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面杀手攻略手册》全文小说爽文章节小说在线阅读

匿名 2025-09-25 03:04:40 10

我是个杀手刚干完一票,正准备潇洒走人

结果半路被一个笑眯眯的厨娘拉进她的摊子吃饭

她说我长得帅,还说我像她梦里那个男人。

我说:“我是杀手。”

她居然双眼放光,说:“哇!那你能陪我睡一觉吗?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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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差点把刀扔她脸上,这年头还有不怕死的?

《厨娘追杀手册》

1、

刀刃划过咽喉的瞬间,我甚至能感觉到对方脉搏最后的颤动。温热粘稠的血液顺着刀身流到我的虎口,又被我随意甩在青石板上。

"第三十七个。"我在心中默数。

夜色如墨,我像一道影子般滑出目标宅院。这个位于边境的小镇任务完成得干净利落,没有惊动任何人。我习惯性地摸了摸腰间的暗器囊,确认所有工具都已收回,这才准备离开。

"这位客官,来碗面吧!刚出锅的鸡汤面!"

一个清脆的女声突兀地划破寂静。我浑身肌肉瞬间绷紧,右手已经按在了刀柄上。转头看去,面馆门口站着个系着粗布围裙的年轻女子,正冲我笑得灿烂。

月光下,她的眼睛亮得惊人。

"不用。"我冷声拒绝,加快脚步想要离开。作为"鬼见愁",江湖上最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之一,我从不与人过多接触。

"哎呀,别走嘛!"她竟然小跑几步,一把拽住了我的袖子,"这个点街上就剩我家还开着了,您肯定饿了吧?"

我盯着她抓着我袖子的手,杀意瞬间涌上心头。只要一个动作,我就能让她这只手永远离开她的身体。

"松手。"我声音冷得像冰。

她却像没听见似的,反而凑近打量我的脸:"咦?你长得真像我梦里那个男人!"

我愣住了。

二十七年的人生里,我听过无数种开场白,求饶的、咒骂的、威胁的,却从未听过如此荒谬的言论。

"我是杀手。"我故意露出腰间的短刀,希望吓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她眼睛一亮,不仅没被吓到,反而更兴奋了:"哇!那你能陪我睡一觉吗?多少钱?"

我差点把刀扔她脸上。

"你看啊,"她竟然开始掰着手指算账,"我一个月能赚五两银子,除去成本还剩三两,给你一两够不够?"

"你!"我一时语塞,耳根莫名其妙地发烫。

"不说话就是答应啦!"她不由分说地拉着我往面馆走,"先吃碗面,我请客!"

我本该甩开她的手,甚至该一刀结果了这个烦人的女人。但不知为何,我鬼使神差地跟着她走进了那间小小的面馆。

面馆里只有四张木桌,收拾得却很干净。她把我按在一张椅子上,转身进了后厨。片刻后,端出一碗冒着热气的鸡汤面。

"尝尝,我特意给你多加了肉和蛋。"她托着腮坐在我对面,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

面条入口的瞬间,我几乎要呻吟出声。鲜美的鸡汤裹挟着劲道的面条,配上软嫩的鸡肉和溏心蛋,是我二十多年来吃过最美味的食物。

"好吃吗?"她期待地问。

我点点头,继续埋头吃面,不敢抬头看她那双过于明亮的眼睛。

"我叫白如玉,大家都叫我阿玉。"她自顾自地说着,"你叫什么名字?"

"没有名字。"我简短地回答。

"那我叫你’小白’好了!"她笑嘻嘻地说,"反正你皮肤这么白。"

"不准那么叫。"我皱眉。

"那就’阿白’?’白哥’?"她歪着头思考,"还是’亲爱的’?"

我一口面汤差点喷出来。

"随便。"我咬牙切齿地说,只想赶紧吃完离开这个可怕的女人。

她却突然伸手,用拇指擦去了我嘴角的汤渍:"你吃东西的样子真可爱。"

我整个人僵住了。那只温暖的手指像烙铁一样烫,让我心跳加速到不正常的地步。

"我是杀手。"我又重复了一遍,仿佛这是最后的防线。

"知道啦知道啦,"她摆摆手,"杀手也是要吃饭睡觉的嘛。"

我无言以对,只能继续低头吃面。她则絮絮叨叨地说着镇上的趣事,声音清脆得像山间溪流。

吃完最后一口面,我放下筷子准备离开。她却突然说:"你脸红的样子真好看。"

我猛地抬头,发现她正托着腮,眼睛弯成了月牙。

"胡说八道!"我站起身,丢下几枚铜钱就要走。

"明天还来吗?"她在身后喊道。

"不来。"我头也不回地说。

"我等你哦!"她的声音追着我跑出老远。

走在回客栈的路上,夜风吹不散我脸上的燥热。被人夸什么的才没有那么高兴呢,我在心里对自己说。

但不知为何,我记住了那家面馆的位置,就在镇东头第三家,门口挂着个褪了色的"白家面馆"招牌。

2、

第二天清晨,我收到了信鸽传来的新任务。

展开纸条的瞬间,我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白如玉,白家面馆老板娘,三日之内取其性命。"

我盯着那个名字看了许久,脑海中浮现出昨晚那双明亮的眼睛和温暖的笑容。作为顶级杀手,我从不质疑任务,也从不犹豫。但此刻,一种陌生的情绪在胸腔蔓延。

"只是目标而已。"我对自己说,将纸条烧成灰烬。

正午时分,我出现在白家面馆门口。与昨晚的冷清不同,此时的面馆热闹非凡,几张桌子都坐满了人。白如玉穿梭在客人之间,麻利地端面上菜,时不时与熟客说笑两句。

她看到我站在门口,眼睛一亮:"来啦!快进来坐!"

仿佛我们早已相识多年,她自然而然地拉着我坐到角落里唯一空着的桌子前:"今天有特制的鸡汤面,我给你盛一碗补充体力。"

我沉默地看着她的背影,右手在桌下轻轻摩挲着刀柄。现在动手太显眼了,我告诉自己,等客人少些再说。

"阿玉,这是你雇的伙计?"一位白发老者好奇地打量着我。

白如玉端着面回来,闻言狡黠一笑:"阿公,这个是我阿爹托梦送来的女婿。"

满堂哄笑。我的耳根又烧了起来,握着刀柄的手松了又紧。

"别胡说!"我低声呵斥。

"害羞啦?"她笑嘻嘻地把面放在我面前,还特意加了一碟小菜,"快吃吧,’我爹送来的女婿’。"

食客们又是一阵善意的哄笑。我低头吃面,不敢抬头看任何人。这碗面比昨晚的还要美味,但我却食不知味。

"阿玉姑娘人好心善,小伙子有福气啊!"那位阿公拍着我的肩膀说。

我僵硬地点点头,内心却在挣扎。这个阳光开朗、深受镇民喜爱的女子,为何会成为组织的目标?她看起来就是个普通厨娘,为何值得组织出手?

"喂,发什么呆呢?"白如玉在我眼前晃了晃手,"帮我把这碗面端给门口那桌。"

我下意识接过面碗,随即反应过来,我堂堂"鬼见愁",居然被她使唤跑堂?

"快点啊,客人都等急了。"她推了推我的肩膀。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我硬着头皮把面端到了指定位置。回到座位时,听到白如玉正对那位阿公说:"看吧,多听话的女婿。"

我第一次觉得,或许直接杀了她反而更简单。

3、

我在面馆对面的客栈住了下来,每天准时去白家面馆"报到"。表面上是监视目标寻找下手时机,实际上我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

第三天傍晚,面馆客人渐少。白如玉擦着桌子,突然坐到我面前:"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我浑身一僵,右手瞬间按在了刀柄上。

"别紧张,"她笑着摆摆手,"从你第一天来我就知道了。哪有普通人会半夜浑身血腥气地在街上晃悠?"

我眯起眼睛:"那你为何?"

"为何不逃?"她打断我,托着腮看我,"因为我喜欢你啊。而且,"她狡黠地眨眨眼,"你舍不得杀我。"

"胡说!"我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她不为所动,从柜台下拿出一张纸推到我面前:"你最近不杀人的话,和我签个短期雇佣合同吧?一个月,包吃包住。"

我瞪着那张合同,又瞪着她,完全无法理解这个女人的脑回路。

"为什么?"我终于问出口。

"我说过了啊,喜欢你。"她站起身,凑近我耳边轻声说,"而且,我知道你也不想杀我。"

她的呼吸拂过我的耳垂,带来一阵战栗。我想反驳,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是的,三天来我有无数次机会可以动手,却都放弃了。

"签不签?"她退后一步,歪着头看我,"不签的话,我就告诉全镇的人你是我未婚夫。"

我咬牙切齿地抓起笔,在合同上签下代号"鬼见愁"。

"真名。"她敲了敲桌子。

"没有。"

"那就写’阿白’吧。"她笑嘻嘻地说。

我愤怒地写下那两个字,把笔一扔:"满意了?"

"非常满意!"她小心地收起合同,"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伙计兼保镖啦!"

我转身就要离开,却被她叫住:"去哪儿?合同写了包住,你的房间在后院。"

我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杀人是不对的,至少现在杀雇主是不对的。

跟着她穿过厨房来到后院,一间干净的小屋映入眼帘。床铺整洁,桌上还摆着一盆不知名的野花。

"喜欢吗?"她期待地问。

我冷哼一声,没有回答。

"早点休息,明天一早要起来和面呢!"她欢快地说着,转身离开。

我坐在陌生的床铺上,摸出腰间的匕首。月光下,刀刃泛着冷光。我本该用它结束白如玉的生命,现在却成了她的"伙计"。

"一个月。"我对自己说,"一个月后我就离开。"

但内心深处,一个微弱的声音在问:真的能离开吗?

