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自救?卖货卖到龙袍上(冰冷萧衍倒计时)已完结,直播自救?卖货卖到龙袍上已完结

匿名 2025-09-25 03:06:29 29

我穿成太子妃那天,系统说只要带货赚够一百万就能活命。

可它没告诉我这破系统绑定的是皇家直播间。

眼看倒计时只剩三天,我咬牙开播卖御膳房点心。

太子突然闯入镜头,粉丝狂刷礼物:“打起来!打起来!”

系统叮一声:“恭喜宿主,因节目效果达标,任务超额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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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庆幸,却见太子弯腰拾起我垫桌脚的黄布。

他似笑非笑展开布料:“孤竟不知,爱妃连龙袍料子都敢裁来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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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腕上的倒计时像一道毒蛇,无声无息地盘踞在皮肤上,猩红的“71:58:43”缓慢地、冷酷地向前爬行。每一次数字的跳动,都像一根冰冷的针,狠狠扎进我的太阳穴。

三天。我盯着那串血红的数字,指尖掐进掌心,留下几个深陷的月牙印,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只有一种溺水般的窒息感,沉沉压在胸口。

三天后,如果系统面板上那个冰冷的数字——带货收入——没有从可怜兮兮的“1,238”文铜钱,一路狂奔到令人绝望的“1,000,000”文……

我,沈妙,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连直播都没玩明白的普通社畜,就会跟着这具刚刚穿越得来的、据说本该风光无限的太子妃身体,一起化为飞灰。

“一百万文……”喉咙干得发紧,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这破系统,怎么不去抢?”

环顾四周,这所谓的太子妃“寝宫”,比想象中更加寒酸。墙角堆积着厚厚的灰尘,蛛网肆无忌惮地在雕花窗棂上结着网。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陈腐的、类似烂木头混合着潮湿泥土的味道,挥之不去。唯一能算得上家具的,是一张瘸了腿的破桌子,桌面坑坑洼洼,布满可疑的深色污渍。几缕微弱的光线,挣扎着从蒙尘的窗纸缝隙里透进来,照亮空气中飞舞的细小尘埃。

这就是我穿越的“尊贵”起点?一个被遗忘在冷宫角落、连太监宫女都懒得多看一眼的太子妃?

手腕上的倒计时又跳了一下:71:57:02。

心脏猛地一抽,恐慌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四肢百骸。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就真的只剩下死路一条!

“系统!”我用尽力气在脑海里嘶喊,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启动!启动皇家直播间!现在!马上!”

冰冷的机械音终于响起,带着一种事不关己的漠然:【滴!‘皇家带货直播间’启动中……请宿主沈妙确认绑定。】

“确认!确认!十万火急!”我几乎是吼出来的。

眼前骤然一花,仿佛有无形的力量强行撕开了空间。一片柔和却不刺眼的光芒在面前铺展开来,最终凝聚成一个悬浮在半空、约莫三尺见方的虚拟光幕。光幕边框流淌着古朴的金色云纹,透着几分皇家的庄重。然而,光幕正中央,一行硕大无比、闪烁着刺眼光芒的白色弹幕,带着一种极其强烈的违和感,嚣张地霸占了整个视野:

【新粉宝宝们点个关注!主播带你薅皇家羊毛啦!】

我:“……”

一股强烈的羞耻感混合着荒谬感直冲天灵盖,脸颊瞬间滚烫。这该死的系统,都什么时候了,还整这套电商话术?!

光幕右下角,一个小小的数字框实时刷新着:

【在线观众:1】

孤零零的一个“1”,像是对我这场注定失败的垂死挣扎最无情的嘲讽。

“冷静,沈妙,冷静!”我狠狠吸了一口满是灰尘的空气,呛得咳了两声,强行压下翻腾的情绪。时间就是命!面子?那玩意儿能当饭吃吗?

目光在空荡荡的屋子里疯狂扫视。除了灰尘,就是蛛网,还有那张破桌子……等等!我猛地冲到那张瘸腿的破桌子旁,蹲下身,用力掀开桌布——那其实是一块沾满油污、看不出本来颜色的旧布。下面藏着一个豁了口的粗陶罐子。

我小心翼翼地把罐子抱出来,揭开同样破破烂烂的盖子。一股混合着微弱甜香和陈年油哈喇子的古怪气味扑面而来。罐底,可怜巴巴地躺着几块……点心?

它们早已失去了任何精致的形状,干瘪、开裂,颜色暗淡无光,表面覆盖着一层可疑的白色粉霜。其中一块,甚至能看到一个小小的、被蛀虫啃咬过的缺口。

这就是御膳房“赏”给失宠太子妃的“点心”?连狗都不一定啃得动吧?

绝望像冰冷的藤蔓,再次缠紧了我的心脏。手腕上的倒计时,猩红刺目:71:52:19。

管不了那么多了!是毒药也得卖!

我咬咬牙,用袖子使劲擦了擦那块看起来“卖相”稍好一点的、缺口不那么明显的点心——大概是某种硬得能当凶器的酥饼?然后,用尽全身的演技,挤出一个自认为热情洋溢、实则僵硬扭曲的笑容,将它高高举起,怼到那悬浮的直播光幕前。

“家人们!老铁们!皇家粉丝们!”我的声音因为紧张和用力过度而显得又尖又抖,回荡在空旷破败的屋子里,显得格外诡异,“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瞧一瞧看一看!真正的宫廷御膳!纯手工制作!皇家特供!御厨秘方!倾情巨献!今日特惠!限量秒杀!只要……只要九十九文!九十九文!您就能把这份承载着大胤王朝深厚底蕴、凝聚着御厨毕生心血的无上美味带回家!”

我搜肠刮肚,把前世看过的所有直播带货洗脑话术一股脑地往外倒,唾沫星子都快喷到光幕上了。脸颊滚烫,心跳如擂鼓,羞耻感几乎要把我原地蒸发。但手腕上那冰冷的倒计时,像悬在头顶的铡刀,逼着我继续这场荒谬绝伦的表演。

【在线观众:3】

光幕上,孤零零的数字终于跳动了一下,变成了“3”。但弹幕区依旧一片死寂,空荡荡的,只有我那夸张又颤抖的声音在回响。

完了。彻底完了。连吐槽的都没有。谁会对一块发霉长毛的、狗都不理的破点心感兴趣?

就在我内心哀嚎,几乎要放弃的时候,光幕边缘,极其微弱的,飘过一行几乎看不清的小字:

【用户‘江湖百晓生’:……这……是太子妃?】

紧接着,又一行小字慢悠悠飘过:

【用户‘京城吃瓜第一线’:……在卖……御膳房点心?还九十九文?】

虽然依旧没人下单,但这寥寥两句弹幕,却像黑暗中的一点微光,瞬间点燃了我最后一丝希望的火苗!有人看!至少有人看到了!

“对对对!”我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声音陡然拔高,激动得差点破音,“家人们!你们没有看错!正是本太子妃!亲自为你们甄选!绝对的宫廷正品!绝对的皇家品质!数量有限!先到先得!买到就是赚到!错过今天,再等一年!哦不,再等十年!”

我手舞足蹈,把那块可怜的酥饼凑得更近,恨不得把它塞进光幕里,让所有人都看清它那“尊贵”的出身和“独特”的风貌。

【用户‘吃瓜群众甲’:……这饼……看起来能砸死耗子。】

【用户‘八卦小能手’:太子妃娘娘……您这日子……是不是有点紧巴?】

弹幕开始零星出现,虽然内容依旧充满了调侃和难以置信,但至少……互动起来了!在线人数也缓慢地爬升到了【17】。

手腕上的倒计时:【71:45:03】。

时间还在无情流逝。

“紧巴?不不不!”我矢口否认,脸不红心不跳(主要是脸已经烫麻了),“这叫体验生活!与民同乐!分享皇家喜悦!家人们!九十九文!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却能买一份历史的厚重!买一份皇家的恩典!买一份身份的象征!”

