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吉木更y的小说将军记望九烟军师全文在线阅读
1离家 闻府 丫鬟端上最后一道菜,站在旁边伺候。 闻夫人:“明天回乡下给老夫人贺寿,今晚都记得收拾好东西啊。” 我心中早有盘算:“娘,我就不回去了,我和别人约好了去吃那家新开的酒楼。奶奶那边我都说好了。” 坐我边上的姐姐也放下筷子出了声儿。 闻岁秋:“娘,我也不回去了夫子那边还有考校。” 闻夫人:“你们俩姐妹真是,罢了,老夫人从小就疼你俩,也不会说什么。岁秋多看着点儿你妹妹。” 闻岁秋:“知道了,岁雁不会胡来的。” 我胡乱嗯了两声专心吃饭。 第二天待父母都离开后,我也准备出门,却在房门口被姐姐拦住了。 闻岁秋:“岁雁,姐姐和你说一件事,我知道定是瞒不住你,所以直接告诉你得了。我打算参加科举,朝廷也并没有规定女子不能考科举的规定,所以……” 我心下了然,阿姐向来志向大,想考科举当女官也再正常不过。 我举起一只手:“阿姐放心,我定不会告诉别人。” 打发了阿姐我也要去干我的大事了——参加武考。 闻府有两个女儿,大女儿闻岁秋从文,诗词歌赋样样精通,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才女。小女儿闻岁雁从武,京城人尽皆知家喻户晓的混小子,打架必赢的那种。而我就是那个小女儿。父亲给我们分别对症请了师父教导,不过也仅仅是当做爱好在教。 我哪里会知足,翻遍兵书,学习各种技法谋略,如今连师父也比不过我了。 明日就是武举的日子,上午考策略,下午考武力。听阿姐的说法,明日同样是科举的日子。 武考当天。 武考生同文考生一样,都坐在考场埋头做题。我手里的这道题目,并不难,用上兵书里的知识就足够了,不过我有更好的想法。一挑眉就开始刷刷地写。下午的武力倒也不用太担心,京城的那些少爷公子都是些酒囊饭袋,根本不堪一击,不过也有武力高超的人需要我认真对待。几场比试下来,累的够呛,比到最后我浑身是伤地同其他几人站在擂台上。揭榜的日子还有几天,差不多也是闻府二老回来的日子。时间卡的刚刚好,也不知道阿姐考的如何。 三日后,是个大晴天,我带着丫鬟出了府。今日是放榜的日子,路过算命的摊子便算了一卦。 我道:“小师傅帮我算算官运如何?” 算命先生:“姑娘当真算这个?” 我点了点头:“当真,你算就是了。” 算命先生:“官运亨通,不过中途会逢变数。不可多说呀不可多说。” 丫鬟:“小姐不必当真,这人估计蒙你呢,听个乐就行。” “嗯,走吧,看看你家小姐第几名。” 我看着榜前面的人,密密麻麻。多的是给女子找夫婿的媒婆和妇人。我费劲巴拉地挤了进去,不过一眼就看见了自己的名字。第三名,闻岁雁。 这个名次倒也不怎么惊讶,毕竟京城富贵乡,将人都养的筋骨懒散怪不得谁。爹娘自然都知道我和阿姐的这档子事儿,只是叹了口气倒也没说什么。 第二日我就以武探花的身份进了宫,皇上倒是很欣赏我的笔试策论,给了个不大不小的官职,没事儿就去京郊大营逛逛。同驻守的老将军闲聊几句,听听他们在战场上的故事。 巧的是,上一秒还在钦佩将士们抛头颅洒热血的气概,下一秒就被皇上派去了边关吃沙子。 府里,闻夫人抽抽啼啼地坐在一边,看着丫鬟为我收拾行装。 闻夫人擦着眼泪说:“你说你非得去考那个武探花干什么,考也就考了,随便捞个官职罢了。这下好了,去了边关上了战场,若是…若是有什么好歹你让我和你爹可怎么办啊!” 我拍着娘的背安慰。 “不会的,我的武功在京城可是数一数二,去了边关也能一打十,您就放一百个心吧。我保证全须全尾地回来。” 闻夫人:“那皇上也是,朝堂没有男儿了吗,派一个女子去边关!” 闻老爷:“诶,话可不能乱说。” 闻府的人哪儿能不清楚,我爹是开国将军,位高权重。皇帝忌惮功高盖主,自然需要一个质子挟制我爹。 闻夫人一大早就起来让厨房把我爱吃的东西都做了个遍,挨个儿打包给我装起来,让人绑在了马背上。 天还蒙蒙亮,我不想再次看见娘亲的眼泪,也不想听父亲哽咽地告诫,也不想见阿姐担忧的样子。便趁大家都还没起床就出了门,我上了马,往前走了两步还是很舍不得。这一走再回来可就一年后了,从小到大没有离开家人这么长的时间。 刚走两步我就停了下来,转过头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大颗大颗地落了下来。我看见娘亲的衣角藏在大门后面,阿姐的鞋头在柱子后面。他们都在送我。我挥挥手也不管他们看没看见,最后往城外走去,不再回头。 2参军 一路上的景物逐渐变得陌生,我没吃过的馅饼、没喝过的果酒,半个月后我到了军营。以一个小参军的身份穿梭在各个营帐,军营里就我一个女子,不过皇上派我来也是有点特殊待遇的——我有自己的单间。这倒是方便不少。 收拾完我就去了营帐报到。 谢督尉:“你就是新来的参军?” 我:“是。” 谢督尉:“竟是个女子?” 不等我答话一掌已近在眼前,我迅速避开,又是一掌。这下已经没有地方可躲,只好抬手格挡。 谢督尉拍了下我肩:“哈哈哈哈,可以。想不到京城的女子也有这般力气。” 谢督慰:“行了,下去吧,看看哪儿需要你,过去帮忙就是。” 我:“敢问最近可有战事?” 谢督尉:“没什么大战事,一些大越的流寇罢了。” 我退出营帐在各个地方转悠,偶然看见一个营帐似乎在讨论战术。 等大家沉思的时候。 我:“我认为这里可以……” “哪儿来的……女子?” 我:“我新来的参军,承蒙关照。” 这一屋子人一听新来的,还是个女子就都转过头去不再搭理我。 身后两人的私语已经算不上悄悄话了。 “一个女的怎么敢来战场?还是参军?” “谁知道呢,估计就是新鲜感,吃两天沙子就回去了。” 我翻了个白眼。 看着桌上的沙盘,我忍不住思考。 我:“这里可以……” “这样不行吧……” “这地势高能……” “我认为……” 每一句都被打断,根本无人在意。忍不了了,忍不了了! 我一拍桌子:“我说你们有脑子吗!一群蠢货!” 领头的不知道是哪个长:“哟呵,小妮子脾气挺大啊,打一架啊,你打赢了我让你说。” 擂台上。 我和那个什么长一决胜负。 “参军,闻岁雁。” “千户,石桥。” 对面确实很壮,手持雁翎刀,但并没有很认真地对待。 我手上的烬落刀跟了我快十年,今天也是该好好表现的时候了。 我先发制人,冲了过去,在他准备出手拦我时,一个翻身一脚踹上了他肚子。这时他的神色蓦地变了。他认真了。 对方力气很大,被摔几次就吐了口血,不过对方同样被我划了好几刀。他还是太依赖自己的力气了。几招后他的速度明显下降,趁现在,制住他的双手,然后剪刀腿将他放到在地,刀抵上了他的脖子。 我举起刀:“我赢了!” 下面一片倒戈。 “闻参军厉害!” “闻参军威武!” 石桥:“我认输,你且说你的想法罢。” 这一场让大家都能好好听我讲话了。 我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如何利用地势,用最少的人将对面一网打尽,虽然手段有点下流。 将士:“参军,这也太卑鄙了吧。” “啧,管这些干什么,我们的目的是杀敌又不是要面子。