4、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刚爬上窗棂,我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阿白!起床了!再不起来面都发过头了!"白如玉的声音穿透木门,震得我耳膜生疼。

我猛地坐起,右手条件反射地摸向枕下的匕首。二十七年的杀手生涯让我习惯了浅眠,却从未被人这样粗暴地叫醒过。

"知道了。"我闷声应道,揉了揉太阳穴。

推开门,白如玉已经穿戴整齐,围裙上沾着面粉,手里拿着根擀面杖。晨光中,她的皮肤白得几乎透明,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

"发什么呆?快去洗漱!"她一把拽住我的手腕,把我拖向院子里的水井。

冰凉的井水泼在脸上,我终于完全清醒。白如玉塞给我一块粗布巾:"擦干净,然后来厨房学揉面。"

"我是保镖,不是厨子。"我皱眉道。

"合同第三条,乙方需协助甲方完成店内一切必要工作。"她得意地晃了晃那张纸,"我特意加上的。"

我咬牙跟着她进了厨房。案板上已经放着一大团发好的面团,旁边摆着各种我不认识的厨具。

"看好了,"她挽起袖子,露出纤细却有力的手腕,"揉面要这样。"

她的手指陷入面团,以一种奇特的韵律揉搓、折叠、按压。我看得入神,那双手灵活得不像话,仿佛在与面团共舞。

"你来试试。"她退开一步。

我学着她的手势,却把面团揉成了一滩烂泥。白如玉在一旁笑得前仰后合。

"笑什么!"我恼羞成怒。

"没、没事,"她擦掉笑出的眼泪,"就是没想到’鬼见愁’也有不擅长的事。"

我冷哼一声,继续蹂躏那块可怜的面团。白如玉突然从背后贴上来,双手覆在我的手上。

"要这样,"她的呼吸喷在我耳畔,"用力均匀些..."

我的身体瞬间僵直。她的体温透过单薄的衣料传来,带着面粉和阳光的气息。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我甚至担心她会听到。

"懂了吗?"她松开手,歪头看我。

我僵硬地点点头,不敢承认刚才根本无心学习。

一整个上午,我在她的指导下笨拙地揉面、擀皮、切菜。作为能精准割断敌人喉咙的手,此刻却连根葱都切不好。白如玉倒是不厌其烦,一遍遍示范,只是每次靠近都会让我呼吸不畅。

午后,面馆客人渐少。白如玉端来两碗面:"奖励你的,今天表现不错。"

我低头吃面,不敢看她含笑的眼睛。这女人有种魔力,让我引以为傲的定力荡然无存。

"今晚我要去集市买些香料,"她突然说,"你陪我去。"

我点点头。作为保镖,这本就是我的职责,虽然我怀疑她根本不需要保护。

夜幕降临,小镇集市灯火通明。白如玉换了一身淡青色衣裙,头发松松地挽起,在人群中格外显眼。我保持一步的距离跟在她身后,警惕地观察四周。

"阿白,你看这个!"她拿起一个木雕小兔在我眼前晃。

"嗯。"我简短地回应,同时注意到三个可疑人影正在靠近。

"老板,这个多少钱?"她的话戛然而止,因为我猛地将她拉到身后。

三枚飞镖破空而来。

我正要拔刀,却见白如玉手腕一翻,锅铲不知何时已在她手中。"叮叮叮"三声脆响,飞镖全数被格挡落地。

我震惊地看着她。那速度、那精准度,绝非普通厨娘能做到。

"谁派你们来的?"她冷声问道,锅铲在手中转了个漂亮的弧线。

三名黑衣人没有回答,同时拔刀冲来。我瞬间抽出短刀迎战,白如玉却比我更快。她身形如鬼魅,锅铲在她手中化作致命武器,几下便将一人击倒在地。

我解决掉第二个刺客时,第三个已经捂着胸口逃走了。白如玉蹲下身,检查昏迷的刺客。

"死了。"她平静地说,"嘴里藏了毒。"

集市上人群早已四散,只剩我们和两具尸体。我盯着白如玉的侧脸,第一次认真思考她的身份。

"你到底是谁?"我问。

她站起身,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尘,又恢复了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我只是个想请你滚床单的厨娘。"

我嘴角抽搐,知道再问也是徒劳。

回面馆的路上,我们默契地没有提及刚才的刺杀。白如玉哼着小曲,仿佛刚才只是拍死了两只蚊子。而我,则陷入了更深的困惑。

这个能用锅铲挡飞镖的女人,为何会出现在边境小镇开面馆?为何会成为组织的目标?又为何对我如此特别?

5、

第二天清晨,我正在后院练刀,白如玉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

"阿白!我们出名了!"她挥舞着一张纸。

我收刀入鞘,接过那张纸。是江湖追杀榜的最新更新,在"新增通缉"一栏赫然写着:

「"鬼见愁":原杀手组织成员,现叛逃。悬赏五十两黄金。

"疯厨娘":疑似与"鬼见愁"勾结,擅使锅铲与毒药。悬赏三十两黄金。」

我眉头紧锁。组织果然因为我拒绝任务而将我列入了追杀名单。但白如玉...

"他们居然只给我估价三十两!"她不满地嘟囔,"至少也该和你一样吧?"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关注的是这个?"

"不然呢?"她眨眨眼,"哦对了,他们叫我’疯厨娘’,还挺好听的!"

我扶额叹息。这个女人根本不知道被江湖追杀意味着什么。从今天起,我们将面临源源不断的刺客、赏金猎人,甚至昔日同僚的追杀。

"收拾东西,我们得离开这里。"我沉声道。

"为什么?"她歪着头问。

"因为,"我正要解释,突然听到前院传来嘈杂声。

我们冲进面馆,发现几个陌生人在翻箱倒柜。看到我们,为首的大汉咧嘴一笑:"’鬼见愁’和’疯厨娘’?你们的脑袋值不少钱呢。"

白如玉叹了口气:"大清早的,真晦气。"

下一秒,她抄起桌上的醋瓶砸了过去。大汉闪身躲过,却不知那只是个幌子,白如玉真正的攻击是她随后甩出的筷子,精准地插进了大汉的右眼。

惨叫声中,我迅速解决了其余几人。整个过程不超过一分钟。

"你看,"白如玉弯腰捡起那张被血染红的追杀榜,随手用它擦起了桌子,"来多少杀多少就是了,何必搬家?"

我看着她若无其事地擦拭血迹,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招惹了比整个杀手组织更可怕的存在。

"你到底是什么人?"我又一次问道。

"你的雇主兼未来妻子啊。"她冲我抛了个媚眼,转身进了厨房,"来帮忙收拾尸体,然后吃早饭。"

我拖着尸体,内心无比复杂。这个偏远小镇的面馆厨娘,为何会有如此身手?为何会引来这么多追杀?更重要的是,为何我越来越无法想象离开她的生活?

下午,我们坐在后院处理早上收获的食材。白如玉哼着歌削土豆,我则沉默地剥蒜。

"阿白,"她突然开口,"你为什么不杀我?"

我的手顿了顿:"什么?"

"你知道的,"她头也不抬,"你接到的任务。"

我不知如何回答。是的,我本该杀了她。作为"鬼见愁",我从未失手,也从未犹豫。直到遇见她。

"我..."我斟酌着词句,"职业倦怠期。"

她噗嗤一笑:"杀手也有职业倦怠期?"

"嗯。"我低头继续剥蒜。

一阵沉默后,她轻轻地说:"谢谢你。"

我抬头看她,她却已经起身去晾衣服了,只留给我一个背影。阳光透过她的衣裙,勾勒出纤细的轮廓。我突然有种冲动,想上前抱住她。

但我只是继续剥着那颗早已被我揉烂的蒜。

6、

"阿白,今晚给你个惊喜!"白如玉神秘兮兮地说。

我警惕地看着她:"什么惊喜?"

"说出来就不叫惊喜了。"她眨眨眼,递给我一杯茶,"先喝点水,看你嘴唇都干了。"

我接过茶杯,不疑有他。茶香清冽,入口微甜,但咽下去的瞬间我就知道上当了。

"你!"我眼前开始发黑,手中的茶杯跌落在地。

白如玉接住我下滑的身体,声音越来越远:"睡吧,我的杀手先生..."

再次醒来时,我发现自己被绑在一把椅子上,身处一个陌生的厨房。绳子绑得很专业,但留了足够的活动空间,不至于让我不适。

"醒了?"白如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扭头看她,怒火中烧:"这是什么意思?"

"惊喜啊!"她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红烧肉粥走过来,"我新买的宅子,喜欢吗?"

我环顾四周。这确实是个崭新的厨房,宽敞明亮,厨具一应俱全。但这不是重点。

"放开我。"我冷冷地说。

"别急,先吃点东西。"她舀了一勺粥吹凉,"你太瘦了,需要补补。"

"我自己能吃。"

"不行,"她固执地把勺子凑到我嘴边,"我喂你。"

我紧闭着嘴,用眼神表达抗议。她却不依不饶,最终我败下阵来,不情不愿地张嘴。

粥的味道出奇地好,红烧肉的咸香与米粥的绵密完美融合。我不知不觉吃完了整碗。

"好吃吗?"她期待地问。

"嗯。"我勉强承认,"现在能放开我了吗?"

她突然正色道:"阿白,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我皱眉思索,却想不出任何特殊之处。

"是我们认识一个月的纪念日!"她欢快地说,"所以我要给你一个难忘的惊喜!"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她突然解开我的绳子,拉着我来到厨房门口:"看!"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我看到院子里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几具尸体,全都穿着夜行衣,手中还握着兵器。

"这?"我完全懵了。

"昨晚来的刺客,"她轻描淡写地说,"我趁你睡着都解决了。厉害吧?"

我震惊地看着那些尸体。每个人都是被一击毙命,有些甚至没来得及拔出武器。这种效率,连我都自愧不如。

"你怎么做到的?"我干巴巴地问。

"毒药啊,"她理所当然地说,"下在他们的晚饭里了。"

"什么晚饭?"

"我假装是送宵夜的,他们居然真敢吃!"她咯咯笑起来,"职业素养太差了。"

我无言以对。这个女人的胆识和手段,简直刷新了我对"厨娘"的认知。

"你下次把毒药下在锅里一勺烩的时候能不能提前和我说一声,"我揉着被绑得发麻的手腕,"我其实可以装晕的。"

"那戏多假!"她撇撇嘴,"而且我绑得又不紧。"

我看着她得意的笑脸,再看看满地尸体,突然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白如玉,"我认真地说,"我觉得杀人比应对你容易多了。"

她大笑起来,踮起脚尖亲了一下我的脸颊:"这才是我喜欢的阿白!"

