被抓,你去顶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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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庭上,弟弟哭诉是我教唆作弊。

>爸妈指着我骂:“天生的坏种!”

>我缓缓举起录音笔:“法官,我作证。”

>法警拖走尖叫的弟弟时,我对着崩溃的父母微笑:

>“忘了说,当年撕碎的准考证——是复印件。”

---

高考前夜,空气里漂浮着油墨和旧书的沉闷气味,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霉味。我蜷在阁楼那张吱嘎作响的破木板床上,指尖划过课本冰凉的封面。台灯昏黄的光晕摇曳着,在密密麻麻的笔记上投下跳动的暗影。明天,就是明天了。这道压轴题的解法,终于在我脑海里清晰起来,像拨开浓雾后看见的灯塔微光。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让那微弱却执着的希望填满胸腔。快了,就能离开这令人窒息的阁楼,离开这永远飘散着弟弟薯片油腻甜香、却唯独容不下我半本书的家。

沉重的脚步声碾碎了阁楼的寂静,木板在重压下痛苦呻吟。爸妈的身影堵在狭窄的门口,像两座骤然压下的山峦,瞬间吸走了灯下那点可怜的光亮和空气。母亲手里攥着的几张薄纸,在昏暗里白得刺眼——那是我的准考证。

“丫头片子,读什么书?”父亲的声音像钝刀刮过生锈的铁皮,每一个字都带着粗粝的嫌恶,“心都读野了!认几个字还不够?明天就给老子进厂!”

母亲把那张薄薄的纸片递到父亲手里,动作干脆得像扔掉一袋垃圾。“厂里包吃住,”她的语气平板无波,眼睛却像淬了冰,直直刺向我,“你弟的冲刺班,还差三万块。你挣的钱,一分不少都得寄回来。”

血液轰的一下冲上头顶,又在瞬间退得干干净净,四肢冰凉。“爸!妈!明天……明天就高考了!”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像风中即将断裂的细线,“我考得上,我能拿奖学金!我能自己赚学费!求求你们……”喉咙被巨大的恐慌死死扼住,后面的话变成破碎的呜咽。

父亲嘴角扯出一个极其不耐烦的弧度,枯瘦的手指捏住准考证的边缘。那几页承载着我全部未来的薄纸,在他指间显得那么脆弱。他手臂肌肉猛地一绷——

嘶啦!

清脆的撕裂声在死寂的阁楼里炸开,像一把烧红的铁锥狠狠捅进我的耳膜,再贯穿心脏。碎片像被骤然惊起的惨白蝴蝶,纷纷扬扬,打着旋儿飘落。有的落在我的脚背上,冰凉。有的被父亲随意甩开,散落在积着灰尘的地板上,像被践踏过的残骸。

世界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声音和色彩,只剩下那刺耳的撕裂声在颅骨里疯狂回荡、撞击。我僵在原地,血液凝固,连呼吸都忘了。每一片飘落的碎纸,都像剜走我心头一块肉。

“三万!”父亲浑浊的眼珠死死瞪着我,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我脸上,“一分不能少!听见没有?”

楼下骤然爆发的巨大欢呼声像滚烫的油泼进这死寂里。

“哇!限量版!爸!妈!你们太牛了!”弟弟张扬的、毫无阴霾的狂喜穿透薄薄的地板,震得阁楼都在嗡嗡作响。紧接着是鞋盒被粗暴撕开的刺啦声,新球鞋特有的橡胶和化学染料的味道,霸道地混合着薯片的油腻甜香,顺着楼梯的缝隙一丝丝钻上来。

那味道像无数根细针,绵绵密密地扎进我每一个毛孔。头顶昏黄的灯泡在我眼中剧烈地摇晃、变形、模糊成一片绝望的光晕。脚下,那些准考证的碎片,惨白地躺在一片尘埃里,无声地嘲笑着我刚刚还怀抱着的、那点可笑的希望。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猛地弯下腰,捂住嘴,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冰冷的汗水瞬间浸透了单薄的背心。