我越说越激动,唾沫横飞,完全沉浸在自己编织的“皇家带货”大业中,甚至开始手舞足蹈地比划着这块饼如何“酥脆”(其实硬得像石头)、“香甜”(只有哈喇味)、“回味悠长”(大概是霉味经久不散)……

就在这时——

“吱呀——”

那扇腐朽不堪、仿佛随时会散架的破旧木门,猛地被人从外面推开!刺耳干涩的摩擦声,像一把生锈的锯子,瞬间锯断了我所有慷慨激昂的陈词。

冰冷的穿堂风裹挟着外面深秋的寒意,呼啸着灌了进来,吹得我单薄的衣衫紧贴在身上,激起一层鸡皮疙瘩。桌上那盏豆大的、本就苟延残喘的油灯,火苗剧烈地摇曳了几下,发出“噗”的一声轻响,骤然熄灭。

整个房间,除了悬浮光幕散发出的幽冷光芒,瞬间陷入一片昏暗的阴影。

我的心跳,也在这一刻,彻底停摆。

门口逆着光,站着一个颀长挺拔的身影。玄色的锦袍在幽暗中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唯有衣摆和袖口用暗金线绣着的蟠龙纹样,在光幕微弱的反光下,偶尔流动着冰冷而危险的暗芒。他周身仿佛自带一股无形的低气压,将门外本就寒冷的空气,瞬间冻结成冰。

是太子,萧衍。

他怎么会来?!这个被遗忘的角落,他恐怕一年都不会踏足一次!偏偏是现在!在我最狼狈、最荒谬、最……要命的时刻!

时间仿佛凝固了。

我僵硬地举着那块“皇家特供”的酥饼,像个被施了定身咒的木偶,脸上的笑容还凝固在夸张推销的弧度上,肌肉却已经彻底僵硬冰冷。血液似乎停止了流动,四肢百骸一片麻木。

直播间光幕上,短暂的死寂之后,如同烧开的沸水,瞬间爆炸!

【用户‘吃瓜吃到撑’:卧槽!!!太子!!!活的太子!!!】

【用户‘前排兜售瓜子’:打起来!打起来!打起来!礼物刷起来!】后面紧跟一串系统自带的烟花特效。

【用户‘皇家猹’:主播危!危!危!】字体加粗,闪着红光。

【用户‘打赏榜一预定’:主播挺住!这节目效果炸裂!打赏先走一波!】伴随着一艘金光闪闪的虚拟“飞船”特效呼啸而过。

【用户‘历史记录员’:见证历史!太子妃直播带货被太子当场抓获!截图了截图了!】

【用户‘预言家’:我就说这直播间迟早要出事!开盘了开盘了!主播能活过今晚吗?】后面居然真的跟了个简陋的虚拟投注盘口。

弹幕如同汹涌的潮水,疯狂地刷新滚动,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瞬间挤满了整个光幕!各种夸张的礼物特效此起彼伏地炸开,金光、银光、彩带……交织成一片混乱而刺眼的光污染。

右上角的在线人数,如同坐了火箭,从可怜的两位数,疯狂飙升!【100】…【500】…【1000】…【5000】…数字还在疯狂跳动!几乎要冲破光幕的边界!

而代表收入的数字,更是以一种令人头晕目眩的速度向上翻滚!【1,238】…【5,000】…【10,000】…【50,000】…【100,000】…那串数字的跳跃,快得根本看不清具体的位数!

手腕上那催命符般的倒计时,猩红的数字在剧烈闪烁了几下之后,竟然——

【00:00:00】

清零了!

紧接着,脑海中那冰冷机械的系统提示音,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几乎可以称之为“激昂”的调子,尖锐地响起:

【叮!检测到超高人气峰值!直播间热度突破历史记录!节目效果判定:sss级!】

【恭喜宿主沈妙!因‘节目效果’达成隐藏成就‘惊天反转·皇家吃瓜现场’!直播任务:赚取一百万文铜钱——超额完成!奖励结算中……】

【宿主生存权限已确认!生命体征维持模块启动!】

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瞬间涌遍全身,仿佛干涸濒死的土地迎来了久违的甘霖。那一直勒紧心脏、令人窒息的死亡阴影,在系统提示音响起的刹那,轰然消散!

活了!我真的活下来了!

巨大的狂喜如同海啸,瞬间冲垮了所有的理智和恐惧。我甚至忘记了门口那个散发着恐怖低气压的源头,忘记了眼前这荒谬绝伦的处境,嘴角不受控制地咧开,几乎要笑出声来!

然而,这劫后余生的狂喜,仅仅持续了不到半秒。

光幕上那些疯狂滚动的弹幕和礼物特效,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按下了暂停键,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整个直播间光幕,变成了一片刺眼、纯粹、毫无杂质的死白!

死寂。

绝对的死寂笼罩下来,比刚才太子推门而入时更加沉重,更加令人窒息。

我的笑容僵在脸上,血液仿佛再次冻结。

因为,门口那个玄色的身影,动了。

萧衍没有看我。他甚至没有看那悬浮在空中的、散发着诡异白光的直播光幕。

他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此刻正微微垂着,目光落在我那张瘸腿破桌的……桌脚下。

那里,垫着一块皱巴巴、沾满灰尘和油污的……明黄色布料。

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沉入无底深渊。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毒蛇,瞬间噬咬住我的神经。

不……不会的……那只是我随手从角落里捡来垫桌脚的破布……一块……颜色有点刺眼的……破布……

萧衍的唇角,极其缓慢地勾起一个弧度。

那不是笑。

那是一种比寒冬更深、比刀锋更利的冰冷弧度,带着一种洞悉一切、掌控生死的玩味。

他优雅地、缓慢地弯下腰,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带着一种近乎刻意的从容,捻起了那块脏污的明黄布料的一角。

布料被一点点提起,抖开。

上面,用金线绣着的、虽然被油污遮掩了大半,却依旧能清晰辨认出狰狞威严轮廓的——五爪蟠龙纹样,暴露在光幕惨白的光线下,也暴露在我骤然收缩的瞳孔之中!

整个房间的空气,仿佛被瞬间抽空。

萧衍抬起眼,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眸子终于锁定了我。他薄唇轻启,低沉悦耳的声音如同浸透了冰渣的玉磬,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打在我脆弱的神经上:

“孤竟不知……”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块刺眼的龙纹布料,再落回我惨白如纸的脸上,唇角的弧度加深,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

“……爱妃的手艺如此‘精妙’,连孤父皇御用的龙袍料子,都敢裁了来,”他的声音陡然一沉,冰冷刺骨,“垫桌脚?”

最后三个字,轻飘飘的,却如同惊雷,在我脑海中轰然炸响!

手腕内侧,那刚刚才归零消失的倒计时烙印处,皮肤骤然传来一阵诡异的灼痛!一片刺目的猩红,如同滴入水中的血墨,瞬间晕染开来,重新凝聚成一个全新的、更加狰狞的倒计时:

【167:59:59】

六天二十三小时五十九分五十九秒!