利益最大化懂吗?” 啪啪啪 一个中年男子鼓着掌走了进来,看穿着并不像行军打仗之人,倒像是一个文人。 众将士:“军师。” “很有想法,你叫什么?” “参军,闻岁雁。” “行,明天来我这里。” 我应了下来,随后和其他人打听了一下。听说是将军身边的军师,打仗的策略基本都是他做主战略,同将军打了许多胜仗。 第二日 烈日当空,军营都的早饭就一碗稀饭几个馒头,好歹来点榨菜吧。突然好想回家。 到了军师营帐,第一件事让我给他泡薄荷茶。 然后又让我清理沙盘。 扫地、整理书册、擦兵器…… 忍不了了,忍不了了! 我将手里的帕子扔掉:“我又不是你丫鬟,使唤啥呢!” 军师:“忍不了了?” “对,下官我呀,不干了!” “那你就滚回京城吧。这里不是闻府,你也不是什么小姐。在这里就必须得什么都能干,什么苦都得吃。” “吃,下官什么苦都吃。”我又蹲下去将帕子捡了回来。 平心静气,心平气和。我是参军,不是小姐。 3副将 就这样在军师的营帐下干了几天活。每天打打扫扫,不过有时还是能学到知识。书本上的天时地利和实地的到底有些差别,不算白干活。 至于那些看我不顺眼的,擂台上说话。分分钟撩倒。不过却并没有人愿意和我说话聊天,多是视而不见。不过也无所谓我并不需要。 上午练兵,下午干活,晚上看书。 两个月后,大越发兵准备进攻。军师的营帐整晚整晚地亮着灯,常常看见一个欣长的身影进出。我借着送晚膳的借口进去了一次,看了一眼就被赶回来了。不得不说很赏心悦目,看那穿着应该是将军望九烟。 听人说过,驻守这边抗击大越的将军是望家独子,同父亲镇远大将军一同守这边关,不过镇远大将军临时被调去了北方。将军又常常不见人影,也就打仗时能见到。 几天后,大战一触即发。城门下都在厮杀。此次大越来势汹汹,战况紧急,城门上,我站在望九烟身后,军师正同他讲话,分析局势。 军师:“火药快没了。石头也不多了。” 我凑上前去:“将军,城中可还有粪土?” 望九烟:“粪?” “嗯,虽说造成不了什么伤害,但是恶心一下敌人,击溃他们的心理防线也是好的呀。” 军师:“哈哈哈哈哈,你这小妮子有点意思。来人,挑粪。” 敌方没想到身上淋的不是箭矢火药,而是粪土,被臭的身手不太灵活。战场上的人都捂着鼻子作战,不过明显地方受难更多。这场战争自然是赢了,尽管没有这粪土也能赢不过可能会艰难一些。 捷报上达朝廷,皇帝听了这赢的法子当时就乐了,于是给我升了副将,望九烟的副将。 “将军。” 望九烟:“进。” 望九烟:“你是闻将军的女儿?” “是。” 望九烟:“军师说你在他手底下干活很不乐意?” 我将手里的托盘放下:“啧,怎么会,下官哪儿敢。” 望九烟:“来我手下无聊的活儿只会更多。” 我倒好茶递给他:“下官乐意,您尝尝这茶。” 我心想,看着这样的脸干活可比看着军师干活有动力多了。 对方瞥了我一眼并没有接过。在沙盘上上摆着各个棋子。 望九烟:“说说吧,这局如何破。” 我看了看,利用山坡、水流,甚至不用损耗一兵一卒就能给敌军淹死大半。我将法子告诉了对方。 望九烟:“脑子是挺好使。” 任何好话对我都很受用:“那当然,论谋略,京城我认第一谁敢第二。” 望九烟:“说大话不怕夹了舌头。” 我想了想说道:“将军,有一个请求可否满足?” 望九烟点了点头:“说来听听。” “就是吧,目前和下官打过的人还没有赢过我的,将军可否与我切磋一番?” 望九烟:“你?你先打过军师再找我。” “军师?他一个文弱书生竟会武?” 望九烟似乎被问的不耐烦了,将我赶了出去。 带着疑惑去了军师营帐。 