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文浏览冰冷傲娇的千金败给反攻的首座(商子序周若宁)_冰冷傲娇的千金败给反攻的首座(商子序周若宁)全文结局
京城深秋的黑夜,寒意浸透了骨髓,房檐下铁马都凝滞了声响。周府正院的书房却灯火通明,暖炉烧得极旺。周止须发半白,手指重重敲在摊开的江北的地图上,声音低沉:“这盐税之利,如同膏腴,岂容督察院那商子序伸手?必须断了他的念想!” 火烛摇曳下,周若宁端坐紫檀的圈椅中,指尖一枚温润的戒指缓缓转动。烛火勾勒着她明艳又锋利的轮廓,眼底没有一丝闺阁女子的温软,只映着地图上复杂交错的线条,如同审视着一盘巨大棋局的输赢。她唇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冷冽如霜:“父亲放心。商子序?他不过是个好用的棋子罢了。”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割破碎石的锐利。戒指在指间滑过一道冷光,她心中已有了计较——如何利用那份不该存在的倾慕,撬动这块看似坚硬的顽石。 商子序,督察院的首座,他像一柄悬在各方势力头顶的利剑,无人能摸清其心。然而,这柄利剑却在一次宫宴上,猝不及防地折了锋芒。 那次是为西疆大捷专设的庆功宴。丝竹敲打出悦耳的乐曲,酒杯碰撞交错。席间中暗流汹涌。商子序本意只是应付片刻便抽身离去。可就在他欲起身告退时,目光穿过晃动的珠帘与缭绕的烟气,落在一处。 周若宁正从殿外款款步入。她并未刻意张扬,一袭绯红金海棠宫装,发髻高挽,只簪了一支点翠凤钗,流苏垂落,衬得颈项修长如天鹅。殿内华灯千盏,仿佛刹那间都暗淡下去,只余她周身一层朦胧而锐利的光晕。她唇角噙着一抹极淡、极疏离的笑意,眼神却清亮得惊人,仿佛能洞穿这满殿浮华背后的每一寸算计。 商子序的心口像被那无形的冰刃精准地刺中。呼吸停滞了,那惊鸿一瞥,成了他无间地狱的开端。他对她一见钟情。可周若宁却三次让他入深渊。 第一次,是盐税案。 商子序为了肃清盐政积弊,暗中布局数月,眼看就要收网,将几条盘踞盐道、吸食民脂民膏的大蛀虫连根拔起。关键证据,一份至关重要的往来账册副本,被他秘密锁在督察院最深处的铁柜里。 周若宁的消息来得极快。她让贴身侍女递来一张素笺,约他在城西废弃的庙宇后一见。那夜风极大,吹得破败的窗棂呜呜作响,如同鬼哭。她裹着一件墨色连帽斗篷,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唯有露出的半张脸在清冷月色下白得惊人。 “商大人,”她的声音比夜风更凉,“那本账册,我要看一眼。” 商子序浑身绷紧,心沉入谷底:“周小姐,此物关系重大,牵连无数无辜百姓生计……” “无辜?”周若宁轻笑一声,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打断了他,“这天下熙攘,何来真正的无辜?不过是你弱我强罢了。我周家要保的人,就在那名单之上。给我账册,或者……我自有办法让它‘意外’消失,届时你数月心血付诸东流,还会背上监管不力之责。商大人,选一个?” 她的眼睛在黑暗中亮得慑人,像盯住猎物的猛兽,毫无温情,只有赤裸裸的、冰冷的利益权衡。商子序看着她,看着这张令他魂牵梦萦却又遍体生寒的脸,心口的钝痛压过了职责的警钟。长久的沉默后,他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从怀中摸出那本薄薄的、却重逾千斤的册子,递了过去。风卷起他深青色的官袍下摆,猎猎作响。 账册副本落入周若宁手中。翌日,名单上几个关键的名字奇迹般地被抹去。商子序的网,破了。他因“证据不足”被皇帝申饬,苦心经营的盐引新政,胎死腹中。周家保住了至关重要的财路,周若宁在父亲面前,笑容矜持而满意。 第二次,是暗桩。 商子序花了整整十年时间,如同最耐心的猎人,在北下琼林郡的层层污浊之下,极其隐秘地埋下了一颗钉子。这颗钉子名叫“阿七”,身份卑微却心思缜密,已悄然爬到了能接触核心机密的位置。只待时机成熟,便能将整个北下琼林郡的贪墨黑幕撕开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然而,一道来自周府的密令,如同淬毒的冰锥,瞬间刺穿了所有布置。周家需要北下琼林郡这个钱袋子保持“稳定”,确保每年庞大的“冰”“炭”“绸”源源不断流入周府库房。周若宁甚至懒得与商子序周旋,只淡淡地对父亲说了一句:“那根钉子碍事,拔了吧。” 