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莽太子强抢江南娇软妻全文小说婉月慕容梓容梓昆小说在线阅读
江南三月,细雨如酥。镜湖庄笼罩在一片朦胧烟霭之中,粼粼湖面泛起细碎涟漪,宛如被揉皱的青罗绸缎。沿湖蜿蜒的九曲回廊上,姚婉月倚着朱红栏杆,月白纱缎小竖领中衣轻柔贴体,外罩一袭淡青缠枝莲纹褙子,衣袂间绣着银丝勾勒的并蒂莲,随着微风轻轻摆动。她葱白似的手指握着鱼食,正将碎屑撒入水中,引得锦鲤争相追逐,搅碎了倒映在湖面的朦胧月色。 突然,西北天际腾起冲天火光,浓烟裹挟着刺鼻的焦糊味扑面而来。婉月心头猛地一颤,手中的鱼食洒落湖中。远处传来密集的马蹄声,如闷雷般由远及近,踏碎了镜湖庄的宁静。青石路上,北莽铁骑如黑色潮水般涌来,为首之人身披玄色织金锦袍,金线绣就的莽纹在火光中若隐若现,腰间嵌玉牛皮带泛着冷冽的光泽,随着战马的颠簸碰撞出清越声响。 “保护小姐!”护院们手持兵器冲上前,却在北莽铁骑的强弓利箭下纷纷倒下。婉月望着满地血泊,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那骑着黑马的男子翻身下马,月光勾勒出他轮廓分明的侧脸,剑眉星目间透着不怒自威的气势,只是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此刻盛满了不容抗拒的冰冷。 “姚家小姐,得罪了。”男子声音低沉而清冷,仿佛千年不化的寒冰碎裂。他大步上前,不等婉月反应,长臂一揽便将她横抱而起。婉月惊呼出声,挣扎间,头上那支精心雕琢的金钗滑落,“啪嗒”一声碎在玉阶之上,溅起细小的金屑,宛如她破碎的平静生活。 婉月被粗暴地带上马背,身后镜湖庄的灯火在浓烟中渐渐模糊,宛如她逐渐消逝的自由。慕容梓昆策马狂奔,夜风呼啸而过,吹乱了婉月的青丝。她闻到他身上混杂着檀香与皮革的气息,那气息陌生而强势,让她本能地想要逃离。 “北莽太子为何行此强盗行径?”婉月强压内心翻涌的恐惧,声音却不受控制地微微发颤。她抬头怒视着身前的男子,却在对上他那双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的眸子时,心头猛地一缩。 慕容梓昆低头看她,月光洒在她苍白的脸上,睫毛上还沾着因恐惧而溢出的泪珠,像江南清晨荷叶上的露珠般晶莹剔透。他眼神微微一动,却只是淡淡道:“为了一场婚约。”说罢,手中马鞭狠狠一挥,战马嘶鸣一声,加快了奔跑的速度。 婉月的身子随着战马的颠簸不住晃动,她死死抓住马鞍,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刺痛感让她清醒几分。她望着渐渐远去的江南夜色,心中满是不甘与疑惑。这场突如其来的婚约,究竟藏着怎样的阴谋?而她,又该如何从北莽太子手中逃脱? 五日后,暮色如墨,将秦岭的崇山峻岭浸染得愈发深沉。婉月裹紧身上灰扑扑的北莽侍女粗布衣裳,布料粗糙的触感摩挲着皮肤,像极了她这几日紧绷的神经。腰间别着的短刀泛着冷光,那是慕容梓昆临行前丢给她的,说是“防身用”。山路崎岖,碎石硌得马蹄“哒哒”作响,她望着四周遮天蔽日的古树,枝叶间漏下的月光如同细碎的银箔,在地上投下斑驳的暗影,无端让人心慌。 忽的,身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如骤雨敲打枯叶。慕容梓昆陡然勒马,玄色锦袍被山风掀起一角,露出腰间那枚刻着北莽图腾的玉佩。他剑眉紧蹙,盯着来路方向沉声道:“是江南暗卫。”话音未落,便长臂一揽,将婉月拽到自己身前,用宽阔的胸膛将她牢牢护住。婉月撞进他带着淡淡血腥味的怀中,听着他胸腔里沉稳有力的心跳,竟生出一丝莫名的安心。 二十余名黑衣人如鬼魅般从林中跃出,面罩下只露出森冷的双眼,腰间弯刀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光。