军师:“怎么?将军那儿受不了了,还是觉得我这儿好吧。” 咦,得了吧,将军看着好歹赏心悦目。 “将军说您会武?” 军师:“是啊,你不知道。” “您这样子看着风一吹就倒了,军师,和我打一架呗。” 对方如愿的答应了我,不过比的并不是我擅长的刀术,而是射箭。 场地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有为我加油的、有看好军师的。射箭确实是我不太擅长的,但是也不算弱。 最后的结果,毫无疑问,我输了。 我不服:“箭术我的确不如你,但是刀术你未必比得过我。有本事就和我打一架!” 有个小兵过来同我说话:“别了姐,刀术他可是能和大将军比的人。” 军师:“唉,来我营帐。” 我自知心虚,灰溜溜地跟着进去了。 军师:“我且问你,若你被一群弓箭手埋伏你怎么办?若你被暗器偷袭又怎么办?你只有一把刀,又能杀几个人。” 我一时哑口无言,不知作何应对。 军师:“你有谋略,有武功。但眼高于顶,自大。为何你来了这么久没人跟你说我会武功,为何无人与你闲谈。你知道你战友的名字吗,知道他们年岁几何,家有几口人吗。你或许不需要,等你死在战场上的时候无人记得你。”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善于社交也没有这方面的需求,军师这番话让我思考了很久。 4抄手 一晚上都没睡着,趁着太阳还未升起,月亮还在空中。我去了训练场。 搭弓、拉弦、瞄准、松手。 机械麻木地练了很多遍,累的没有了力气,我躺在了地上,看着天上的星星。 “副将,你这样练除了磨损我的弓没有任何用。” 一道声音从上方传来。 “谁?” 我噌的坐了起来,往声音的方向看去。那人一身白衣坐在墙沿上。 “将军?” 望九烟平时都是一身盔甲,束着高马尾,看着生人勿近的样子。今晚但是一身常服,披散着发出现在这儿。 望九烟:“怎么,不认识了?” 我站了起来看着上面的人:“哪儿敢。” 他一跃而下,手里还有一壶酒。这人啊真是不可貌相,不过这样也很好看。 望九烟:“看够了吗,看够了就练箭。” 啊?啊,哦。 我重复着之前的动作,还未等我射出就有一只手搭了上来。 望九烟:“这样,一手往前推,一手后拉,看前面。” 咻。 正中靶心。 我看着旁边的人,漫不经心却又杀伐果断,我承认我心动了。 爹,你不是让我找个女婿吗,马上就有了。 我同他坐在地上一口酒一眼月亮:“将军,你睡不着吗?” 望九烟:“许你不睡,不许我醒着?” “没有,不是那个意思,问问嘛。” 望九烟:“无事。” “将军,我请你吃抄手吧。” 望九烟:“擅自离开军营是违反军令的。” “不离开不离开,将军跟我来。” 我带着望九烟进了厨房,见我要动手包抄手他竟有点无所适从。 望九烟挽了挽衣袖:“我要做点什么吗?擀皮?和馅?” “你去生火。” 虽说我也没做过,不过在厨房转悠这么多天看也看会了。 等水开下锅时,我低头一看。 噗!实在没忍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此时的望九烟灰头土脸,脸上被熏的东黑一块,西黑一块。 “将军,您这是扮演张飞呢?” 望九烟:“闭嘴,我真是昏了头,竟然跟你在这里做抄手。” 我边笑边看着锅里,差不多煮好了就盛了出来。 “怎么样,好吃吧。” 望九烟:“难吃。” 说是这么说,可最后那一碗他都吃了干净。 一月后。 军师的那番话让我醒悟,不求交到多好的战友,至少死了能有个人帮我收尸。 