数日后,北下传来急报。商子序在深夜的书房中独自枯坐,窗外秋雨淅沥。烛火将他的影子投在冰冷的墙壁上,拉得很长,微微颤抖。信纸在他手中几乎被捏碎,上面只有简短的噩耗:“阿七身份暴露,深受重伤,只侥幸留下一口气,牵连者近三十余人。琼林郡上下,已彻底清洗。”十年心血,无数同胞的潜伏,功亏一篑。只为周家那个庞大钱袋子的“安稳”。 商子序猛地闭上眼,喉间涌上一股浓重的铁锈味,被他咽下。他缓缓起身,走到窗前,冰冷的雨丝被风吹到脸上。他摊开手掌,掌心是被指甲刺破的深深血痕。不是为了功败垂成,而是为了那个轻描淡写就碾碎这一切的名字——周若宁。这名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心上。 第三次,是瘟疫。 京城郊外突生瘟疫,来势汹汹。商子序临危受命,亲自前往疫区坐镇。他深知此疫凶险,稍有不慎便可能蔓延全城,尸横遍野。他日夜不休,调拨物资,隔离病患,焦头烂额之际,一封盖着周府私印的信函送到了他的临时衙署。 信是周若宁亲笔。字迹娟秀却力透纸背,每一个字都如同冰珠砸落:“商大人,疫区药材奇缺,听闻大人正为此忧心?我周家恰好囤积了一批急需的良药。”信笺顿了顿,接着道,“只是,家父近日欲在吏部安插一人,此人略有微瑕,恐难入督察院法眼。若大人能对此人过往……高抬贵手,闭目不言,药材立时可解疫区燃眉之急。否则,这批药,只能堆在周家库房里发霉了。” 赤裸裸的要挟!用全城百姓的性命做筹码,换取她周家一个党羽的锦绣前程! 商子序捏着信笺,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手背青筋暴起。信纸在他手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猛地抬头,望向窗外临时搭建的、挤满痛苦呻吟病患的窝棚,空气里弥漫着绝望和草药混杂的、令人窒息的味道。一个士兵踉跄着抬出一具蒙着白布的尸体,白布下露出孩童青紫肿胀的小手。那景象如同烧红的烙铁,烫进他的眼底。 “大人?”副官见他脸色铁青,气息粗重,担忧地唤了一声。 商子序没有回答。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将那张千金重的信笺折好,收入怀中,紧贴着心口的位置。那里仿佛被那冰冷的字句刺穿了一个大洞,冷风飕飕地灌进来。他转过身,声音嘶哑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砂砾中磨出来:“去……回周府的信使……就说……本官……应了。” 数日后,周家“慷慨”的药材送达。疫区形势稍缓。而吏部考核的名单上,多了一个劣迹斑斑却顺利过关的名字。商子序站在弥漫着药味和死亡气息的营地里,看着士兵们忙碌的身影,抬手掩住口鼻,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声沉闷压抑,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震碎。指缝间,赫然渗出一缕刺目的鲜红。他染上了疫病。副官惊恐地要上前,却被他挥手死死拦住。他抬起染血的手背,胡乱擦去唇边的血迹,目光穿透忙碌的人群,望向京城周府的方向,眼神空洞而悲怆。为那些因他妥协而得以喘息的生命?还是为那个递来毒药的女人?他自己也分不清了。 他意识渐渐模糊。躺在病榻上,高热不退,伤口溃烂,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剧痛。然而身体的痛苦,远不及心头的万分之一。 更让他无法忍受的,是周家日益膨胀的野心和随之而来的祸患。盐税被他们把持,层层盘剥,盐价飞涨,百姓怨声载道;北下琼林郡成了周家私库,上贡的锦缎以次充好,克扣的银钱流入周府;疫区之事虽解,但周家趁机哄抬药价、侵占良田的恶行被不断密报至案头……桩桩件件,触目惊心。周家,已不再是朝堂权臣,而是吸附在帝国肌体上最贪婪、最致命的毒瘤。 他不能再骗自己了。他的纵容,他的痴念,非但捂不热那颗石头心,反而成了滋养这毒瘤的养料,成了刺向无辜百姓的刀。每一次妥协,都伴随着更多的血泪。他若再沉溺下去,便是这江山倾覆、生灵涂炭的帮凶! 当御医宣布他暂时脱离危险的那个午后,冬日惨淡的阳光透过窗棂,映着他苍白如纸的脸。商子序靠坐在床头,身上盖着厚重的锦被,却依旧感觉不到丝毫暖意。他沉默地听着心腹低声禀报北境因粮草延误而冻饿减员的数字,听着北下又有织户因不堪盘剥而举家投河的惨剧。