我愣在原地,脸上被亲过的地方像被烙铁烫过一样灼热。这个女人总能轻易打破我所有的防备,让我不知所措。

"来,"她拉着我的手走向厨房,"我教你做红烧肉粥,以后我不在的时候你也能自己煮。"

我任由她牵着,内心五味杂陈。一个月前,我还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鬼见愁";现在,我却成了这个"疯厨娘"的跟班,学做红烧肉粥。

更可怕的是,我竟然不讨厌这种改变。

7、

清晨的阳光透过新厨房的窗棂洒进来,我正笨拙地按照白如玉教的方法切着葱花。这已经是我毁掉的第五把葱了,要么切得太粗,要么碎得不成形。

"刀要这样拿,"白如玉又一次从背后贴上来,调整我握刀的姿势,"手腕放松,用巧劲不是蛮力。"

她的前胸紧贴着我的后背,呼吸喷在我的耳畔。我浑身僵硬,手中的刀差点掉落。

"专心点,"她轻轻掐了一下我的腰,"别胡思乱想。"

"我没有!"我矢口否认,耳根却烧得厉害。

她笑着退开,开始准备其他食材。我偷偷瞥了她一眼。晨光中,她专注切菜的侧脸格外柔美,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

这样温柔的她,与昨晚那个毒杀十几个刺客的"疯厨娘"判若两人。

"阿白,"她突然开口,手上切菜的动作不停,"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嗯?"我警觉起来。

"三年前,有个姓赵的富商想强娶我。"她的声音很平静,刀落在案板上的节奏丝毫未变,"我拒绝后,他派人火烧了我的面馆。"

我的手指瞬间收紧,菜刀深深切入案板:"他在哪?"

白如玉终于停下动作,抬头看我。她眼中闪烁的光芒让我心头一颤,那是一种冰冷的杀意,与她温柔的外表形成鲜明对比。

"不用你动手,"她轻声说,"我煮碗毒汤请他喝就行。"

她绕过案台走到我面前,突然伸手贴上我的胸口:"果然是我看上的男人,脸长得好看就算了,胸肌练得也这么好。"

我猛地后退,撞上了身后的橱柜。她触碰过的地方像被火烧过一样,烫得我心跳加速。

"你...别转移话题。"我努力保持冷静,"那个赵富商,他还会来找你麻烦吗?"

白如玉耸耸肩:"谁知道呢?不过..."她突然狡黠一笑,"他现在应该忙着处理他儿子突然暴毙的事吧。"

我瞪大眼睛:"你...?"

"嘘,"她将一根手指按在我唇上,"专心做饭,别问那么多。"

我抓住她的手腕移开:"白如玉,你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她歪着头想了想:"很多啊,比如我其实更喜欢你穿那件深蓝色的衣服,比如我知道你每天晚上等我睡着后会偷偷看我..."

"胡说八道!"我松开她的手,转身继续切那些可怜的葱花,却因为太用力把案板劈成了两半。

白如玉笑得前仰后合:"阿白,你真是太可爱了!"

我气恼地丢下刀,却在她灿烂的笑容中败下阵来。这个女人,总能轻易打乱我的节奏。

8、

清晨的雾气还未散去,我已经收拾好了行囊。匕首、暗器、换洗衣物,所有属于"鬼见愁"的东西都被整齐地码放在床榻上。

今天是我该离开的日子。

一个月前,我签下那份荒谬的合同,成为白如玉的保镖兼伙计。现在合约期满,我该回归杀手的生活了。至少,这本该是我的计划。

我拿起行囊,轻手轻脚地走向院门,不想惊动还在睡梦中的白如玉。

"这么早要去哪啊,阿白?"

我浑身一僵,缓缓转身。白如玉倚在厨房门框上,身上只披了件单薄的外衣,头发松散地垂在肩头。晨光中,她的眼睛格外明亮,看不出半点刚睡醒的惺忪。

"你...醒得真早。"我干巴巴地说。

"是啊,"她歪着头看我,"刚好看到某人想偷偷溜走。"

我紧了紧手中的包袱:"合约到期了。"

"哦?"她挑了挑眉,"所以呢?"

"所以我要走了。"我硬着心肠说,"回组织接任务。"

白如玉沉默了片刻,突然垂下眼帘。当她再抬头时,那双大眼睛里竟盈满了泪水。

"可是...我最近被人追杀,请不起别的保镖..."她的声音带着轻微的颤抖,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我皱起眉头:"你明明能自己解决。"

"那不一样,"她向前走了两步,仰头看我,一滴眼泪恰到好处地滑落,"有你在我更安心。"

我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理智告诉我她在演戏,可看到她红红的眼眶和微微发抖的嘴唇,我还是败下阵来。

"一个月,"我听见自己说,"我再当你一个月的保镖。"

她的眼泪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灿烂的笑容:"我就知道你会留下的!"她扑上来抱住我,脸埋在我胸口,"谢谢你,阿白。"

我僵硬地站着,双手不知该往哪放。她的身体温暖柔软,发丝间有淡淡的油烟和香料混合的气息,奇怪的是,我并不讨厌这个味道。

"我只是...接了个任务而已。"我嘴硬道,心虚地别过脸。

她松开我,狡黠地眨眨眼:"当然啦,我的’鬼见愁’先生。"

我叹了口气,把包袱放回房间。等我再出来时,白如玉已经换好了衣服,正在厨房和面。

"今天教你做拉面,"她头也不抬地说,"先把袖子挽起来。"

我乖乖照做,站到她身边。这一个月来,我已经习惯了她的厨艺教学,虽然进步缓慢,但至少不会再切到手了。

"看好了,"她抓起一团面,灵巧地拉抻、折叠、再拉抻,面条在她手中越来越细,"要用力均匀,感受面团的韧性。"

我试着模仿她的动作,却把面团扯成了几段。白如玉叹了口气,站到我身后,双手覆在我的手上。

"要这样,"她的呼吸喷在我耳畔,手指引导着我的动作,"感受它的节奏..."

我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手中的面团又一次遭了殃。

"算了,"她松开手,无奈地笑了,"你还是帮我切配菜吧。"

我如蒙大赦,赶紧去处理那堆青菜。白如玉则继续拉面,动作行云流水,仿佛那不是烹饪而是艺术。

"阿白,"她突然开口,"你为什么要回组织?"

刀尖在案板上顿了一下:"那是我的工作。"

"你喜欢杀人吗?"

这个问题像一把钝刀刺进胸口。我放下菜刀,认真思考了片刻。

"不喜欢,"我最终回答,"但也不讨厌。那只是工作。"

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继续拉面。我们沉默地各自忙碌,直到第一批客人上门。

整个上午,面馆都热闹非凡。白如玉在前厅和后厨之间穿梭,我则负责端菜收碗。奇怪的是,这种平凡的工作竟给了我一种奇特的满足感,比完成一次完美刺杀更充实的感受。

午后,客人渐少。我正在擦桌子,白如玉突然凑过来:"阿白,我有个问题。"

"嗯?"

"如果,我是说如果,"她压低声音,"有人想带我走,你会怎么办?"

我手中的抹布停了下来:"谁要带你走?"

"假设而已,"她眨眨眼,"你会保护我吗?"

"那是保镖的职责。"我干巴巴地回答。

她不满地撅起嘴:"就只是职责?"

我避开她期待的目光:"不然呢?"

"哼!"她气呼呼地转身进了厨房,"木头脑袋!"

我站在原地,不知为何有些愧疚。我当然会保护她,不只是因为职责...但这个事实让我自己都感到害怕。

9、

"手腕抬高!刀要垂直落下!"白如玉的声音在厨房里回荡。

我咬着牙,努力按照她的指导切着案板上的葱。这把能精准割断敌人喉咙的手,此刻却连根葱都切不好。

"不对!"她拍开我的手,"你这样会把葱汁挤出来的!"

"那又怎样?"我烦躁地问。

"会辣眼睛啊,笨!"她夺过菜刀,示范起来,"看,要这样..."

她下刀如飞,葱段整齐均匀,没有一滴汁液溅出。我试着模仿,却再次失败。葱汁果然溅到了眼睛里,顿时火烧般疼痛,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

"别揉!"她抓住我的手腕,"我帮你吹吹。"

她双手捧着我的脸,轻轻吹着我的眼睛。距离近得能数清她的睫毛,能闻到她呼吸中淡淡的薄荷味,她饭后总是嚼一片薄荷叶。

"好点了吗?"她轻声问。

我点点头,却因为眼睛的刺痛又流下眼泪。

她突然笑了:"以后多哭,男人的眼泪就是女人的兴奋剂。"

"胡说什么!"我试图挣脱,却被她捧得更紧。

"真的,"她认真地说,"你哭起来特别好看。"

我气恼地推开她,用袖子擦干眼泪。她却笑得更加开心,转身去拿毛巾。

"给,"她递来一块湿毛巾,"敷一会儿就好了。"

我敷着眼睛,听着她在厨房里忙碌的声音。水声、刀声、锅铲碰撞声,这些曾经陌生的声响,如今却让我感到莫名的安心。

"阿白,"她突然说,"你想过离开杀手组织后要做什么吗?"

我愣住了。这个问题我从未认真考虑过。从十四岁被组织收留开始,杀手就是我唯一的身份。

"不知道,"我老实回答,"可能...开个武馆?"

她噗嗤一笑:"教人怎么杀人吗?"

"不是!"我有些恼火,"教防身术之类的。"

"哦?"她似乎很感兴趣,"那我可以负责学员的伙食。"

我移开毛巾,看到她正对着我笑,眼睛弯成了月牙。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层金边。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你...为什么问这个?"我努力稳住声音。

她转身继续切菜:"随便问问。"

我们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她放下刀:"对了,我托人查了点东西。"

"什么东西?"

"关于脱离杀手组织的方法,"她轻描淡写地说,仿佛在讨论今天的天气,"有两种:完成最后一个任务,或者支付违约金。"

我眯起眼睛:"你怎么知道我想脱离组织?"

"猜的,"她耸耸肩,"毕竟你现在是我的保镖嘛。"

我不知该说什么。确实,这几天我一直在考虑这件事。每次想到要离开白如玉回去杀人,胸口就像压了块石头。

"违约金是多少?"我最终问道。

"五百两黄金。"

我倒吸一口冷气,那是我十年收入的总和。

"任务呢?"我涩声问。

"刺杀北境守将,"她顿了顿,"九死一生的任务。"

我沉默了。两个选择都近乎不可能。

"别担心,"她突然拍拍我的肩膀,"我们一起想办法。"

"我们?"