“交出姚家小姐!”为首之人嗓音沙哑,弯刀直指慕容梓昆咽喉。慕容梓昆冷笑一声,手中佩剑出鞘,寒光乍现,宛如夜空中划过的流星。只见他手腕轻转,剑影翻飞,瞬间便有三人倒地,鲜血溅在青石板上,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暗红。 婉月趁乱躲到一棵古柏后,手指死死攥住刀柄,掌心早已被冷汗浸透。她能听见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仿佛要冲破胸腔。“镇定。”她在心底不断告诫自己,可双腿仍止不住地颤抖。忽的,一道黑影向她扑来,弯刀裹挟着腥风袭来。她闭紧双眼,本能地抽出短刀挥出。“当!”金属相撞的巨响震得她手腕发麻,她缓缓睁眼,只见慕容梓昆不知何时已挡在身前,剑尖抵住黑衣人咽喉。 “别慌。”他头也不回地对她说道,声线沉稳得如同秦岭的山石。反手一剑,温热的血珠飞溅在婉月脸上,腥甜的味道让她胃里一阵翻涌。她望着慕容梓昆侧脸,月光为他镀上一层银边,那双冷冽的眸子此刻映着她苍白的脸,竟让她看得有些失神。 激战持续了半个时辰,黑衣人渐渐落了下风。慕容梓昆挥剑格开最后一击时,左臂突然被弯刀划出一道血痕,殷红的鲜血瞬间染红了玄色锦袍。婉月惊呼一声,不顾危险冲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他。“你受伤了!”她声音发颤,这才发现自己竟比想象中更在意他的安危。 慕容梓昆扯出一抹虚弱的笑:“死不了。”婉月咬咬牙,撕下裙摆为他包扎。粗粝的布料触到他滚烫的皮肤,她的指尖微微发烫。慕容梓昆垂眸看着她低垂的眉眼,长睫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苍白的脸颊因紧张泛起一抹红晕。包扎完毕,婉月才惊觉两人靠得极近,呼吸相闻。她慌忙后退一步,却被慕容梓昆一把拉住手腕:“谢谢。” 山风呼啸而过,吹得古树沙沙作响。婉月望着慕容梓昆染血的锦袍,心中泛起阵阵涟漪。这个强掳她的北莽太子,此刻竟让她生出一丝心疼。而那抹异样的情愫,如同秦岭深处的藤蔓,在她心底悄然生长。 半月的颠簸,将江南的烟雨揉碎在马蹄扬起的黄沙里。婉月立在雕花木窗前,指尖无意识地划过窗棂上繁复的兽面纹,触感粗粝得像是北莽人说话时的嗓音。远处大漠如铺开的赭色绸缎,孤烟笔直刺破铅灰色的苍穹,倒比镜湖庄的烟雨更显苍凉。她身上那件绯色窄袖襦裙裹得她发闷,金线绣就的云纹盘在衣襟,腰间羊脂白玉带压得她喘不过气——这是北莽王后亲自赐下的华服,穿在身上却像套着无形的枷锁。 “吱呀——”雕花木门被推开,冷风卷着细沙灌进屋内。慕容梓昆负手而立,宝蓝锦袍上暗绣的蟒纹随着动作若隐若现,嵌宝金冠折射出冷冽的光,倒与初见时那个在镜湖庄横抱她上马的男人判若两人。“姚姑娘可还习惯?”他的声音像浸过雪水,却又带着几分刻意的柔和。 婉月福身行礼,广袖扫过窗台时带落几粒沙砾:“有劳太子费心。”她垂眸盯着他腰间晃动的玉佩,那温润的光泽与记忆中金钗断裂时迸溅的寒光重叠。玉质温润,却被雕成北莽图腾的模样,倒像极了眼前这个男人——既有江南文人的雅致,又藏着北莽铁骑的狠厉。 慕容梓昆走到她身侧,檀香混着皮革的气息扑面而来。婉月下意识后退半步,却撞在雕花窗框上。“这里虽不及江南繁华,”他望着无垠大漠,喉结微微滚动,“却也有别样的壮阔。”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驼铃呜咽,惊起一群沙雁,扑棱棱的翅膀声撕碎了短暂的寂静。 婉月望着他侧脸被夕阳染成琥珀色的轮廓,鬼使神差地开口:“太子眼中的壮阔,可曾见过镜湖的春波?”话一出口便觉失言,慌忙咬住下唇。慕容梓昆转头看她,眸光深沉得像大漠下的暗河,半晌才道:“或许改日,本太子该去见识见识。” 