---

三年。

电子厂巨大厂房的空气永远凝滞着,混合了金属切削液刺鼻的腥气、塑料熔化的焦糊味,以及无数人体汗液蒸腾发酵后的酸腐。巨大的机器日夜不停地轰鸣,单调、粗暴、永无止境,像无数只钢铁巨兽在耳边疯狂啃噬着神经。日光灯管惨白的光线从头顶直射下来,照亮空气中漂浮的、永不沉降的微尘。流水线在眼前永不停歇地滚动,传送带上那些冰冷的金属元件,一个接一个,无穷无尽,涌向未知的尽头。

我的手指早已麻木,只剩下被油污和金属碎屑反复侵蚀的粗糙皮肤。指甲缝里嵌着永远洗不净的黑垢。眼皮沉重得像挂了铅块,每一次眨眼都无比艰难,视野里只有传送带和零件单调重复的轮廓在晃动、模糊。

就在意识快要沉入那片混沌的泥沼时——

嗡!咔——!

右手边那台巨大的冲压机发出一声极其短暂、异常沉闷的异响。我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还维持着前一刻麻木的、重复了千万次的惯性动作——将手伸向传送带上那个歪斜的金属件,试图将它扶正。

一股无法抗拒、冰冷至极的巨力猛地攫住了我的右手!那力量如此恐怖,瞬间碾碎了骨头,撕裂了血肉!难以想象的剧痛像高压电流般轰然炸开,瞬间席卷全身!

“啊——!!!”

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猛地撕裂了厂房的喧嚣。世界瞬间褪色、旋转、崩塌!眼前一片血红,只有那台依旧在规律开合的钢铁巨兽,冷硬地反射着日光灯惨白的光。

剧痛像潮水般一波波冲击着摇摇欲坠的意识。消毒水的味道浓烈得呛人,混着血腥气。医院病房的墙壁白得晃眼。右手裹着厚厚的纱布,沉甸甸地吊在胸前,里面是空的,两根手指的位置只剩下绵延不绝、深入骨髓的钝痛。麻药的效力在消退,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断口处尖锐的撕裂感。

病房门被粗暴地撞开,门板砸在墙上发出巨响。

爸妈像一阵裹着寒气的旋风冲了进来,身后跟着缩着脖子、眼神躲闪的弟弟。父亲布满血丝的眼睛像雷达一样扫过,落在我吊着的右手上,那眼神里没有关切,只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如释重负的算计。

“正好!”父亲的声音像砂纸摩擦,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急切,“省了学费!你弟出大事了!”他猛地推了一把站在身后的弟弟。

弟弟踉跄一步,撞到病床边缘,脸上瞬间褪尽血色,嘴唇哆嗦着:“姐……我、我高考……那个……被抓了……带小抄……”他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神惊恐地乱飘,不敢看我。

“废物!”母亲猛地尖声咒骂,枯瘦的手指狠狠戳向弟弟的额头,随即又像鹰爪般转向我,指甲几乎要戳到我的眼睛,“你!死丫头!你的命都是我们捡回来、一口饭一口水养大的!现在到你报恩的时候了!”

她胸膛剧烈起伏,浑浊的眼底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偏执:“你去!你去顶罪!就说是你教唆你弟作弊的!听见没有?!就说你恨我们偏心,故意要害他!反正你手也废了,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坐几年牢怕什么?牢饭还管饱呢!”