"当然,"她理直气壮地说,"你现在是我的保镖兼未来丈夫,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谁是你未来丈夫!"我耳根发烫。

"你啊,"她笑嘻嘻地说,"全镇人都知道。"

我气结,却无法反驳。确实,自从她当着所有客人的面宣布我是"阿爹托梦送来的女婿"后,镇上人都把我们当成了一对。

"吃饭吧,"她端来两碗面,"别想那么多了。"

我接过面,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不知从何时起,我已经习惯了和她一起吃饭、一起干活、甚至一起对付刺客的生活。这种平凡却充实的日子,比任何一次完美刺杀都更让我满足。

而这个发现,比任何敌人都更让我恐惧。

10、

正午时分,面馆里座无虚席。我正在给一桌客人上菜,门口突然进来了三个陌生男子。

他们身着普通商旅服饰,但走路的姿势和眼神中的锐利暴露了他们的身份,训练有素的武者。我立刻警觉起来,放慢了上菜的动作,暗中观察。

"三位客官这边请。"白如玉热情地迎上去,将他们引到角落的空桌。

我借着收拾邻桌的机会靠近,听到其中一人低声说:"就是她。"

我的肌肉瞬间绷紧,手按上了腰间的匕首。白如玉却像没听见似的,笑吟吟地问:"三位想吃点什么?"

"招牌面即可。"为首的男人说,眼睛却一直盯着白如玉的脸。

"好的,马上来。"她转身进了厨房,经过我时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我明白她的意思,不要轻举妄动。但我还是站在了能随时出手的位置,眼睛一刻不离那三人。

白如玉很快端出三碗热气腾腾的面条。那三人吃得很快,几乎是一扫而光。吃完后,为首的男人擦了擦嘴,突然抓住白如玉的手腕。

"白姑娘,我家主人想请你去做客。"

我的匕首已经出鞘,但白如玉比我更快。她轻轻一扭就挣脱了钳制,退后一步微笑道:"客官说笑了,我只是个厨娘,哪配做客?"

"这可由不得你。"男人站起身,另外两人也围了上来。

我闪身上前,挡在白如玉前面,冷笑:"你们谁敢动她?"

"鬼见愁,"男人认出了我,"这事与你无关,别自找麻烦。"

"她是我的雇主,"我亮出匕首,"你说有没有关?"

男人眯起眼睛:"朝廷办事,闲杂人等退开!"

朝廷?我心头一震,但脚步纹丝不动。

"没事,"白如玉在我身后轻声说,"他们吃的是毒面条。"

三个男人闻言色变,立刻捂住腹部。为首的那个已经冒出了冷汗:"你...什么时候..."

"就在你们盯着我脸看的时候,"白如玉依旧笑吟吟的,"现在是不是觉得肚子有点疼?"

三人脸色煞白,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其中一人已经跪倒在地,痛苦地呻吟着。

"解药..."为首的男人咬着牙说。

白如玉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瓶:"这里有三颗解药,吃下去就没事了。"她顿了顿,"但有个条件,回去告诉你们主子,我只是个厨娘,对朝廷的事没兴趣。如果再来打扰..."

"明白!明白!"三人连连点头。

她倒出三颗药丸扔给他们:"滚吧,别打扰我做生意。"

三人狼狈地吞下药丸,跌跌撞撞地逃出面馆。等他们走远,我才转向白如玉:"朝廷密探?"

"嗯哼。"她已经开始收拾那三人留下的碗筷。

"为什么找你?"

"谁知道呢?"她耸耸肩,"可能我做饭太好吃了?"

我抓住她的手腕:"白如玉,认真点。"

她叹了口气:"阿白,有些事情知道得越少越安全。"

"我已经卷进来了,"我坚持道,"我有权知道。"

她盯着我看了许久,终于妥协:"好吧,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晚上打烊后告诉你。"

整个下午,我都心不在焉。朝廷密探的出现让事情变得复杂起来。白如玉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会引来朝廷的注意?

晚上,送走最后一位客人,我迫不及待地关上门:"现在可以说了?"

白如玉坐在桌前,烛光在她脸上跳动:"阿白,你查过我,对吧?"

我点点头。一个月前,我确实托人查过她的背景。

"那你应该知道,我父亲曾是皇宫侍卫,母亲是御厨的女儿。"

"嗯,但为什么,"

"我父亲不只是普通侍卫,"她打断我,"他是先帝的贴身护卫,知道很多...秘密。"

"什么秘密?"

她摇摇头:"具体我也不清楚。父亲从不跟我说朝堂之事,只教我武功和防身之术。母亲则教我厨艺和...用毒。"

"那些密探是为了你父亲知道的秘密?"

"可能吧,"她轻叹,"父亲去世前烧掉了所有文书,我以为这事已经结束了。"

我思索着她的话。皇宫、秘密、朝廷密探...这一切都超出了我的认知范围。作为杀手,我的世界很简单,接任务,杀人,收钱。而现在...

"阿白,"她突然握住我的手,"你害怕了吗?"

我看着她明亮的眼睛,摇了摇头:"不害怕,只是...不习惯。"

她笑了:"没关系,你会习惯的。"顿了顿,她又说,"不过,如果你现在想解除合约,我理解。"

我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一个月前,我确实每时每刻都想逃离这个"疯厨娘"。但现在...

"合约签了一个月,"我听见自己说,"我会履行到底。"

她的眼睛亮了起来,在烛光下像两颗星星:"真的?"

"嗯。"我别过脸,不让她看到我发烫的耳朵。

她欢呼一声,扑上来抱住我:"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

我僵硬地站着,不知该如何回应这个拥抱。她的身体温暖柔软,心跳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快而有力。

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无论她身上有多少秘密,无论朝廷派多少密探来,我都无法再离开她了。

这个认知比任何毒药都更让我恐惧,却也奇异地...安心。

11、

晨雾还未散尽,我已经站在了镇上的驿站前。昨夜白如玉的话让我辗转难眠,皇宫侍卫、朝廷密探、先帝的秘密...这一切都太过离奇。我需要更多信息。

驿站的老板老周是我在镇上为数不多能说上话的人。他年轻时走南闯北,见识广博,如今虽守着这间小驿站,消息却依旧灵通。

"打听白家的事?"老周给我倒了杯粗茶,眯起眼睛,"那丫头可不简单。"

我抿了口茶,等待下文。

"她爹白坤则,当年是京城有名的侍卫统领,武艺高强。后来不知怎的辞了官,带着怀孕的妻子回到这小镇。"老周压低声音,"有人说,他是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

"比如?"

老周摇摇头:"这就不是我这等小民能知晓的了。只知道白坤则回来后深居简出,除了教女儿武功,几乎不与外人来往。"

"她母亲呢?"

"林娘子?那可是个好女人。"老周脸上露出怀念的神色,"做得一手好菜,镇上谁家有个红白喜事都请她去掌勺。可惜...三年前病逝了。"

我皱眉:"病逝?"

"嗯,说是急症。"老周叹了口气,"奇怪的是,她下葬后没几天,白坤则就在妻子坟前自尽了,留下刚成年的白如玉独自经营那间面馆。"

这个时间点让我心头一跳,正是白如玉提到赵富商试图强娶她的时候。

"那之后呢?"

"那丫头倔得很,"老周摇摇头,"一个人撑起了面馆,从早忙到晚。镇上人都心疼她,常去照顾生意。说来也怪,自从她接手后,面馆的生意反而更红火了。"

我思索着这些信息。白如玉的父母,皇宫侍卫和御厨之女,一个教她武功,一个教她厨艺和毒术。这显然是有意为之的培养,绝非偶然。

"老周,最近有陌生人来打听她吗?"

"有啊,"老周点头,"就前两天,几个京城口音的汉子问东问西的。我瞧他们不像好人,就敷衍过去了。"

我心中一紧,看来朝廷的人已经盯上这里很久了。

告别老周,我在回面馆的路上反复琢磨这些信息。白如玉的父亲为何突然辞官?她母亲真的是病逝吗?朝廷为何对一个侍卫的女儿如此在意?

面馆已经开门营业,白如玉正忙着招呼客人。看到我进来,她挑了挑眉:"一大早去哪了?"

"散步。"我简短地回答,接过她手中的托盘帮忙上菜。

整个上午,我们都在忙碌中度过。午后客人渐少,白如玉把我拉到后院:"查到什么了?"

我愣了一下:"什么?"

"别装了,"她双手叉腰,"你一早去找老周打听我,对吧?"

我有些尴尬:"只是...想多了解些情况。"

"那直接问我不就好了?"她翻了个白眼,"想知道什么?"

"你父母...真的是正常死亡吗?"

她的表情瞬间凝固。片刻沉默后,她轻声道:"母亲是中毒死的,父亲...是殉情。"

我心头一震:"谁下的毒?"

"不知道,"她摇摇头,"但父亲似乎早有预料。母亲去世前一个月,他突然开始加紧教我武功和解毒之法。"

"他没追查凶手?"

"没有,"她苦笑,"只是烧掉了所有文书,然后...随母亲去了。"

我不知该说什么,只能笨拙地拍拍她的肩膀。她突然靠过来,额头抵在我胸前。

"阿白,"她的声音闷闷的,"如果有一天我也有危险,你会保护我吗?"

"会。"我不假思索地回答。

她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真的?"

"嗯,"我点头,"这是保镖的职责。"

她立刻撅起嘴:"又是职责!"气呼呼地转身回了厨房。

我站在原地,胸口还残留着她额头的温度。那句"会"脱口而出,远不止是出于职责...但这个事实我不敢承认,甚至不敢对自己承认。

12、

深夜,一阵轻微的响动将我惊醒。多年的杀手生涯让我对异常声响格外敏感,有人潜入了院子。

我悄无声息地起身,从枕下抽出匕首,贴着墙壁移动到窗边。月光下,十几个黑衣人正分散在院中,动作专业而谨慎,绝非普通盗贼。

我迅速穿好衣服,正准备去隔壁叫醒白如玉,她的声音却突然从身后传来:"嘘,我醒了。"

我转身,看到她已穿戴整齐,手中握着那把她惯用的锅铲,现在我知道那绝非普通厨具。

"多少人?"她低声问。

"至少十二个,"我估算着,"前门六个,后院四个,还有两个在屋顶。"

她点点头,从床下拖出一个小木箱,取出几个小瓶递给我:"蓝色瓶子的涂在武器上,红色瓶子的捏碎后扔出去。"

我接过瓶子,闻到一股淡淡的草药香,毒药。看来今晚要大开杀戒了。

"从后窗走,"她指向窗户,"先解决屋顶那两个。"

我们悄无声息地翻出窗户,借着阴影的掩护爬上屋顶。那两个哨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我和白如玉同时放倒。我捂住那人的嘴,匕首精准地划过咽喉;白如玉则用锅铲重击另一人的太阳穴,那人当场昏死过去。

"留活口?"我低声问。

"嗯,"她点头,"要问话。"

我们如法炮制,逐个解决了院中的入侵者。就在我以为胜券在握时,前院突然传来一声厉喝:"白姑娘,我们知道你醒了!不想伤及无辜就出来谈谈!"

