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有果,等风也等你。最新小说(陆远山吴杨任玲玲)全文阅读

匿名 2025-09-25 03:15:16 14

在初春的前一夜,我抱着女儿冰冷的身体,沉在了漆黑的河底。

河面上有着薄薄的冰层,看着怀里身形幼小,面色惨白早已经没了呼吸的女儿。

我毫无留恋一瘸一拐的往河中心走去。

终于,薄薄的冰层承受不住我们俩的重量,发出清脆的“喀嚓”声。

我抱着女儿掉进湖里,河水铺天盖地的把我们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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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水真冷啊,我紧紧抱着女儿想着。

我的孩子、我的乖乖。

别害怕,去哪妈妈都陪着你。

1

冥冥中,我好像在半空中飘荡。

一名穿着绿军装的军人带着两个人,拿着铁锹在挖坑。

他长了一张木头脸,此刻脸上的汗水像小雨一样,滴落在深坑里。

坑旁有一具棺材和一块墓碑。

终于挖好了,军人似带着怜悯,小心翼翼的抚了下这口棺材,手掌轻抬把棺材盖打开了。

里面赫然露出了我的脸,胸前还抱着小小一团的人儿。

飘在半空中的我呆住了,眼看着他一把扯下脖子上发着绿光的玉佩,轻轻放在我的胸前。

盖棺。

那两个人拿起锤子发出“咚咚”的敲击声,用钉子把棺材封住。

随后用绳索牵引棺材进深坑。

一锹一锹的土好像盖在我的脸上,让我无法呼吸。

“轰隆”一声巨响,我的耳朵爆发出尖锐的耳鸣。

迷糊着睁开眼,满天的尘土裹着血花四散开。

晃晃脑袋,使劲掐了自己一把。这是?战场?短短几秒我意识到了自己重生了。

急忙一个翻滚,来到一棵树下谨慎的四处打量。

看着不远处地上抱着的那对狗男女,我几乎咬碎了牙。

男人是跟我一个大院的未婚夫吴杨,是一名排长,女人则是他的亲亲表妹任玲玲,是一名医疗队的护士。

而我为了吴杨选择了当战地记者。

这俩人上辈子瞒着我和所有人苟合在一起,在战场上害我伤了腿和子宫,还装模作样的让所有人都以为是他们救了我。

要不是自己生育困难,怎么会在不知情的时候收养狗男女的孩子。

最后害了女儿,害了爸爸、妈妈、哥哥......

强压下心中的翻腾,我在心中默默计算时间,再过一会儿就是前世猛烈的炸弹袭击。

我要让这对狗男女尝尝我上辈子的苦难,直接死了真是太便宜他们了。

拿起脖子上挂着的相机,对准地上开始啃起来的二人......

吴杨、任玲玲,你们一定,也必须好好活着。

2

拍完照片,小心翼翼的收好相机。

我激动的朝着吴杨和任玲玲的方向跑去。

边跑边大声呼喊:“吴杨!吴杨你在哪?”

看到有的战友满脸是血的躺在地上,顺手拉一把。东一个西一个的,慢慢有不少战士清醒过来也帮着救助伤员。

这些,可都是人证。

眼角扫到地上滚在一起的那两个人影,我惊喜的大喊一声:

“吴杨!任玲玲嘴受伤了吗?你在啃什么!”

吴杨的身体就好像打通了任督二脉,几乎垂直着跳了起来。

我挑了挑眉毛,又看向地上的任玲玲。

她的脸红的好像猴屁股,嘴唇肿了,扣子居然还解开到了胸前,露出里面白色的小衣。

任玲玲满眼惊慌的看着我,正要开口说什么。

“你!你们!”我悲愤的指着眼前的男女,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脸颊落下。

旁边渐渐围拢了战士,都皱着眉谴责的看着手足无措的吴杨,和脸色苍白的任玲玲。

“苏果,我们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渣男正欲解释。

“都在干什么!赶紧滚去清理找掩体!”一声怒吼传来,我抬眼看去。

是军中以面瘫闻名的陆远山陆团长,此刻他浑身充满着杀伐之气,眼神冷冷的看得吴杨低下头,灰溜溜的拉起地上的任玲玲。

陆远山没再管他们,面无表情的看了我一眼,就带着两名战士急匆匆的小跑着走了。

人群也四散开。

我瞄着陆远山走远,又瞄了眼远处侧对着我的吴杨和任玲玲。

装作不经意的慢慢靠近他们,在他们背后的一个小土包旁边缩成一团,支起耳朵。

“吴杨哥哥!”任玲玲正委屈巴巴的揉着手臂。

吴杨的侧脸此时却露出有些嫌弃的表情,只一瞬,却被我看到了。

这就开始有怨气了?不是真爱吗?这真爱是玻璃做的吗?

努力压着心底嗜血的尖叫,我太了解吴杨了,这就是一个既要又要的渣渣。

不管什么事,都是别人的错。他?他是不会错的。

只不过以前他太会演了。

我要耐心点,一层层把他的脸撕开。

让所有人认清他恶心丑陋的脸。

吴杨压制脸上的嫌弃,脸色显得有点扭曲“玲玲,我们......”

3

一阵刺耳的警报声响起,是空袭警报!

我的眼睛冒出亮光,来了!