当夜,更鼓敲过三更。婉月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惊醒。她披上素色披风,赤足踩在冰凉的地砖上,循着声音摸到议事厅外。门缝里透出昏黄的烛光,将人影拉得老长。“太子,江南使者明日便到,这门亲事......”苍老的声音里带着试探。婉月屏住呼吸,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本太子自有主张。”慕容梓昆的声音冷得能结霜,忽听得“啪”的一声,似是茶盏碎裂。婉月吓得后退半步,后腰撞上廊柱,疼得她险些叫出声。屋内突然安静下来,她慌忙躲进阴影,却见慕容梓昆大步踏出房门。月光落在他紧绷的下颌线,那双平日里沉着的眸子此刻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躲够了?”他突然开口,惊得婉月浑身一颤。她慢慢从廊柱后转出,素色披风拖在地上,倒像朵被揉皱的白莲。慕容梓昆盯着她赤脚踩在青砖上的模样,眉头微蹙,解下外袍丢在她肩上:“回去。”不等她反应,已大步离去,衣袍上的檀香却久久萦绕在鼻尖。 婉月抱着尚有余温的锦袍,望着他消失在月夜里的背影。远处传来更夫梆子声,混着大漠的风声,竟像是镜湖庄的渔歌。她低头看着腰间玉带,突然想起白天慕容梓昆说的“改日”,心头泛起一丝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期待。可那封藏在密室的密信,又像根刺扎在心底——这场婚约,究竟是阴谋,还是...... 三日后,北莽王宫穹顶垂落的琉璃灯盏将鎏金地砖照得恍若熔金,羯鼓与胡笳交织的乐声里浮动着马奶酒的醇香。婉月端坐在慕容梓昆身侧,明黄织金翟衣上百鸟朝凤的纹样在烛火下泛着刺目的光,九翚四凤冠沉甸甸地压着发鬓,每走一步,步摇上的东珠便撞出细碎声响,像极了她此刻纷乱的心跳。 “早闻姚姑娘乃江南第一才女,今日何不献艺一曲?”江南使者薛文远举杯上前,锦袍上的云纹暗绣与北莽服饰的粗犷形成鲜明对比,眼底却藏着算计的笑意。满殿朝臣的目光如芒在背,婉月垂眸时,余光瞥见慕容梓昆指间摩挲着酒杯,玄色衣袖下隐约可见那日受伤的绷带。 她莲步轻移至殿中,向慕容梓昆福身时,凤冠垂下的珠串晃乱了他的面容:“太子殿下,民女献丑了。”案上玉笛泛着温润的青白色,触手却沁着凉意。当第一缕笛音漫开时,羯鼓骤停,整个大殿陷入诡异的寂静——那曲调婉转如镜湖春水,可细听之下,每个尾音都暗藏锋芒,恰似江南烟雨里藏着的银针。 乐声渐入高潮,婉月闭上眼,笛声忽而转为《十面埋伏》的杀伐之音。忆起镜湖庄被踏碎的玉阶、秦岭山道上飞溅的鲜血,指腹重重按在笛孔上,气流冲破桎梏般喷涌而出。鼓点如战鼓催征,笛音似万箭齐发,她看见慕容梓昆猛地握紧酒杯,指节泛白,宝蓝锦袍下的胸膛剧烈起伏。 一曲终了,殿内鸦雀无声。薛文远皮笑肉不笑地鼓掌:“好一个思乡之曲,只是不知姚姑娘思念的,是江南的山水,还是......”话音未落,慕容梓昆突然起身,冠冕上的东珠撞出清脆声响:“本太子倒是觉得,此曲比你们江南的靡靡之音更有气魄!”他掷下酒杯,琥珀色的酒液在金砖上蜿蜒如血。 深夜,婉月卸去沉重的凤冠,青丝如瀑垂落。铜镜里映出她苍白的脸,耳后还沾着宴会上溅到的酒渍。“为何在笛声中藏了《十面埋伏》?”慕容梓昆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她慌乱转身,见他卸去冠冕,宝蓝锦袍随意敞着,露出内衬的玄色劲装,腰间玉佩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婉月垂眸绞着裙带,织金裙摆扫过青砖:“民女只是想家了。”殿外传来北莽特有的鹰哨声,凄厉如泣。慕容梓昆沉默良久,忽从袖中取出一支玉簪。