系统冰冷无情的声音,如同丧钟,再次在我脑海中轰鸣:

【滴!检测到宿主触发最高危隐藏任务:亵渎龙纹!生存倒计时重置!任务目标:查明真相并化解危机!失败惩罚:抹杀!即刻执行!】

我眼前一黑,全身的力气瞬间被抽空,双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身体,重重地跌坐在冰冷坚硬、布满灰尘的地面上。

完了。

这次,是真的完了。

冰冷的地面透过薄薄的衣料,将刺骨的寒意狠狠扎进骨头缝里。我瘫坐在厚厚的积尘中,浑身抖得像秋风里最后一片枯叶。手腕内侧那重新浮现的猩红倒计时,如同烧红的烙铁,【167:59:58】的数字每一次闪烁,都带来一阵灼心的剧痛,清晰地提醒着我——死亡只是被暂时延后,正张开更深的獠牙等着我。

“抹杀!即刻执行!”系统的余音如同跗骨之蛆,在脑海中疯狂尖啸。

太子萧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那块沾满污秽的明黄龙纹布料,被他两根修长的手指随意地拎着,悬在半空。布料上狰狞的五爪蟠龙在光幕残余的惨白余光下,显得格外诡异森然。他脸上那点玩味的“温柔”早已消失殆尽,只剩下冰封万里的寒意,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像两口结了冰的深潭,清晰地倒映着我此刻狼狈如蝼蚁的身影。

“说。”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沉重的、仿佛能碾碎灵魂的威压,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狠狠凿进我的耳膜,“这,从何而来?”

空气凝固成了沉重的铅块,压得我几乎无法呼吸。脑子一片空白,只有恐惧的尖啸和倒计时的滴答声在疯狂交织。解释?怎么解释?说是我在冷宫犄角旮旯里随手捡的破布?说我不知道这是龙袍料子?这种鬼话连我自己都不信!亵渎龙纹,形同谋逆!这是诛九族的死罪!别说我只是个被遗忘的太子妃,就算是他亲爹……不,就算是皇帝本人,也担不起这个名头!

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衣衫,黏腻冰冷。我张了张嘴,喉咙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能徒劳地翕动着嘴唇,如同离水的鱼。绝望的黑暗正从四面八方涌来,要将我彻底吞噬。

【滴!检测到宿主濒临精神崩溃!启动紧急预案!】

【‘神级演技(体验版)’模块强制加载中……】

【警告:体验版技能能量消耗巨大!将透支宿主部分生命力!是否确认激活?】

脑子里突然炸开的冰冷机械音,像一道撕裂黑暗的闪电!透支生命力?管他呢!横竖都是死!现在只要能活过眼前这一关!

“激活!立刻激活!”我在心中疯狂嘶吼。

【指令确认!‘神级演技(体验版)’激活!能量灌注!目标:求生!】

一股难以言喻的、狂暴的洪流猛地冲进我的四肢百骸!那不是暖流,更像是烧红的钢针瞬间刺穿了所有的神经末梢!剧痛!难以想象的剧痛席卷全身!眼前骤然发黑,金星乱冒,心脏像是被一只巨手攥住,狠狠挤压!喉咙口涌上一股浓重的腥甜!

就在这濒临晕厥的剧痛中,一种奇异的力量接管了我的身体。

瘫软在地的身体猛地一颤。原本因恐惧而涣散的眼神,在剧痛的刺激下,竟奇异般地凝聚起来,瞳孔深处掠过一丝极其细微、难以捕捉的锐利光芒,如同回光返照。

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怆和委屈,如同火山爆发般,毫无征兆地、汹涌澎湃地从我心底最深处喷涌而出!这情感是如此强烈,如此真实,瞬间冲垮了我所有的理智和伪装。

“呜……哇——!!!”

一声撕心裂肺、足以穿透屋顶的嚎哭,猛地从我喉咙里爆发出来!那不是假哭,是那“神级演技”模块强行激发出的、混杂着透支生命力的剧痛和濒死恐惧的、最原始也最凄厉的悲鸣!

眼泪,不是一滴一滴,而是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澎湃地夺眶而出!瞬间就糊满了整张脸。鼻涕也毫无形象地淌了下来,混合着泪水,狼狈不堪。我甚至顾不上擦,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双手紧紧抱住自己,蜷缩成一团,仿佛承受着世间最大的冤屈和痛苦。

“殿下!殿下明鉴啊!!”我哭得几乎背过气去,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浓重的哭腔和绝望的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血泪里挤出来的,“妾身……妾身冤枉!天大的冤枉啊!!”

这突如其来的、歇斯底里的爆发,显然完全超出了萧衍的预料。他拎着布料的手指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那双冰封的眸子里,第一次清晰地掠过一丝错愕。他大概设想过无数种我的反应——狡辩、沉默、求饶、甚至破罐破摔……但唯独没料到会是这种……泼妇般的、毫无形象的、崩溃式的大哭。

我一边嚎啕大哭,一边用尽全身力气,用那被泪水模糊的视线,“哀怨”又“绝望”地死死盯着他,仿佛他是这世上唯一能为我主持公道的青天。身体因为剧烈的抽泣而不断起伏,肩膀耸动得如同风中残烛。

“妾身……妾身在这冷宫之中,孤苦伶仃,无依无靠……连个像样的使唤人都没有……”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地控诉,话语破碎,却字字泣血,“每日……每日连口热乎饭食都难以为继……御膳房送来的……都是些……都是些猪狗不食的残羹冷炙……连……连块完整的点心都舍不得给啊!”

我猛地抬起手,颤抖地指向刚才被我推销的那块豁口酥饼,又指向墙角厚厚的积尘和蛛网,再指向那张瘸腿的破桌,最后,指尖悲愤地指向他手中那块明黄的布料!

“妾身……妾身实在是没办法啊!殿下!”哭声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走投无路的凄厉,“这屋子……四处漏风!桌子……桌子瘸了腿!连……连个能放稳茶盏的地方都没有!妾身……妾身难道要趴在地上吃饭吗?!”

我用力吸了吸鼻子,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形象全无,却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疯狂执拗:“妾身……妾身就在这屋子里找!找遍了犄角旮旯!就……就找到这么一块还算……还算厚实的破布!妾身……妾身哪里知道这是什么料子!更……更不认识上面绣的什么!只当是……只当是哪个宫人丢弃不要的烂布头!拿来……拿来垫垫桌脚……好……好让桌子……不那么晃……”

说到最后,我已是泣不成声,只剩下剧烈的、仿佛随时会断气的抽噎。身体蜷缩得更紧,将头深深埋进膝盖,肩膀剧烈地耸动着,那绝望无助的姿态,仿佛被整个世界遗弃。

整个破败的寝殿,只剩下我撕心裂肺的哭声在回荡,混合着深秋穿堂风的呜咽,显得格外凄惨悲凉。

萧衍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玄色的袍角在风中微微拂动。他手中那块刺眼的明黄布料,似乎变得格外沉重。他脸上的冰寒并未完全褪去,但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中,最初的错愕之后,翻涌起极其复杂的情绪——审视、疑虑、探究,甚至……一丝极其微弱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动摇?

他沉默的时间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手腕上的倒计时在疯狂跳动:【167:58:37】…【167:58:36】…【167:58:35】…

脑海深处,“神级演技”模块运转的嗡鸣声尖锐刺耳,伴随着生命力被强行抽取的虚弱感,如同跗骨之蛆,不断啃噬着我的意识。剧痛并未消失,反而因为情绪的剧烈波动和身体的透支而更加汹涌,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疼,冷汗早已湿透了里衣,冰冷的黏在身上。

就在我快要支撑不住,意识即将被剧痛和窒息感彻底淹没时,萧衍终于有了动作。

他没有再质问那块布料,也没有再看我那张哭得稀里哗啦、狼狈不堪的脸。他那双深潭般的眸子,极其缓慢地扫过这间破败得如同废墟的寝殿——墙角堆积的、几乎有半指厚的灰尘;蛛网在雕花窗棂上结成的灰蒙蒙的网;那张瘸了一条腿、桌面布满深色污渍和划痕的破桌子;地上那个豁了口的粗陶罐,以及罐底那几块干瘪发霉、连耗子都未必啃得动的“御膳”点心……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张破桌唯一还算平稳的桌脚下——那块被他拎起的明黄布料原本垫着的位置。那里,因为布料的突然抽离,桌面再次明显地倾斜,一个缺了口的粗瓷茶杯正危险地滑向桌边。

萧衍的薄唇抿成了一条冷硬的直线。他什么也没说。

只是,拎着那块明黄布料的手指,极其缓慢地收紧,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那狰狞的蟠龙纹样在他指间扭曲变形。

几息之后,他猛地一甩手!