吴杨反应很快,马上环顾四周寻找掩体。他想往另一边的战壕跑,我怎么会让他如愿。拿起哥哥给我做的弹弓,一颗石头精准命中他的膝盖。

吴杨刚想起飞就“嗷”了一声摔了个狗吃屎,慌乱中把任玲玲也扑倒在地。

任玲玲不敢相信的抬起头,嘴唇一片血肉模糊,疼的她裂开了嘴,吐出两颗牙。

吴杨疼的在地上翻滚了一下,仰面朝上好像河边的死鱼。

飞机引擎的轰鸣声越来越近了。

随着巨大的爆炸声,大地也开始颤抖起来,能见度太低,我已经看不清吴杨和任玲玲的情况,只得匍匐前进。

随着我方的反击,爆炸声渐渐小了许多,能见度还是很低,整个战场充满了大量的烟尘,还有零散的火光。

我已经能隐约看到吴杨和任玲玲倒地的身影,吴杨很巧妙的把任玲玲抱在怀里,让任玲玲的身体挡在他前面。

我心中嗤笑,狗男人真是一如既往的狗。

果不其然,任玲玲猛烈的抖了一下,开始了哀嚎。

“表哥!表哥我好痛!”

她挣扎着想要起来,吴杨哪会放过这个人形盾牌,死拽着不肯松手。

边安慰任玲玲道:“玲玲别怕,表哥保护你。”

又一波飞机的轰鸣声来袭。任玲玲急了,死亡威胁让她爆发出极大的力量,一把掀翻了吴杨,就要翻滚着往前跑。

“轰”一枚炸弹,在他们两旁爆开,巨大的冲击让二人飞起,又落下,发出闷响。

二人终于晕了过去,我兴奋的摩拳擦掌,小心的跑了过来。

看了眼任玲玲,满脸鲜血,似乎被弹片伤了,我没管她。

一把翻起来头埋在地上的吴杨,没什么外伤,不应该啊,那我就,一脚踩在了他的蛋上......

吴杨发出了惨烈的叫声,我一把捂住他的嘴,把他的声音堵在了嗓子眼里。

他脑袋冒汗,脸都白了,眼皮剧烈抖动马上要睁开。

我只好拿石头敲了他后脑勺一下,人工闭麦。

掂了掂手里的石头,真是一块好石头。

蹲在吴杨的腿边。

瞄准。

“啊!!!”

他又晕了。

真巧,轰炸也刚好结束。

4

我不再管地上的二人,开始进行拍摄任务。

没来过战场的人,根本无法想象被轰炸后是多么的惨烈。

天空被浓烟笼罩着,太阳照不到地面,到处都是灰蒙蒙的,好像黑白胶卷,唯一的彩色只有鲜血。

爆炸的冲击,把车辆掀翻了,我帮助医疗队拖出了被困的司机,司机满头是血的闭着眼没有声息。

到处都是散落的武器,头盔......残肢和血以及倒在血泊中不知死活的战士。

我的嗓子像被呼住一样,强忍着眼中的酸意。挺起精神救助还活着的战士。

一个小战士胸口被撕裂倒在血泊中,一条腿已经不知所踪。

他看着我就流下泪来,“姐姐,我会不会死?”

我紧紧拉住他的手等待担架,一边凶巴巴的低吼:“臭小子说什么傻话!”

他笑了,“天好黑。”他轻轻叹气。

没看见我的眼泪落在衣襟上。

他抓着我的手像失去了所有力气,轻轻的垂落下来。

我仔细地给他擦了脸,整理好军装。

直到他被赶来的医疗队抬走。

没有时间悲伤,所有的人都沉默着,打扫战场。

不远处的地下掩体坍塌了,里面传来呻吟呼救。

我和一名战士气气喘吁吁地搬开一棵倒下的树,露出一个漆黑的小洞口。

“我去。”话音刚落,我就往洞口扑去。

战士反应极快,一把抓住我的后脖领子,张嘴想说什么,又扯下自己的钢盔给我牢牢套在头上。

我笑了,冲他坚定的点点头,嘴里叼着手电筒义无反顾的往洞里爬去。

循着声音,从洞口一点一点的往前挪动。

然后就看到了一个黑漆漆的脑袋瓜,惊得我嘴里的手电筒掉在了地上。

脑袋瓜闻声抬头看了我一眼,是那个面瘫团长陆远山。

看到他,我的气焰总是不自觉的矮了一截。

我赶紧把手电筒重新抓住,轻声说道:“陆团长,把手给我。”

陆远山看着我的小胖手没说话,沉默了几秒才终于冒出几个字:“你不行,拽不动。”

一生要强的华夏女人最怕被人说“不行”。

我气的后槽牙差点被咬碎,咬牙切齿的说道:“不试试你怎么知道我不行。”

陆远山抿了抿嘴,似下定决心,把手伸了出来,我连忙紧紧握住,使劲儿。

尴尬的看了陆远山一眼,果然没拽动。

陆远山漆黑的眼睛又看了我一眼,“使劲儿。”

我随着他的话再一次发力,他的身体也配合着一起动作起来。

这次终于往洞口挪动了一点点。

我看着他冒汗的脑门,没说什么。继续配合着使劲儿,往洞口退去。

洞里又潮又闷,时间过得很是漫长,终于我就要力竭的时候,我的脚被洞口等候的战士抓住了。

他慢慢的把我们拖出了洞口,直至看到烟尘中露出蒙蒙光辉的太阳,我忍不住眯了眯眼,瘫在地上大口喘息了几次。

我顶着黑漆漆的脸转头看向陆远山,他已经晕了过去,陆远山脖领露一抹绿光,若隐若现。

看的我心里直抽抽,皱眉刚要细看。

陆远山就被赶来的医疗队急吼吼的拖走了。

5

“雄赳赳气昂昂......”