将士:“副将,又去练箭啊。” “嗯,李安,你妹妹的病可好了?” 李安:“好了好了。今日可有比过军师?” “滚蛋!” 赵荣:“哈哈哈哈,李安你就别刺激副将了,小心她不给你偷偷待烧鹅了。” 李安:“我的错我的错,副将记得今晚的烧鹅。” 这段日子我开始主动打开话匣子跟他们唠嗑,时不时偷溜出去带几只烧鹅吃,久了也就有人愿意搭理我了。 这日晚上收到一封急报,我看将军的营帐还亮着灯便走了进去。 却并没有在桌子前看见他。转头发现他已经躺下来。眉头紧皱,不断的有冷汗冒出。 噩梦吗? 我拿过盆里的帕子替他擦汗,蓦地被一只手抓住。望九烟突然睁开眼坐了起来,我吓的一抖,帕子掉在了床上。 “我我我,下官只是想帮你擦个汗。” 望九烟:“什么事?” “哦,有封急报。” “将军,你做噩梦了?你睡不着是因为这个吗?” 望九烟:“别多问。” “我是你的副将,还是可以为你分担一下的。” 望九烟并没有回答,只是拆开信封看了看,眉头又皱了起来。 “怎么了?” 望九烟:“隔壁村子发大水,受灾严重,需要援助。” “让下官去吧。” 领了命我立刻就带着人赶去了村子。所见之处皆是地狱,我在京城长大,从没见过这样的情景。倒是其他人都熟练地去帮了忙。妇人的麻木、孩童的哭吼、倒塌的房屋。我赶紧上手,将人转移到安全的位置。 没人发现靠近山脚的地方,土壤开始松动。那里有一个小孩儿,当我发现时已经快来不及了。管不了那么多,我冲过去抱起小孩,可这时山体滑坡已经到了眼前,只来得及将小孩扔出去。 “副将!” “副将!” “快去通知将军!” 丧失意识前只能听见这几句话,幸运的是小孩站的位置旁边有一个土地庙,我迅速的跑了过去,不过还是被一根房梁砸中背部晕了过去。 “闻岁雁!” “闻岁雁,醒醒!” “来人,抬!”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一张赏心悦目的脸在眼前,只不过这张脸非常焦急。 “将军。” 望九烟:“别说话。” 我心想不是您把我叫醒的吗,还不让说话。不过我还是乖乖闭上了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等我再次睁眼时,外头阳光正好。 望九烟刚巧踩着点儿进来:“醒了?感觉如何?” “渴,我睡了几天?” 望九烟倒了杯水给我:“三天。” “啊,辛苦您了。” 望九烟:“辛苦我干嘛,我又不是大夫。砸傻了?那可怎么办,我这副将还能用吗。” “能,能用,好着呢。辛苦将军把我从土里捞起来。” 望九烟:“你还知道,你这命是捡的吗,如此逞能!” “别生气呀将军,换做你,你也会救的吧。” 望九烟气得不想搭理她,指使我将药都喝完了立刻就转身,临走时又回过头来问道:“吃抄手吗,今日厨房有做。” “吃!将军我能升官了吗?” “不能。” 军营里交好的人听说我醒了都进来看我,屋子里一群人乌泱泱的,吵得闹心。不过我还是很开心,他们都很好。 “你是不知道,将军来的时候有多着急,一个劲地刨。手都出血了。” “看来你这副将干的不错啊,将军这么上心。” 等人都走后我才开始琢磨,为什么呢?会是我自作多情吗。 5离开 夏日尽,秋蝉鸣。 我的伤已大好,每日照常练功、商量策略、骚扰将军。 “将军,你才智过人,勇猛无双,快给我讲讲你的战绩呗。” “将军,此局何解啊?” “将军,你吃荔枝吗?” …… 望九烟受不了了,将我拎出了营帐。 石桥叼着狗尾巴草路过:“今儿又被拎出来了?” “吃你的草去。” 无事可做,找军师练手。 一炷香后。 “我赢了!吼吼!” 