那些冰冷的数字和画面,与周若宁冷漠的容颜在他脑海中反复交织、碰撞。 许久,久到心腹以为他再次昏睡过去。商子序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手,那只手枯瘦而颤抖,指向书案。喉咙里发出嘶哑破碎的气音:“笔……墨……”他不能再由着她了……他和她都需要为百姓赎罪! 心腹立刻会意,小心翼翼地将他扶至书案前,铺开一张素白坚韧的宣纸,磨好浓墨。墨香在药味浓重的房间里弥漫开一丝冷冽的气息。 商子序提笔,笔尖悬于纸上,微微颤抖。他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胸腔里所有的痛楚、爱恋、绝望与责任都压榨出来。再睁眼时,那双曾为周若宁无数次沉溺的深邃眼眸里,最后一丝属于情爱的火焰慢慢熄灭了,只剩下一种近乎死寂的、冰冷的决绝。那是一种亲手为自己行刑般的酷烈。 笔锋落下,力透纸背。他不再写情诗,不再写奏疏。他开始勾勒一张无形的网,一张足以将整个周家连根拔起的巨网。每一笔落下,都伴随着一阵剧烈的咳嗽,点点暗红的血沫溅落在宣纸边缘,如同绝望的梅花。他毫不在意,只专注地书写着,记录着,那些周家无法辩驳的罪证链条,那些足以致命的关节点位,那些需要争取或剪除的关键人物名单……字字泣血,行行诛心。 计划的核心,是三件足以震动九鼎的铁证:一件是周止私藏于京郊别院密室的、逾制的五爪金龙袍;一件是周家勾结边将、意图操控北境兵权的密信原件,上面清晰地盖着周若宁动用过的私印;最后一件,则是周家与北方敌国私下往来、贩卖禁运军需物资的详细账册副本,其数额之巨,足以抄家灭族十次。这三样东西,如同悬在周家头顶的三柄铡刀。 搜集的过程漫长而凶险,如同在万丈深渊之上走钢丝。商子序动用了所有潜伏最深、几乎从未启动过的力量,甚至不惜以自身为饵,吸引周家密探的注意。无数个不眠之夜,他在灯下推演着每一个环节,计算着每一丝可能出现的变数,面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憔悴下去,鬓角甚至过早地染上了霜色。唯有那双眼睛,在深陷的眼窝里燃烧着两簇冰冷的火焰,那是焚尽一切、包括他自身残念的业火。 收网的时机,选在了一个看似歌舞升平的皇家秋狝之日。当周止志得意满地接受着群臣的阿谀,当周若宁一身华服、如同骄傲的凤凰般立于女眷之首。商子序平静地立于御座侧后方阴影里,如同蛰伏已久的猎豹。时机成熟,他微微抬手,做了一个极其隐蔽的手势。 下一刻,金銮卫如狼似虎地扑入宴席,精准地锁定了周止、周若宁以及周家核心的几位党羽。与此同时,快马飞驰,数队精兵直扑京郊别院、周府书房以及北下琼林郡的秘库! “商子序!你敢——!”周止须发戟张,眼神欲裂,疯狂挣扎着怒吼。他怎么也想不到,这条看似被女儿捏在掌心、予取予求的“忠犬”,竟会反噬得如此狠绝! 周若宁被两名金銮卫反剪双手按住,头上华丽的珠翠在挣扎中散落一地。她没有像父亲那样嘶吼,只是猛地抬起头,那双曾令商子序神魂颠倒的明眸,此刻死死地钉在他脸上。那里面没有了往日的冰冷算计,只剩下难以置信的震惊,以及震惊之后迅速燃起的、足以焚毁一切的滔天恨意!像两把淬了毒的匕首,直直刺向他。她死死咬着下唇,直到尝到腥甜的铁锈味,才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因极致的恨意而扭曲变调:“好……好得很……商子序!” 商子序避开了她的目光。他面无表情,甚至带着一丝事不关己的漠然,从阴影中走出,对着御座深深一揖,声音平稳无波地开始陈奏周家桩桩件件、罄竹难书的罪状。每一个字都清晰有力,回荡在死寂的宴席上空,如同敲响了周家的丧钟。他袖中的手,却紧握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无声滴落,染红了内衬的衣袖。 铁证如山。周家这座看似固若金汤的权势堡垒,在商子序精心策划的致命一击下,轰然倒塌,快得令人措手不及。抄家,下狱,审判……曾经煊赫无比的周府,转眼间门庭冷落,朱漆大门被贴上冰冷的封条,如同一个巨大的、耻辱的烙印。 当最终的判决下达——周止判斩立决,周家成年男丁流放三千里,女眷没入教坊司——的消息传入关押周若宁的阴暗天牢时,她正对着小窗外透入的一线惨淡天光。 她没有哭,没有闹。只是静静地坐在冰冷的石床上,手里紧紧攥着入狱前身上唯一未被搜走的一样东西——那枚她父亲周止赠予的、象征周家权势的戒指。冰凉的玉石硌得掌心生疼。 