我和白如玉对视一眼,默契地向前院移动。月光下,一个锦衣老者站在院中央,周围站着六个持刀护卫。更令人心惊的是,三个镇上的邻居被他们挟持着,刀架在脖子上。

"卑鄙!"白如玉从我身后走出,声音冰冷。

老者微微一笑:"白姑娘,久仰大名。在下姓吴,是三王爷府上的管家。"

"放开他们,"白如玉厉声道,"有什么事冲我来。"

吴管家挥挥手,护卫放开了那三个镇民。他们连滚带爬地逃出院门,其中一个还回头担忧地看了白如玉一眼。

"现在可以谈了?"吴管家彬彬有礼地问。

白如玉双手抱胸:"说吧,找我一个厨娘有什么事?"

"厨娘?"吴管家笑了,"白姑娘何必自谦?您可是当今太后的亲生女儿,真正的皇室血脉啊!"

我震惊地看向白如玉,却见她面不改色:"胡说什么?"

"二十年前,当时的皇后,也就是现在的太后,生下了一名女婴。"吴管家慢条斯理地说,"但后宫争斗激烈,她需要一名皇子巩固地位。于是您被送出宫,换成了一个男婴。"

"荒谬!"白如玉冷笑。

"您父亲白坤则,当时是先帝的贴身侍卫,受命将您送走。但他不忍杀害婴儿,便偷偷将您带回家抚养。"吴管家继续道,"如今那位’皇子’已经登基为帝,但血统不纯。我们需要您出面作证,拥立三王爷为帝。"

我握紧了匕首。如果他所言属实,那白如玉就是先帝的亲女儿。

"我不是什么公主,"白如玉的声音冷得像冰,"我就是个厨娘。你们找错人了。"

吴管家叹了口气:"白姑娘,您父亲没告诉您真相吗?"

"我父亲只教我做人要正直,"她昂起头,"不像你们,拿无辜百姓当人质!"

"非常时期,非常手段。"吴管家一挥手,护卫们围了上来,"既然您不肯配合,那就得罪了。"

我立刻挡在白如玉身前:"找死!"

"阿白,"她在我耳边低语,"用红瓶子。"

我瞬间会意,从怀中掏出那个红色小瓶,猛地砸向地面。"砰"的一声轻响,瓶中粉末爆散开来,形成一团淡红色烟雾。

"闭气!"我拉着白如玉后退。

护卫们猝不及防,吸入烟雾后纷纷咳嗽起来,很快便摇摇晃晃地倒下。吴管家反应最快,及时闭气后退,但也被逼到了院角。

"走!"白如玉拉着我冲向院门。

我们刚冲出几步,突然从暗处射来一支冷箭。我本能地推开白如玉,箭矢擦过我的手臂,带出一道血痕。

"阿白!"她惊呼。

"没事,"我咬牙道,"快走!"

我们借着夜色掩护,一路狂奔出镇,钻进了镇外的山林。直到确认没有追兵,才在一片隐蔽的林间空地停下。

白如玉立刻检查我的伤口:"还好,只是皮肉伤。"她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倒出些药粉敷在伤口上,"疼吗?"

"不疼。"我摇头,心思却全在吴管家的话上,"白如玉,他说的是真的吗?"

她包扎的手顿了顿:"我不知道。"

"你父亲从来没提过?"

"没有。"她系好绷带,抬头看我,"就算他说的是真的,那又如何?我就是我,白如玉,一个会做面的厨娘。"

她叹了口气说道:“小时候的日子并不太平,爹娘带着我东躲西藏,后来等到皇帝平定边疆,我和爹娘的生活才平稳下来,这些年,走南闯北的客商和我说,皇帝轻徭薄赋,不管他是谁的孩子,他是个好皇帝,所以我为什么要去做什么看不见摸不着的公主呢?”

月光透过树叶间隙洒在她脸上,勾勒出她倔强的轮廓。我突然明白了,无论她是不是公主,对我而言,她只是那个会对我笑、会教我做饭、会在我受伤时紧张兮兮的白如玉。

"接下来怎么办?"我问。

"先躲几天,"她思索着,"等风声过去再回镇上。"

我点点头,开始收集树枝生火。夜深露重,不能让她着凉。

火光渐起,照亮了我们的小营地。白如玉靠着一棵树坐下,突然笑了:"阿白,你说我要是真是公主,你会怎么称呼我?殿下?公主大人?"

我翻了个白眼:"疯厨娘。"

她咯咯笑起来,随手捡起一根树枝扔我:"没大没小!"

看着她笑靥如花的模样,我心中却沉甸甸的。如果她的身份属实,那么来找她的绝不会只有三王爷的人。

13、

三天过去了,我们像野人一样生活在山林里。白如玉用自制的陷阱捕猎,我则负责生火和警戒。奇怪的是,这种原始生活竟让我感到一种奇特的平静。

"阿白,来尝尝!"白如玉递给我一串烤得金黄冒油的兔子肉。

我咬了一口,外焦里嫩,香气四溢:"好吃。"

"那当然,"她得意地昂起头,"我可是,"

她的话戛然而止,身体突然僵直。我立刻警觉起来,手按上了匕首。

"有人,"她低声道,"很多。"

我侧耳倾听,果然捕捉到远处传来的脚步声和树枝断裂声,至少二十人,正在向我们靠近。

"走!"我拉起她,迅速踩灭火堆。

我们悄无声息地向山林深处移动,但追兵似乎锁定了我们的位置,始终紧追不舍。

"分头走,"白如玉突然说,"我去引开他们,你绕路回镇上找帮手。"

"不行!"我断然拒绝。

"听话,"她急道,"他们想要活捉我,不会伤害我的。"

我还想反对,却听到追兵已经近在咫尺。白如玉突然在我唇上轻啄一下:"相信我。"

不等我反应,她已经冲了出去,故意弄出响声引开追兵。我咬牙隐入树丛,绕路跟了上去。

追捕声渐远,我像影子一样在林间穿行。突然,前方传来白如玉的厉喝:"放开我!"

我的心一沉,加速向前冲去。穿过一片灌木,我看到白如玉被五个黑衣人围住,其中一人手持绳索正要绑她。

"找死!"我怒吼一声,匕首脱手而出,正中那持绳人的咽喉。

其余四人立刻拔刀相向。我抽出腰间短刀迎战,瞬间解决两人,却被第三人在背上划了一刀。剧痛让我动作一滞,第四人的刀已经向我胸口刺来,

"砰!"

那人突然倒地,后心插着一把锅铲。白如玉冲上前捡起锅铲,与我背靠背站立:"叫你走你不走!"

"闭嘴,"我喘着气,"专心打架!"

我们配合默契,很快解决了剩下的敌人。但还没等我们喘口气,更多的追兵从林间涌出。

"跑!"白如玉拉着我冲向密林深处。

我们拼命奔逃,身后的追兵却越来越近。突然,白如玉脚下一空,整个人向下坠去,那是一个隐蔽的山洞入口!

"白如玉!"我扑上前想抓住她,却只扯下了她的一片衣角。

没有丝毫犹豫,我纵身跳入洞中。下落的过程不过几秒,却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我重重摔在一堆枯叶上,立刻翻身而起:"白如玉!"

"这里..."她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带着痛楚。

我摸索着找到她,发现她的脚踝扭伤了。洞内漆黑一片,只有头顶的洞口透进些许月光。

"你傻啊!"她捶了我一下,"跳下来干什么?"

"闭嘴,"我检查着她的伤势,"能走吗?"

"不能,"她试着站起来,又跌坐回去,"你先走,别管我。"

"不可能。"我斩钉截铁地说。

洞外传来追兵的喊声,他们显然发现了这个洞口。我环顾四周,发现洞穴深处似乎有通道。

"我背你,"我蹲下身,"我们往里走。"

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趴到我背上。我背着她向洞穴深处移动,背后的伤口火辣辣地疼,但我咬牙忍住。

洞穴曲折幽深,我们摸索着前进。不知走了多久,身后的追捕声渐渐消失,但我们也彻底迷失了方向。

"放我下来吧,"白如玉轻声道,"休息一下。"

我小心地放下她,靠着洞壁坐下。黑暗中,我能听到她轻微的呼吸声,感受到她身体的温度。

"阿白,"她突然说,"你的背..."

"没事。"我简短地回答,虽然伤口疼得厉害。

"别逞强,"她摸索着解开我的衣服,"让我看看。"

她的手指轻轻触碰我的伤口,带来一阵战栗。她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将药粉撒在伤口上。

"疼吗?"她轻声问。

"不疼。"我撒谎道。

她沉默了片刻,突然说:"谢谢你跳下来救我。"

"职责所在。"我干巴巴地说。

黑暗中,我感觉到她凑近了我的脸:"只是职责?"

我的心跳加速,不知如何回答。她的呼吸喷在我脸上,带着熟悉的薄荷香气。

就在这暧昧的一刻,远处突然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追兵找到洞穴通道了!

"该死!"我立刻站起身,"能走吗?"

她试着站起来,但还是不行。我二话不说再次背起她,继续向洞穴深处前进。

通道越来越窄,最后只能容一人侧身通过。我们挤过狭窄的缝隙,突然眼前一亮,通道尽头是一个隐蔽的山谷出口!

"有救了!"白如玉欢呼。

我们刚冲出洞口,却见前方站着十几个持刀的黑衣人,为首的正是吴管家。

"白姑娘,"他微笑道,"恭候多时了。"

我放下白如玉,拔出短刀挡在她身前:"滚开!"