那块刺眼的布料如同被丢弃的垃圾,被他随意地、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冷怒,扔在了冰冷肮脏的地面上,正好落在我蜷缩的脚边。布料扬起一小片灰尘。

“哭够了?”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比刚才少了些直接的杀意,却多了几分沉沉的、令人心悸的压抑。他的视线终于落回我身上,那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将我连同这满屋的破败和这荒唐的哭诉一起剖开,“孤的东宫,竟‘寒酸’至此,倒真是委屈太子妃了。”

他刻意加重了“寒酸”和“委屈”两个词,每一个字都像是裹着冰碴。

手腕上的倒计时:【167:58:01】。数字的跳动似乎因为这句话而凝滞了一瞬。

【警告!警告!目标人物情绪波动剧烈!警惕值上升!】

【‘神级演技’模块能量即将耗尽!宿主生命力透支严重!请立刻停止!】

【滴!检测到未知能量波动干扰!直播间残余能量场发生紊乱!部分信息可能已泄露!风险等级:高!】

一连串冰冷的系统提示如同冰雹砸进脑海,伴随着生命力被疯狂抽离的眩晕感,我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晕厥过去。

就在这时,萧衍突然转身。

玄色的袍角划出一个冷冽的弧度,他没有再看我一眼,也没有再看地上那块象征着他父皇无上权威、此刻却如同废布般的龙纹料子。

“来人。”他冰冷的声音穿透破败的门扉,清晰地传了出去。

守在门外、噤若寒蝉的内侍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冲了进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头埋得低低的,身体抖得如同筛糠:“殿下!”

萧衍背对着我,身影挺拔而孤峭,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寒意。

“传孤口谕,”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珠落地,砸在寂静的殿内,也砸在我紧绷欲断的心弦上,“太子妃沈氏,御前失仪,行为不检,即日起禁足思过。无孤旨意,任何人不得探视。”

内侍的头埋得更低了,声音发颤:“遵……遵命!”

禁足?

我心头猛地一沉!不是因为惩罚,而是因为这意味着我被彻底困死在了这个囚笼里!六天!只有六天时间!我被关在这里,怎么去查明真相?怎么去化解这要命的危机?这哪是禁足,这分明是判了死缓!

“另外,”萧衍的声音顿了顿,带着一种冰冷的、审视的意味,“给太子妃‘好好’收拾收拾这屋子。该添置的……添置。该打扫的……打扫干净。孤倒要看看,这‘破布头’……还能垫出什么花样来。”

他特意强调了“好好”和“破布头”。内侍吓得一哆嗦,连连叩首:“是!是!奴才明白!奴才这就去办!”

吩咐完,萧衍再没有半分停留,迈开长腿,径直朝着门外走去。玄色的身影很快融入了门外深秋的夜色中,消失不见。

沉重的殿门,在内侍小心翼翼的动作下,再次“吱呀”一声,缓缓合拢。隔绝了外面的寒风,也彻底隔绝了我与外界的一切联系。

殿内,只剩下我粗重的喘息,和油灯熄灭后残留的、混合着灰尘和霉味的冰冷空气。

手腕上,猩红的倒计时:【167:57:48】。冷酷而坚定地向前推进。

【滴!‘神级演技(体验版)’模块已强制关闭!】

【警告:宿主生命力严重透支!身体机能下降30%!陷入虚弱状态!恢复时间未知!】

【警告:直播间残余能量场紊乱加剧!存在未知信息泄露风险!请宿主尽快查明真相,消除隐患!否则倒计时将加速!】

脑海中尖锐的警报声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虚弱。刚才那场耗尽生命力的“表演”,抽空了我最后一丝力气。我瘫软在冰冷的地上,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汗水早已冰凉,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带来阵阵寒意。

视线模糊地落在地上那块被丢弃的明黄布料上。蟠龙的纹路在昏暗的光线下若隐若现,像一张狰狞的、嘲笑着我的死亡通知单。

“收拾……添置……”我喃喃地重复着萧衍的话,冰冷的绝望如同潮水,再次一点点漫上来。他派人来“收拾”,是监视?是搜查?还是……毁灭证据?

我挣扎着抬起手,颤抖的指尖,轻轻碰触到那块冰冷刺骨的布料。一股阴寒的气息,顺着指尖瞬间蔓延至全身,激得我打了个寒颤。

就在指尖触碰到布料的瞬间——

【滴!检测到关键证物:‘残破的龙纹布料’!】

【物品分析启动……】

【材质:云锦(贡品级),染明黄色,含微量‘沉水香’及‘龙涎香’成分。】

【刺绣:五爪蟠龙纹(皇帝御用),金线纯度极高,针法为内造监秘传‘盘金绣’,部分区域有……人为暴力撕扯痕迹!】

【特殊残留物检测:发现微量……陈旧血迹(已氧化发黑)!及……极微量的‘月麟香’(后妃常用熏香)粉末!】

一连串冰冷的分析结果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我的意识里!

暴力撕扯?陈旧血迹?月麟香?

这……这绝不是什么被丢弃的边角料!这分明是……一件被强行撕扯下来的、沾染了血迹的……龙袍残片?!而且,还混合着后妃的熏香?!

一个极其恐怖、足以掀起滔天血浪的猜测,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上我的心脏!

指尖触碰到布料的刹那,那股阴寒仿佛活了过来,顺着指尖的血管一路窜向心脏,冻得我浑身一颤,牙齿咯咯作响。系统冰冷的分析结果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我混乱的意识:

暴力撕扯!陈旧血迹!月麟香!

每一个词,都指向一个足以让整个东宫、甚至整个大胤王朝天翻地覆的恐怖漩涡!

这绝不是一块简单的、被遗忘的边角料!这是一块被强行从一件象征着至高无上皇权的龙袍上撕扯下来的、沾染着不知属于谁的、已经发黑凝固的陈旧血迹的……残骸!甚至还沾染着后妃的熏香!这背后隐藏的,是弑君?是宫闱秘辛?是足以诛灭九族的滔天大罪?!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尾椎骨瞬间窜上天灵盖,比刚才直面萧衍的杀意更甚!我触电般猛地缩回手,仿佛那块布是烧红的烙铁,是噬人的毒蛇!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

手腕上,猩红的倒计时:【167:57:30】。冰冷的数字每一次跳动,都像是在无情地倒数着我的死期。

“查……查明真相……化解危机……”我艰难地喘息着,喉咙干涩发紧,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味。六天!只有六天!我被困在这座名为“思过”的冰冷囚笼里,外面是萧衍冰冷的监视和随时可能降临的灭顶之灾!怎么查?!

【警告!警告!直播间残余能量场紊乱加剧!检测到微弱外部信息流侵入!存在核心信息泄露风险!请宿主立刻采取屏蔽措施!否则倒计时将加速!加速!】

系统的警报声陡然变得尖锐刺耳,如同钢针疯狂搅动脑髓!

泄露?信息泄露?!我悚然一惊!是刚才直播间被强行切断时逸散的能量?还是萧衍那边有什么特殊手段?泄露了什么?我的身份?系统的存在?还是……这块布料的秘密?!

冷汗瞬间浸透了我本就湿冷的里衣。不行!绝对不行!无论是哪一条泄露出去,我都必死无疑!甚至可能死得更快更惨!

“屏蔽!立刻屏蔽!”我在意识里疯狂呐喊,顾不上身体的虚弱和剧痛,“不惜一切代价!快!”