突然,她猛地站起,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利长笑!那笑声在空旷阴森的牢房里反复撞击、回荡,凄厉得如同夜枭啼哭,充满了无尽的怨毒、疯狂和……崩塌的绝望。 “哈哈哈……赢了?输了?哈哈哈……”她一边狂笑,一边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将那枚象征着家族荣耀和自身野心的戒指,砸向对面坚硬冰冷的石壁! “啪嗒!” 一声清脆刺耳的碎裂声。温润无瑕的羊脂玉瞬间四分五裂,白色的碎屑如同飞溅的骨粉,纷纷扬扬散落在地。她看着那堆碎片,笑声戛然而止,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软软地瘫倒在地,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虚空,嘴里反复地、无声地嗫嚅着:“没了……全没了……”曾经精明锐利、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睛,此刻只剩下空洞和茫然,如同被飓风席卷后一片狼藉的荒原。 商子序站在天牢最深重的阴影里,隔着一道冰冷的铁栏,沉默地看着这一切。看着她崩溃,看着她疯癫,看着她眼中最后的光芒彻底熄灭,只剩下无边的灰烬。心口那个被她一次次撕裂的伤口,此刻仿佛被整个掏空了,只剩下一个巨大的、呼呼漏着冷风的黑洞,带来一种近乎麻木的钝痛。他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一片荒芜的沉寂。 行刑前夜,天牢深处最隐秘的一间囚室,厚重的铁门无声滑开。商子序独自一人走了进去。周若宁蜷缩在角落的草堆里,一身肮脏的囚服,头发凌乱地披散着,遮住了大半张脸。听到动静,她毫无反应,像一尊失去灵魂的泥塑。 商子序走到她面前,蹲下身。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将一件宽大的、带着兜帽的黑色斗篷轻轻披在她身上,然后拿出一方浸透了迷药的湿帕,动作轻柔却又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捂住了她的口鼻。周若宁的身体本能地挣扎了一下,随即软倒。 商子序小心翼翼地抱起她,轻得仿佛抱着一捧易碎的琉璃,又重得如同抱着他前半生所有的爱恨痴缠。他避开所有守卫和眼线,如同一个沉默的幽灵,抱着他偷来的“罪孽”,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京城深沉的夜色里。 商子序消瘦了很多,因瘟疫那段时间,就落下了病根,大夫诊断结束后微微叹息,商子序也知其意,不再让大夫言语。他明白这是对他的惩罚。后来他辞去了都察院首座职位,从此不问世事。 商府深处,有一处被高大围墙和层层花木隔绝的院落,名为“芳园”。这里成了周若宁新的囚笼。商子序将她安置在最僻静的一间厢房里,派了最可靠的心腹哑仆照料,严禁任何人靠近。 最初的周若宁,如同一只被彻底拔去了利爪和尖喙的困兽。她拒绝梳洗,拒绝更换干净衣物。终日只穿着一身素白的中衣,如同披麻戴孝。一根最普通的木簪子,将她曾经如云如瀑的青丝草草挽起,露出苍白瘦削的颈项。她常常枯坐在窗边,眼神空洞地望着院子里那几株开得寂寥的梅树,不言不语,仿佛一尊没有生气的玉雕。 直到商子序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踏入这片刻意营造的宁静。 那空洞的眼神瞬间被点燃!如同死灰中骤然腾起的毒焰,充满了刻骨的恨意和毁灭一切的疯狂。 “滚!” 声音嘶哑干裂,如同砂纸摩擦,却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尖利。她像被惊起的受伤野兽,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手边能抓到的一切——茶盏、插着枯枝的花瓶、甚至是一个小小的绣墩——都成了武器,狠狠地向门口那个身影砸去! “滚出去!商子序!你这个狼心狗肺的小人!伪君子!我周若宁就是化作厉鬼也绝不会放过你!滚——!” 瓷器在商子序脚边碎裂,发出刺耳的声响。茶水溅湿了他深青色的袍角,碎瓷片划过他的靴面。他脚步顿住,站在门槛外,并未闪避,只是沉默地承受着这歇斯底里的风暴。他看着她因愤怒和绝望而扭曲的苍白面容,看着她眼中熊熊燃烧的、几乎要将他焚成灰烬的恨火。