军师:“行啊,这么快就能赢过我了。难怪能被皇上派过来。” 我挑了挑眉:“嗯哼,这就是天赋。” 我蹦着去了将军的营帐。里面似乎有人?听不清在说什么,不过感觉氛围很严肃。 “将军?” 望九烟:“进,什么事。” “嗯……也没什么,就是下官赢了军师,你说过我赢了他你就和下官打一场。” 旁边那人穿着斗篷,看不见样貌,见我进来就退了出去。 望九烟:“可以,但得有个赌。我赢了你回京城,我会跟皇上说明。你赢了我答应你任何一个条件在我能办到的范围内。” “为什么,你明知我敌不过你。” 望九烟:“打不打随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打不过。” “好。明日午时。” 这一次的擂台上是我同他,他并没有用他的佩刀而是随便拿了一个小兵的雁翎刀。我握紧了手中的烬落刀,死死盯着他的每一个动作。 他似乎知道我的每一次动作,精准地格挡我的刀,我几乎近不了他的身。不行,我不能回去,我还没有真正上过战场,怎么可以就这样走了。 望九烟:“你太弱了,回去吧。” “不!” 我咬牙抵抗,今天非得赢他不可。 几招后,我落败。 我躺在擂台上想不通为什么他能知道我每一次出刀的时机和身法。 等人都差不多走完后。 望九烟蹲了下来:“不服?” “服,换个赌注行吗,我不想走。” 望九烟:“不行,愿赌服输,回京城吧。” 我坐了起来认真地看着他:“一个问题,你看着我的眼睛,你是不是偷窥我吗?你喜欢我?” 他沉默了很长的时间。 望九烟:“不,我也不希望你对我有任何除了上下级关系以外的情感,那只会成为你的软肋。” 我垂下头,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好,我知道了。但是你还没有回答我第一个问题。” 望九烟:“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若你不想回京城也行,去西边吧,我爹在那边,你同样可以混得很好。” “所以你承认你偷窥我练功了。望九烟,你是嫌我烦吗,还是觉得我会拖你后腿?要这样把我往外面推。” 望九烟说了一个字就站了起来往回走了。 他说:“是。”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既同意了赌注,那走好了。我收拾了东西往西边去,总不能让京城的人知道我被一个将军给赶回来了,那多没面子。 我还是不愿意面对分别,同大家相处久了还是有些感情。 马儿踏着碎了一地的星光往西边走。 两天后,到了一家驿站,暂时歇了下脚。却不料刚好收到阿姐的来信。 信 吾妹可还安好,今日朝廷收到边关来信。大越来势汹汹,这次派大越王子率军,听说此人从无败绩,且对方掌握了西洋的火统。此战几乎没有胜利的可能。回家吧岁雁,爹娘和我都在家等你,战场凶险,稍不注意便会死人。我们都不愿意让你涉险。 顺颂 时棋 6战场 大越?王子?火统?每一个字都在我脑中闪过。没有赢的可能。我登时就明白了为何他要让我离开。大家都不愿意让我涉险,家人让我回家,望九烟让我离开,战友或许都知道但却不让我知道。 我自嘲地笑了笑,这算什么战友!我算什么将士! 啃了个干粮我就往回赶,希望还来得及。这次迎着朝阳向将士的埋骨地出发。 我赶到时城门前伏尸一片,天空的朝霞与地上的血水融为一线。我站在山坡上,看见军师换上了盔甲使一杆长枪一步一尸;看见赵荣、李安将后背交给对方;看见石桥强壮的身体刀痕一片;看见将军一把菩提刀一步一血莲。 