【滴!启动‘信息流防火墙(临时)’!消耗宿主精神力10%!持续屏蔽中……警告!宿主精神力过低!防火墙强度不足!无法完全隔绝!部分模糊信息可能已被未知节点捕捉!风险等级:极高!】

一股强烈的眩晕感猛地袭来,眼前阵阵发黑,仿佛整个破败的寝殿都在旋转。大脑像是被瞬间抽空,针刺般的剧痛在太阳穴处炸开。我闷哼一声,身体晃了晃,差点一头栽倒在地。这该死的系统!每次救命都要先扒掉我一层皮!

就在我咬牙强撑,抵抗着精神被抽离的剧痛和虚弱时,紧闭的殿门外,传来了纷乱而压抑的脚步声。

来了!萧衍派来“收拾”和“添置”的人!

沉重的殿门被小心翼翼地推开一条缝,几个穿着靛青色太监服饰的人影鱼贯而入,个个低眉顺眼,脚步放得极轻,仿佛生怕惊扰了什么,又或者……是怕沾上这里的晦气。为首的是一个面皮白净、眼神却透着精明的中年太监,他身后跟着两个抱着大捆粗布、提着水桶木盆的小太监,还有一个端着漆盘,上面放着几件半新不旧的衣物。

他们的目光在触及瘫坐在冰冷地面上、浑身狼狈、泪痕未干的我时,都飞快地垂下,不敢多看。但当他们的视线扫过这满屋的破败荒凉——厚厚的积尘、摇摇欲坠的窗棂、瘸腿的破桌、豁口的陶罐、发霉的点心……尤其是看到我脚边那块被随意丢弃、刺眼无比的明黄布料时,为首那中年太监的瞳孔猛地一缩,脸上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骇!他身后的几个小太监更是吓得浑身一抖,端着水盆的手都有些不稳。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种无声的恐惧在几个太监之间弥漫开来。亵渎龙纹的证物就堂而皇之地丢在太子妃脚边,而太子妃本人……形容枯槁,状若疯妇。这场景,比任何鬼故事都更令人毛骨悚然。

“奴……奴才王德,奉……奉太子殿下口谕,前来为太子妃娘娘……收拾屋子。”为首的中年太监王德声音干涩发紧,几乎是硬着头皮开口,头垂得极低,恨不得埋进胸口里。他不敢去碰那块布,甚至不敢再看第二眼。

我强忍着眩晕和虚弱,缓缓抬起头。视线还有些模糊,但“神级演技”模块透支带来的那股奇异力量尚未完全消散,一种近乎本能的、属于深宫妇人被逼到绝境后的尖锐和神经质,支撑着我。我的眼神空洞,却又带着一种被巨大冤屈和恐惧扭曲后的、令人心悸的执拗。

“收拾?”我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带着浓浓的鼻音和哭腔,却又透着一股诡异的平静,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好……好得很……收拾吧……”

我的目光缓缓扫过他们带来的东西——粗糙的、用来擦地的粗布;半桶浑浊的、不知从哪个水井打来的冷水;漆盘里那几件颜色暗淡、款式老旧、明显是宫人淘汰下来的旧衣裙……最后,视线落回王德那张强自镇定的脸上。

“王公公……”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尖利,“殿下……殿下让你们来‘好好’收拾!是不是连我……连同这地上的‘破布头’……一起‘收拾’干净了才好?!”

“破布头”三个字,我咬得极重,如同淬毒的匕首。

王德吓得浑身一哆嗦,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他身后的几个小太监也像被砍了腿的蛤蟆,跟着跪倒一片,额头死死抵着冰冷肮脏的地面,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

“娘娘息怒!娘娘息怒啊!”王德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惊惶,“奴才不敢!奴才万万不敢!殿下……殿下只是吩咐奴才们把这屋子……拾掇得能住人……绝……绝无他意!请娘娘明鉴!”

他磕头如捣蒜,再也不敢提“收拾”二字。那块明黄的布料,此刻在他眼中,比烧红的烙铁更可怕。那是催命符!谁碰谁死!

看着他们吓得魂飞魄散的样子,我心中那股被恐惧和绝望催生出的戾气稍稍平息了一些。恐惧是最好的枷锁。至少,在萧衍新的命令下来之前,他们不敢对我做什么,更不敢轻易去碰那块布。

我疲惫地闭上眼,声音低了下去,带着浓重的倦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疯狂:“那就……拾掇吧……别碰我的东西……尤其是……”我的眼皮掀开一条缝,冰冷的目光扫过地上那块布料,“……地上的垃圾。都出去,我要静一静。”

王德如蒙大赦,连连磕头:“是!是!奴才遵命!奴才这就带人出去!娘娘……娘娘好生歇息……”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带着那几个吓得面无人色的小太监,连滚爬爬地退了出去,连带来的东西都忘了拿,只留下那个装着旧衣物的漆盘孤零零地放在门口。沉重的殿门再次被紧紧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死寂重新笼罩。

我长长地、带着血腥味地吐出一口气,身体彻底瘫软下去,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大口喘息。刚才强撑的力气瞬间消失,只剩下深入骨髓的疲惫和虚弱。冷汗浸湿了鬓角,黏在脸颊上,冰冷刺骨。

手腕上的倒计时:【167:55:12】。时间在无声流逝。

目光再次落在那块刺眼的明黄布料上。恐惧依旧,但一股更强烈的求生欲如同野草般在心底疯长。被动等死?不!萧衍把我关在这里,未必没有试探和钓鱼的意思!这破屋子,就是我的牢笼,也是我唯一能接触到的线索源头!

暴力撕扯……陈旧血迹……月麟香……

前太子妃暴毙……冷宫……

几个关键词在我混乱的脑海中疯狂碰撞。

“系统!”我集中最后一点残存的精神力,在意识中低吼,“扫描!深度扫描这间屋子!扫描所有角落!寻找……寻找与这块布料相关的痕迹!血迹残留!月麟香残留!任何异常的能量波动!给我找!”

【滴!启动环境深度扫描!消耗宿主精神力5%!警告!宿主精神力已濒临枯竭!】

【扫描中……范围:太子妃寝殿(冷宫区域)。】

【检测到多处陈旧积尘、霉菌孢子、木质腐朽……】

【检测到微弱生物信息残留(鼠类、昆虫)……】

【检测到目标物品‘残破龙纹布料’周边:发现微量陈旧血迹(氧化发黑)溅射痕迹!分布范围:西北角地面(被积尘覆盖)、部分墙壁(高度约三尺处,有细微喷溅状)。】

【检测到极微弱‘月麟香’残留粒子!主要附着区域:目标布料本身、西北角墙壁(与血迹残留部分重叠)、以及……】

系统的提示音顿了一下,似乎在进行更精细的定位。

【……以及,殿内承重梁上方(极其微弱,若非深度扫描无法察觉)!】

承重梁上方?!

我的心猛地一跳!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血迹在西北角地面和墙壁……月麟香除了布料和血迹点,竟然还在梁上?!

这绝不是无意掉落或者丢弃那么简单!这分明是一场……发生在这间破败寝殿里的、被刻意掩盖的……凶案现场?!

前太子妃……难道不是“暴毙”?而是……被人杀死在这里?!就在这张瘸腿的破桌旁?!就在我此刻瘫坐的地方?!

一个冰冷的名字,伴随着那独特的“月麟香”,骤然浮现在我的脑海——淑妃!萧衍的生母!当今后宫最有权势的女人!也是……月麟香最大的使用者和……可能的源头!

手腕上的倒计时:【167:54:01】。

猩红的数字,如同魔鬼的眼睛,冰冷地注视着我。

真相的碎片,带着血腥和阴谋的气息,正一点点拼凑起来。而我,正站在风暴的最中心。

承重梁上那微不可查的“月麟香”残留,如同一条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住我的心脏!西北角墙壁和地面上被积尘掩盖的陈旧血迹,与梁上那点若有似无的香气,交织成一个阴森恐怖的图景——这哪里是什么失宠冷宫?这分明是一个被仓促掩盖的、血淋淋的凶案现场!