她的话语像淬了毒的冰锥,一根根狠狠扎进我早已麻木的心脏。病床冰冷的铁栏杆硌着我的后背,右手断指处传来一阵阵尖锐的抽痛,提醒着我失去的代价。我看着眼前这三张扭曲的脸,父亲脸上那种“终于找到替罪羊”的松弛,母亲眼中不顾一切的疯狂,弟弟那懦弱闪躲、却又带着一丝隐秘期待的侥幸……病房惨白的灯光下,他们的轮廓在我眼中一点点扭曲、变形,最终只剩下模糊而丑陋的色块。

一股冰冷的、死寂的东西,顺着脊椎缓缓爬升,最终彻底淹没了心脏里最后一点残存的温热。那根名为“亲情”的、早已脆弱不堪的弦,在母亲那句“牢饭管饱”的尖啸中,终于,“嘣”地一声,彻底断裂了。

世界,安静了。

---

法庭肃穆得令人窒息。高高的穹顶下,空气凝滞,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冷的重量。国徽高悬,庄严而冰冷地俯视着下方。审判席上的法官面孔严肃得像石刻。法警挺立如松,纹丝不动。旁听席上稀疏的几张脸,都带着看客特有的、混合着好奇与冷漠的神情。

弟弟站在被告席上,身体抖得像秋风里的枯叶。他垂着头,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充满了刻意的委屈:“……是、是我姐……是她教我的……她说家里穷,我考不上大学就完了……她说她有办法……都是她!是她撺掇我抄的!她说她恨爸妈偏心,想让我也考砸……”他猛地抬起头,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精准地捕捉到旁听席上父母的位置,仿佛从那里汲取了某种力量,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孤注一掷的指控,“是她!是她害我的!她心思歹毒!”

“没错!法官大人!”母亲像被点燃的炮仗,猛地从旁听席上弹起来,枯槁的手指越过隔离栏,直直地戳向我所在的位置,声音尖利得能划破玻璃,“就是她!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天生的坏种!骨子里就烂透了!她嫉妒她弟弟!她恨我们啊!就是她害了我儿子!她该千刀万剐!”她胸膛剧烈起伏,浑浊的眼泪混着唾沫星子喷溅出来,那张刻薄的脸因为极致的愤怒和偏袒而扭曲变形,狰狞如鬼。

一道道目光,法官的审视,法警的漠然,旁听者的鄙夷、怜悯、猎奇……像无数根烧红的针,密密麻麻地刺在我身上。右手断指处包裹在厚厚的纱布里,此刻却传来一阵尖锐的幻痛,提醒着我这三年地狱般的煎熬和最终的“报偿”。心口那个巨大的、被反复撕开的空洞,灌满了法庭冰冷的空气。我看着弟弟那虚伪的眼泪,看着母亲歇斯底里的诅咒,看着父亲在一旁沉默却用力点头的赞同……最后一点残存的、关于“家”的幻影,彻底灰飞烟灭。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和汹涌的恶意达到顶点时,我缓缓地、极其平稳地抬起了左手。那只没有受伤的手,在无数道惊疑不定的目光聚焦下,伸进了病号服宽大的口袋里。

指尖触碰到那个冰冷的、长方形的硬物。

我把它拿了出来。

一支黑色的、小巧的录音笔。

法庭瞬间安静得可怕,连呼吸声都消失了。所有的喧嚣、指责、哭泣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弟弟脸上的泪痕瞬间僵住,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母亲指着我的手僵在半空,像一截枯死的树枝,那张扭曲的脸上的疯狂瞬间凝固,转而化为一种难以置信的、巨大的惊愕和恐惧。父亲的身体猛地绷直,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那支小小的笔,仿佛看到了最恐怖的怪物。

我将录音笔稳稳地放在证人席冰冷的桌面上,发出轻微的“咔哒”一声轻响。这声音在死寂的法庭里却如同惊雷。

我的声音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尘埃落定的疲惫,清晰地穿透这片凝固的空气:

“法官大人,我作证。”

我按下了播放键。

呲啦……短暂的电流噪音后,母亲那尖利得如同指甲刮过玻璃、此刻却足以冻结所有人血液的声音,无比清晰地炸响在肃穆的法庭每一个角落:

“……你去!你去顶罪!……就说是你教唆你弟作弊的!……反正你手也废了,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坐几年牢怕什么?牢饭还管饱呢!”