振奋人心的歌声,从喇叭里传到战场的每一个角落。

这场保家卫国的战争结束了。

可爱的战士们,胸前戴着大红花,排着队伍准备回家。

我用相机记录这值得纪念的一刻。一名战士看了我几眼,报告班长后向我小跑过来。

我看着由远及近的身影咧嘴笑了,是当初一起参加救援的战士。

他也咧嘴笑笑,露出一口大白牙:“苏记者,给!”

他把胸前的大红花送给了我。

我笑着跟他摇摇手告别:“回家见!”

“回家再见。”

一转身,看见陆远山正拄着拐杖站在不远处,身旁还停着一辆车。

他见我转身,漆黑的眸子在我身上停了一瞬,右手缓缓举起,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随后头也不回的上了车。

这人好像一根木头啊,我心中摇头,却郑重给车的背影回了礼。

看着车子行驶间带起的一股烟尘渐行渐远,又投入到了昏天黑地的工作中。

喜庆的紫金门,喜庆的平安街。

走在大街小巷的人们脸上都带着快活的笑意,如同一股股溪流往紫金门汇集。

今天是国庆节,也是我们战争胜利的庆祝典礼。

紫金门前的大广场,早已预留出来阅兵场地。

一队队刚从战场走下来的战士迈着整齐的步伐,他们的眼中还带着未曾熄灭的战火,直视前方时,像刺刀划破空气,满身的肃杀之气写着生人勿近。

“向右——看!”当方队经过紫金门城楼时,指挥官下达了口令。

“一——二!”官兵们行着举枪礼齐声应道,声音直破九霄。

我站在前面拍摄,被这声音激荡的几乎落下泪。

“喀嚓”一声按下相机,定格。

热闹欢腾的大阅兵结束后。

战士们争相恐后的跟我打招呼,“苏记者,你怎么还不去聚餐?”一个小战士咧着嘴笑问。

“这就去了,这就去。”我笑着摆手,一路小跑着去往聚餐的大食堂。

大食堂里,一张张大圆桌坐满了人。

我正愁去哪找位置。

“苏果。”一声男低音在我耳边响起,我连忙转头看去。

窗户透过来的阳光下,站着我的哥哥,苏璋。

他笑望着我,是我温文儒雅,温暖的活着的哥哥。

直到他用手帕仔仔细细的给我擦着脸,我才发现我哭了。

哥哥念叨着:“怎么还这么爱哭。”

我忍不住哭的更大声了,还拿着他的手帕狠狠擤了鼻涕。

最后他实在忍不住,揉了揉我的头发,把我带着往边上的一桌走。

我泪眼模糊什么也看不清,抽抽哒哒像小时候那样捏着哥哥的衣角。

“坐吧。”哥哥无奈的把我按在一张椅子上。

我也总算止住了哭声,好好擦脸,抬头看去。

不由得眼角一抽。

这是什么修罗场啊。

只见陆远山坐在主位,一张标准的木头脸,此刻却有了上位者的威压,不时漫不经心的扫着他对面的吴杨、任玲玲。

吴杨、任玲玲缩的跟鹌鹑似的,场面一时冷冰冰,跟大食堂热闹喧嚣的气氛格格不入。

脸皮真厚啊,我暗自想着,轻轻按了下衣兜里的照片。

趁没人注意,拿起茶壶倒茶。

先给哥哥来一杯,哥哥的表情有点诧异,他皱眉看了我一眼,用眼神问我怎么回事。

我咧嘴一笑,给自己倒了杯茶,跟哥哥干了个杯。

吴杨注意到我们的动作,起身一瘸一拐的端着一杯茶过来。

“苏璋哥,我敬你......”

没等我哥说话,我嗤笑一声。

“吴杨,你还真能装。”

“苏果,你在说什么?”吴杨脸上带着受伤和不敢置信的表情看着我。

接着转头对我哥说:“苏璋哥,苏果是对我有些误会。”

“还演?”我笑了,笑容不达眼底,看着有些阴恻恻的。

吴杨在我的气势下,竟然后退一步。

没等他再开口,我猛然起身,给了他一个结结实实的大嘴巴。

响声清脆悦耳,累积爆发的巨大力量给吴杨打的身体撞上大圆桌,慌乱中他抓住了桌布,带下的一壶热茶水劈头盖脸的浇在他的头顶。

“啊——”吴杨发出一声惨叫。

任玲玲手忙脚乱的扑了过去,对我怒目而视:“苏果!你怎么能打他!他是你未婚夫呀!”

“表哥你怎么了!表哥!”

她泪眼朦胧的正要开始表演。

没想到我一脚站在了椅子上,伸手从衣兜里一抓,猛力一甩。

漫天的照片飞舞着,好像最后的狂欢。

周围已经有人捡起来看。

照片里,狗男女在战场互啃的嘴巴特别红,好像在吸血。

“吴杨!苏果和你的婚事就此作罢!”

哥哥眼睛红了,说完上前拖着吴杨跟拖死狗一样。

把他拖出了大食堂。

任玲玲面对众人的眼光,饶是她再没脸没皮,也不敢久留。

想捂着脸跑路。

周边围观的人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把她围的密不透风。

我怎么会辜负围观群众的好心,上前一把抓住任玲玲的头发。

把她往大食堂门口拖去。

“仔细手疼。”就在我拳头刚要砸在任玲玲脸上的时候。

手被轻轻握住了。

我略显猩红的眼,转头对上了阻拦我的人。

陆远山?你要阻止我吗?