我拉弓、搭弦、瞄准、放箭! 一箭一人,可木箭终究抵不过火统。我的目光始终跟随着望九烟,他并没有注意到我,或许他认定我已经离开了。 余光一瞥,坐在戎车上的大越王子手里拿着火统,看向望九烟的方向。而我手里的箭已经用完了。 砰! “望九烟!” 我不敢看他有没有倒地,我迅速冲向战场跑向他的位置,看见的却是一个小将倒在了望九烟面前,我记得他。他不过也才十三岁,最爱吃的是糖葫芦。望九烟没有功夫看是谁为他挡了一枪。大越王子派了许多精兵围攻所谓的将军。望九烟抽不开身,却抬眼看见了我。 望九烟:“你回来干什么!回去!” 我没有回答他,我还在生气为什么不告诉我,不让我上战场。 我提起烬落刀,进入杀场。 军师:“闻副将?你不是离开了吗!” “哪儿有将士离开沙场的道理。” 我杀掉一人:“且让我们比比,火统快还是刀快。” 我逐渐逼近王子的戎车。就在趋近时,砰!石桥倒在了我面前。 “石桥!” 石桥扯出比哭还丑的笑容:“快去。” 又往前走了几步。 李安的断手从我眼前飞过。 李安:“副将,我妹妹会为我骄傲的吧。” “会的。” 同时戎车上的王子开了一枪,不过准头不好,只是擦过我手臂。但也瞬间往外冒血。 赵荣和军师一直在我身后,距离够了。 我飞身上前,落在戎车上。火统对着我的脑袋,我的刀对着他的胸口。 望九烟在围困中脱不出身,只能看着我一步步迈向死亡。 我挑了挑眉:“比比?刀快?火统快?” “我不怕死,可是你怕。” 对方只是笑笑,可突然他脸色一变,举着火统的手偏了。 趁这时我用力一捅,却被人撞飞。 军师在侧边抽空对着王子射了一箭,不巧射到了手。同时另一边也有火统对着我,开枪之际赵荣把我撞开了,但有胸还是中了一枪。大越王子同样伤得深,便暂时撤退了。 我倒在血泊中,视线渐渐模糊。隐约感觉有谁将我扶了起来,一遍一遍唤我姓名。 “岁雁!” “岁雁,不要睡,你睁眼看看!” 我费了好大劲才又重新睁开眼。 平时赏心悦目的那张脸此刻满是鲜血,我怕是昏了头,竟觉得这样也很好看。 “将军,能给升官了吗?” “好,将军怎样,我做你的将军夫人可好。求你不要闭眼。” 下雨了,沉闷,脸上的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这一仗谁也没赢,死伤惨重。 一具具盖着白布的残肢遗骸被抬进城门,百姓自发的造棺材、超度、下葬。军营一改往日热闹,变得沉默。 七天后。 我的床头搁着一碗药,那一枪打中我的胸口,若是在迟一点,或许今天就是我的头七。 还在下雨,梦里我看见整个战场浮尸遍野,枯黄的草地染上血色,只有我一人活着站在中间。猛然看见望九烟心口中枪倒在我面前。 惊醒。 睁开眼的同时,望九烟也抬起了头,听其他人说将军在我床边守了七天。 见我醒了也没有说过一句话,确认我再没有性命之忧后就没有再来过。 回过神后,我竟然没死,也就是说那个“将军夫人”能实现了? 敌方同样伤亡惨重,暂时也没有来攻城的打算,算是给了喘息的时间。休息半个月后我总算能下床了。白日照顾伤患,晚上我与军师商讨如何布置战术。 接连几日我都没有再去过望九烟的营帐,一句话也没有同他说过。这样的事得让他自己想明白,否则以后但凡有危险他都会将我推开。 7将军 望九烟等我能下地后就常常召我与军师商讨战术,不过只谈公事不聊其他。军师大概看出来了什么,经常早早找了借口离开。 望九烟:“副将可还有其他话?” “下官没有。” 望九烟:“那我有,你明明已经走了,为何还要回来?” 我冷漠地回答:“职责所在,既然我知道了,就不会不管。” 