那火焰烧灼着他的心,带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 他没有解释,没有安慰,甚至没有试图靠近一步。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如同一座沉默的山峦,任由她的恨意如同狂风暴雨般倾泻在自己身上。直到她力竭,喘息着扶着桌子,胸膛剧烈起伏,只能用那双燃烧着恨意的眼睛死死瞪着他。 商子序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疲惫和……固执:“你恨我,我知道。”他顿了顿,目光沉沉地锁着她,“但我……不能看着你再错下去。不能再看着你……”后面的话,他咽了回去。不能再看着你被那无边的权欲彻底吞噬,变成自己都认不出的怪物。其实他自己也懊悔不已,若是一早就开始阻止,事情就不会发生成这样。 “滚!”周若宁再次爆发出一声嘶吼,抓起桌上仅剩的一个砚台砸了过来! 商子序微微侧身,砚台擦着他的肩膀飞过,重重砸在门框上,墨汁四溅。他低头看了看肩头沾染的墨点,又抬眼深深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得令人窒息,有痛楚,有无奈,还有一种近乎执拗的、绝不放弃的微光。“我明日再来。”他留下这句话,转身离开了芳园。背影在深秋的庭院里,显得格外孤寂而沉重。 冬日,炭火盆烧得旺。周若宁裹着厚厚的棉袍,蜷在窗边的软榻上,依旧看着窗外光秃秃的梅枝,侧影单薄。商子序端着一碗刚煎好的、冒着热气的汤药进来,药味苦涩浓郁。 他走到榻边,将药碗轻轻放在小几上,温声道:“药好了,趁热喝。” 周若宁像是被这声音惊扰了沉寂,猛地转过头,眼神空洞里透着烦躁。她看也不看那药碗,突然伸手,狠狠地将小几一掀! “哐当——!” 药碗应声飞起,滚烫的黑色药汁如同泼墨,瞬间倾洒出来,大半泼在了商子序伸出的、试图稳住小几的手背上!他的手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冒出细小的水泡,皮肤被烫得通红,剧痛让他闷哼一声,猛地缩回手。 周若宁却像没看到一般,只死死盯着他,声音因长期嘶吼而沙哑难听:“谁让你进来的?滚!带着你的毒药滚出去!你想毒死我是不是?商子序,你不得好死!”她胸口剧烈起伏,眼中是偏执的疯狂。 商子序看着自己瞬间红肿起泡的手背,又看向榻上那个眼神狂乱、浑身是刺的女人,剧痛从手背蔓延到心脏,几乎让他窒息。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有一片深沉的痛楚和隐忍。他没有看自己的伤,只是沉默地弯下腰,开始一片一片地捡拾地上的碎瓷片。动作缓慢而专注,仿佛那是世上最重要的事情。滚烫的药汁浸湿了他的袖口,他也毫不在意。空气中弥漫着苦涩的药味和他手上灼伤的微腥气。 春日,一场夜雨过后。芳园里几株移栽的西府海棠开得正盛,粉白的花朵在雨后初晴的阳光下显得格外娇嫩。周若宁的情绪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春意拨动了一丝。她破天荒地没有咒骂,只是坐在廊下,看着那几树繁花,眼神依旧空洞,却少了些戾气。 商子序走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幅景象。他心中微动,竟生出一丝奢望。他缓步走到她身边,隔了几步的距离停下,顺着她的目光也看向那海棠花,轻声道:“这海棠开得不错。你若喜欢,我让人再移几株……” 话音未落,周若宁像是被这声音猛地惊醒,眼中那一点点空洞的平静瞬间被暴戾取代!她倏地起身,眼神怨毒地扫过那几树海棠,仿佛那是商子序的同谋!她几步冲到花树下,竟像疯魔了一般,用尽全身力气去推搡、踢打那并不粗壮的树干! “谁稀罕你的破花!滚开!都给我滚开!”她尖叫着,指甲在树皮上刮出道道白痕。 “咔嚓!” 一根开满花朵的枝条承受不住她的疯狂,竟被她生生折断!她抓着那根断枝,如同握着带血的凶器,又狠狠地抽打向旁边的花树!花瓣如雨般簌簌落下,沾了她满头满身,也落满了狼藉的泥地。 商子序僵立在原地,看着她在花雨中疯狂发泄的背影,看着她手中那根断裂的花枝如同她破碎的人生。他方才心头那点卑微的暖意,被这残酷的景象彻底浇灭,只剩下刺骨的冰凉和无力。他张了张嘴,终究什么也没说。只是在她发泄完,气喘吁吁地丢开断枝,踉跄着冲回屋内、狠狠摔上房门后,他才默默地走过去。