他的眼睛平静无波,一如既往的像一颗木头。

却小心翼翼的给我的手套上了一双手套,随后松开。

“去吧。”他的声音平淡,似乎还透着一丝冷漠。

他在,给我压阵?

来不及细想,我的拳头已经挥了出去。

正中任玲玲引以为傲的小鼻子。

“砰”,她流鼻血了。

6

我和哥哥,还有狗男女,最后被关了禁闭。

男人跟男人关在一起,女人跟女人关在一起。

任玲玲又被我揍了一顿。哥哥应该也会揍吴杨吧,我边打边想,更起劲儿。

24小时后,我被放了出来。

外面的阳光很刺眼,我抬手挡了一下,看向大门口站着的哥哥和陆远山。

二人热络的谈着什么,陆远山常年的木头脸,出现了难得的笑意。

看我走过来,哥哥上前拍了拍我的肩。

“没事了,有哥哥在。”

“队伍里不能有这种渣滓。”陆远山顶着木头脸也开口道。

“他们两个已经被清退出队伍了。”

我愣了一下,垂下眼帘小声道:“多谢。”

事情处理的这么快,他肯定也出力了。

“小陆到我们家里吃饭,走。”哥哥一手拽着我一手跟陆远山勾肩搭背。

陆远山居然也没反抗?自然而然的跟着走。

他们俩什么时候这么要好的?

到了大院门口,陆远山脚步顿了一下,很快恢复了木头脸,随着苏璋的脚步继续往里走。

哥哥打发我去买几瓶汽水。

等我推开家门,就看见陆远山坐在院子里的石头墩上,和爸爸下棋。

哥哥在厨房帮妈老妈做菜。

整个院子里散发着红烧肉的香味。

“果果,你发什么呆?快把汽水拿来。”哥哥见我傻站着,忙出声。

爸爸抬眼看过来,眼中满是欣慰喜悦。

妈妈听到声音从厨房跑出来,把我一把搂进怀里。

“果果。”妈妈的声音有些哽咽,我生怕她要哭。

也紧紧回抱住她,轻抚她的后背,像小时候她哄我那样。

“好了,这是干什么。”爸爸的声音传来,他的眼角也有些发红。

妈妈紧紧抱了我一下,才松开手。抹了抹眼角喊着哥哥去端菜。

很快,一大碗红烧肉先上了桌子,色泽油亮,肥瘦相间的肉一看就炖的软烂入味。

偷偷拿着筷子夹了一块,肉在筷子的碰撞下颤巍巍的晃动起来。

我烫的“斯哈斯哈”,还想再偷吃一块肉,被端菜的哥哥抓了正着,一巴掌差点把我筷子拍飞。

爸爸在旁边眯着眼看着我们笑,就连陆远山也是一脸的兴味。

妈妈把最后一道小鸡炖蘑菇从厨房端了出来。

爸爸拿出了珍藏的茅台。

全家举杯。

我悄悄咽下口水,跟着喝了一口汽水。

把筷子挥出了残影,我好久没吃这么饱。

眼睛朦胧的看着眼前的家人,喝着汽水也好像醉了。

这一世,大家都好好的活着。

我咧嘴露出一个傻笑。

妈妈扶着爸爸进了卧室,念叨他年纪大了不胜酒力,还敢跟年轻人拼。

陆远山帮着我,把醉过去的哥哥扛进了卧室。

“果果,送送远山。”妈妈的称呼已经从陆团长变成远山。

我抿嘴答应,二人一前一后走出大院。

沿着高高的围墙,我总觉得忘了点什么。

眼睛不由自主盯着旁边因喝了酒更显随意的陆远山。

我的视线扫过他的喉结,他因为热解开了两颗纽扣,白皙的脖颈上挂着一条红绳......

“咕咚”一声,我咽了一口口水。

陆远山无语的看了我一眼。

他185的身高,俯视着我,让身高165的我觉得自己特别傻。

“陆团长,那我先回了。”

我不自在的说了一声,刚想转身离开。

却被他抓住了一条手臂。

瞪大双眼看着他半蹲下身来,这次变成了我在俯视。

他的眼睛里映着我瞪大双眼的蠢样。

我的心跳如鼓。

咚。咚。咚。

“苏果。你愿意跟我共同进步,建立革命友谊吗?”

陆远山漆黑的眼睛,因喝了酒显得湿漉漉的。此刻正紧紧地盯着我。

我忍不住张开嘴,又合上。

他是不是喝醉了,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没喝醉。”

他似是听到了我的心声,抿抿嘴有些委屈的解释说。

湿漉漉的黑眼睛,好像一只等着主人的大狼狗。

我的心软了一下,又有点疼。

抬起那条没被他抓住的手臂,用手掌轻轻摸了摸他的脑袋。

手感还不错。以至于我忽视了等待回答的陆远山。

他委屈巴巴的看我半天不回答。

忍不住抓了我捣乱的手,轻咬了一口。

这下我十分确定,陆远山醉了。

7

我答应了陆远山,跟他建立革命友谊。

他高兴的捂了捂脸,跑了。

留下我呆呆的看着他的背影出了好一会儿神。

第二天,我迷迷糊糊的刚清醒一点,就听见院子里哥哥带着火气的喊。

“你说什么!”