“……死丫头!你的命都是我们捡回来……养大的!现在到你报恩的时候了!”

“去顶罪!听见没有?!”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剧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死寂的空气里。那声音里赤裸裸的恶毒、彻底的冷漠、令人心寒的算计,被冰冷的机器忠实地记录、放大,回荡在这象征正义的空间里,形成一种荒诞而残酷的绝响。

弟弟的脸在录音播放的几秒钟内,经历了从惨白到死灰、再到彻底崩溃的全过程。当母亲那句“牢饭还管饱”清晰地吼出来时,他喉咙里发出一声濒死野兽般的呜咽,身体剧烈地摇晃了一下,双腿一软,整个人像一滩烂泥般瘫倒在被告席冰冷的地面上。

“假的!是假的!她伪造的!”母亲猛地爆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像一头彻底疯狂的母兽,不顾一切地要扑向证人席,枯瘦的手指在空中疯狂地抓挠,“法官!她陷害!她伪造!她不得好死啊!”

“肃静!!”法槌重重敲下,发出震慑人心的巨响。

两名高大的法警立刻上前,铁钳般的手牢牢架住了母亲疯狂扭动的身体。她还在嘶吼,声音却因为被强力压制而变得扭曲破碎,只剩下绝望的呜咽和恶毒的诅咒。

另一名法警则大步走向瘫软在地、眼神涣散、裤子已然湿透一片的弟弟。他像拖拽一袋没有生命的垃圾,毫不费力地将那具瘫软的躯体从地上拽起来。弟弟的脚拖在地上,发出沙沙的摩擦声,他徒劳地蹬着腿,发出意义不明的、恐惧到极致的嗬嗬声。

就在弟弟被拖过我面前,即将带离法庭的那一刻,他涣散的目光似乎捕捉到了我的存在。那双空洞的眼睛里,骤然爆发出最后一丝濒死的、怨毒的凶光。

我微微侧过头,迎上他那淬毒般的眼神,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弯起一个冰冷的弧度。声音压得极低,却清晰得如同耳语,只够他一个人听见:

“对了,弟弟,”我的目光扫过他因绝望而扭曲的脸,一字一句,清晰地送进他耳中,“忘了告诉你一件事。”

我停顿了一下,欣赏着他眼中最后一点光芒被彻底碾碎的瞬间。

“高考前夜,他们撕碎的……只是复印店五毛钱一张的——复印件。”

弟弟的喉咙里猛地爆出一声非人的、短促的尖嚎,像是灵魂被瞬间撕裂。随即,他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头猛地向后一仰,彻底瘫软下去,任由法警将他拖走,只在地上留下一道湿漉漉的、肮脏的水痕。那声绝望的哀嚎,成了他在这个法庭上留下的最后印记。

---

法院冰冷的石阶在初冬的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白光。我裹紧了身上单薄的旧外套,右手的断指处依旧隐隐作痛,提醒着过往的一切并非噩梦。台阶下,那对曾经被我称为“父母”的人,像被抽掉了灵魂的破布娃娃,瘫坐在冰冷的石阶上。父亲头发一夜之间似乎全白了,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地面,仿佛想从石缝里看出金子来还债。母亲则彻底垮了,脸颊深陷,眼窝乌黑,嘴里神经质地、反复地念叨着模糊不清的诅咒,间或夹杂着几声崩溃的嚎哭:“……房子……房子没了啊!我的儿啊……高利贷……活不成了……”

弟弟的判决——实刑——如同一道最后的闸门落下,彻底冲垮了他们摇摇欲坠的世界。为了填补那个无底洞般的“窟窿”和试图减轻弟弟的罪责(尽管徒劳),他们抵押了赖以栖身的房子,借遍了所有能借甚至不能借的高利贷。此刻,追债者的恐吓电话如同索命符,早已将他们逼到了悬崖边缘,连滚带爬地来求我这个“废人”救命。