他弯下腰,一片一片,将地上那些被践踏的、沾满泥污的粉色花瓣,小心地拾起,拢在掌心。那柔软的花瓣带着雨水的凉意,却灼痛了他的指尖。 深秋,落叶随风飘曳。商子序带来了一卷书。是他早年游历江南时,在某个书肆偶然淘得的一本前朝诗集,里面有几首描写江南风物的小诗,清丽婉约,他曾觉得或许合她往昔的性情。 他将书轻轻放在她惯常坐的窗边小几上,温声道:“闲来无事,或许可以翻翻。” 周若宁的目光从那本书粗糙的蓝色封皮上掠过,眼神没有丝毫波动,依旧如同枯井。商子序站了一会儿,见她毫无反应,心中低叹,转身欲走。 就在他走到门口时,身后突然传来“嗤啦——”一声刺耳的撕裂声! 商子序猛地回头。 只见周若宁不知何时拿起了那本书,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却冷得像冰。她双手抓住书的两侧,毫不留情地、一下、又一下地撕扯着!泛黄脆弱的书页在她手中如同不堪一击的枯叶,瞬间被撕成碎片! “你的东西……不好!”她一边撕,一边从齿缝里挤出冰冷刻毒的字眼,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针,“连同你的人……一起……滚出去!永远别再让我看见!” 纸屑如同被狂风卷起的枯叶,在她周身纷扬飘落。有几片甚至飘到了商子序的脚边。他站在原地,看着那些承载着过往记忆和一丝微弱希冀的碎片,其实他们以前也有一小段美好的瞬间,只可惜两人在不同的立场……那段道不明的感情也渐渐消失。一股巨大的、几乎要将他淹没的酸楚和窒息感猛地攫住了他的心脏,闷痛得让他几乎弯下腰。他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微微翕动了一下,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最终,他只是深深地、深深地看了那个在纸屑纷飞中如同复仇女神般冰冷的女人一眼,喉结剧烈地滚动了几下,艰难地咽下所有翻涌的情绪,默默地转过身,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走出了芳园。脚步沉重得仿佛拖着千斤锁链。那扇隔绝内外的门在他身后轻轻关上,也关上了他眼中最后一点微弱的光。 寒来暑往,商子序踏入芳园的脚步从未间断。无论周若宁是歇斯底里的怒骂,是冰冷刻毒的诅咒,还是死寂般的沉默,他每日必至。像一个固执的朝圣者,走向他唯一的、充满荆棘的神祇。 转眼又是深秋。商府为即将到来的年节忙碌着,处处张灯结彩,唯有芳园依旧清寂。这日午后,商子序踏入院子时,意外地没有听到熟悉的咒骂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冽的酒香。 他心头一紧,快步走进正屋。 只见窗边的贵妃椅上,周若宁斜斜倚靠着。她依旧穿着那身素白的中衣,墨发只用一根木簪松松挽着,几缕发丝凌乱地垂落在颊边。她显然是醉了,双颊通红,眼波流转间带着一种平日绝无的、迷离而慵懒的水光。一只青玉酒壶歪倒在榻边,酒液洇湿了一小片昂贵的波斯地毯。 她似乎并未察觉有人进来,微微侧着身,衣襟因为醉态而略有些松散,露出一小段精致的锁骨。阳光透过窗棂,在她身上镀上一层朦胧的光晕,将那素白的衣料照得近乎透明,勾勒出纤细柔韧的腰肢曲线。她无意识地咂了咂唇,唇瓣沾着酒液,泛着诱人的水泽。平日里那拒人千里的尖刺尽数褪去,此刻的她,脆弱、慵懒、毫无防备,如同月下初绽的昙花。 商子序看着她,看着这从未在他面前毫无防备的醉态,一步步,极其缓慢地靠近那贵妃椅。酒香和她身上特有的、清冽又带着一丝暖意的气息交织在一起。他俯下身,阴影笼罩住她。 周若宁似乎感觉到什么,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迷蒙的醉眼半睁,茫然地看向他,那眼神像懵懂无辜的小猫。 他低下头,碰了碰沾着她酒香的唇! 带着清冽的酒香和她独有的气息。这个吻,苦涩而滚烫,如同饮鸩止渴。他不敢深入,只是紧紧地贴着,仿佛要将积攒了数年的痛苦、痴恋、绝望和此刻汹涌的爱意,都通过这唯一的接触传递给她。全身的血液都冲向了头顶,又在瞬间冻结。 风来得突然,天气渐渐微凉。他弯下腰,手臂穿过她的腿弯和后背,小心翼翼地将她打横抱起。她很轻,轻得像一片羽毛,温顺地依偎在他怀里,头靠在他的颈窝,温热的呼吸带着酒气拂过他的皮肤。这短暂的温顺几乎让他落下泪来。他抱着她,一步一步,走向内室的卧榻。 将她轻轻放在柔软的锦被上,为她褪去鞋袜,盖好被子。