我揉了揉眼,披着衣服出了卧室。

见哥哥一脸怒其不争的看着我,他旁边站着醒了酒的陆远山。

陆远山抿着嘴,眼神里带着一丝委屈,看看我又看看哥哥。

可我哥对我有着天然的血脉压制,我不敢动也不敢说话,只能装鹌鹑缩在地上。

“苏璋、苏果。远山来啦?你们干什么呢?”妈妈疑惑的声音从他们房门口传来。

打破了这死一般的寂静。

终于宿醉的爸爸也起床了,他和哥哥坐在沙发上,神色不善的盯着对面坐着小马扎的陆远山。

我和妈妈躲进厨房。

妈妈看我不时往那边看,那个不争气的样子,不由得笑了,又掐了一把我的脸。

客厅里,安静的能放大每个人的呼吸声。

陆远山努力维持自己的表情镇定,微垂眼帘又偷偷扫着面前的苏父和苏哥。

苏璋气的恨不得捶自己胸口几下,自己家可爱又漂亮的小妹!自己从个小团子带到现在亭亭玉立的小妹!

被狼叼走了!!!

苏父黑着脸看着陆远山,他也不想说话,他心里疼。

如果不是地点不允许,他甚至想哭两声。

陆远山看情况越来越严峻,不能等了。

率先开口:“首长、苏同志......”

苏父皱着眉:“你喊我什么?”

“苏...苏叔叔。”陆远山额头冒汗,答的结结巴巴。

输输输!苏父心中狂吼,他说我输了!臭小子!看我不把你屁股打肿!

“赶紧打结婚报告!”

陆远山被爸爸和哥哥拿着扫把追的满大院乱跑,婚事也定下来。

“远山没有家人,以后你们结婚了,你要对他好点。”

下个星期一去领结婚证,妈妈收拾东西的手慢下来,似是不舍的轻轻摩挲着我小时候的照片。

我茫然的看着妈妈,“好像做梦啊。”

“傻孩子。”妈妈笑了,笑着笑着眼睛又红了,她的小宝要嫁人了。

“远山是个好孩子。你们结了婚就要好好过日子。如果他敢欺负你...”一向温柔的妈妈,话里竟然带了杀意。

我赶紧抱住她,像小时候那样。“不然不嫁了吧?妈妈这么舍不得我。”

“嗷!”我跳起来,使劲搓搓胳膊,妈妈居然掐我。

妈妈妈看着我转身摇着她的胳膊,轻轻地抓住我的手,细声交代:“爸爸妈妈给你准备的被褥、布料还有些东西,房子什么时候下来再搬过去。家具来得及,到时候让你爸找你王叔......”

我靠在妈妈纤细的肩膀上,听着妈妈细细碎碎的声音点头。

“妈妈,别担心,我会把日子过好的。”

月亮下山,太阳上山。

一大早陆远山就跑来我家站岗,最后我俩被嫌弃的爸爸给轰出去了。

站在大门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最后忍不住齐齐咧嘴笑了。

“果果,咱们去百货商店买结婚的东西吧,钱票我都带好了。”

今天我穿的一身淡蓝色的布拉吉,街上女同志穿裙子的也不少,不违和。我看了看他穿的白衬衫和一条黑裤子,点头同意了。

大院离百货商店不远,我跟在陆远山身边心情雀跃。陆远山日常的木头脸也带着丝丝笑意。

不时侧头看我,听我说话。

十分钟的路程就到了京市有名的王府百货商店,足足有六层。货物全,商品好,服务态度并不好。

我俩刚要往里走,挨着门的手表柜台前突然闪过两个人的身影。

吴杨?任玲玲?

老熟人啊,我八卦的表情好像村头情报员,连忙的拽着陆远山胳膊,悄悄跟上。

陆远山又恢复了木头脸,他抿抿嘴紧跟着我躲在一根柱子后看热闹。

任玲玲也穿了一身碎花布拉吉,肩膀却不太合身,显成了女壮士。

她几乎扑在了手表柜台上,眼睛闪啊闪的看着各个品牌的手表。

“吴杨哥哥,你看这块表怎么样?这是最后一块了。”她转头兴奋的看着吴杨,指着一块上海牌女士手表。

我心中嗤笑,甩了甩自己的手腕,是去年过年时妈妈给我买的同款。

吴杨为难的看了眼表,又看了眼售货员,小声跟任玲玲说着什么。

看售货员越来越撇嘴,估计吴杨是想劝她换一块手表。

柜台上还有“东风”、“京牌”等手表,任玲玲皱眉看着似是不满意。

这时在旁边来了个女顾客,直接递给售货员钱票道:“一块上海牌。”

售货员马上笑了,利落的接过钱票,就要给女顾客拿手表。

“等等!是我们先来的!”任玲玲声音有些尖利,又瞟了眼吴杨。

吴杨却不肯看她。

售货员手上动作麻利一丝不停,还冲任玲玲翻了个白眼:“你们都来了半小时了。要买早买了。就这么一块上海牌,可不等人。”

打包好,交给女顾客,女顾客拿起东西转身就走。

给任玲玲气的跳脚,就去拽吴杨胳膊:“吴杨哥哥!是你说的结婚给我买手表的!”