前太子妃沈氏,那位据说“忧思成疾、暴病身亡”的原主……真的是病死的吗?!

“淑妃……”这个名字如同冰锥,狠狠凿进我的意识。月麟香!后宫之中,能堂而皇之、且最常用此香的,除了那位宠冠六宫、权势熏天的淑妃娘娘,萧衍的生母,还能有谁?!她为什么要杀前太子妃?又为什么偏偏是在这东宫最偏僻的角落?那块沾染着血迹和月麟香的龙袍残片,又是怎么回事?!

巨大的阴谋漩涡裹挟着刺骨的寒意,将我死死按在冰冷的墙角。手腕上的倒计时:【167:52:18】,每一次猩红的闪烁都像在敲响丧钟。

【警告!警告!外部信息流侵入加剧!防火墙强度持续下降!部分模糊信息(关键词:冷宫、异常、龙纹)已被未知节点捕捉!目标锁定中……危险系数:sss!】

系统的警报声尖锐得几乎要刺穿耳膜,伴随着精神力被疯狂抽取的剧痛,我眼前阵阵发黑,意识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未知节点?目标锁定?是谁?!萧衍?皇帝?还是……淑妃的人已经察觉到了这里的异常?!

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紧了我的喉咙,窒息感汹涌而至。不行!必须做点什么!被动就是等死!

就在这濒临崩溃的边缘,我的视线死死钉在西北角那片被系统标注出血迹残留的墙壁。积尘厚重,掩盖了一切。但……掩盖得足够彻底吗?

一个近乎疯狂的念头,如同黑暗中擦亮的火星,骤然闪现!

“系统!”我凝聚起最后一丝残存的精神力,在意识中嘶吼,“集中剩余能量!干扰……干扰那块区域的能量场!制造……制造一个微弱的‘显影’效果!范围……只针对那片血迹残留区域!目标……让灰尘……暂时……‘避开’!只要一瞬间!一瞬间就好!”

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不直接触碰、又能留下“痕迹”的办法!利用系统残留的能量场紊乱,人为制造一个局部的“异常”!赌的就是那些来“拾掇”的太监宫女,或者……背后监视的眼睛,能发现这微小的、不合常理的“破绽”!只要有人注意到那片突然“干净”一点的墙壁……

【滴!指令解析……执行方案:局部能量场微扰,制造‘粉尘排斥’假象!】

【警告!该操作将彻底耗尽防火墙剩余能量!防火墙将在效果结束后崩溃!宿主暴露风险激增!是否确认执行?】

暴露?现在不暴露,等死吗?!“执行!立刻执行!”我用尽全身力气在意识里咆哮。

【指令确认!能量集中!干扰启动!】

嗡——!

一股无形的、剧烈的震荡感猛地从我脑中炸开!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同时刺入太阳穴!我闷哼一声,身体剧烈痉挛,眼前彻底陷入一片漆黑,只有金星疯狂爆裂!喉咙里涌上浓烈的腥甜,被我死死咬住嘴唇咽了回去。精神力如同开闸的洪水,瞬间被抽空!

与此同时,西北角那片布满厚厚积尘的墙壁上,极其短暂地、极其微弱地,荡漾开一圈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涟漪。覆盖在陈旧血迹喷溅点上的灰尘,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微风轻柔拂过,极其短暂地向四周“散开”了极其微小的一圈,露出了下方墙壁那一点点……深褐发黑、如同干涸泪痕的……污渍!仅仅持续了不到半秒,散开的灰尘又重新覆盖回去,一切恢复如常,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滴!局部干扰完成!能量耗尽!‘信息流防火墙’彻底崩溃!】

【警告!宿主已完全暴露于未知信息流监控之下!风险等级:毁灭级!】

【警告!宿主精神力彻底枯竭!陷入深度虚弱昏迷风险:99%!强制维持清醒倒计时:10…9…8…】

系统冰冷的倒计时如同丧钟在脑海中敲响。剧痛、眩晕、冰冷、窒息……所有的感觉如同潮水般将我淹没。我瘫软在墙角,头无力地歪向一边,视线彻底模糊,只能勉强维持一丝微弱的意识,如同风中残烛。

殿内死寂。只有我粗重而艰难的喘息声。

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手腕上的倒计时:【167:50:59】…【167:50:58】…

就在我意识即将彻底沉入黑暗深渊的前一刻——

“吱呀……”

沉重的殿门,再一次被推开了。

这一次,门开得毫无预兆,带着一股粗暴的力量,撞在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刺骨的寒风裹挟着深秋的肃杀之气,猛地灌了进来!

逆着门外昏暗的天光(天色似乎更暗了?),一个高大挺拔的玄色身影,如同裹挟着雷霆风暴,一步踏了进来!

是萧衍!

他竟然去而复返!而且……比刚才更加……可怕!

他周身散发着一种几乎凝成实质的、狂暴的戾气!玄色的锦袍无风自动,衣摆上暗金的蟠龙纹路仿佛活了过来,在昏暗的光线下张牙舞爪。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此刻布满了阴鸷的寒霜,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不再是冰封的寒潭,而是燃着熊熊怒焰的地狱之火!那怒火并非针对我,却比针对我时更加恐怖,仿佛压抑着足以焚毁一切的滔天巨浪!

他的目光,如同两道淬了剧毒的利刃,瞬间穿透殿内冰冷的空气,精准无比地钉在了我的脸上!

我心头剧震!他知道了?!是防火墙崩溃的瞬间被捕捉到了?还是……淑妃那边……出事了?!

【强制维持清醒倒计时:3…2…1…】

【深度虚弱状态降临!五感钝化!意识模糊!】

系统的最后警告如同断线的风筝,瞬间消失。我的意识猛地沉了下去,如同坠入冰冷的深海,视线彻底模糊,只能勉强看到一团移动的、充满毁灭气息的玄色阴影,正以极快的速度向我逼近!那速度,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疯狂!

“沈、妙!”

冰冷刺骨、蕴含着滔天怒意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惊悸的声音,如同惊雷,在我耳边炸响!每一个字都像裹着冰渣的重锤,狠狠砸在我混沌的意识上!

我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甚至看不清他的动作!

一只骨节分明、却带着千钧之力的大手,猛地攥住了我冰冷纤细的手腕!那力道之大,仿佛要将我的腕骨生生捏碎!

剧痛!

一股无法抗拒的、强横无比的力量,顺着那只手,如同狂暴的洪流,瞬间将我瘫软如泥的身体,从冰冷肮脏的地面上,狠狠拽了起来!

天旋地转!

眼前彻底陷入一片漆黑。身体如同断了线的木偶,被那股力量粗暴地拖拽着,踉跄着、身不由己地朝着殿门的方向……跌撞而去!

耳边只剩下呼啸的风声,和他压抑在喉咙深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低吼:

“跟我走!现在!”