"鬼见愁先生,"吴管家摇摇头,"何必为了一个女子送命?三王爷很欣赏你的能力,不如..."

"废话少说!"我厉声打断他。

吴管家叹了口气,一挥手:"拿下他们。女的要活的,男的,死活不论。"

十几人同时冲来。我拼死抵抗,身上很快添了几道新伤。白如玉在我身后用锅铲和毒药辅助,但我们寡不敌众,渐渐被逼到悬崖边缘。

"最后机会,"吴管家高喊,"投降吧!"

我回头看了眼深不见底的悬崖,又看看身旁伤痕累累的白如玉,做出了决定。

"抱紧我。"我对她低语。

她瞬间明白了我的意图,紧紧抱住我的腰。我深吸一口气,猛地向悬崖冲去,

"你疯了?!"吴管家惊恐地大叫。

在黑衣人震惊的目光中,我抱着白如玉纵身跃下悬崖。下坠的瞬间,我紧紧将她护在怀中,祈祷崖下有水。

冰冷刺骨的河水瞬间吞没了我们。湍急的水流将我们冲散,我拼命挣扎着想抓住她,却被一个浪头拍中头部,眼前一黑...

再次醒来时,我躺在河岸边,浑身疼痛。天色已亮,周围没有白如玉的身影。

"白...如玉..."我艰难地爬起身,声音嘶哑。

没有回应。我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沿河岸寻找,终于在百米外的一处浅滩发现了她。她面朝下趴在水边,一动不动。

"不...不..."我跌跌撞撞地跑过去,将她翻过来。

她的脸色惨白,没有呼吸。我立刻按压她的胸口,一下,两下,三下...

"醒醒!"我近乎哀求地喊道,"求你..."

终于,她猛地咳嗽起来,吐出几口河水。我如释重负,将她紧紧抱在怀中。

"轻...点..."她虚弱地抗议,"肋骨...要断了..."

我赶紧松开些,但仍不敢完全放手,生怕她会消失。

"他们追来了吗?"她环顾四周。

"暂时没有。"我检查着她的伤势,除了脚踝,她似乎没有其他重伤。

她突然盯着我的脸:"阿白,你在哭?"

我抹了把脸,果然湿漉漉的。不知是河水还是泪水。

"没有。"我别过脸。

她轻笑一声,伸手擦去我脸上的水渍:"哭包杀手。"

我想反驳,却突然眼前一黑,倒在了她怀里。失血过多和体力透支终于击倒了我。

"阿白!"她惊慌的声音越来越远,"别吓我!"

最后的意识中,我感到她温暖的手抚过我的脸,听到她带着哭腔的声音

我喉咙发紧,心脏疼的搅在一起,我想告诉她:“死在你怀里真的挺好的。”

我想这样回答她,却已发不出声音。

14、

刺眼的阳光将我从昏迷中唤醒。我眨了眨眼,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这是一间简陋的茅草屋,我躺在一张铺着干草的木床上,身上盖着粗糙但干净的麻布。

"醒了?"熟悉的声音从身旁传来。

我转头,看到白如玉坐在床边的小凳上,手里捣着草药。她脸色苍白,眼下有明显的青黑,显然很久没休息好了。但看到我醒来,她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这是哪?"我试图坐起,却被全身的疼痛逼得倒抽一口冷气。

"别动!"她按住我的肩膀,"伤口会裂开的。"

我这才注意到自己上半身缠满了绷带,有些地方还渗着血。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悬崖、河流、白如玉苍白的脸...

"我们...活下来了?"我嘶哑地问。

"废话,"她翻了个白眼,"死了还能在这说话?"虽然语气轻松,但她的手在微微发抖。

"谁救了我们?"

"山里的猎户,"她继续捣着草药,"老李头在河边发现了我们,把我们背了回来。"

我环顾四周,茅屋简陋但整洁,墙上挂着兽皮和弓箭,角落里堆着晒干的药草。

"多久了?"

"三天。"她递给我一碗黑乎乎的药汁,"喝了吧,退烧的。"

药汁苦得让我皱眉,但我还是一饮而尽。白如玉满意地点点头,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

"烧退了些,"她轻声道,"你差点吓死我。"

我从未见过她如此担忧的样子。平时的白如玉总是嬉笑怒骂,活力四射,此刻的她却像被抽走了部分生命力。

"我没事,"我笨拙地安慰她,"吴管家的人?"

"暂时没找到这里,"她的表情阴沉下来,"但他们不会放弃的。朝廷的人应该也在找我们。"

我思索着目前的处境。两方势力都在追捕我们,而我重伤在身,白如玉脚踝未愈,想要脱身几乎不可能。

"我有一个计划。"白如玉突然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什么计划?"

"让他们自相残杀。"她凑近我,压低声音,"朝廷要灭口,三王爷要活捉我。如果我们能让他们碰面..."

我立刻明白了她的意图:"鹬蚌相争。"

"没错,"她得意地笑了,"我已经让老李头去镇上散播消息,说在南山看到了我们。"

"南山..."我回忆着地形,"那里有个废弃的矿洞,易守难攻。"

"而且只有一条路进出,"她补充道,"最适合埋伏。"

我惊讶地看着她。这个计划不仅大胆,而且考虑周全。看来"疯厨娘"的称号绝非浪得虚名。

"你觉得能成?"她期待地问。

"嗯,"我点头,"但需要更具体的安排。"

接下来的两天,我们详细规划了每一步。老李头按照我们的指示,在不同地点向不同的人散布消息,告诉镇上的陌生人我们在南山,又告诉酒馆里疑似朝廷密探的人三王爷的手下要去南山抓人。

第三天傍晚,老李头带回消息:两队人马已经向南山进发。

"是时候了,"白如玉帮我穿上外衣,"能走吗?"

我咬紧牙关站起身。伤口还在疼,但已经不影响行动。白如玉的脚踝也好多了,虽然还有些跛。

老李头坚持用驴车送我们到南山附近。分别时,这个沉默寡言的老猎人递给我一张弓和几支箭:"小心。"

我们悄悄潜入南山,按照计划爬到矿洞上方的一处隐蔽高地。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入口,又不会被发现。

"看,"白如玉压低声音指向前方,"他们来了。"

果然,一队黑衣人正谨慎地向矿洞靠近,正是吴管家的人。几乎同时,另一侧的山路上出现了几个身着普通百姓服装但行动矫健的男子,朝廷的暗卫。

"赌一把?"白如玉狡黠地眨眨眼,"我赌朝廷的人先动手。"

"我赌三王爷的人。"我摸出几枚铜钱。

我们屏息观察。两队人马几乎同时发现了对方,瞬间剑拔弩张。由于矿洞的回音效果,我们能清楚地听到他们的对话。

"朝廷办事,闲杂人等退开!"暗卫首领厉声道。

"好大的官威啊,"吴管家冷笑,"可惜这里不是京城。"

"最后警告,"暗卫首领亮出腰牌,"妨碍公务者,格杀勿论!"

吴管家的人立刻拔出兵刃:"那就看看谁杀谁!"

不知是谁先动了手,刹那间刀光剑影,厮杀声回荡在山谷间。我们躲在暗处,看着他们互相残杀。

"看来我们都输了,"白如玉撇撇嘴,"他们同时动手的。"

我收起铜钱,专注观察战况。朝廷暗卫训练有素,但人数较少;三王爷的人手众多,但个体实力稍逊。战斗异常惨烈,不断有人倒下。

"那个吴管家,"白如玉突然说,"他认识我父亲。"

"什么?"

"前天我发烧说胡话时,他来看过我,"她的声音很轻,"他说他和我父亲曾是同僚,还说我长得像太后年轻时的样子。"

我不知该如何回应。如果白如玉真是太后之女,那么这场争斗的核心就是皇室血脉,一方想利用她推翻当今皇帝,一方想灭口保护秘密。

战斗接近尾声。如我所料,朝廷一方凭借更强的个人能力取得了优势,但仅剩三人站着,且都负了伤。吴管家胸口中箭,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

"结束了。"我低声道。

白如玉点点头:"我们走吧。"

我们悄悄离开观察点,沿着隐蔽小路下山。夜色已深,山林间只有虫鸣和我们的脚步声。

"他们会相信我们真的在矿洞里吗?"我问。

"不重要了,"白如玉的声音有些疲惫,"朝廷赢了,他们会认为三王爷的人已经杀了我们。而三王爷的人没几个活口回去报信。"

我侧头看她。月光下,她的侧脸显得格外苍白。这一连串的事件,身份揭露、追杀、跳崖、谋划反击,对任何人来说都太过沉重,更何况她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姑娘。

"白如玉,"我犹豫了一下,"如果你想去京城..."

"不想。"她斩钉截铁地打断我,"我是白如玉,一个会做面的厨娘。不是什么公主。"

"但那是你的,"

"阿白,"她停下脚步,直视我的眼睛,"如果我选择去京城,你会跟我一起吗?"

这个问题让我愣住了。京城意味着权力、财富,也意味着无尽的危险。作为杀手,我一向远离那种是非之地。但如果是和她一起...

"会。"我听见自己说。

她笑了,眼中似有泪光闪动:"傻瓜。我才不要那种生活呢。"她转身继续前行,"等风头过去,我们回镇上,继续开我的面馆。你继续当我的保镖兼未来丈夫。"

"谁是你未来丈夫!"我习惯性反驳,却不再像以前那样抗拒这个称呼。

她回头冲我做了个鬼脸:"你啊,全镇人都知道。"

我们一前一后走在山路上,月光为我们照亮前路。不知为何,我心中涌起一种奇特的平静,无论前方有什么,至少此刻,我们在一起。

15、

我们在山中躲了半个月,直到我的伤好得差不多了,白如玉的脚踝也完全康复。期间老李头不时送来食物和消息,朝廷和三王爷的冲突已经公开化,但镇上还算平静。

"该回去了。"一天早晨,白如玉突然说。

我点点头。面馆是我们的家,总不能永远躲着。

我们悄悄回到镇上时已是深夜。面馆的门锁被撬过,里面一片狼藉,桌椅翻倒,厨具散落,显然被人彻底搜查过。

"混蛋!"白如玉踢翻一个凳子,"我的调料全毁了!"