吴杨觉得丢人,黑着脸使劲甩了她一下,转身一瘸一拐的走了。

任玲玲踉跄着靠到柜台上呆愣了几秒,又连忙追了出去。

我笑眯眯的拉着陆远山走出来,直奔手表柜台给陆远山买了一块“上海牌”男士手表。

“你们来的可真及时,一共就剩两块,女款刚卖了。”

售货员许是心情好,难得说了句闲话。

“刚才还有个女人哭着闹着想要,结果被人买走了。”

我笑眯眯的点头道谢,亲手给陆远山戴上表。

拉着陆远山去买别的。走着走着,拉不动了。

我疑惑的转头看向陆远山,清澈的眼中满是问号。

“果果,我也想给你买东西。”陆远山抿着嘴,半晌蹦出来这么一句话。

“我有手表了。”晃晃手腕给他看。

他想了想,解开一颗衬衫扣子,露出里面的红绳,小心的拽了出来。

那是一枚绿莹莹的玉佩,他给我认真的戴好,才轻声解释:“这是我父母留下的。”

我郑重点头,眼中微湿把玉佩拢在手里,轻巧的塞进衣领中。

陆远山的眼神闪了一闪,脸腾的一下红了,好像煮熟的螃蟹。

他想了想又掏兜,把一卷钱和票都往我手里塞。

“愿意买啥就买啥。”

“走。”

随后我俩把六层楼的王府百货逛了个遍。

拎着大包小包迎着夕阳回家时,我的身体被陆远山的影子完全罩住了。

“陆远山。”我在心里轻轻的喊。

谁知这男人似有所感,居然轻轻的“嗯”了一声。

抬头看着男人的后脑勺,心中一片安宁。

紧紧地抱住他的肩。

8

看着手中的结婚证,我还有些回不过神,这就把自己嫁出去了?

陆远山脸上一直带着傻乎乎的笑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我手里的结婚证。

“我们照相去吧。”我也笑了。

这条街有一家极出名的“老北照相馆”。

我和陆远山端端正正的坐好,脸上的笑意止都止不住。

“男同志把头靠近女同志一点。”摄影师也带着笑意指挥着。

“咔嚓”一声,幸福的瞬间定格。

“一个星期后过来取,拿好,这是票据。”摄影师交代着,又赶忙往旁边的屋子跑。

今天的人不少,摄影师忙的团团转。

我和陆远山起身刚要走,旁边的屋子传来争吵声。

循着半开的门往里看到了任玲玲。

她又哭又闹的喊着:“今天是我们结婚的日子,你就不能让让我吗!”

而她对面的吴杨,脸上多了两道血痕,一脸麻木。

这就是你们的爱情吗,祝福,锁死。

我笑着在心里想,轻轻拉过旁边有些不自在的木头人。

“走,我们回家。”

五年后。

“妈妈妈妈。”幼儿园刚放学的陆暖暖,迈着小短腿往厨房跑。

厨房香喷喷的,妈妈一定在做饭。

她身后的高大男人无奈的喊着:“暖暖,慢一点。”

我笑着从厨房走出来,双手在围裙上擦擦,一把抱住小暖暖。

我的女儿,回来了。

“姥爷姥姥还有舅舅一会儿过来,你先洗手。”我把小豆丁放在水池前。

她踮着脚洗了手,随后进来的陆远山细心的拿起毛巾。

把胖胖的小手指头一个个擦干。

小豆丁有着老父亲一样的漆黑眼睛,她看着眼前的老父亲,凑过来“吧唧”响亮的亲了一口。

家里的欢笑声随着厨房的香味飘散的满院子都是。

“舅舅!”小豆丁突然尖叫一声。从老父亲身上跳下来。

小短腿极快的跑到院子门口。

我看女儿一把扑进哥哥怀里,看着爸爸妈妈,忍不住眼眶红了,岁数大了,越来越感性。

陆远山悄悄拉着我的手,捏了捏。

......

饭后,陆远山泡茶,我洗水果。

小暖暖绘声绘色的讲她在幼儿园收服了一票小弟。

哥哥不时的捧场:“哇!我们家暖暖太厉害了!”

我把一盘苹果端到爸爸妈妈面前,拿起一颗苹果开始削皮。

陆远山放下茶壶,结果我手中的苹果削了起来。

“果果,远山。”爸妈对视一眼,爸爸开口。

“有一个任务,远山要带队护送一队科考队去罗泊坡。”

我挑眉:“我呢?”

“你确实也有一个任务。”爸爸顿了顿,脸上似是有些歉意。

“跟随科考队记录这次行动情况。”

我笑着点点头“保证完成任务。”

这工作不错,可以公费谈恋爱。

“爸,什么时候出发?”陆远山难得的问了一句。

“后天。”

科考队去罗泊坡的目的无法保密,那里地广人稀,早有盗墓贼偷猎者以及一些敌特前往。

我们明面的任务是保护科考队,暗地里则要去调查一下各方势力分布情况。

有机会甚至要借力打力,争取让敌特有所损失。

行李没什么特别要收拾的,陆远山帮我收拾完,在这个月亮特别圆的晚上。

他的身上好像带着一团火,把我融化掉,我好像攀附着一艘小船,陷入到一场暴风雨里......

第二天一早我们就起来了,要去拍张全家福。

熟悉的“老北照相馆”,我们全家六口端正姿态。

“准备好了吗?来,1、2、3。”

伴随着我们的笑脸,留下来一张全家福照片。

午饭去了爸爸妈妈家里,餐桌上的气氛有些沉闷。

饭后,妈妈强忍着不舍拉我进卧室,宽慰我:“小暖暖你就放心,爸爸妈妈还有你哥,一定能照顾好她。”

我笑着轻轻抱住她:“妈妈,我很放心。”

把小暖暖留在爸妈这里时,小暖暖委屈巴巴的看着我,跟她爸装可怜的时候一模一样。

我把小豆丁抱在怀里,轻声哄着:“等妈妈回来带你去动物园好不好?”