我面无表情地从他们身边走过,脚步没有一丝停顿。他们身上那股熟悉的、混合着廉价烟草和绝望汗酸的味道钻入鼻腔,只让我胃里一阵翻搅。

“死丫头!站住!”母亲突然像回光返照的厉鬼,猛地扑过来,枯爪般的手死死抓住我的裤脚,指甲几乎要抠进皮肉里。她仰起那张涕泪横流、因疯狂而扭曲的脸,眼中燃烧着最后的、不顾一切的怨毒:“你毁了我们全家!你这个扫把星!贱货!你不得好死!你……”

她恶毒的咒骂戛然而止。

一个沉甸甸的、印着庄严校徽的硬质信封,被我随手丢在了她那张因咒骂而张开的、布满污垢的嘴巴上。

信封的落款,清晰地印着四个足以让这对父母血液冻结的烫金宋体字——**清华大学**。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母亲所有的动作、所有的声音都僵住了。她的眼睛瞪得几乎要脱出眼眶,死死地、难以置信地盯着砸在嘴上的那四个字。那眼神,像是看到了世间最恐怖、最荒诞的景象。咒骂凝固在喉咙里,变成一种滑稽的、无声的嗬嗬声。

父亲浑浊的眼珠也终于从地面上抬了起来,死死地钉在那信封上。他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着,嘴唇哆嗦,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那张布满沟壑的脸上,瞬间褪尽了最后一点血色,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和一种被彻底碾碎的茫然。

信封从母亲僵硬的脸上滑落,掉在冰冷肮脏的石阶上。

我没有再看他们一眼,转身,迎着初冬凛冽却干净的寒风,一步一步,稳稳地走下长长的台阶。阳光有些刺眼,却不再冰冷。身后,是彻底坍塌的废墟,和一个终于被我自己亲手撕开、通往光明的裂口。

---

一个月后,我推开租住小屋的门。桌上静静躺着一个陌生却考究的牛皮纸文件袋。拆开,里面是一份冰冷的dna检测报告,和一封措辞谨慎、却难掩激动与急切的信。

“……囡囡……我们找你……整整二十年……”指尖划过信纸上陌生的称谓,纸张的触感冰凉而光滑,带着一种不真实的距离感。

门铃在此时突兀地响起,尖锐而持续。

我走到门后,透过猫眼看出去。门外站着一对中年男女。男人穿着质地精良的深色大衣,面容儒雅,眉宇间却刻着深重的疲惫与难以抑制的激动,手指无意识地反复摩挲着大衣的纽扣。女人紧紧依偎着他,脸色苍白得像纸,精心打理过的发髻也掩不住眼角的憔悴和红肿,她的嘴唇在微微颤抖,双手紧紧攥着一个名贵的手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们的视线死死地、充满一种近乎贪婪的期盼,钉在冰冷的门板上。

那两张保养得宜、却因长期痛苦煎熬而显出老态的陌生面孔,隔着扭曲的猫眼透镜,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近乎卑微的迫切,撞入我的视野。

空气里仿佛还残留着石阶上那对男女歇斯底里的哭嚎和咒骂的余烬,带着血腥与铁锈般的腥甜。右手包裹在柔软的纱布下,两根断指的幻痛在寂静中细微而执拗地搏动着,提醒着这具身体曾付出的惨痛代价。胃里涌起一阵熟悉的、冰冷的翻搅,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用力拧紧。

门外,那两张写满失而复得的狂喜与二十年刻骨伤痛的脸孔,在猫眼扭曲的视野里,如同隔着一层厚重的水雾,模糊而不真实。

我放在门把手上的左手,指尖冰凉。金属的冰冷触感顺着皮肤蔓延上来。

没有转动门锁。

我后退一步,脊背轻轻抵在同样冰凉的门板上。声音不大,隔着厚重的门板,平静得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每一个字都清晰地穿透门扉:

“你们也配……叫我囡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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