簪身雕刻着北莽特有的缠枝纹,羊脂玉温润的触感却与江南金钗的冷硬截然不同:“戴上。” 她伸手接过时,指尖擦过他掌心的薄茧,那是握剑留下的痕迹。玉簪插入发间的瞬间,慕容梓昆抬手替她整理碎发,指腹不经意擦过她耳后,带着体温的触感让她浑身一颤。“记住,”他忽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扫过耳畔,“在北莽,你是本太子的人。” 窗外大漠的风卷起细沙,扑簌簌打在窗棂上。婉月望着铜镜里戴着北莽玉簪的自己,忽然分不清,这究竟是囚笼,还是...... 北莽王庭的夜裹着刺骨寒意,婉月蜷缩在软榻上,案头的烛火在风她指尖摩挲着泛黄的书页,思绪却飘向镜湖庄的春夜——那时的风里带着玉兰香,不像此刻,尽是大漠砂砾的粗粝气息。身上那件月白色寝衣是江南带来的最后旧物,丝绸柔软,却挡不住从窗缝钻进来的冷风。 “啪嗒——”一声细微响动惊得她浑身一颤。抬头望去,窗纸上映出几道黑影,弯刀的轮廓在月光下泛着幽蓝冷光。还未等她反应,一支淬毒的短箭破窗而入,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直取面门。婉月本能地侧身翻滚,短箭擦着耳畔飞过,“噗”地钉入身后的檀木屏风,箭尾羽毛还在微微颤动。 “来人!”她刚喊出声,房门便被轰然撞开。慕容梓昆裹着一身寒气冲进来,玄色劲装猎猎作响,腰间佩剑尚未出鞘。他一眼瞥见倒在地上的婉月,瞳孔猛地收缩,长臂一伸将她揽入怀中,就地一滚。又一支短箭擦着他肩头飞过,在墙上留下焦黑的毒痕。 “没事吧?”慕容梓昆压在她身上,呼吸急促,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耳畔。婉月仰头望去,烛火将他的脸庞映得忽明忽暗,那双平日里冷峻的眸子此刻盛满担忧,额角青筋微微跳动。她这才发现,他连冠冕都没戴,墨发随意束着,几缕碎发垂落下来,扫过她泛红的脸颊。 “我......我没事。”婉月话音未落,窗外又传来一阵异响。五六个黑衣人破窗而入,弯刀泛着寒光,面罩下的眼神如同饿狼。慕容梓昆迅速起身,将婉月护在身后,佩剑出鞘的瞬间,寒光映亮整个屋子。“抓住姚婉月!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刺客首领沙哑的声音响起,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意。 慕容梓昆剑走如龙,寒光闪过,已有两人倒地。婉月蜷缩在墙角,心跳如雷。她的目光扫过案头,摸到一把裁衣用的银剪刀。手刚握住剪刀,一名黑衣人已挥舞着弯刀扑来。婉月咬紧牙关,闭着眼睛将剪刀刺出。温热的鲜血溅在她脸上,腥甜的味道让她胃里一阵翻涌,但求生的本能让她没有松手。 “小心!”慕容梓昆的惊呼声传来。婉月睁眼,只见刺客首领的弯刀离她咽喉只有半尺,而慕容梓昆不知何时已挡在身前,左臂硬生生接下这一刀。鲜血顺着刀刃滴落,在青砖上绽开一朵朵红梅。慕容梓昆闷哼一声,反手一剑刺入刺客首领胸膛,动作却比平日迟缓几分。 激战持续了半个时辰,当最后一名刺客倒下时,慕容梓昆再也支撑不住,单膝跪地。婉月冲上前扶住他,这才发现他身上已有三处伤口,鲜血浸透了玄色劲装。“你疯了!为什么要硬接那一刀?”她声音发颤,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 慕容梓昆勉强扯出一抹笑容,伸手想要擦去她脸上的血迹,却因力竭而滑落。婉月握住他的手,将脸贴在他掌心,感受着他逐渐冰冷的体温。“别怕,有我在......”他的声音越来越弱,眼神却始终盯着她,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进心底。 婉月咬咬牙,撕下裙摆为他包扎伤口。