手腕被铁钳般的大手死死攥住,骨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剧痛!被粗暴拖拽带来的眩晕!以及精神力彻底枯竭后沉入骨髓的冰冷和虚弱,瞬间将我残存的意识撕扯得支离破碎。眼前是旋转的黑暗,耳边是呼啸的寒风和他压抑着滔天怒火的低吼。

身体像一件没有生命的破麻袋,被他强悍的力量拖拽着,踉跄着冲出那间散发着血腥和霉味的囚笼。冰冷的深秋空气如同无数细针,狠狠扎在裸露的皮肤上,刺得我一个激灵,混沌的意识竟被这剧痛强行扯回了一丝清明。

殿外,并非想象中的冷宫院落死寂。玄甲!森然的玄甲在昏暗的天光下反射着冰冷的金属光泽!两队身披重甲、腰佩长刀的东宫禁卫,如同沉默的雕像,将整个破败的寝殿围得水泄不通!他们目光锐利如鹰,扫视着每一个角落,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紧绷到极致的肃杀之气,连呜咽的秋风都仿佛被冻结了。

王德和那几个小太监,此刻正像受惊的鹌鹑,瑟瑟发抖地跪在冰冷坚硬的石板地上,头死死抵着地面,连大气都不敢喘。王德那白净的脸上,此刻只剩一片死灰,额头上全是冷汗。

萧衍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甚至没有看那些跪地的宫人一眼。他拖着几乎失去知觉的我,穿过这沉默而压抑的玄甲人墙,每一步都踏得极重,玄色锦袍的下摆在寒风中猎猎作响,带着一股焚毁一切的决绝。

“殿……殿下!”一个身着深青色宦官服饰、面白无须的老太监,从回廊的阴影处匆匆迎了上来,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惊惶,声音都变了调,“凤藻宫那边……”

“闭嘴!”萧衍猛地顿住脚步,侧过头,那双燃着地狱之火的眸子扫过老太监,冰冷的两个字如同淬了冰的刀刃,瞬间将那老太监后面的话斩断,吓得他浑身一抖,噗通跪倒,再不敢言语。

凤藻宫!淑妃的寝宫!

我心头剧震!果然是那边出事了!防火墙崩溃的瞬间,泄露的信息……被捕捉到了?!还是淑妃自己……察觉到了危险,提前发动?!

萧衍不再停留,继续拖着我大步向前。东宫的回廊曲折幽深,此刻却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拉直了,每一步都通向更深沉的漩涡。沿途遇到的宫女太监,无不脸色煞白,远远地就匍匐在地,如同遇到了择人而噬的凶兽。

手腕上的倒计时:【167:48:31】。猩红的数字在颠簸的视野里跳动,冰冷地提醒着我时间所剩无几。

不知被他拖行了多久,穿过多少道沉重的宫门,周围的景致从东宫的清冷肃穆,陡然变得巍峨庄严!巨大的蟠龙金柱,高耸的琉璃瓦顶,空气中弥漫着沉水香庄重而压抑的气息。

养心殿!

这里是皇帝处理政务、召见重臣的核心之地!此刻,殿门外同样肃立着更多、气息更加沉凝的宫廷禁卫,他们的铠甲在殿内透出的灯火映照下,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寒芒。气氛比东宫更加凝重,空气仿佛凝固成了铁块,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压力。

萧衍的脚步终于停在紧闭的、雕刻着九龙盘绕的巨大殿门前。他攥着我手腕的力道没有丝毫放松,甚至更紧了些,仿佛我是他此刻唯一的锚点。他微微侧过头,那双燃烧着怒焰和某种更深沉情绪的眼睛,再次锁定了我。

那眼神,锐利如刀,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疯狂,还有一种……被至亲之人狠狠背叛后的、深入骨髓的痛楚和惊悸。这痛楚,甚至暂时压过了那滔天的怒火。

“听着,”他的声音压得极低,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带着血腥气,清晰地钻进我混沌的意识里,“进去之后,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不许说话!一个字都不许说!你的命,现在系在孤的手上!也系在……你自己接下来看到的东西上!”

他的警告,如同冰水浇头,让我残存的意识猛地一凛!我的命……系在接下来看到的东西上?里面……到底是什么?!

不等我消化这警告的含义,那沉重的、象征着帝国最高权力的巨大殿门,被两名面无表情的魁梧侍卫,缓缓地、无声地推开了一条缝隙。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浓郁药味、沉水香、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熟悉的甜腻香气——月麟香!——的气流,猛地从殿内涌出,扑面而来!

萧衍不再迟疑,几乎是挟持着我,一步踏入了那象征着帝国权力核心的、幽深而压抑的巨大殿堂!

殿内灯火通明,粗大的蟠龙金柱支撑着高远的穹顶,却驱不散那无处不在的沉重阴霾。明黄色的帷幔低垂,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油脂。御案之后,宽大的龙椅上,斜倚着一个明黄色的身影。

皇帝!

他看起来比我想象中更加苍老和虚弱。龙袍穿在他身上显得有些空荡,脸色是一种不健康的蜡黄,眼窝深陷,颧骨高耸,嘴唇干裂发紫。他闭着眼,胸膛微微起伏,气息短促而微弱,如同风中残烛。御案上堆着几份奏折,旁边放着一个打开的药匣,散发着浓烈的苦味。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太医正垂手侍立在旁,眉头紧锁,大气不敢出。

然而,这沉重的病气,并非殿内唯一的气息。

在龙椅侧前方不远的地方,站着一个人。

一个穿着华丽繁复宫装的女人。

云锦缎的料子,绣着大朵盛放的牡丹,金线银线在灯火下熠熠生辉。她身姿依旧挺拔,保养得宜的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眉目如画,带着一种久居高位的雍容。只是,此刻这份雍容之下,却透着一股极力维持却依旧摇摇欲坠的……惊惶和怨毒!

正是淑妃!萧衍的生母!

她手里,紧紧攥着一方素白的丝帕,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她似乎想靠近龙椅,却被几名眼神锐利如鹰、手按在刀柄上的御前侍卫,以一种极其戒备的姿态,隐隐挡在了外围。

当殿门开启,萧衍挟着我闯入的瞬间,殿内所有的目光,如同聚光灯般,瞬间聚焦过来!

皇帝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疲惫地掀开一丝眼缝,浑浊的目光扫过萧衍,落在我身上时,带着一丝茫然和更深的疲惫。

而淑妃!

在看清被萧衍拖拽进来的、形容枯槁狼狈不堪的我时,她那双美丽的凤眸猛地瞪大!瞳孔骤然收缩!脸上那点强装的镇定如同脆弱的蛋壳,瞬间碎裂!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见了鬼般的、难以置信的惊骇!以及……一丝被戳穿最隐秘恐惧的、赤裸裸的恐慌!

她的目光,如同淬了毒的钩子,死死地钉在我的脸上,然后又猛地扫向萧衍,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在萧衍那双燃烧着地狱之火、冰冷刺骨的目光逼视下,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萧衍没有看他的母妃。

他攥着我手腕的手,如同烙铁般滚烫而稳定。他拖着我,一步一步,踏在光可鉴人的金砖地面上,脚步声在死寂的大殿中清晰得如同鼓点,径直走向御案,走向那象征着至高权力的龙椅!

他的目光,自始至终,只锁定在一个人身上——他的父皇,那个虚弱地躺在龙椅上的老人。

在距离御案还有五步之遥时,萧衍猛地停下了脚步。

他松开了钳制我的手。

失去支撑的我,双腿一软,如同断线的木偶,重重地跌坐在冰冷坚硬的金砖地面上,激起一声沉闷的回响。骨头撞得生疼,却不及眼前景象带来的冲击万分之一。

萧衍没有看我。他挺拔的身躯如同标枪般矗立,玄色的衣袍在殿内灯火下流淌着暗沉的光泽。他缓缓地抬起右手。

那只骨节分明、曾经拎起龙袍残片的手,此刻,正稳稳地托着一样东西!

一块……被折叠得整整齐齐、却依旧掩盖不住其本身刺眼明黄色的布料!那狰狞的五爪蟠龙纹样,在御案旁明亮的灯火映照下,纤毫毕现!布料上深褐色的陈旧血迹,如同干涸的罪恶烙印,散发着无声的控诉!

正是那块来自冷宫凶案现场、沾染着月麟香的龙袍残片!

他……他竟然一直带在身上?!

“父皇!”

萧衍的声音,不再是刚才压抑的嘶吼,而是如同出鞘的利剑,带着一种穿透金石的冰冷和决绝,骤然响彻整个死寂的养心殿!

“儿臣斗胆,惊扰圣驾!”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千钧,清晰地敲打在每一个人的心头,“然,儿臣今日,不得不携此物前来!不得不携此……人前来!”