小暖暖黑亮的眼睛看着我,半晌才郑重点头:“我是大孩子了,我知道爸爸妈妈要去工作,我会听姥姥姥爷舅舅的话......”

小暖暖说完,挣扎着下地,红着眼牵起我和陆远山的手,把我俩送到门口。

我忍着泪和陆远山沿着月光,牵着手慢慢往家走。

“媳妇,我背你。”

我小心翼翼的扫了眼四周,见没什么人,爬上了陆远山的背。

他的背宽厚安稳,一如他这个人。

我们俩就这么走着走着。

真希望这条路一直没有尽头。

9

罗泊坡科考队一共有12个人。

一名叫章远的老教授,带着手下的7名学生们。

陆远山,带着3名战士。

还有我,负责记录此次行程的全部情况。

我们先是坐火车到兰市,用了一天时间,接着又要坐火车到乌鲁市。

这期间还好,章教授和学生们的精神状况比较好,兴致来了还唱起了歌。

到了乌鲁市,下火车。

脚下像踩了云朵一样软绵绵的。

陆远山忙搀了我一把。

旁边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女学生,“嗤”了一声,翻了个白眼把头转开了。

章教授是知道我们关系的,他皱眉:“胡楠!你的礼貌呢!”

叫胡楠的这名女学生气鼓鼓的一句话也不说。

我心里暗骂,这死青蛙。

军区的车来了,章教授歉意的跟我点点头,带着几名学生去了一辆军卡。

陆远山则带着我和他的兵上了吉普车。

这次我们要从乌鲁市直接开到罗泊坡,途经库尔城补给。

预计七天到达。

路上的风景,是很多人终其一生也未曾见过的。

连绵起伏的沙丘在金黄色的阳光下闪闪发光,整个沙海无边无际,沙砾在风中自在的翻滚。

到了日落时,漫天绚丽的粉紫色云朵如梦似幻。

第一天,军卡里不时飘来歌声,和男生女生的笑声。

车子一直在赶路,只在晚上休息了四个小时。

同行的张排长善意的解释了一声,怕多变的气候和地形带来危险。

第二天,军卡里的声音笑了,不时还伴随着呕吐声。

下车休息十分钟的时间,章教授和学生们都面色不好,有的甚至直接趴在路边吐了起来。

陆远山皱皱眉,跟张排长小声讨论。

决定晚上休息六个小时,明天一鼓作气赶到库尔城补给。

晚上我靠在车里休息,外面的月亮又大又红,好像着了火。

陆远山巡查一圈,才轻轻打开车门。

看到我亮晶晶的眼睛笑了,小声道:“还不睡。”

我忙往里让了让,搂着他的胳膊,也小声道:“等你。”

他往兜里掏了掏,伸手递给我两块大白兔奶糖。

“哪来的?”我扒着糖纸边问边塞进他嘴里一块。

“暖暖给的,我放在口袋里忘了。”他闭着眼轻声说。

“睡吧。”他轻轻拍着我的肩膀,我隐去心中不安,依偎着他的肩膀慢慢睡着了。

一阵惊慌的吵嚷,把我吵醒了,我被放平在吉普车的后排,陆远山不见人影。

明晃晃的太阳照得人心慌,章教授和一名男声正焦急的跟张排长说些什么。

跑出吉普车,看到陆远山的兵正往一个沙丘跑去,我也连忙跟上。

跑的肺都快炸了,等陆远山有空一定要他教我锻炼身体。

沙丘后,陆远山的腿已经陷到沙子中,他的手死死拽着一个女生的辫子。

近了我才看清楚,是吴楠,她一脸惨白紧紧抿着嘴,一副被吓傻的样子。

来不及细想,我帮着战士抓着一根粗壮的树杈。

陆远山看见我,眼里闪过一丝焦急。我连忙摇头示意没事。

帮着战士一起使力。

终于把陆远山和吴楠拽了上来。

陆远山冒火的眼睛盯着趴在地上大口喘息的吴楠,几乎要把她烧了。

吴楠哆哆嗦嗦的坐起来,低头喏喏说道:“对...对不起...”

章教授带着学生也跑了过来,老教授气喘吁吁带着明显愤怒的声音低吼:“吴楠!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我只是看景色太美...”

章教授气了个仰倒,周围学生连忙扶住他,不停的顺心口。

半天章教授才缓过:“三令五申不允许私自行动,你!”

章教授使劲闭了闭眼。

“你回去吧!”

吴楠哭丧着脸,一脸哀求的看着章教授想说什么,被打断了。

“你自己想死可以,不要连累了别人!”

这话很重,吴楠的嘴终于闭上了。

现在没办法马上送她回去,只有先到库尔城让她在那等回乌鲁市的军车。

一行人收拾整齐,终于在慢慢坠落的夕阳下赶到了库尔城。

美丽的孔雀河穿城而过,整个库尔城的绿意一眼望不到头。

绿树成荫,又有水源,库尔城又有沙漠中的明珠之城。

众人的神色一改赶路时的沉闷,明显放松下来。

就连一路当鹌鹑的吴楠也开始有了兴致,不时扫着街上穿着民族服饰的人们。

我们的车直奔建设兵团第二师,师部正好设在库尔城。

到了师部,出示证件哨兵仔细检查核对后,赶来接我们的是刘指导员。

他热情地拍了拍张排长和陆远山肩膀,一路把我们往食堂让。

师部伙食真不错,居然有羊肉抓饭,我流着口水猛吃三碗饭。

陆远山正跟刘指导员简单说说路上情况,不由得瞪圆了眼睛看我。

我就装作看不见,我要吃肉。

饭后我们被安排寝室,刘指导员知道我和陆远山是夫妻,特意给我们俩安排了个小房间。

吴楠目瞪口呆的看着我俩,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我在陆远山宽厚的怀里一夜好眠,早早起床吃饭,没办法,谁让我是个吃货。

吃好饭正要去集合,陆远山的兵匆匆跑过来。

“团长,嫂子。那个吴楠跑了!”