手指触到他滚烫的皮肤时,心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这个强掳她的北莽太子,此刻却为了保护她而身受重伤。烛火摇曳,将两人交叠的影子映在墙上,宛如一幅缱绻的画卷。而在这生死关头,她才惊觉,不知何时,这个男人早已在她心底种下了一颗名为牵挂的种子。 北莽王庭的晨光刺破云层,却暖不化婉月指尖的寒意。她望着铜镜里自己苍白的脸,素色襦裙上还沾着昨夜为慕容梓昆包扎时的血渍,像干涸的泪痕。门外传来脚步声,慕容梓昆一身玄色劲装立在门前,左臂缠着绷带,却仍将腰板挺得笔直,金冠上的东珠随着动作轻晃,折射出冷冽的光。 “随我来。”他言简意赅,转身时衣袂带起一阵风,卷着未散的血腥味。婉月犹豫片刻,攥紧裙摆跟上。穿过九曲回廊,绕过三道暗岗,一处青石砌成的密室出现在眼前。铜锁上刻着北莽图腾,在晨光下泛着幽光。 密室里弥漫着陈年书卷的气息,墙上挂着巨大的军事地图,朱砂标注的江南与北莽边界密密麻麻插着小旗。婉月的目光扫过地图上姚家所在的镜湖庄,心口突然发紧。慕容梓昆立在地图前,修长的手指抚过江南版图,声音低沉得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三年前,江南暗害我母妃,这笔账我要讨回来。” 婉月后退半步,撞翻身后的木架,竹简散落一地。她盯着慕容梓昆紧绷的下颌线,声音发颤:“所以你抢我来,是为了要挟姚家?”烛火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阴影,那双曾在月下温柔凝望她的眸子,此刻冷得像北莽的寒冰。 慕容梓昆缓缓转身,玄色劲装下的胸膛剧烈起伏:“起初是,但现在......”他喉结滚动,伸手想要触碰她,却在半空僵住,“我发现你与传闻中的姚家大小姐不同。”婉月望着他眼底转瞬即逝的挣扎,想起秦岭山路上他为自己挡刀的模样,想起昨夜他昏迷前仍紧攥着她的手,心中像是被千万根银针刺痛。 深夜,月光如霜洒在王庭。婉月裹着黑色披风,赤足踩在冰凉的地砖上,悄悄摸到慕容梓昆的书房。檀木案上烛火摇曳,一封密信静静躺在砚台旁。她颤抖着展开信纸,“太子殿下,姚家私通南楚一事已查实,可借此发难”的字迹刺入眼帘。窗外的风突然呼啸起来,卷起她鬓边碎发,也卷走了她最后一丝侥幸。 “你都知道了?”慕容梓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惊得她手中密信飘落。他不知何时已褪去外袍,只着白色中衣,发带松散,墨发垂落肩头,眼底满是疲惫与挣扎。婉月转身时撞翻了案上的青瓷笔洗,碎片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如同她破碎的心。 “是真的吗?”她的声音带着哭腔,“你接近我,从头到尾都是算计?”慕容梓昆想要上前,却被她后退的动作钉在原地。他弯腰捡起密信,指腹抚过信纸:“我本想查清真相再告诉你......” “所以我只是你复仇的棋子?”婉月打断他,泪水夺眶而出,“秦岭护我、夜战挡刀,都是在做戏?”慕容梓昆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像是要将她揉进骨血:“那晚在密室,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但姚家......” “够了!”婉月挣脱他的手,踉跄后退,撞上书架。古籍如雪花般纷纷坠落,砸在她素色裙摆上。她望着慕容梓昆欲言又止的模样,突然觉得可笑——自己竟会在这短短时日里,对掳她的仇敌生出眷恋。月光透过窗棂,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却始终无法重叠。 深秋的北莽边境,朔风裹挟着砂砾如刀刃般刮过面颊。枯黄的野草在硝烟中瑟缩,远处的城墙在滚滚浓烟中若隐若现,宛如一幅被战火熏染的残破画卷。