他突然抓住我的胳膊想要说些什么。 可我胳膊的伤口还未好全,这一抓指定又裂开了。 “嘶。” 我退后一步,下意识地握住胳膊。 望九烟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一副担忧的样子:“怎么了,你受伤了。” “下官没事。” 说罢我就离开了营帐。 近日军营也有派出的探子去打探大越王子的伤势,不过都一去不复返,没有活着回来的。没人知道下一场战争什么时候开始。 晚上。 太晚了,训练场这个时候没有人,我拿起弓一箭一箭地射出,只希望能快过火统。手指磨出血来都没有发觉。 一只手伸过来将我的弓夺走。 望九烟:“岁雁!够了,比不过的。” 我重新抢了回来,无视他的存在。可这人偏要让我知道,知道自己有多弱。 我带着哭腔吼道:“这是我的弓!磨损了也碍不着你!” 对方又是那套白衣,散着发,只是今晚没有月亮,他也不能喝酒。 望九烟:“伤口还疼吗?知道疼为什么还要回来,我让你走你不明白吗。” “每个人都让我走,都不愿意让我受伤,难道眼睁睁看着你们受伤我会很安心吗?” “难道让你死在我眼前我会很安心吗?!” 我怒吼着,气不过踹了他一脚。他没躲也没还手,只是沉默。 最后谁也没有再说话,我离开了训练场,回了自己的房间。 坐了会儿赵荣拿着一瓶药进来了。 赵荣:“这是我姐姐寄给我的,对疤痕恢复很有效果的。” “谢谢。” 赵荣准备离开时我又问了一句:“我不配和你们一起上战场吗?” 赵荣:“没有,他们或许觉得你是个女子不愿见你受伤吧。不过我觉得你不输给任何一个男子,你有和我们共进退的资格。” “是啊,可为什么就是有人不懂呢。” 赵荣走后,营帐一旁的影子也离开了。 第二日一早我就被叫去了将军营帐。 望九烟什么也没说,带我去了营地的一个角落。这里有一个小营帐这时候里面没有人。 他打开一个箱子让我看。里面是火统。 望九烟:“这都是战场上捡来的,有一部分已经修好了。” 他拿了一把递给我。 望九烟:“你不是要上战场吗,用它练吧。” “你……” 望九烟:“是,我想通了,我没有剥夺你上战场的资格,所以我希望你尽你最大的努力活着,好吗?” 我看着他的眼睛,里面的情绪太复杂,不过我知道他和我一样,不想任何至亲之人消失。 我没忍住抱住了他,反应过来时已经被他从怀里捞出来对上了他的眼睛。 随后一片湿润贴上了我的嘴唇。 十天后,枯黄的树桠,肃杀的秋风,给战场更添一份凄凉。 一片乌泱泱的人头聚在城门下,肉眼可见的对方的火统数量减少了大半,看来他们并没有多余的火统。 按照我与军师制订的策略,先用稻草人混杂着真人消耗他们的火力,随后再排兵布阵进行反攻。 这一战同样很艰难。几乎所有人都在场上杀敌。李安就算一只手也能杀他个片甲不留;军师拿起他的长弓箭箭爆头;我与将军携手杀敌,烬落生血莲,菩提刀下魂。 战至最后,场上不过两百人。对方却还有差不多五百人。血拼吗?没有了火统,没有了箭矢,拼的不过是一口气。 最后大越王子的头颅被挂在了城墙上,煞气冲天的战场无一只鸟飞过。 朝堂上。 “捷报!” “望将军携兵作战,大胜!” 皇上:“很好,众爱卿当贺。” 小官吏带着朝廷的封赏一路向北。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闻家二小姐,副将闻岁雁,特封其为云麾将军。赏白银千两,府邸一座。” 望九烟:“将军?” 我看了他一眼:“嗯哼,将军夫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