陆远山皱眉,这个搅屎棍。

“什么情况,仔细说说。”

“一大早,吴楠就出师部了,哨兵说她要去买些日用品。也没多想就...”

我们急匆匆走到门口,除了吴楠人都齐了。

章教授一脸羞愧的看着众人道:“都怪我没看好她。她留了一封信。”

说罢就把信递到陆远山手中。

陆远山展开皱眉看完:“她说先走一步去罗泊坡。真是找死。”

刘指导员皱眉跟众人解释:“这里气候跟地形多变,普通人很容易迷路。”

“小张。”他喊着张排长,“你跟着陆团长顺着去罗泊坡的路慢些走,看见就救下来。”

接着顿了一秒,下定决心的说。

“主要任务是先护送科考队到达目的地。保证大部队安全。”

陆远山理解的点头,这种情况不可能为一颗老鼠屎把所有人的命搭上。

一行人告别刘指导员整装出发。

10

同来时的兴高采烈不同,这次大家都有点蔫巴巴的。

尤其是科考队的章教授,他年纪在这里最大,常年搞研究体力也不怎么好。

陆远山看他上火,把他换到吉普车忙着开解一番。

章教授无奈点头,他也没有办法,“听天由命吧。”

车子一路往罗泊坡行进,一路上吴楠踪迹全无,好像消失了。

罗泊坡是一条干涸的内陆河床,旁边有兰古城遗址,这是先期到达的战士们汇报出来的消息。

我们正是要跟他们会合。

现在盗墓贼和敌特也发现了这处宝地,真是阴沟里的臭老鼠,循着味儿就过来了。

还有一天多的路程,我们紧赶慢赶,终于在第二天日落前到达了罗泊坡。

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真是让人着迷,干涸的河床表面覆着厚厚的盐层,在落日余晖下闪闪发光。

附近还有一处雅丹地貌,红色的岩石簇立着直指天空,俯视每一个进到罗泊坡的人。

陆远山和张排长安排扎营,明天一早就要前往附近的阳光墓葬群,那里已经被战士们保护起来。

晚上陆远山在篝火前守夜,我扒拉着火堆里的土豆沉默着,这次任务肉眼可见的危险。

我不知道他以前的任务,是不是也都这么危险。

我觉得心很慌。

陆远山一只手紧紧握着武器,另一只手安慰的拍拍我的头。

我把烤好的土豆扒开,正要送一半到他嘴里。

不远处传来一声女人的闷哼,抬头看去,几个黑影摇摇晃晃的冲我们袭来。

“敌袭!”陆远山吼了一声,一把拽着我往军卡的阴影里跑。

借着军卡阴影的掩护,一把把我推进红色岩石的阴影里。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使劲儿握了下我的手,就跑了。

我的一只手死死捂住嘴不敢发出声音,另一只手里还握着他给我的枪。

远处传来密集的枪声,怎么会有机枪。我刚想到这。

“砰”地一声,又爆炸了。

紧接着变成零散的枪声。

不知过了多久,枪声停息。

我的心在狂跳。没办法再等下去,小心借着阴影的掩护往外走。

军卡旁边倒着五名穿着黑衣服的尸体,一动不动。

还有一个眼熟的女人躺在旁边,是吴楠?她死了?

没看到心底的人,我刚松了口气,就看到了被张排长轻轻放在地上的陆远山。

他的脸色弥漫着一层灰色,闭着眼躺在地上好像睡着了。

我莫名的跑到他身前,蹲下。

轻轻拍着他的脸说:“陆远山,快起来。你怎么睡着了?”

章教授、学生们、张排长、战士们......

他们全部定定的看着地上的我俩。

有个女生忍不住抽泣起来。

我纳闷的转过头:“发生什么事了?你哭什么?”

我把陆远山的头抱在怀里,摸到他的后脑黏黏糊糊的。

抬起手对着火光一看,怎么那么多红色?

远山,醒醒,别睡,起床了。

11

第一波敌人的进攻被陆远山挡住了。

天光渐渐亮起来,所有人都困倦不堪。

我抱着陆远山坐在渐渐熄灭的火堆前,梦游般的看着罗泊坡。

这不真实的感觉真该死,让人分不清楚是在做梦还是现实。

远处的太阳慢慢要从地平线冒出来,与之一同移动的是三个小黑点?

我揉揉眼,不,不是黑点。那是昨晚的同伙,那群黑衣人。

“敌袭!”我尖利的声音划破寂静的早晨。

那伙人随之瞄准了我,“砰”的一声,一朵血花在我胸前绽放。

陆远山送给我的那块绿莹莹的玉佩上,沾满了血,浸透了那条红绳。

我感觉到了一阵剧痛,喃喃喊了声:“远山。”

天旋地转最后的画面是我们一家三口去了动物园。

陆暖暖高兴的骑在陆远山脖子上,父女俩一同冲我笑着:

“妈妈快来看大熊猫!”

我笑着跑过去,脸上却冰凉一片。

对不起,我的暖暖。

妈妈没遵守承诺。

爸爸太孤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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