当战鼓如闷雷般在荒原上炸响时,婉月正蜷缩在一处废弃的烽燧里,她将长发束起,身着从军营偷来的粗布铠甲,金属护腕硌得皮肤生疼,却不及心中的刺痛万分之一。 三日前,她在书房撞见慕容梓昆展开军事地图,玄色披风下的脊背绷得笔直,金冠上的东珠随着动作轻颤。“边境告急,本太子明日出征。”他头也不回地说道,声音冷硬得如同城墙下的冻土。婉月望着他映在烛火里的剪影,想起密室中那封密信,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在夜深人静时,鬼使神差地换上了男装。 此刻,战场上旌旗蔽日,喊杀声震天。婉月握紧手中长剑,剑身因激烈的拼杀而微微发烫。她在人群中搜索着慕容梓昆的身影,终于在阵前看到那个熟悉的轮廓——他身披黑金战甲,腰间蟒纹玉佩在血光中若隐若现,手中长枪横扫之处,敌人纷纷倒下。玄色披风被血染红,却依然猎猎作响,宛如一面战旗。 “小心!”婉月的瞳孔猛地收缩。只见一名江南敌将骑着黑马,弯刀泛着幽蓝的光,如鬼魅般从慕容梓昆背后突袭。她几乎是本能地策马冲去,风在耳边呼啸,铠甲碰撞出凌乱的声响。长剑与弯刀相撞的瞬间,巨大的冲击力震得她虎口发麻,鲜血顺着剑柄滴落,在黄沙上开出一朵朵暗红的花。 慕容梓昆猛地转身,长枪挑起敌将的同时,看清了来人的面容。他的瞳孔骤然放大,沾满血污的脸上闪过震惊与怒意:“谁让你来的?”他的声音被战鼓声撕得破碎,却依然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婉月抹去嘴角的血迹,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来助你破敌。” 话音未落,又一波敌军如潮水般涌来。慕容梓昆咒骂一声,长枪一横将婉月护在身后:“跟紧我!”他的战甲擦过她的肩膀,带着滚烫的温度。两人背靠背作战,长枪与长剑交织出一片寒光。婉月看着慕容梓昆杀敌时凌厉的侧影,看着他为了保护自己而挡下的刀锋,心中那些纠结的爱恨,在这一刻化作了不顾一切的坚定。 战斗持续到黄昏,残阳如血,将荒原染成一片猩红。当最后一名敌兵倒下时,慕容梓昆的长枪“哐当”一声坠地。他转身望着婉月,目光扫过她染血的战袍,破损的铠甲下隐约可见几道伤口,眉头紧紧皱起:“你可知这里有多危险?”他的声音沙哑,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婉月仰头迎上他的目光,发丝凌乱地贴在脸上,眼中却闪着明亮的光:“我更知道,你需要我。”这句话仿佛用尽了她所有的勇气。慕容梓昆呼吸一滞,喉结滚动了一下。他缓缓伸出手,指尖擦过她沾满血污的脸颊,动作轻柔得像是触碰一件易碎的珍宝。下一刻,他将她狠狠拥入怀中,铠甲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却掩不住两人剧烈的心跳声。 远处,炊烟袅袅升起,那是幸存的百姓在收拾残局。婉月靠在慕容梓昆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感受着他身上的温度。她知道,这场战争或许只是开始,但至少在这一刻,她不再迷茫。而慕容梓昆低头看着怀中的人,眼底的冰霜彻底融化,化作绕指柔。在这烽火连天的边城,两颗心终于跨越了仇恨与猜忌,紧紧相依。 残冬的风卷着江南特有的湿冷,掠过镜湖庄覆雪的飞檐。婉月立在九曲回廊的尽头,月白貂裘大氅的流苏随步履轻摆,貂毛间隐约露出内搭的藕荷色蹙金罗裙——那是她离家前最爱的衣裳,如今穿在身上,却比北莽的锦袍更显疏离。湖面结着薄冰,碎玉般的月光落在上头,映出她眉梢眼角未散的怔忡。 "姚家已递上认罪书,江南三日后便会送来降表。"慕容梓昆的声音自身后响起,玄色织金披风上还沾着旅途的霜雪,腰间蟒纹玉佩却温润如常。