他的目光,如同两道冰冷的探照灯,猛地射向脸色煞白、摇摇欲坠的淑妃!

“此物!”他托着布料的手微微前伸,让那刺眼的明黄和狰狞的龙纹,更加清晰地暴露在皇帝浑浊的视线下,“乃从东宫冷宫——沈氏(指前太子妃)生前所居之处——寻获!其上所绣,乃父皇御用之五爪蟠龙!其上所染,乃经年陈旧之血!更沾染有……宫中秘制‘月麟香’!”

“月麟香”三个字,如同惊雷,狠狠劈在淑妃头上!她身体猛地一晃,脸色瞬间惨白如金纸,死死抓住旁边一个宫女的胳膊才勉强站稳,看向萧衍的眼神充满了怨毒和难以置信的恐惧!

“而此人!”萧衍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撕裂般的痛楚,猛地指向瘫坐在地、如同惊弓之鸟的我,“乃现任太子妃沈妙!于冷宫之中,险因此物遭人灭口!更亲见……此物发现之地,乃血迹斑斑之凶案现场!绝非沈氏‘暴毙’之所!而是……被人谋害之修罗场!”

他的话语如同重锤,一句句砸下,将淑妃强撑的镇定彻底击碎!

“至于这‘月麟香’……”萧衍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万载寒冰,每一个字都带着彻骨的杀意,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死死钉在淑妃那张扭曲的脸上,“后宫之中,除却母妃您……还有何人,能日复一日,堂而皇之地……熏染此等秘香?!”

“你……你……逆子!!!”淑妃终于崩溃了!她再也维持不住那点可怜的仪态,如同被踩了尾巴的毒蛇,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涂着蔻丹的手指颤抖地指着萧衍,声音尖利刺耳,充满了被亲生儿子背叛的疯狂和绝望,“你竟敢……竟敢污蔑你的母妃?!为了这个贱人?!为了那个早就该死的贱婢?!”

她猛地转向龙椅上的皇帝,涕泪横流,扑倒在地,哭喊道:“陛下!陛下明鉴啊!衍儿他……他是被这妖妇迷惑了心智!他是在污蔑臣妾!臣妾对陛下一片赤诚,日月可鉴!臣妾怎敢……怎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事!陛下!陛下您要为臣妾做主啊!”

她的哭嚎凄厉绝望,回荡在空旷的大殿里。

然而,龙椅上的皇帝,那双浑浊的眼睛,在萧衍拿出那块布料、尤其是听到“月麟香”三个字时,瞳孔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复杂、难以言喻的光芒。他没有看哭倒在地的淑妃,那疲惫的目光,缓缓地、极其缓慢地,移向了瘫坐在地、如同惊弓之鸟的我。

那目光,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穿透力,仿佛能看进我的灵魂深处。他似乎在审视,在确认,在……等待?

【滴!检测到关键人物:大胤皇帝萧启!精神波动异常!生命体征急速衰竭中!】

【触发终极任务节点:真相的抉择!】

【任务目标:化解危机!时限:00:05:00!】

【警告!宿主精神力濒临崩溃!无法承受信息灌输!启动最终预案:精神共鸣链接!目标:萧启!】

【链接建立中……消耗宿主剩余全部生命力!】

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如同最后的审判!一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狂暴、都要彻底的力量,如同决堤的洪流,猛地从我濒临枯竭的意识深处炸开!那不是抽取,而是……燃烧!燃烧我最后的生命本源!

“呃啊——!”

我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眼前彻底被一片猩红覆盖!剧痛!难以想象的剧痛瞬间吞噬了一切!仿佛灵魂被硬生生撕裂!无数破碎的画面、扭曲的声音、冰冷的触感、刺鼻的血腥味……如同失控的洪流,疯狂地、不顾一切地顺着那强行建立的链接,涌向龙椅上那个垂死的老人!

那不是我的记忆!那是……前太子妃沈氏临死前刻骨铭心的恐惧!是黑暗冰冷的殿宇!是突然出现的、带着月麟香气的华丽身影!是猝不及防的、冰冷的利刃刺入身体的剧痛!是滚烫的鲜血喷溅在冰冷墙壁上的触感!是那只带着金镶玉护甲、染血的手,慌乱地从她身上撕扯下那片明黄布料时留下的冰冷触感和……那声模糊却恶毒的诅咒:“……碍事的贱婢!拿着你主子的东西……去地下陪她吧!”

所有的痛苦、恐惧、怨恨和……真相的碎片!如同最惨烈的献祭,通过我燃烧的生命,化为最直接的冲击,狠狠灌入皇帝萧启的脑海!

“噗——!”

龙椅上的皇帝,身体猛地一弓!一口暗红色的、浓稠的鲜血,如同喷泉般,从他口中狂喷而出!溅洒在明黄色的龙袍前襟和御案上摊开的奏折上,触目惊心!

“陛下!!!”殿内瞬间响起一片惊恐欲绝的尖叫!太医魂飞魄散地扑了上去!侍卫们更是如临大敌,刀锋瞬间出鞘,寒光四射!

淑妃的哭嚎戛然而止,她看着皇帝吐血,看着那摊刺目的暗红,脸上血色褪尽,眼中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死灰般的绝望!

萧衍猛地回头,看到皇帝吐血和我瞬间委顿在地、气若游丝、仿佛随时会消散的样子,他眼中那焚毁一切的怒焰猛地一窒,第一次,清晰地掠过一丝……近乎碎裂的惊痛!他下意识地朝我迈出一步。

然而,就在这极致的混乱和死寂中,喷血的皇帝,却猛地抬起了手!

那只枯瘦的、沾着血迹的手,颤抖着,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指向了……扑倒在地、面无人色的淑妃!

他浑浊的眼中,最后一点光芒,如同回光返照,死死地钉在淑妃那张写满惊骇和绝望的脸上!那目光里,没有了帝王的威严,没有了父亲的慈爱,只剩下一种被至亲至信之人彻底背叛后的、刻骨铭心的痛楚和……最终的确认!

“毒……毒妇……你……好……好……”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断断续续,却如同最后的诅咒,清晰地砸在淑妃摇摇欲坠的神经上!

话音未落,那只抬起的手,猛地垂落!

皇帝萧启,头一歪,彻底瘫倒在宽大的龙椅上,气息……断绝!

“父皇!!!”萧衍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咆哮!那声音里充满了巨大的悲恸和被彻底点燃的、焚尽八荒的暴怒!

“不——!!!”淑妃发出一声凄厉到极致的尖叫,如同厉鬼哀嚎!她最后的倚仗,她所有的算计,在皇帝那最后的指认和死亡中,彻底化为乌有!她彻底疯了,怨毒的目光扫过萧衍,扫过地上气若游丝的我,最后死死钉在皇帝冰冷的尸体上,发出癫狂的、意义不明的嘶吼!

殿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的混乱!太医的惊呼,侍卫的拔刀声,宫人的哭喊……交织在一起。

而瘫倒在冰冷金砖上的我,意识如同风中残烛,在无边的剧痛和冰冷中,缓缓沉向黑暗的深渊。

【滴!终极任务:化解危机——完成!】

【核心危机源:淑妃弑君嫁祸阴谋已被揭穿!目标人物皇帝萧启临终指认!】

【生存权限确认!生命体征强制维持!】

【警告!宿主生命力透支99.9%!灵魂本源受损严重!‘直播自救系统’核心能量耗尽!即将永久关闭!】

【感谢宿主使用‘直播自救系统’,祝您……在这个世界……活下去……】

系统冰冷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人性化的疲惫和……诀别,如同最后的叹息,在我彻底沉入黑暗的意识中,缓缓消散。

手腕上,那如同跗骨之蛆的猩红倒计时,闪烁了几下,如同风中残烛,最终……彻底熄灭、消失。

结束了。

一切都……结束了。

黑暗,温柔地,彻底地,拥抱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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