我哭笑不得。经历了这么多,她最在意的居然是调料。

我们简单收拾了一下,勉强整理出能睡觉的地方。第二天一早,镇上的人发现面馆重新开张,纷纷过来问候。

"阿玉啊,这些天去哪了?"卖菜的阿婆关切地问。

"出了趟远门。"白如玉笑吟吟地回答,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正当我们忙着应付乡亲们的问候时,一队官兵突然出现在街口。我立刻挡在白如玉身前,手按上了腰间的刀。

"别紧张,"为首的军官举起双手,"奉皇命,请白姑娘进宫一叙。"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乡亲们惊疑不定地看着我们,有人已经开始窃窃私语。

"如果我说不呢?"白如玉冷声道。

军官叹了口气:"白姑娘,陛下是真心想见您。如果要用强,我们早就动手了。"

我看向白如玉,等她决定。她沉思片刻,终于点头:"好,我去。但他要跟我一起。"她指着我。

军官看了看我,点头同意:"可以。"

就这样,我们在一队官兵的"护送"下前往京城。一路上,白如玉异常沉默,只是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发呆。

"后悔吗?"一天夜里,在驿站休息时,我问她。

她摇摇头:"只是有点害怕。"

我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冰凉,微微发抖。我从未见过她这样,那个能用锅铲挡飞镖、谈笑间毒杀敌人的"疯厨娘",此刻像个普通姑娘一样害怕。

"有我在。"我笨拙地安慰她。

她靠在我肩上,轻声道:"谢谢你,阿白。"

五天后,我们抵达京城。高大的城墙、繁华的街道、川流不息的人群,这一切对我这个常年生活在阴影中的杀手来说,既陌生又压抑。

皇宫更是金碧辉煌,守卫森严。穿过一道道宫门时,我能感觉到白如玉越来越紧张,她的手紧紧攥着我的衣袖。

最终,我们被带到一间偏殿。殿内陈设简朴,只有几张椅子和一个书案。一位身着龙袍的中年男子站在窗前,背对着我们。

"陛下,人带到了。"军官恭敬地行礼后退出。

男子缓缓转身。我立刻认出了那张脸,当今圣上,我在刺杀榜上见过无数次的面孔。但与画像不同的是,眼前的男人眼中满是疲惫和期待?

他的目光直接落在白如玉脸上,仔细端详着,表情复杂难辨。

"像,真像..."他喃喃道。

白如玉挺直腰背,毫不退缩地与他对视:"陛下找我来,有什么事?"

皇帝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走到书案前,拿出一幅画卷展开。画中是一位年轻女子,容貌与白如玉有七分相似。

"这是母后年轻时的画像,"皇帝轻声道,"你和她几乎一模一样。"

白如玉冷笑一声:"天下相似之人何其多,陛下就凭这个认定我是您妹妹?"

"不止如此,"皇帝从案下取出一个小木盒,"这是白坤则离宫前留下的。朕一直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辞官,直到最近..."

白如玉盯着那个木盒,没有伸手去接。

"白坤则是朕的救命恩人,"皇帝继续道,"十年前朕微服私访遇刺,是他挡下了那致命一刀。朕一直想报答他,却找不到他的下落。"

"我父亲不需要报答,"白如玉冷冷地说,"他只想平静地生活。"

"朕知道,"皇帝苦笑,"所以当他拒绝了一切赏赐,也拒绝跟朕回宫时,朕没有阻拦。但现在朕明白了,他是在保护你,也是在保护朕。"

殿门突然被推开,一位华服女子怒气冲冲地闯进来:"陛下!您怎么能私自接见这个冒牌货!"

皇后。我立刻绷紧神经,随时准备出手保护白如玉。

"住口!"皇帝厉声喝道,"朕自有决断!"

皇后不甘心地闭上嘴,但眼中的怒火丝毫未减。她上下打量着白如玉,轻蔑地说:"一个乡下厨娘,也敢冒充皇女?"

白如玉不卑不亢:"民女从未自称皇女,是你们非要给我安上这个身份。"

"那你为何来京城?"皇后咄咄逼人。

"是你们’请’我来的,"白如玉冷笑,"用武力。"

眼看气氛剑拔弩张,皇帝抬手制止:"够了!皇后,朕让暗卫请白姑娘过来,可没让暗卫杀她。你有的是时间给朕解释,为什么朕的暗卫里会混进一个你母家的暗卫。”

皇后脸色煞白,噤声退到了一旁。

他转向白如玉,"白姑娘,能否告诉朕你所知道的一切?"

白如玉沉默片刻,终于开口:"我只知道,我父亲白坤则曾是皇宫侍卫,母亲是御厨之女。三年前母亲中毒身亡,父亲在母亲坟前自尽。临终前,他烧掉了所有文书,只留下一句话,’不要报仇,好好活下去,永远不要相信皇室的人’。"

皇帝脸色一变:"中毒?朕不知道。"

"陛下当然不知道,"白如玉讥讽道,"毕竟我父亲只是个小小的侍卫,我母亲只是个厨娘。"

"白姑娘,"皇帝深吸一口气,"朕以天子之名向你保证,朕从未下令伤害你的父母。相反,朕一直感念白坤则的救命之恩。"

他看上去如此真诚,连我都有些动摇。白如玉的表情也缓和了些:"那为何突然有人来找我,说我是公主?"

"因为三皇叔,"皇帝苦笑,"他一直在找机会推翻朕。不知从何处得知了这个秘密,便想利用你证明朕血统不纯。"

"那我是吗?"白如玉直视皇帝的眼睛,"我真的是太后的女儿吗?"

殿内一片寂静。皇后紧张地看着皇帝,而我则紧盯着皇后,防备她突然发难。

终于,皇帝缓缓点头:"朕相信你是。母后近来病重,时常念叨一个’被送走的孩子’。朕派人查过,当年确实有宫女见证了一名女婴被送出宫。"

白如玉的身体晃了晃,我赶紧扶住她。尽管早有心理准备,真相还是太过沉重。

"所以,"她声音颤抖,"我父亲是奉命送走我,却偷偷养大了我?"

"朕想是的,"皇帝轻声道,"白坤则一向心软。他一定是舍不得杀害无辜婴儿。"

"然后呢?"白如玉追问,"为什么现在才有人来找我?"

"因为母后病重,"皇帝解释,"她向心腹透露了这个秘密,消息便传到了三皇叔耳中。"

白如玉突然跪下:"民女只是一名厨娘,从未想过做任何事。请陛下明鉴!"

我跟着跪下,心中警铃大作。皇帝会如何处置这个可能威胁他皇位的"妹妹"?杀她灭口?还是.....

出乎意料的是,皇帝上前扶起白如玉:"起来吧。朕不会伤害你,相反,朕要感谢你。"

"感谢我?"白如玉困惑地问。

"你本可以配合三皇叔,借机获得荣华富贵,"皇帝真诚地说,"但你选择了坦诚相告。这份心意,朕记下了。"

皇后在一旁急得直跺脚:"陛下!她是个威胁!"

"不,"皇帝摇头,"杀了她才是做实了朕血统不纯。只有让她好好活着,才对朕有好处。"

他走回书案,提笔写了一道手谕:"白如玉,朕赐你自由之身。今后无论去往何处,都不会有人因你的身份而为难你。"

白如玉接过手谕,深深叩首:"谢陛下。"

"还有,"皇帝犹豫了一下,"若你愿意可以时常进宫看看母后。她一直很愧疚。"

白如玉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离开前,皇帝突然叫住她:"谢谢,妹妹。"

白如玉浑身一颤,但没有回头:"陛下,民女只是个厨娘。"

皇帝苦笑:"朕明白。但若有需要,随时可以来找朕。"

走出皇宫时,阳光正好。白如玉站在宫门外,深吸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结束了?"我问。

"嗯,"她转向我,露出久违的笑容,"回家吧,我想吃你做的面了。"

"我做的很难吃。"我提醒她。

"没关系,"她挽住我的手臂,"我可以教你。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

阳光下,她的笑容比任何珍宝都耀眼。我突然明白,无论她是不是公主,对我而言,她永远都是那个会对我笑、会教我做饭、会在我受伤时紧张兮兮的白如玉。

而我,愿意用余生去守护这个笑容。

16、

"油再少一点!火候!注意火候!"白如玉挺着大肚子,坐在厨房门口的小凳上指挥。

我手忙脚乱地调整灶火,锅里的葱花已经有点焦了。自从白如玉怀孕六个月后,我就接替她成了面馆的主厨。虽然经过两年学习,我的厨艺大有长进,但离她的水准还差得远。

"笨死了,"她扶着腰站起来,夺过我手中的锅铲,"看着,要这样!"

我乖乖站在一旁学习。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专注的侧脸上,为她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怀孕后的她更丰腴了,动作也不如从前灵便,但在我眼中却比任何时候都美。

"好了,"她把炒好的浇头盛进碗里,"端给客人吧。"

我端着面走出厨房。面馆里坐满了熟客,看到我出来,纷纷打趣:

"阿白,今天没把厨房烧了啊?"

"进步不小,上次的汤至少能喝了!"

我板着脸一一回应,却并不真的生气。这些年来,镇上的人早已把我们当成了自家人。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鬼见愁",如今只是"阿玉家的阿白"。

送走最后一桌客人,我回到后院。白如玉正坐在葡萄架下乘凉,一手抚着隆起的腹部,一手拿着账本计算。我倒了杯温水递给她,在她身边坐下。

"算什么呢?"我问。

"儿子的彩礼和闺女的嫁妆啊,"她头也不抬地说,"得提前准备。"

我哭笑不得:"孩子还没出生呢,你就知道是儿子和闺女了?"

"当然,"她自信地昂起头,"我梦见了。儿子像你,整天板着脸;闺女像我,聪明伶俐。"

我摇摇头,由着她胡说。这两年来,我已经完全习惯了她的天马行空,甚至开始享受这种无厘头的对话。

"对了,"她突然放下账本,"老李头说在山里发现了个好地方,适合埋金条。"

我挑眉:"真要埋?"

"当然,"她压低声音,"皇帝上次赏的那些,放家里不安全。埋起来,等孩子们大了再挖出来。"

我无奈地笑了。从京城回来后,皇帝确实派人送来不少赏赐,说是报答白坤则的救命之恩。白如玉本不想收,但考虑到孩子将来,还是留下了。

"明天我去看看。"我答应着,伸手帮她揉着浮肿的小腿。

她舒服地眯起眼:"阿白,你后悔吗?"