他伸手拂去她肩头的雪花,指尖触到貂裘的柔软时,忽的想起初见时她月白纱衣上沾着的露水,"在想什么?" 婉月转身时,大氅下摆扫过廊柱上的冰棱,发出细碎的脆响。她望着镜湖中央的水榭——那是当年金钗碎落的玉阶,如今覆着薄雪,倒像铺了层碎银。"在想父亲写来的信,"她从袖中取出信纸,雪青暗花的笺纸上晕着茶渍,"他说姚家世代忠良,却终究......"话音戛然,化作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 慕容梓昆沉默地接过信纸,烛火在他指节间明明灭灭。三日前在北莽王庭,当他将姚家通敌的密档摔在江南使者面前时,婉月垂在身侧的手曾剧烈颤抖。可此刻她眼中没有怨怼,只有历经劫波后的平静,倒让他喉头泛起涩意。"镜湖庄以后由你做主,"他忽然开口,玄色披风被穿堂风掀起,"想留在这里,或是随我回北莽?" 晚膳时,厨娘端上婉月幼时最爱的蜜汁藕。瓷盘里的藕段裹着糖霜,在烛光下泛着琥珀色,却让她想起北莽王庭那碗滚烫的马奶酒。慕容梓昆替她布菜的手顿在半空,见她望着藕段出神,忽的笑道:"北莽的厨子已学会做这道菜,只是糖放得比江南多些。" 婉月抬眸看他,见他卸下了金冠,墨发用玉簪松松束着——那是她在秦岭山路上为他包扎时,从他发间取下的北莽玉簪。此刻簪身的缠枝纹在烛火下流转着柔光,倒与镜湖的月色有了几分相似。"其实北莽的乳酪糕也不错,"她夹起一块藕,唇角扬起微不可察的笑意,"只是少了江南的桂花酿。" 深夜的镜湖起了薄雾,将水榭的轮廓晕成淡墨色。婉月披着鹤氅立在湖边,听着冰面下流水的声音。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慕容梓昆将一件玄色披风披在她肩上,指尖触到她耳后时,她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还记得吗?"他的声音混着薄雾,"在北莽密室,你说姚家的女儿绝不做仇人的棋子。" 婉月望着湖面上自己与他交叠的影子,轻声道:"可北莽的风沙,终究磨圆了江南的棱角。"话音未落,便被他转身拥入怀中。玄色披风裹住两人,他身上檀香混着皮革的气息,与记忆中那个夜袭镜湖庄的男人渐渐重合,却又多了几分历经战火后的温厚。"我慕容梓昆,"他的声音低沉而郑重,从胸腔震动着传入她耳中,"愿以江山为聘,娶你为妻。" 月光忽然穿透薄雾,照亮他手中那支北莽玉簪。簪身的缠枝纹被月色洗得通透,顶端那颗东珠坠子轻轻晃动,映着他眼中的郑重与温柔。婉月抬手抚上发间,那里似乎还留着金钗碎裂时的余温,可此刻玉簪的温润触感,却让她眼眶陡然发热。"江南的金钗碎了,"她接过玉簪,指尖擦过他掌心的薄茧,"但北莽的玉簪,能别住镜湖的月光吗?" 慕容梓昆轻笑出声,替她将玉簪插入发髻,指腹擦过她鬓边碎发时,带着不容错辨的珍视。"从今往后,"他望着镜湖中交颈的月影,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笃定,"江南的月,北莽的风,都是我们的家。" 薄雾渐渐散去,镜湖的月光亮得惊人,将两人相拥的影子刻在玉阶上。婉月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忽然想起秦岭山路上他为她挡刀的瞬间,想起王庭密室内他欲言又止的挣扎。原来兜兜转转,那些烽火与阴谋,最终都化作了此刻肩头的温暖。而远处的水榭下,冰雪正在月光中悄然融化,一如她心中最后一点隔阂,终在他掌心的温度里,碎作满湖星光。 施宁谢闻砚温念小说(叶叶声声是别离)章节前文+阅读(谢闻砚温念施宁)热门章节长林欢宴梦不赴小说番外篇章电子书在线下载阅读无干扰(沈星窈谢淮序裴语青)孟哲宋汐言林宇演绎的精彩情节陈阳林小薇秦菲儿小说(医路生香)(陈阳林小薇秦菲儿)独家电子书免费版阅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