他站在床边,借着窗外透入的月光,手指颤抖着,极轻地拂了拂她凌乱的发丝。最终,他像是被巨大的疲惫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心感同时击中,和衣躺在了床榻的外侧,隔着锦被,将她虚虚地揽在怀中。鼻尖萦绕着她发间的淡香和酒气,他闭上眼,长久以来紧绷到极致的神经第一次彻底放松下来,意识沉入了前所未有的、温暖的黑暗。 翌日清晨,刺目的阳光将商子序唤醒。他下意识地收紧手臂,却揽了个空。 心头猛地一沉,他豁然睁开眼。 周若宁已经坐起在床内侧,背对着他。晨光勾勒着她单薄僵直的背影,素白的中衣衬得她像一尊冰冷的玉像。空气仿佛凝固了,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死寂。 商子序撑起身,喉头发紧,刚想开口:“若宁……”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如同惊雷般在寂静的室内炸开!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商子序的脸被打得猛地偏向一侧,脸颊上迅速浮现出清晰的、红肿的指痕。火辣辣的痛感瞬间蔓延开。 周若宁猛地转过身,脸上再无半分昨夜的迷离脆弱,只有被彻底冒犯的、滔天的怒火和屈辱!她的眼睛因愤怒而通红,死死地瞪着他,胸口剧烈起伏,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商子序!”她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尖锐到破音,每一个字都淬着寒冰和毒汁,“你竟敢……你竟敢如此轻薄于我?!你这个趁人之危的伪君子!禽兽不如的东西!给我滚!滚出去!立刻!马上!滚——!” 最后一个“滚”字,几乎撕裂了她的喉咙。她抓起手边的软枕,狠狠砸向商子序! 商子序没有躲闪。软枕砸在他胸口,又无力地滚落在地。他缓缓地转回被打偏的脸,脸颊上的指痕红肿刺目。他看着眼前这个因暴怒而浑身颤抖、眼神却恢复了往日冰冷锐利的女人,心中五味杂陈。那短暂一夜的温存,终究只是醉后的幻梦。他垂下眼睫,遮住眼底翻涌的痛楚和黯然,沉默地起身,整理了一下微乱的衣袍,没有再看她一眼,一步一步,离开了内室。脚步沉重,背影萧索。阳光落在他红肿的脸颊上,刺眼而讽刺。 那一记响亮的耳光,仿佛抽掉了周若宁身上最后一点歇斯底里的力气。自那日之后,芳园里再听不到疯狂的咒骂和砸东西的刺耳声响。她依旧寡言,依旧穿着素衣,用那根木簪挽发,坐在窗边看庭院里的花开花落。但有什么东西,在无声无息中悄然改变了。像坚冰在初春的暖阳下,边缘开始缓慢地消融,虽未化成春水,却也不再那般刺骨伤人。 商子序依旧每日踏入芳园。最初几日,他脸上那清晰的指痕尚未完全消退,如同一个屈辱的烙印。周若宁的目光偶尔会掠过那痕迹,眼神复杂难辨,有残余的怒意,也有一丝极淡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不自在?她不再叫他滚,却也绝不多看他一眼,只当他是空气。 直到某日午后,商子序照例将一盅刚炖好的冰糖雪梨放在她手边的小几上。清甜的香气在微凉的空气中氤氲开。 周若宁正低头看着自己素净的指甲,仿佛没听见。商子序放下瓷盅,正准备像往常一样默默退开。 “磨墨。” 两个极其平淡的字眼,突兀地响起,打破了长久的静默。声音不高,甚至带着一丝久未开口的干涩,却清晰无比。 商子序的脚步猛地顿住,身体瞬间僵直!他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难以置信地、缓缓地转过头。 周若宁依旧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指甲,侧脸线条平静无波,仿佛刚才那两个字并非出自她口。只有那微微绷紧的下颌线,泄露了一丝极淡的紧张和不自然。 商子序的心跳骤然失序,一股巨大的、混杂着狂喜和难以置信的洪流猛地冲上头顶!他几乎是屏住呼吸,一步一步挪到书案边。书案上积了一层薄灰,他拿起砚台,指尖竟有些微微发颤。他注入清水,取过墨锭,开始一圈一圈、极其专注地研磨起来。墨锭与砚台摩擦发出沙沙的轻响,在这寂静的午后,如同最美妙的乐章。黑色的墨汁渐渐浓稠,映着他眼中再也无法掩饰的、剧烈翻涌的波澜。 周若宁依旧没有抬头,只是那紧绷的下颌,似乎悄然放松了一点点。 自此,芳园里有了新的“规矩”。 “茶凉了。”她看着窗外,声音毫无起伏。 商子序立刻放下手中的书卷(他如今敢在她身边看书了),起身去换上一盏滚烫的新茶。 “院子里那丛竹子,枝桠伸得太乱。”她修剪着窗台上一盆半枯的兰草,随口道。 不过半日,那丛竹子便被修剪得疏朗有致。 “这书上的字,太小了。”她蹙着眉,将一本刚翻了两页的书丢在桌上。 商子序立刻接过,寻来最清晰的同版书,或者干脆亲自誊抄一份字迹放大版的。 “手冷。”深冬的午后,她裹着厚厚的狐裘,抱着手炉,目光落在书页上,却淡淡抱怨了一句。 商子序没有丝毫犹豫,极其自然地坐到她身侧的矮凳上,将她微凉的双手拢入自己温暖宽厚的掌中,轻轻揉搓取暖。动作熟练得仿佛已经做过千百遍。 周若宁起初还会在他触碰时指尖微僵,后来便也习惯了,甚至在他暖手时,会无意识地将手指在他掌心蜷缩一下,寻个更舒适的位置。她指使他做这做那,语气依旧带着大小姐的趾高气昂,像使唤一个理所应当的仆人。商子序却甘之如饴,每一次被使唤,眼底深处都漾开一丝暖意。他沉默地、细致地满足着她每一个要求,哪怕再琐碎,再无理。 日子就在这样平淡又奇异的“指使”中滑过。芳园里的梅树又结了花苞。 腊月二十三,小年夜。京城迎来了入冬后第一场像样的大雪。鹅毛般的雪片无声飘落,很快将庭院、屋瓦覆盖成一片纯净的琉璃世界。芳园里炭火烧得极旺,暖融融的。周若宁裹着一件银红色的锦缎斗篷,难得地站在敞开的轩窗边,静静看着外面簌簌而落的雪花。屋内灯火通明,将她纤细的身影投射在窗纸上。 商子序处理完琐碎的小事后,踏着厚厚的积雪走进芳园。他肩头、发顶都落了一层白,带着一身清冽的寒气。他习惯性地走到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停下,没有打扰她看雪。 周若宁似乎察觉到他的到来,依旧望着窗外,没有回头。 沉默在温暖的室内蔓延,只有炭火偶尔发出的噼啪轻响和窗外雪落的簌簌声。 许久,久到商子序以为她会像往常一样沉默下去。 周若宁却忽然动了。她缓缓地转过身,面向他。灯火映着她的脸,依旧是清冷的,眉宇间却少了许多往日的戾气和冰封,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平静,甚至是一丝极淡的柔和。 她的目光落在他的肩头,那里积了一层尚未融化的雪花。 在商子序毫无防备的注视下,她抬起手。那只曾经无数次推开他、砸向他、给过他最狠毒耳光的手,此刻却带着一种近乎轻柔的迟疑,缓缓地伸向他的肩头。 商子序的身体瞬间僵住,连呼吸都停滞了。他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只越来越近的手,心跳如擂鼓般撞击着耳膜,震得他几乎站立不稳。 微凉的指尖,轻轻拂过他肩头的衣料,拂去那层薄薄的、冰冷的雪花。 动作轻柔得像羽毛拂过,却又重逾千斤。 商子序只觉得一股巨大的、无法形容的酸涩和暖流猛地从心口炸开,瞬间冲上眼眶!视线迅速模糊起来。 周若宁收回手,指尖捻着那点微凉的湿意,抬起眼,看向他。灯火在她清澈的眸子里跳跃,映出他此刻震惊、狂喜又脆弱不堪的模样。 她看着他泛红的眼眶,看着他微微颤抖的嘴唇,看了很久很久。然后,她极轻地、几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那叹息里,有释然,有无奈,或许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心疼。 “商子序,”她的声音很轻,如同窗外飘落的雪花,却清晰地落入他耳中,带着一种尘埃落定般的平静,“你真是个傻子。” 话音落下的瞬间,商子序眼中强忍的泪水,汹涌地滚落下来。他猛地向前一步,伸出颤抖的双臂,小心翼翼地将眼前这个让他爱恨交织、痛彻心扉又刻骨铭心的女子,紧紧地拥入了怀中。仿佛拥住了他整个失而复得的世界,拥住了他余生的所有光亮。窗外,大雪无声,温柔地覆盖了整个天地。 许沁悠周执野温凝霜小说最终篇章(曾言爱恨唯有荒芜)(许沁悠周执野温凝霜)全网首发txt阅读无弹窗叶叶声声是别离谢闻砚温念施宁在线阅读番外篇章+结局(谢闻砚温念施宁)无删减在线阅读颜禾晚叶淼淼宋津年在逆境中如何抉择重生高考填报志愿时我放任全班上大专叶淼淼颜禾晚小说(重生高考填报志愿时,我放任全班上大专)彩蛋解析,内容意想不到!叶叶声声是别离温念施宁谢闻砚无删减完整番外篇章上线(温念施宁谢闻砚)的逆袭之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