"后悔什么?"

"放弃杀手的生活,跟我在这小地方开面馆。"

我思考了片刻,摇摇头:"不后悔。"

这是实话。曾经的我以为杀手生涯就是全部,直到遇见她,才知道生活可以有那么多色彩,清晨和面的手感,灶台升腾的蒸汽,客人满足的笑容,还有她每晚靠在我肩头的重量。

"我后悔,"她突然说,"早知道就该多敲皇帝一笔!"

我忍俊不禁,轻轻捏了下她的鼻子:"贪心。"

她笑嘻嘻地躲开,却突然"哎哟"一声捂住肚子。

"怎么了?"我立刻紧张起来。

"小家伙踢我了,"她拉着我的手放在肚子上,"感觉到了吗?"

掌心下传来轻微的震动,像是有一只小蝴蝶在扑腾。一种奇特的温暖从胸口蔓延开来,让我喉咙发紧。这是我们的孩子,我和白如玉的...

"傻样,"她戳戳我的脸,"眼睛都红了。"

我别过脸,不想让她看到我失态的样子。但她已经凑过来,在我唇上轻啄一下:"哭包杀手。"

夏日的风拂过葡萄架,叶片沙沙作响。我们就这样靠在一起,享受着平凡的午后。

一个月后,我们的孩子出生了,果然如白如玉所说,是一对龙凤胎。儿子先出来,皱着眉头,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女儿随后而至,哭声洪亮,手脚乱蹬。

"看吧,我就说是儿子和闺女。"虚弱的白如玉得意地说。

我抱着两个小小的襁褓,手都在发抖。这两个鲜活的小生命,是我和白如玉的骨肉,是我们爱情的见证。

"名字想好了吗?"接生婆笑着问。

"儿子叫白书明,"白如玉说,"女儿叫白书华。"

我惊讶地看着她。这两个名字明显是顺着"白如玉"起的,但孩子不该跟我姓吗?

她看出我的疑惑,狡黠地眨眨眼:"反正你也没姓,不如都跟我姓。再说了,"她压低声音,"’鬼明’’鬼华’多难听啊!"

我无言以对,只能接受。不过看着怀中两个小家伙安静睡去的模样,姓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间,两个孩子已经五岁,面馆的生意也越来越红火。我们按计划把金条埋在了老李头说的那个隐蔽山洞里,只等孩子们长大后取用。

一天傍晚,我们正在收拾店面,一队官兵突然出现在门口。我本能地把孩子们护在身后,手摸向藏在柜台下的短刀。

"别紧张,"为首的军官恭敬行礼,"奉皇命,请白夫人进宫一趟。太后病重了。"

白如玉的手顿了顿,然后继续擦拭桌子:"我不去。"

"白夫人,"军官为难地说,"太后一直念叨着您,太医说,可能就是这几天的事了。"

我看向白如玉。她的表情平静,但指节已经因用力而发白。

"去吧,"我轻声道,"我陪你。"

她沉默了很久,终于点点头。

第二天,我们带着两个孩子前往京城。一路上,白如玉异常沉默,只是紧紧握着孩子们的手。

皇宫依旧金碧辉煌,但太后的寝殿却弥漫着沉重的药味和死亡的气息。躺在床上的老妇人瘦得脱了形,唯有眉眼间还能看出与白如玉的相似。

"来了..."太后虚弱地伸出手。

白如玉站在原地没动。我带着两个孩子退到一旁,给他们拿了些点心分散注意力。

"我对不起你..."太后浑浊的眼中流下泪水,"当年为了后位,三王爷联合左丞相夺权,这天下才太平几年啊,经不起折腾了...先帝去的那么早,那么急,是我对不起你......"

"不必说了,"白如玉冷声道,"我不恨你。"

"可我恨我自己!"太后剧烈咳嗽起来,"这些年,我每晚都梦见你。"

白如玉终于走上前,握住那只枯瘦的手:"我过得很好。有爱我的父母,现在还有丈夫和孩子。"

太后颤抖着抚摸白如玉的脸:"你长得...真像他..."

"谁?"

"你父亲,先帝..."太后露出怀念的表情,"他若知道你还活着,一定很高兴。"

白如玉愣住了。这是她第一次听说,原来她的生父是先帝。

太后转向我,目光落在我怀中的两个孩子身上:"那是我的孙儿吗?"

我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太后顿时泪如雨下:"真好!真好!"

她的目光又移向白如玉,嘴唇颤抖着似乎还想说什么,却突然僵住了。太医赶紧上前查看,然后沉重地宣布:"太后薨逝了。"

白如玉站在那里,面无表情。但当我上前握住她的手时,发现它冰凉得像块石头。

葬礼过后,皇帝单独召见了我们。他看上去憔悴了许多,眼中满是悲伤。

"妹妹,"他疲惫地说,"母后走得很安详,多谢你来看她。"

白如玉摇摇头:"我不是你妹妹。"

"血缘上,确实是,"皇帝苦笑,"但你是先帝的骨肉,而朕只是太后母家被调包来的皇子。"

我们震惊地看着他。原来皇帝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

"朕十岁那年就知道了,"他平静地说,"太后在先帝陵墓前告诉我的,她说朕就是他的儿子,无论血脉如何,但朕必须当个好皇帝。"

白如玉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那你为何还对我?"

"因为你是白坤则养大的,"皇帝真诚地说,"他阴差阳错救了朕的命,也保守了秘密。朕欠他的,也欠你的。"

他命人抬来几个箱子:"这些是母后留给你的。不算多,但足够孩子们将来用。"

白如玉想拒绝,我轻轻捏了捏她的手。为了孩子,收下吧。

离开皇宫时,白如玉回头望了一眼那高大的宫墙,轻声道:"阿白,我们回家吧。"

我知道,她说的家不是这座金碧辉煌的牢笼,而是我们那个小小的面馆,有油烟味和面粉香的地方。

"嗯,回家。"我抱紧两个孩子,跟在她身后。

阳光照在我们身上,拉出四道长长的影子,渐渐融为一体。

17、

"我不同意!"白如玉的怒吼从面馆后院传来,惊飞了树上的麻雀。

我放下手中的面团,擦了擦手走向后院。只见我们的女儿白书华梗着脖子站在院子中央,而她对面,白如玉正气得满脸通红。

"怎么了?"我问。

"问你闺女!"白如玉指着一旁跪在地上的大胡子男人,"她要嫁给这个...这个野人!"

我这才注意到地上还跪着个人。那人身材高大,满脸络腮胡,背上背着把大刀,看上去像个山贼。

"爹,"白书华跑到我身边,"这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断岳刀’崔烈九,我要嫁给他!"

我上下打量着这个"鼎鼎大名"的刀客。他看上去三十出头,一脸憨厚,被白如玉骂得不敢抬头。

"多大了?"我问。

"二十有五。"崔烈九老实回答。

小伙子长得有点着急啊,我上下打量着这个壮实的汉子。

"杀过人吗?"

"杀过,但都是该杀之人!"他急忙补充。

我点点头,转向女儿:"你喜欢他什么?"

"他武功高强,为人正直,而且..."白书华红着脸,"他的胡子很有男人味!"

白如玉闻言差点背过气去:"你看看你爹!冷面清秀小白脸!他到底哪好?!长一脸胡子!"

我嘴角抽搐。这么多年过去了,白如玉还是改不了叫我"小白脸"的习惯。

"我就喜欢他一脸胡子的成熟沧桑感!"白书华大声反驳。

眼看母女俩要吵起来,我叹了口气,走到崔烈九面前:"想娶我闺女?"

崔烈九连连点头。

"把你那一脸胡子刮了。"

"爹!"白书华惊呼。

崔烈九却毫不犹豫:"成!我这就去!"

第二天,一个面容俊朗的年轻男子出现在面馆门口。小麦色的皮肤,高挺的鼻梁,笑起来还有两个酒窝,要不是那把标志性的大刀,我几乎认不出这是昨天的"野人"。

白如玉一看哑了火,白书华却闹了起来:"你怎么没和我商量就刮了胡子!"

崔烈九挠挠头:"你爹说的啊..."

"我爹让你刮你就刮?这么听话?"

"那当然,"崔烈九憨笑,"那可是’鬼见愁’前辈!"

白书华气得直跺脚,却也无话可说。我和白如玉坐在一旁嗑着瓜子,看着这对年轻人闹腾,仿佛看到了当年的我们。

又过了几天,我们收到了儿子白书明的来信。他在信中说自己又拜访了哪个隐士高人,字里行间透着一股得意。最后一段写得扭扭捏捏,说当今圣上的五公主看上了他,要招他为驸马。

我和白如玉对视一眼,同时想起当年皇后痛斥白如玉的样子。

"嗨,早说啊,"白如玉拍着大腿笑,"就不准备彩礼了!"

最终,女儿白书华和刮了胡子的崔烈九继承了面馆。崔烈九虽然是个粗人,但学起厨艺来比当年的我强多了。白书华则完美继承了她母亲的厨艺天赋和火爆脾气。

儿子白书明成了驸马,偶尔带着五公主回来省亲。那是个温柔贤淑的姑娘,与当年的皇后截然不同。每次他们回来,白如玉都会做一桌拿手好菜,然后偷偷观察五公主的反应,看到对方吃得眉开眼笑,她就心满意足。

至于我和白如玉,我们在面馆旁边买了间小院子,过起了半退休的生活。每天清晨,我还是会起来帮她准备食材;傍晚打烊后,我们坐在院子里喝茶聊天,看着夕阳西下。

一天傍晚,我抱着小外孙坐在门廊下看日落。两岁的小家伙趴在我怀里,指着天边的云彩咿咿呀呀。身后传来算盘的声响,我回头看去,白如玉坐在柜台后算账,眉头微蹙,嘴角却带着笑。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洒在她身上,为她镀上一层金边。

四十五岁的白如玉眼角已经有了细纹,头发也不再如年轻时那般乌黑亮丽。但在我眼中,她依然是那个在月光下对我笑,说要请我"陪睡"的疯厨娘。

"外公,看!"小外孙指着天边,"红红的!"

"嗯,红红的。"我轻声应和,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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